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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天气炎热,野物大都躲入荫凉处或空洞里,所以,发现猎物甚少。大家正在焦急,忽听郑恩大喊:
“二哥,二哥,看那驴毬入的,是什么东西!”
大家一看,原来是一只野兔,箭离弦般地向北跑去。众兄弟便一齐纵马,风驰电掣地追赶过去。
匡胤哪匹赤免胭脂马,乃是千里名驹,追了一阵,便把郑恩等人远远拉在后边,可是却仍未赶上那只野兔。不知追了多远,前边闪出一处村落,借着那树木房屋的掩护,那兔儿却不知藏到那儿去了。
赵匡胤看那村落,西北一条土岗逶迤,东南小溪曲折,村中竹木茂盛,鸟声啼啭,暗想道:不料这里倒有如此佳妙去处。便策马入村,走过一座小桥,只见花香扑鼻,疏篱茅舍之间,却有丛丛刺梅花,正在盛放,给古朴的村景添上了不少灵秀之气。跑了一身大汗的赵匡胤,见此美景,感觉浑身通泰,见那桥头不远有棵浓荫遮天的老槐树,便来到树下,翻身下马乘凉。
猛然一阵琴声铮铮,如高山流水,淙淙细泉,传入耳鼓,令人神智一清。
“真是个好去处,这弹琴的人决定不俗,既然到此,何不拜访一番。”
赵匡胤正在思想,后面几个兄弟已经赶到,看见匡胤,一齐翻身下马。
郑恩嚷道:“二哥,可拿住那东西了?快乐给乐子,带回去洗剥,换换口味!”
匡胤低声喝道:“不许说话,那边正有高人在弹琴啦。”
大家侧耳一听,琴声果然美妙不凡,令人心旷神怕。
郑恩道:“二哥原来是在听弦子。”
赵匡胤道:“这哪里是弦子,这叫瑶瑟,是一种古琴,由上古流传至今。可以随弹奏者的心境,表现出情感。如三弟性情鲁直,弹出来一定狂犷;如是刚烈的人弹它,声音就显得激越。我听这琴声,清彻悠长,柔而不弱,便可知弹者必然气宇不凡,有深厚道德修养的高人隐士,所以在此细细品味。”郑恩道:“听琴声就能知这人模样、性情,乐子不信,咱们何不去看持他?”
匡胤道:“我正有此意。今天说不定是遇上了个兔儿精,把咱们引到此处,得遇高人,必须拜见一下,方不虚此行。”
说毕,吩咐从人在此看守马匹,自己带了众兄弟,循琴声走去。却见几间茅屋,围绕竹篱。篱内种植奇花异草,石凳上摆着盆景,清雅幽致。篱外两棵合欢树,缨花盛放,香气扑鼻。大家见此情景,先自心头肃然。
赵匡胤上前轻轻扣门,不一时,琴声嘎然而止,由茅舍内走出一个小童,面目清秀,衣着朴素却不开门,隔篱含笑问道:“众位何来,有何贵干?”赵匡胤道:“俺姓赵,乃东京人氏,特来拜见先生,敬烦通报。”童儿道:“诸位稍候。”说毕,转身回室内去了。不多时,童儿走出室内,打开大门,侧身让匡胤入内。匡胤等刚进入门内,只见那茅舍中早已走出一个人来。大家看时,只见那人身穿一袭儒衫,面如冠玉,目似朗星,年龄约在三十余岁,步履稳重,举止康酒,飘飘然有出尘之概。
只见那人远远将手一拱,说道:“不知诸位贵客光临村野,未能远迎,有多怠慢,且请到草堂奉茶。”
几人进入草堂,只见那室内中间几案上,放着一张瑶瑟,两壁图书满架。东侧窗下则是一张书案,案头一盆兰草,叶子青翠欲滴,窗明几净,托衬得室内生机昂然。真是“室雅何需大,花香不在多。”大家落坐,童子献上茶来,匡胤首先拱手开言道:“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那先生欠身答道:“敝人姓赵名普。因世情荒乱,胸无大志,故远离尘嚣,在这寻得一片幽静之地,耕读自乐。不期得遇诸位,不胜荣幸之至!诸位清茶。”
匡胤等端起茶杯,只觉得一股清香扑鼻,入口微甜,别具一格。正寻思着是什么香茗,只见那赵普含笑向匡胤拱手为礼道:“尊驾莫非姓赵,讳匡胤的赵公子吗?”
兄弟六人听了,一齐吃惊,难道赵普竟是会掐会算的神仙不曾!匡胤不由起身一拱,说道:“正是,不知先生何以知道贱名?”
