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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私情而罔顾大家的安危,不过由于自家xìng命还捏在对方手里,所以成刚识趣地闭嘴了。
女人本就不可理喻,更何苦是一个心神已乱、悲急交加的女人。成刚绝不想稀里糊涂地就为秦言殉葬了。
他只好静静听着背后几个女人的交谈。
“如果玉郎真变成了妖怪,我们该怎么办?”
“不是说好了吗,分头跑呗!你不会是想为他殉葬吧?”
“不,我是说,如果跑不过,被它抓住了又该怎么办?”
“那你就死定了,尽量多挣扎一会儿,为其他人争取时间吧。”
“这样死的话也太不甘心了吧,我究竟算是死在玉郎手里还是死在妖怪手里呢……”
成刚听得烦躁,只想大吼一声:哪来这么多犄角旮旯的问题!一群聒噪的女人!
他开始怀疑,自己“若非万不得已,不向妇孺出手”的原则,是不是应该改了?
幸好这时山坡上秦言的状况貌似开始好转了,他手臂、脸、脖子上的鳞片纹路开始消退,皮肤里隐隐泛出金sè的光泽,虚空中浮现出一圈金sè的梵语符文,围绕在他缔结佛印的两掌旁转动。低沉而飘渺的颂唱声自虚空中响起,渐渐洪亮,念叹不绝。
僵立不动的秦言蓦然睁开双眼,张口暴喝:“咄——”刹时间身上佛光激涌,刹时间好似化身为一尊巨佛,威势无边,如渊如狱,直让人几yù顶礼膜拜。
与此同时响起的是一声凄厉的惨叫,佛陀头顶上冒出一缕青烟,在金光烘烤下被吹出老远,袅袅随风去了。
秦言身上光芒敛去,恢复成原来样貌,手臂上的伤口也愈合了。他往前走出一步,步伐还有些踉跄,不过随后就变得正常了。他环顾众人一眼,道:“没事了,我已经超度它西去,剩下的就交给佛祖去办了。”
玉寒烟早已将长剑收回,成刚也是一副关切模样,一派和睦融融。他问道:“秦师弟,那蜥蜴已经凝练阳神,没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吧?”
“麻烦是有点,不过已经搞定了。这小小四脚蛇,居然还想夺我的舍,真是自寻死路。”
“我看它好像极不甘心呢。”宫云袖道,“它也没得罪我们,就为过路把它杀了,它肯定觉得自己死得很冤吧!”
“不,一点也不冤。你看它咬了我这么多口,这辈子怎么算都值了……”
闲话间,众人先后走入沼泽之中。
碧幽幽的瘴气,怎么看都带有剧毒,即使柳宛筠事先给众人服下了避毒药物,白浪等人也依然心中忐忑。
为了保证后面的人能跟上,最前面的秦言走得很慢。深入沼泽后,瘴气愈发粘稠,每走一步就好像是扯开了好几层纱布。而脚下的道路也愈发泥泞绵软,浑不着力,轻轻踩一下就会陷入很深,更有无数淤泥陷阱藏于其中,稍不注意就会遇险。这种地形虽然无法对天元宗师造成障碍,不过后面的罗鹰、白浪等轻功弱些的人却已好几次险死还生,多亏同伴即使救援才被拖上来,一身泥污,仓皇又狼狈。
这里面没有一丝风,未见任何可动的活物,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人们的喘息都被压得极低,连自己的脚步声都听不真切,一股yīn寒的力量在周围徘徊。如果想要说话,必须得用力大吼才能让同伴听见。
在这种死寂压抑的地方,正给予了内心恐惧生长发芽的充足养料。当莫名的恐慌积累的一定程度,就会制造出幻觉,让人陷入其中难以自拔。
秦言知道这一点,就在前面一直说话,以图稍微抵消一下恐怖的氛围。
他用了特殊法门,不费多大力气,清朗的声音就在每个人耳边响起:“这地方跟咱们魔门的无生阁有些相似,也是这样yīn森恐怖。不过无生阁里面比这儿更夸张,是完完全全的黑暗和寂静,连一点活路都不给人留。人在那里面呆久了,就会渐渐丧失五感,接着就会产生幻觉,比如说看到以前杀过的人向你来索命啊……”
宫云袖叫起来:“秦师兄,你不能讲点阳光开朗些的话题吗?”
