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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这是死罪么?地方官员就算有罪,那也得朝廷来判,要杀要审如何轮得到你?!”
“认罪,画押,押往京城,东审西判,一道道关卡程序下来,少说也得数月,谁知道这其中能有什么变故?孤嫌麻烦,直接杀了比较干脆,你说呢?”
赵芳给太平这无赖样气得脸色煞白,高呼道:“来人,来人呀!”
陈蓉有气无力的木然道:“赵大人,别叫了,认命吧。”莫说是区区几个官员,今日就算是皇家亲王撞到她手上了,这位燕王也不会不敢杀。
太平并不阻止,她身后的人也都漠然的由着知府大人呼叫衙役,明缘垂目念佛,梅翧眨巴着眼睛,少安咧嘴一笑,钗嬷嬷却是满脸的兴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衙役蜂拥而进,明晃晃的刀枪齐齐对准太平等人,赵芳迅速退到衙役后面。
“赵大人,你这是要造反?”太平眉眼都不曾颤动一下,淡淡道。
“下官不敢,王妃私杀五品官员,恕下官只能公事公办了,刀枪无眼,还请王妃别妄动才是,否则伤着了王妃,下官可担当不起。”知府大人只露出一个头来,冷笑道。
太平摇了摇头,这人竟敢打杀人灭口的主意,也算有胆子了,可惜没脑子。
“陈大人,你过来吧,本大人就不信她区区一郡王,敢在我河间府如何无法无天!”有了衙役状态,知府大人总算也摆出了几分官威,对着巡抚陈蓉高声唤道。
陈蓉并没有动,只是慢慢摘下了官帽,又从怀里掏出本册子,伏地泣道:“殿下,罪臣自知罪不可赎,一切帐目均在此,还请殿下怜悯,不要牵累我家人。”
“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你家人若无人为官,想必也牵连不上生死。”太平接过少安递上来的帐册,翻看着,冷淡道。
虽不曾明说,但言下之意,是不会将她家人连坐了,以她所犯之罪,能保家人不随死,已经是格外的开恩了,陈蓉感激的泣泪叩首:“谢殿下,千岁!”
回头看了看尚执迷不悟的知府赵芳,没有说什么,竟起身一头碰在墙上,自杀了,惊得赵知府和一众衙役们目瞪口呆,能逼得二品大员甘心自裁,这个年纪轻轻的燕王,在京城当真有如此能量?
“燕王在此,你们退下。”少安上前一步,掏出令牌对众人喝道。
众人先是面面相觑,王妃确实比她们大人大,但好像管不了地方,不动。继而有几人看清了令牌,表情一愣,忙着扯旁边的人衣襟,众人眼睛俱都仔细打量着那面令牌,然后又转头齐刷刷的盯着太平,那眼神竟有几分狂热的意味,太平心里一寒。
这哪里是什么令牌,其实就是君家的家徽,翡翠的荆棘橡叶环绕,红玉的缨枪交叉,点点金银的刀剑隐隐随行。君家,这是大姚的守护神,是大姚所有军人仰望的神,他们不过是普通衙役而已,要敢对君家人动刀枪,别的不说,出去就得被人用唾沫星子淹死。
燕王,大小姐可不正是封的燕王么?
众人不约而同齐刷刷的后退,纵有那几个心里还有些念头的,看大家都退了,哪里还敢前面站着,赶紧随了大流,知府大人又给孤零零的露了出来。
太平撑着头淡淡一笑,知府却浑身虚软的瘫倒在了地上。一个郡王的确是号令不动地方的兵士衙役,但地方的官差却绝对不会没有理由的轻易对君家人动刀剑,慢说她这些衙役,就是河间都尉府知道君家人在此,也未必会遣兵过来,她完了。
太平顺藤摸瓜,事情越牵扯越复杂,忙了整整三天,几乎将河间府衙六品以上行政官员杀了个干净,开始还少安钗嬷嬷亲自动动手,后来那些衙役就自动跳出来帮手了,有这些地头蛇帮忙,这牵扯的官员就越来越多,消息不可避免的传了出去,河间府官员人心惶惶,东躲西藏,河间府百姓却将整个府衙围了个水泄不通,就差没往里闯了。河间都尉早得了消息,却装聋作哑,一个小兵卒都没有派出来。
无法无天,没规没矩?
太平揉了揉看卷宗看得酸疼的眼睛,伸了个懒腰,我可不就是个无法无天,没规没矩的人,天下大乱去吧,反正,不用我善后……
“钗嬷嬷,少安,完事了我们赶紧趁夜跑吧,霹雳手段,飘忽踪迹,这才是高人行事嘛~~”
“小姐,你是杀光了人家官员,无法善后,怕人家逮着你留下来做苦工吧?”