赵普道:“在下认识一位友人苗光义,从他处闻得公子大名,说及公子种种事迹,实为当世英雄,决非久居池中之物,不久公子当来澶州帅府,让我留意,并形容了公子相貌。适才看到诸位行藏,知是打猎而来,于是在下便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说毕,哈哈一笑。众人方始明白。惟有那赵匡胤,心中“咯登”一跳,暗想,那苗训确是一个不寻常人,竟能事先告知赵普,让其知道我的情况,难道他真有未卜先知之能,算定我会来此的吗?以后再遇到此人,一定要拉他到大哥帐下效力,将来征战,却也少不得这样的谋略之士。”
当下与赵普东拉西扯的闲谈一阵,果然赵普满腹经论,学识渊博,使匡胤万分倾倒。
不觉天已过午,赵普就要留饭,匡胤因为带来随从过多,而怕赵普一时筹措不了这么多人的饮食。幸喜他们本来是为了打猎,已让随从带了干粮准备野餐。于是便告诉赵普不必备办吃食,只是天气炎热,能多烧点开水即可。
说毕,让匡义去叫来随从,把食搬入,兄弟六人与赵普坐于堂上,随从则在门外合欢树荫下就坐,分两处吃饭。
赵普见他们带来食物颇丰,也就不再客气,命小童烧了两大桶绿豆汤,为大家解暑。
有了这场新鲜奇遇,大家猎也忘打了,直谈到红日西斜,匡胤劝说赵普一同到柴荣那效力,以为国为民作一番事业。那赵普和苗训一样,胸有大志,只是不遇明主,所以一直隐居不肯出仕。如今遇到赵匡胤这种英雄人物,自然投缘,当下便慨然应允,便说,待处理了家务后,停数日必到帅府拜望,一同辅佐柴荣。太阳将近衔山,匡胤等方才告辞赵普,十余骑马,绝尘而去。直到天色昏暗,才到达澶州,进入帅府。那柴荣已等在厅上,他回府后,闻听匡胤等出城打猎,现在回来,却没有一只猎物,不由奇怪动问。匡胤当即把今日奇遇赵普的事,说了一遍,并盛赞赵普之才。柴荣大惊道:“治下有此人才,我都不知,吾之罪也。”
匡胤道:“已与他约好,二三日内来澶州相会。”
柴荣道:“不可。如此岂不慢待贤士。当以礼聘之。”
次日,柴荣便亲笔写了书信,派张光翰、赵颜徽二人带了帅府侍卫官曹彬、潘美,赉了礼品,一同前去礼聘赵普。晚上,张光翰等回来,诉说赵普后日必至。
到了那天,柴荣又派曹彬、潘美起五更驾车马去迎接,正午时分,便已将赵普全家接到。当下柴荣大排宴席,为赵普接风。
自此以后,柴荣有了赵匡胤一班猛虎般的结拜兄弟,又有了赵普这样足智多谋的军师,心中十分喜欢。更坚定了他要学李世民,作一番事业的决心。但是赵匡胤脚心中郁郁不乐。原来他到达澶州后,挂念韩素梅、便修下书信,请柴荣派了二名士兵,前往陶家庄送信,说明自己安抵澶州,会到了大哥,让她安心,一有机会,当去接她。那知那二个士兵去了一个多月,回来之后,带来陶洪回信,说苗训已把信带到,当即特别做了二乘山轿,派了家将陶龙、陶虎,带人去襄阳迎接韩素梅,不料到了那里,韩素梅已经离开,访问左邻右舍,都说她家中有人来,已将她接走了。因而只好空手而归。这一下,使匡胤如堕五里雾中,素梅家中早已无人,这亲人又是从那里来的?素梅为什么不等陶家派人去接?这一切问号,百思不解,只有叹息命运多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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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苗训透玄机
柴荣被封为晋王,但他向父皇郭威推荐赵匡胤,郭威却不使用。苗训说:“事出有因啊!”他向柴荣献出一条妙计……
郭威自登基以后,励精图治,整顿朝纲,操练兵马,颇有一番新气象,因而威名大震。泰宁节度使慕容延超勾结南唐起兵反周,很快便被郭威击败,慕容延超自杀,所以四方割据势力,无不忌惮他三分。北汉主刘崇,虽然时刻想起兵复仇,夺取中原,但看郭威政权巩固,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所以这时便暂时相安无事。不过郭威部下大将王峻,当了枢密使之后,自恃功高,傲视一切,郭威因他战功累累,拥戴郭威为帝,也是王峻首倡,所以仍客气地称王峻为“兄”,这样王峻就更加骄横。枢密副使郑仁诲,恩州团练使李重进等,也是郭威亲信得力之臣,看到这些人也被重用,王峻便心怀妒忌,恼恨不已,一气之下,上表称病,撂挑子了,郭威派常侍官到王府拜望,陪着小心,劝他道:“王大人,您是开国元勋,国家重臣,还望以大局为重。”
常侍官话还没有说完,王峻把桌子一拍,“你算老几?也敢来教训我!你懂得什么叫大局?当我们舍生忘死,沙场拼命之时,你的大局在哪里?如今皇上得了天下,我王峻的大斧没有了,我歇着还不可以吗?”