“我正要说呢,所谓最刺激最欢愉的事情,不正是在最深的恐怖之中才能体会吗?当初我在那里面也是相当害怕呀,你们都知道的,我呢跟不少人曾经有些误会和过节,许多人死之前都喜欢把怨气撒在我头上,其实我也是迫不得已呀!人在江湖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们自己学艺不jīng,怎么能怪我呢?但有些家伙就是这么不懂事啊,遇到这种人就算有理也说不清,我就怕这种人趁机找我麻烦,于是我就一直向佛祖他老人家祈祷,并许愿如果有机会出去的话就一定给他老人家奉上一百斤香油……”
成刚忍不住开口道:“难道你就靠打坐念经坚持了五天?”
“当然不是!无生阁里面有一种奇异的能量刺激你的灵台,让你根本无法集中jīng神,根本不可能打坐,比这里可怕多了!我尽管诚心诚意地念经,但就是有不开眼的厉鬼非要来找我索命,你说可不可恨?但我转念一想,这里面的东西说不清是真是假,绝大部分都应该是我自己想象出来的幻觉,那我干嘛要跟这些小鬼纠缠,为何不想一些快乐的事情呢?”
第六百零三章 迷泽
宫云袖道:“于是你就幻想出了很多美女,赤身裸体,供你取乐?”
秦言嘿嘿一笑:“哪有这么低俗!我当时想,我之所以那么惨,不都是因为独孤师叔害我的吗?所以我就把独孤胜那老家伙叫了出来,揪住他的衣领,按住他脑袋往墙上撞,然后拳打脚踢:哈哈,你这老东西也有跪地求饶的一天!然后剥开他的衣服,露出他干瘦难看的身体,看着他哭诉哀嚎的样子,一脚把他掀翻,然后再加一脚,踩爆他的卵蛋!啧,痛不欲生了吧,谁叫你得罪我呢……”
“秦师兄,这个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陆潇湘愤怒地叫起来。
“哦,不好意思,忘了独孤师叔是你师父……不过当时的确是很过瘾啊,因为是在幻境里,身临其境,感觉就像是真的一样……”
玉寒烟轻轻咳嗽一声,道:“师弟,你后面出来之后,给佛祖奉上香油了吗?”
“没有。佛祖他老人家又用不上这些东西,还不是便宜了那些和尚?我干嘛要浪费这笔钱呢!”
“那你下次还向佛祖祈祷吗?到时候该怎么说?”
“嗯,如果还有下次的话,我就告诉佛祖,这次的加上次的,一块儿补上……”
“……”
走着走着,前进了大概几十里,秦言发现了一个重要问题:他貌似迷路了。
沼泽里瘴气极浓,以他的目力,也只能看见三丈之内的范围,再远就是一团模糊了。而且这其中还有类似于远古荒魂一类的邪物,数目多得数之不清,秦言甚至怀疑这瘴气本身就是由它们所构成。这样数以万计的邪物,秦言也无能为力,只能任凭它们在耳边喋喋怪笑,发出一声声诡邪的吟唱。他的神识受其压制,不敢放出体外,也不敢施展神通,是以辨不清道路,只凭直觉感应到,自己一行人已经偏离了西方,不知走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停下脚步,道:“我怀疑我们迷路了。”
队伍里响起好几声哀叹:“我早就觉得你走错了。”“你认识路吗?”“大叔,由你带路本来就是一个十分不靠谱的决定……”
秦言讪笑,转头向成刚伸手道:“成师弟,借你的锁链一用,我上去看看。”
在他伸手的时候,成刚本能地退了一步,随后又面色如常地走上前,也不知使了什么法门,只听叮叮当当的几声脆响,他袖口中伸出一根粗大的锁链,抛到秦言脚下。
秦言看着锁链尖端燃烧着的黑色冥焰,略微皱眉道:“能不能让这火熄了?”
