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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的身影在低级军官宿舍楼附近消失了。
我精疲力竭地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凝视着地上突然消失的点点血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在一间四壁绝音,木架上堆满资料的办公室内,赤候峰脸色镇定地听完我昨夜的冒险经历,沉声道:“你做得很好,我立刻下令让所有的低级军官集合,接受检验。”
赤候峰下达了一系列命令之后,道:“我已仔细审查了所有被杀死的军官名单,竟然发现了一个共同点。”
我一愣,赤候峰接道:“我发现他们都参与过剿灭叛党的战争,你那天说得很对,吸血狂人杀人的目的是什么?现在我可以肯定,吸血狂人就是潜伏在军队中的叛党分子!”
我虚弱地点点头,道:“我将昨夜的经历细细想了一遍,得出几个疑点。第一,如果对方真的是吸血鬼,怎么会用人类的古武道的功夫?第二,吸血鬼既然负伤逃跑,为何不用它的翅膀直接飞上天空?还有最明显的一点,我刚来军队的那天,遇害的军官是在清晨被惨杀的,可是根据史料记载,吸血鬼只会在夜间吸血杀人。所以这也是其中最大的疑点。”
赤候峰冷然道:“凶手必然是混匿在低级军官的宿舍,夜间化妆成吸血鬼的模样潜伏杀人,至于前夜吸血狂人在十二楼的厕所神秘消失,也很容易解释,他必定是准备了勾绳一类的玩意,破窗后直接潜回他自己的宿舍。由于当时所有的人都熟睡,所以不会有人发觉他们的室友竟然在杀人之后又悄悄潜入,继续倒床大睡。
桌上电脑的自动对讲屏幕突然出现了一名执法军官的面容:“报告上将,突击营参谋长商牙茂试图混出军部总署基地,现已被我们擒住,在他的小腹处,发现一个深深的洞状伤口。”
赤候峰哈哈长笑而起,道:“终于捉住他了,我去亲自审问,天石,你就在这里先休息一会儿吧。”
门被关上,我此时终于恍然大悟,难怪商牙茂昨日在餐厅中告诉我基地墓地的消息,原来他听出我已怀疑吸血狂人躲藏在低级军官宿舍大楼,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对我动了杀机,将我诱入荒凉无人的将士墓地,试图灭口。
至于吸血鬼的那对巨翅,显然是用某种特殊材料制成插在背后,装上微型超强电池达到扑扇的效果,而尖利的爪子和铜铃般的红眼睛,自然更容易装扮了。
我心头升起一阵深深的恐惧,想到在森林星上剿灭叛党的自己曾经与这吸血凶手睡在同一个宿舍,真是不寒而栗。
等了半晌,赤候峰还没有回来,我无聊地在办公室的木架上抽出一叠卷宗翻看,黄色的封面上赫然写着“军部绝密”二字!
我大惊失色,急速在木架上拿起其它的卷宗,上面无一例外地写着“军部绝密”的字样,我慌乱地打量着这间办公室。
“砰”地一声,门突然被撞开,两挺激光枪牢牢地对准我,在荷枪实弹的军队执法官们的簇拥下,赤候峰大步而入,双目射出凛冽的寒光,冷冷地道:“天石,你在军机绝密档案办公室做什么?”
“啪嗒”,我手中的卷宗材料落在了地上,两名执法官冲上前来将我双臂反扭住。
赤候峰脸色阴霾,道:“现在我怀疑你是叛党商牙茂的同党,伺机潜入军机绝密档案办公室,意图窃取军队机密。有什么话,到了军事法庭再说吧。”
“匡当”一声,钢铁的牢门被重重关上,我像狗一样地被扔在冰凉黑暗的军队牢房里,呆若木鸡。
我全明白了,赤候峰根本就不打算将我提升为什么少将。
打从一开始,他就不曾信任过我,只是利用我帮他清查吸血狂人的凶杀案,又借以封住我的嘴巴,不让此事传到云翼的耳中。
这件事彻头彻尾就是一个骗局!