“……”
是夜,一辆马车三匹马偷偷来到河间府城门口,守城的兵将二话没说偷偷给开了城门,一脸仰慕的目送着这个杀星离去。
“小姐,我不得不提醒你,你这完全是江湖手段,难登大雅之堂。”
“江湖手段怎么了?要能有我这样的身份背景,再有一巨无霸在后面收拾烂摊子,江湖手段就是最干脆利落的好手段。”
“……”
“大小姐,巨无霸是什么?”
“就是超级厉害能干无敌万能的霸主,巨能干,超无敌,至尊至霸……”
“我明白了……”
只是不知道这巨无霸接到消息后,是哭是笑,又要掉多少头发。
断袖
“啪”的一声,景帝手掌重重拍在龙案上,怒极反笑:“好,好,半月杀我一府七州一百一十七名官员,这等胆大的,前所未闻,倒出在本朝本代了,好,好……”
殿下众臣皆噤若寒蝉,束手垂头,无人敢应声。
司空祁桒跟司徒周骊对了下眼色,也一时都没法子,这两人都是宣政殿外力阻燕王出京的主力,巴不得燕王出点什么乱子,但乱子出得这么大,她们也着实高兴不起来。
“诸位卿家怎么看?”御座上,景帝像是勉强压住了怒气问道。
众臣皆先是瞟瞟自己这派的再瞟瞟对派的,见一品太尉司空司徒大人,尚书省中台大人,六部尚书大人,三位亲王殿下皆不动声色,自己自然也都躲在后面装傻充愣,无人做这不讨好的出头鸟,一时之间,整个含元殿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被小心的敛着。
大姚官制分九品十八阶,以三师三公为首,太师、太傅、太保各一人,是为三师;太尉、司徒、司空各一人,是为三公。皆正一品。三师,天子所师法,无所总职,非其人则阙。三公,佐天子理阴阳、平邦国,无所不统。亲王拜者却不亲事,祭祀阙则摄。三师三公皆不设官属。再有尚书省,设中台一名,典领百官,正二品,其属吏、户、礼、兵、刑、工六部,设左右相,统理六官,从二品,其下还有左右丞都事主事令史书令史等等,皆三品以外,不类举;六部各设尚书一名,正三品;外官军政分置,以省府为首,统管其省各州县,文官四品知府,武官省府四品都尉,军政各不相干。
这是大姚长时间军事高度集权,世族佐政但严禁涉足军事的特殊性所决定的,所以太平区区几人却能杀尽一府七州上下百余官员,河间府都尉的袖手旁观也是这场祸事一发不可收拾的主因之一。
朝廷上虽多是对燕王出京不满之人,但也不过是存着防范将来不可纵虎归山之心,倒不是真就觉得这少年燕王如何祸害大患了,这时见她小小年纪,平日里山水不见,首次出手手段就如此狠辣,如此血腥,俱都毛骨悚然,心寒不已。
燕王这次犯的足够凌迟的死罪,本该一举杀之免除了后患,但赈灾款被贪之案,牵扯如此之广,震惊朝野,当下最为紧要的不是惩治燕王,而是平复四处沸腾的民愤,然燕王此人此时初露端倪,足见其后祸,这次放纵了,日后……
思及此,百官不禁都心抖了一下。一百一十七名官员呀,巡抚虽然是特殊官职,只任职之时暂领二品衔,但毕竟也是二品呀……河间府下她所过七州,血流成河,官员几乎为之一空,周围各州县府衙大门紧闭,官员们闻风而逃,四散躲藏,人心惶惶。她狂妄桀骜,不理后事,杀之就走,百姓无知,尚拍手称快争相拥簇,却不知这燕王,这燕王,唉!这哪是什么燕王,这就是一杀星!
就在群臣皆推脱闪避之时,左侧第一排第二位走出一紫袍官员来。
“康擎王,你这是为何?”景帝诧异道。
卫寒奾将官帽摘下双手托着双膝落地,跪奏道:“燕王所犯乃抄家灭族凌迟之大罪,罪臣教女无方,罪不可赎,愧对吾皇,实无颜苟活,恳请陛下降罪。”
该死的!