“王大人……”
“不要讲了,请回复圣上,王峻有病,不能上朝,大小事请圣上躬亲吧!”王峻说完,拂抽入内,把个常侍官晾到了那儿,他只好讪讪地回宫了。
郭威没办法,召见了枢密直学士陈观。因为陈观是王峻的亲信。
“陈爱卿,你和王爱卿是故旧,还望能劝说他到朝主事。”
“陛下,臣可以这样说,他如不来,陛下就要亲自前往,他还敢不来吗!”
“那就烦陈爱卿代朕致意吧!”
“遵旨!”
其实,郭威已说过类似的话:王峻如再不视事,他就要亲自去说了。但王峻并未理会此事。如今陈观前往,说法就有所不同了。
陈观是以知己的身份,“劝说”是虚,出主意是实,而且又是打着皇命,这密谋又有了个合法的,堂而皇之的外衣。陈观见了王峻,气氛自然是和谐的。
“王大人,弓过圆易折,如今这弓已拉满了,不可以再撑下去了。满朝文武都知道,朝中没你不行,而且圣上已说过要亲自来请,如果再不入朝,不仅失礼,也于事无补。”
“你的看法呢?”
“应该借阶下台,上朝之后,还不是你说了算么?老这样僵着,就要误大事了!”
“好,就请你回奏圣上:王峻不敢劳御驾亲临,明日即上朝执事。”
第二天并不是朝见之日,王峻直接来到后宫,郭威迎出室外,王峻说道:
“微臣病体恹恹,一度怠慢朝政,还望陛下见谅。”
“王兄能带病主持,国家之幸也。望能一如既往,为朕分忧。”
就在这表面上都客客气气,彼此心里却绷得紧紧的,王峻“病后复出”的第一次见面,他就提出了一个让郭威为难的事:他说自己原本就是一个武夫,主持朝政久了,怕武艺荒废,提出要领一个藩镇,兼一个节度使。
王峻是枢密使,同平章事,管着全国的军政大权,他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如今又提出要兼地方军事长官之职,这怪诞的要求,不能不使郭威想到:他是连中央到地方的实权通统要把持在手,不能不使郭威提高了警觉。但怕再搞僵了关系,事不得已,郭威只好于第二天下诏:封王峻为平卢节度使。
没有几天,王峻又上表具奏:
“臣请以端明殿学士颜街、枢密直学士陈观代替范质、李谷为相”。
一张奏表,要求撤换两个宰相,而换上王峻的亲信,使郭威阅表大吃一惊,一时还没想出对策,正巧逢仲秋节放假五天,郭威想着缓一缓再说。不料,王峻径直到后宫门求见,黄门宫通报,郭威不得已接见了。
王峻道:“陛下,臣所奏宰相更换一事。如何?”
郭威为难道:“进退宰相,事关重大,不可仓促从事。容朕深思再议。”
“颜街、陈观栋梁之材,任非所能,难道臣是随便说说的吗!”
“范质、李谷也是前朝重臣,德高望远……”
“李谷已经力不从心,尸位素餐,换掉对他也是一种恩德!”
王峻声色俱厉,他不像是对皇帝奏请,而像是训斥下级。直到时已过午,他仍然言词激烈,不依不饶。郭威精力疲惫,腹内饥饿,只得妥协,他连连点头,说道:“好,好,等这几日过假完毕之后,就依卿之所奏。”
王峻这一通“板斧”砍得郭威俯首就范。他得胜似的,悻悻地回府去了。”
王峻一走,郭威抓起王峻用过的茶杯,一下摔得粉碎。
太师冯道应召进宫。
郭威拉住冯道的双手,两行泪不期然地流了焉。冯道大吃一惊,问:
“陛下,这是为何?”
“王峻欺朕太甚,要尽除朕左右的股肱大臣。朕唯有一子。现在澶州,想让他暂回京师,王峻也百般阻挠,而王峻本人,身掌枢密军机,兼着宰相,还要兼领重镇。不知餍足,目无君主,我怎能忍受!”
冯道说:“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今日局面不在王峻,而在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