难怪今天赤候峰一接到我的电话报告,就要在这间陌生的办公室里接见我。
原来他已在那时了解了凶杀案的真相,我的存在对他来说只是一个麻烦。所以利用我对军部大楼不熟悉的弱点,将我骗入了严禁入内的军机绝密档案办公室。
同时赤候峰已看穿了我热衷功利的野心,他想必也对我的能力感到了一丝潜在的威胁。
吸血狂人既然是叛党,那么赤候峰将我打入大牢,轻松地就将这件捉拿叛党的功劳拿了过去。还可藉口说因为怕打草惊蛇,所以没有将此事在军部会议上提出。
最阴险的是,我是由云翼引荐进入军队突击营的,现在既然我背上潜入军机绝密档案办公室的罪名,赤候峰还可用此事诬陷云府,将云翼牵连进去,对自己的政敌给予迅猛一击。
真是一个绝毒的计划!
赤候峰实在是太厉害了。
发愣了半天后,我挣扎着盘膝坐在地上,在水系魔法和纵横剑气的结合下,治愈着大战商牙茂所带来的身体重伤。
虽然此刻我已被赤候峰逼入了死巷,可我还有一丝生存的希望。
凝视着手腕上的钢铁手铐,我的情绪逐渐地镇定下来,赤候峰,我也留了一手,恐怕是你不曾想到的。
“唰”地一声,炫目的灯光直射我睡眼惺松的眼睛。
强烈的灯光投射处,几个人影在视线中变得逐渐清晰。
对方一共有五个人,两名膀大腰圆的士兵正手端镭射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我的心脏。
居中的一人身穿上校军服,狭长的马脸上神色阴寒,红色的酒糟鼻上一双眼睛闪动着毒蛇般的绿光,一看就知道是个狠辣的角色。
他先盯视了我几眼,话音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你就是叛党天石吗?”
我平静地道:“我就是天石,但并非什么叛党。”
对方冷笑一声,道:“是不是叛党可不是由你说了算,我是军法处杰顿夫上校,负责审讯你的阴谋叛国案,希望你老实交待,免受不必要的皮肉痛苦。”
我故作惊愕地道:“按照程序,不是该由军事法庭对我进行审讯吗?”
杰顿夫朝身旁的二人看了一眼,左边一个身穿深蓝色条纹西装,戴着金丝边眼睛的人咳嗽一声,道:“在送交军事法庭之前,我们军法处有权利对你的叛乱行为进行审讯,以便作为递交军事法庭的分析报告。”
右边一个身穿白袍,五短身材,头大如斗的人道:“你窃取军部绝密档案的罪行已经铁证如山,现在你所能做的就是设法减轻你的罪行,将我们所要了解的情况如实交待,争取宽大处理。”
我摇摇头道:“军机绝密档案办公室是赤候峰让我去的,我向他汇报关于吸血狂人的军队凶杀案,除此之外我实在没有什么好交待的。”
戴金丝边眼睛的人皱眉道:“你说的话未免太可笑了,你只是一个普通中校,有什么权利去调查吸血狂人的凶杀案?你说是赤候峰上将让你去的军机绝密档案办公室,可有什么证据吗?”
我轻蔑地一笑,道:“赤候峰是想故意陷害我,哪会给我留下什么有利的证据?你说的话也很可笑。何况就算我有什么证据,也要等到在军事法庭的审判上再拿出来。”
杰顿夫怒哼一声,森然道:“看来不用酷刑你是不会说了。”
我沉着地道:“只怕军事法庭看到我的满身伤痕不知会做何感想?”
戴金丝边眼镜的人微微一哂,忽然用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道:“天石,看着我的眼睛。”
我一愣之下抬眼向他望去,只见他的一双眼睛透过镜片,忽然射出无比柔和的异光,犹如磁石一般地吸附着我的目光,我脑中立刻一片晕眩,强烈的睡意渐渐覆盖了清醒的神智。
“天石,你就是叛党,你是沙岩星球潜入鹰星的叛党,明白了吗?”
我心中猛然一惊,竭力想将目光从对方那双魔幻般的眼睛中移开,可却如卷入澎湃的巨大漩涡中的小舟,根本无力挣扎。
“天石,你是叛党,你是叛党,是叛党!”
魔异般的声音似乎慢慢控制了我的思维,向我的精神做着全面的侵入,让我不由自主地默念着他的话。
“现在重复一遍,我是叛党,潜入军机绝密档案办公室是为了偷取机密文件。”
此时我脑中仅存的微弱神智在对方近似催眠的控制下苦苦挣扎,嘴里却已经开始梦魇般地道:“我是,我是,”
“很好,你混入军部是受到谁的指使?是不是云翼?是不是云翼?”