百官心里皆一声暗骂,这老狐狸,谁不知道这是抄家灭族凌迟的大罪?没见大伙儿都刻意避着不提么,你居然还跑出来绑上一个卫家族,河间府死了一百一十七,哪个家族无一人牵连?再把你这户部尚书一块抄了,顺藤摸瓜一拉,不等姒国打来,大姚立马就能垮一半了。
果然,景帝和颜悦色的劝慰道:“爱卿不必如此,燕王心性朕却是知道的,怨不得爱卿。”一边让内侍下去搀扶起康擎王妃,为其整冠,一边又是一通好言劝慰,康擎王妃感激难言的拜谢了龙恩,回到自己位置上跪坐下来,继续充聋做哑。
经过康擎王妃这么一出,殿上气氛倒也和缓了几分,景帝继续看着殿下诸臣道:“众位爱卿,此事何解,可有对策了?”
司空祁桒当先走出来,奏道:“陛下,当务之急,先抚民心,巡抚陈蓉河间知府赵芳等一众官员贪污受贿之事罪无可恕,虽当事人已经伏法,但案子依旧应当交刑部立案彻查,河间府和其七州官员从缺,府事停滞,也当立时补缺,灾民流离失所,当着令当地安置,另有其他各州官员闭衙躲避,官员人心惶惶,也当安抚。”
关于那个棘手的燕王该怎么办,干脆就一字不题了。
景帝冷笑道:“闭衙躲避,人心惶惶,没做亏心事,她们闭衙躲避什么,人心惶惶什么?山南淮南的灾民都走到河间府去了,再安抚,该走到朕的皇城脚下了!”
司空叩首不语,司徒周骊赶紧起身奏道:“陛下,这些官员自然难辞其咎,但眼下正是用人之即,百余名官员从缺,数十万灾民急需安置,何不暂寄了她们的脑袋,等灾民安置了,再另行彻查不迟呀,陛下!”
百官连忙附和,再查,再查就没完没了了,各大世家族大业大,谁能担保自己家就没有个牵牵扯扯的?那燕王当真是辣手,百余名官员中,就是她卫家自己人也丝毫没有留情,当场斩了不说,听说还家族除名,累及夫女呀。
景帝屈指敲了敲龙案:“也罢,暂寄了就是,陈蓉二品巡抚,竟胆大妄为如此辜负朕的信任,刑部立即立案清查;河间府官员从缺之事,暂从京中下派,不必全了,先捡重要的,以后再慢慢补吧,六部尽快商议了,写折子来看;还有一个燕王,如何发落,诸位臣公可有定论了?”
刚有点热络立时又鸦雀无声了,众人又成了闭口葫芦,谁也不肯开口。
燕王,燕王怎么发落,哪论得到别人说什么,万岁您的心思谁知道,贸然开口,说得不好,没准她没发落了,自己就先发落了……
景帝眸光一扫,这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了。
户部尚书大人康擎王妃垂眸敛手,没她事一般,众矢之的的中台大人无奈之下,慢慢的晃出来:“万岁,以为臣之见,燕王确是暂时发落不得。”
“此话何解?”景帝不冷不淡的道。
“燕王所犯事虽大,但却有情可原,那巡抚陈蓉乃是畏罪自杀,非燕王之过,知府赵芳也是执迷不悟兵戈犯上,当场杀之也是应当,其余一百一十五人,以官位而言,燕王杀之,也不算太过越矩,且人人皆有该杀之理,无一错枉,实属难得。”
“依你之言,她非但无过还有功,朕还得嘉奖她不成?”景帝的语气不怒不喜的,测不出什么心思。
“非也,虽有情可原,但所犯确实凌迟重罪,何况燕王顽劣,私下绕路游玩,实乃大过,不罚已是无理,还请万岁看在她年少糊涂,也是为国为民的一片诚心,难免思虑不周,念及先人,从轻发落。”
老狐狸!诸臣心里又是一阵骂,拐弯抹角东拉西扯,这么大的罪,竟然给她开脱得差不多了,闹了半天,杀人不算什么,反倒私下出游成了重罪了。
然而,众人知道老中台这也是无奈之举,燕王眼下民间声望正盛,世人正为她拍手称快,此时为这事重罚了她,还不定得如何收局了,再看那装聋作哑的康擎王妃户部尚书大人,摆明是同罪同担护女到底了,也不能不估量呀,再加上万岁这心思,未必不存偏袒……
景帝微微颔首,沉默不语,诸臣皆是一声叹息。惊雷样的事就这么不咸不淡的收场了,罪魁祸首燕王甩下这么一烂摊子,自己只得罚俸三年,降旨严厉训斥,责令立即就封不得延误等不痛不痒的惩戒,最后,景帝饶是也知如此轻纵了有点不甘心,再问数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