“不能。”成刚淡淡地道,“冥焰熄了,锁链也就不复存在。”
“真是娇贵的东西……”秦言嘴里嘟哝着,弯腰捡起锁链的一端,忍受着冥焰灼烧手掌的痛感,沉声道,“一会儿如果我拽三下绳子,你就用力拉我。”
“嗯。”成刚点头,“不过只要一用力,冥焰也会烧得更旺,你要小心。”
“我会注意的。”
做好准备之后,秦言握紧锁链尖端,纵身往上一跃,顿时就像离弦之箭一样破空而起,向着头顶雾气茫茫的天空飞去。
他这一跳就是七八丈的高度,锁链瞬间绷紧,貌似已经拉伸到极限,但他所见的周围依然是一片浓郁的碧青瘴气,视野被遮断,左瞧右看都完全一样,若不是身体开始下坠,简直连上下左右都分不清。
他左手打个响指,青冥宝剑自动出鞘,旋了个圈垫在脚下,止住了下坠的势头。他慢慢往上升去,又发现锁链传来的力度小了一些,似乎长度增加了。
再度往上飞出十余丈后,锁链的长度增加了两次,秦言终于窥见头顶上方的雾气变得稀薄起来。隔着碧青的瘴气,阴沉的天空如夜晚一般压抑,整个天地完全沉浸在一种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之中。只有极尽目力寻找,才能在郁积的云层深处找到一两点晦暗的星光。
秦言还想看得更清楚一点,他御使青冥剑冲破瘴气层,不料刚一露头,就有呼啸的罡风贯入鼻口,劲烈冰寒,拽着他的身子往上飞去。
他连忙拽紧锁链,却感觉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抓着他的脑袋往上拖曳,几欲把他的脖子拧断。
这死寂瘴气层之外的狂风,想不到竟如此激烈,一线之隔,就让秦言觉得像是从平静的湖面掉入了暴风眼中。若是真被狂风扯上空中,凭他这半调子的御空术,还不知要被抛到九霄云外的哪个山旮旯去。他想也不想,赶紧使劲拉动锁链三下。
片刻之后,秦言正被罡风刮得喘不过气来,锁链上猛然传来一股大力,继而冥焰大盛,炽热的火舌一下子穿透了他的护体金光,舔舐着他的手掌,突如其来的痛苦烫得他浑身一颤,差点就松手。
若不是此刻正被罡风吹得无法睁眼张嘴,他肯定要破口大骂:“成刚你这直娘贼,存心想要本少爷的命吗?”
锁链上传来剧痛的同时,一股大力也拖曳着他,跟上面的罡风角力,在一阵几乎要把他脖子扯断的纠缠后,总算将他拉回了死寂安宁的瘴气之中。这时候一看自己的手掌,在黑色的火焰中投映出骨骼的影子,皮肤表面已是焦黄一片。
‘成刚师弟,原来你也藏了一手,这冥火竟然能穿透罡气直接攻击肉体……你这该死的龟孙怎么不早说!莫非你打算就在这儿把我烤糊吗?’秦言心中咒骂,默默问候了成刚的父母以及往上三代的直系祖先。
尽管一双手快要被烤烂,但他却不能放手,若在这里失去指引,再往下落就不知要掉到什么地方去了。只能强忍着剧痛,任由成刚的大力拖拉着自己身躯,在一阵漫长的煎熬之后,总算渐渐看到了地面。
离地两丈高的时候,他就赶紧松开手,从空中跳下来,这时候再看自己的手掌已是焦炭一般的深黑色,手指麻木,难以动弹。
他一落地,一行人就围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发问。
“大叔,你在上面遇到了什么?脸色好难看啊,乌青乌青的,像是冻僵的尸体一样……”
“找到方向了吗?”
“玉郎,你的手怎么了?”
“看你愁眉苦脸的样子,这一趟不是很顺利啊……”
第六百零四章 小憩
秦言扯动唇角,想露出一个笑容,不过脸部肌肉已被罡风吹得麻木了,连动一动嘴都很勉强。他只好维持着僵硬的表情,等到血气化开体内的寒流之后,才吐出一口阴煞之气,道:“我知道该怎么走了,跟紧我吧!”
他虽没有认清具体路线,不过借由天空中那两颗黯淡星辰的指引,始终朝着一个方向前进,他相信总会能走出去的。
此后他又三次借助成刚的锁链上去查探方向,及时调整偏差,终于带领众人走出了这个压抑的鬼地方。
当发现瘴气渐渐变得稀薄之后,人们欢呼雀跃,陆潇湘甚至迫不及待地拉着小竹冲到了秦言前面,其他人也争先恐后地跑过这最后一段路途,重新沐浴到夕日的光芒下,大口喘息,激动不已。
“呼,憋死我了,再也不走这种路了!谁再走谁是白痴!”忻仙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像对待仇人一样狠狠拍打着裤腿的泥土,嘴里恶狠狠地叫嚷。
白浪好意告诉她:“前面的路可能更难走。”
“……需要你来提醒我吗?”忻仙白了他一眼,“我的意思是,如果接下来还要走这种路,就说明带路的人是白痴,懂吗?”
白浪看了她身后的秦言一眼,闭嘴不说话了。
忻仙却不依不饶:“我问你听明白了吗,谁是白痴?”
“呃……没听明白。”
“真是蠢材!我再说一遍,谁再带我们走这种该死的见鬼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