对方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犹如一柄千斤大锤不断地重重敲击在我亦已脆弱的心灵上。
冷汗从额头上滚滚而落,我痛苦地支撑着,咬紧牙关,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喊道:“我不是叛党,我不是叛党。”
“快说,是云翼指使你混入军部的,快说。”
对方的声音越来越急,在我的心灵深处步步紧逼,掀起惊涛骇浪般的精神攻势。
“说吧,说了就能好好休息了,说吧,天石。”
仅余的一丝理智拼命挣扎着,守住我心灵的最后一道防线。房间似在不停地旋转,脑中翻江倒海似的昏眩无比。
轰然一声,本就虚弱的精神不堪重负,我向后直直地躺倒了下去。
“砰!”后脑重重地撞在坚硬冰冷的水泥地上,全身未愈的伤口犹如被锋利的锯子重新隔开,传来绞肉般的疼痛。
锥心的痛楚让我立刻恢复了神智,我闭上眼,装作昏迷不醒,心中却暗自庆幸,终于摆脱了对方磁石般的妖异双目。
“真是可惜,差一点就成功了!”
耳畔传来戴金丝边眼镜的人遗憾的声音。
“妈的,关键时候晕过去了。弗依德教授,你不是心理催眠的权威吗?为何对这小子费了那么长的时间还没有效用呢?”杰顿夫不满地抱怨道。
弗依德叹了一口气道:“他的意志力非常坚强,一般的常人只要开始看着我的眼睛,就会按照我所说的去做,而他却能支撑那么久,真是个奇迹。”
杰顿夫发出响尾蛇般的丝丝阴笑声,道:“接下来就看我们德文大夫的手段了。”
我眯缝着眼,偷偷向那个五短身材的德文瞧去,只见他阴沉地哼道:“上校请放心,只要给他注射一点特纯毒品,上了瘾后保准他连他妈都会强奸的。”
“哈哈哈哈”,牢房内传来他们得意的笑声,我的心不住地往下沉去。
德文狞笑着走近,掏出一管粗针筒,狠狠地扎进了我手臂上的血管。
淡黄色的液体汩汩注入血脉,德文飞起一脚猛踩我的腹部,森然道:“小子,醒醒吧。”
我无力地呻吟了一声,装作刚苏醒的样子,在两个士兵虎视眈眈的激光枪口下,受伤的我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反抗。
“明天他就什么都会说了!哈哈!”伴着众人的狞笑声,牢门被“匡当”一声关上,杰顿夫等人扬长而去。
我急忙起身,阴暗的光线中手臂上的针眼根本无从察觉,我呆呆地坐在地上,一旦被注射了毒品,不是单靠人的意志力就能抵抗得了的。就连十万年前入侵鹰系,号称魔族四大天魔之一的沙刹利,也因为被军部生化作战队的毒品针射中过,毒瘾发作时痛苦得把自己的肉都硬生生地撕咬下来,下场惨不忍睹。
迷迷糊糊间,我觉得身体轻轻地飘了起来,仿佛无数朵白云托着我,悠悠荡荡地向遥远的虚空飘去。
云端处忽然出现了蕴丽莎艳丽的面容,她穿着半透明的白纱,凹凸的雪白肉体充满了惊人的诱惑力。
白纱突然被风吹走,我猛地扑上前去,娇艳的蕴丽莎霍地变成了黑色的吸血鬼,红如灯笼的双目闪动着妖异的光芒。
幻觉!这是幻觉!
我用力地一咬嘴唇,一阵剧痛让我暂时回到这森寒幽静的牢房中,可是一会儿,思想又不受控制地飘飘欲仙起来。
我狂吼一声,聚集起纵横剑气,在体内乱冲乱撞,用内腑刀绞般的疼痛来抵抗已晕晕乎乎的思维。灼热的剑气像是无数道火焰乱窜,全身的经脉仿佛要炸开一般。
“砰”的一声,我的右拳不受控制地砸在坚硬的墙壁上,体内纷乱的剑气像是突然找到了突破口,万马奔腾般地向右拳冲去。
一道艳丽的红光从右手戒指中喷然射出,“呲”的一声,钢制的墙壁竟然被刺穿了一个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