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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你,想睡就去睡吧,以往阿金可不会这么黏着我。”他盯着她那对惺忪睡眼,“我没事的。”
“真的吗?”刚刚为了熬那碗粥,她直盯着炉火不敢放松,眼睛还真是酸呀,“当然了,你去睡吧,我在这儿看看,一会儿就进房去。”项勋有意驱离她,尤其见杨超久久未归,心底更是着急。
“好,那您也要快点回房喔。”她揉揉鼻子又揉揉双眼,这才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待她离开,项勋立刻把斗篷一撩,快速没入前方的黑幕中——
“十一少……”不久,于珍又折返,可竟没瞧见他的人,整个人顿时一震!
“您在哪儿?十一少——”她赶忙冲进项勋房里,却不见他的人影,这下可慌了。
莫非他和那个黑熊一块儿溜掉?或者…他早已怀疑她的身分,知道她是镖局派来的,所以想甩了她?
不,他身体这么弱,常常走着走着就昏倒,怎能就这么跑了?她该如何跟老爷交代?如何回去向龙爷覆命呢?
于是,她立刻拔腿就追,却在一处林子外,瞧见项勋就站在前方,而站在他对面的竟是杨超。
“十一少,您怎么也来了?”杨超一见到项勋,惊愕问道。
“对方是谁?怎么追了这么久?”项勋遂问。
“不知道,对方身手极佳,才一眨眼就不见踪影,我不甘心的去追,可还是落空了。”杨超轻叹了口气。
“我想是他吧!”项勋敛下眼,深吸了口气。
“这事是不是得让老爷知道?”
“不,那样只会增添爷爷的烦恼,他并不知道先皇在他退隐时赐给他的石莲花,在司徒炎眼中是可帮助练成绝顶神功的秘方,而他了心想得到它,更想实我于死地。”项勋眯起眸分析着。
由于平卢节度使司徒炎,老早便想谋朝篡位,正积极修炼一种无人能敌的神秘功夫,然而,这种功夫却需要石莲花的辅助才能练成,所以他便将脑筋动到项勋头上。
由于项勋自幼体弱多病,一次重病奄奄一息时,府上突然来了位老师父,要项老爷以御赐的石莲花让项勋服下。
说也奇怪,那东西一入口,项勋立即活了过来,虽然至今体力仍差,可至少不用再天天卧病在床。
至于他为何知道司徒炎欲谋反一事,乃是这数年来每每他来到北方总会遇刺,经他调查之后才意外发现这件事。
他也于前年在与爷爷进宫时,将此事禀告皇上,皇上立刻密赐他为“钦命御史”,要他乘机查办此事。
也因此,这些年来他可说是生活在危险中,稍有不慎便可能惨遭毒手!
“老爷若知道这事,就不会要您前往北方避暑,留在府邸至少安全些。”杨超眉头蹙起。
“不一定,你认为司徒炎会因为我留在府邸而放过我吗?”他摇摇头,是祸躲不过呀。
“有一点我不明白,为何您要拒绝老爷雇请镖局的人保护您呢?”杨超虽忠心耿耿,但他就一人,总是怕力有未达。
“请了镳局的人定是大张旗鼓,我不喜欢那种感觉。况且……既要来此,我就是要等着他们来找我,如此我才能早日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虽然身处危险之中,可他不能因此逃避。
就在他们谈话间,于珍已一步步朝他们走了过去,在接近他们的时候,项勋眯了下眼。
杨超立刻拔起剑,直往于珍的方向刺过去——
“啊——”她吓得站直身子,瞠大双目直瞪着眼前那把眼熟的利剑。
“你……你为什么老要拿这种东西吓人?”
于珍虽然练过几套功夫,可那只是龙爷要她唬唬项老爷的花拳绣腿,哪能跟杨超的硬底子功夫比!
一瞧见是她,项勋问:“你不是去睡了?”
“我……我不放心嘛!”于珍吓出了泪,那带着泪光的眼在月影下,就像星子般闪耀着。
“你来多久了?”扬超逼视着她,却没将剑放下。
“我……我才刚走到这儿,想看看十一少,哪知道你的剑就飞了来。”她的嗓音微微颤抖。
“杨超,把剑放下。”项勋冷冽的眼神掠过一抹幽光。
“是。”
杨超收起剑,于珍这才转向项勋,“您怎么可以一个人走那么远的路,还是让我扶您回房休息吧!”
“我觉得精神还不错,所以想散散步。”他并没拒绝她的搀扶,将一只胳臂交给了她。
“您以后若要散步,可以告诉我,由我带您四处走走。否则,您哪天在路上出了事都没人知道呢?”她睨了杨超一眼,“哪像有些人,就只会拿剑逞威风,一点儿也不会照顾人。”
闻言,项勋紧抿双唇,差点儿喷笑。他从没想到有女人敢顶撞杨超,只见杨超铁青着张脸,一副想掐死她的样子,真是好玩极了。
※※※※※※※※※※※※※※※※
翌日一早,天际方露鱼肚白,鸡啼自远处传来,于珍翻了个身,差点儿跌到床底下。
“啊,天亮了……”她微眯着一双眼望去,正好迎上由窗缝射进来的阳光,刺得她眸子猛地一眨。
于珍赫然坐直身子,脑子慢半拍地清醒,“十一少!对了,我得去伺候十一少呀。”
从床榻上跳起,她俐落地穿好衣裳,随意拭了下脸,便火速朝项勋的房间奔去。
砰地一声,粗鲁的推开门,里头却空无一人,难道真如她所担心的——他又溜了!
她紧张的转身想出去找人,却撞进一个硬实的胸膛,仰头一瞧,才发现自己撞上了项勋。
糟!他会不会被她撞成重伤?
“十一少,您没事吧?”她着急地问,又前前后后仔细观察他身上有无被她撞伤。
“你在做什么?莽莽撞撞的!”
他眉心微揪,心中轻啐:真是个鲁莽丫头。
她晶灿灵活的大眼眨巴着,美丽精巧的五官微微一皱,“人家急着要伺候你,可见你不在屋里,所以心急嘛。”
“以为我们会丢下你不管?”他温和地牵动嘴角,某种苍劲的洗炼藏在他那若有所思的笑纹里。
“难道不会?”她偷偷观察着他的表情。
“你怎么会这么想?”他淡淡一笑,随即坐进椅中。
“我感觉得出你和那只大黑熊都排斥我。”于珍冲口而出。
“大黑熊?!”他挑起眉。
“就是那个杨超嘛,你瞧他像不像黑熊,老对我张牙舞爪的,恨不得宰了我。”她噘起了嘴儿,眼眶浮出泪水。
要不是龙爷的托付,她也不想出这趟远门呀!为了不丢镖局的脸,不让龙爷失望,她努力的克尽职责,可他们却了心想撇开她,让她好难过。
“哈……”就在她伤心难过时,竟听见他的畅笑声。
“十一少,您笑啥?”没看见她很伤心吗?
“我在想,若杨超得知你叫他黑熊,不知会怎么想?”他撇撇嘴,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的气质。
“他会再次扑向我,杀了我!”她直觉反应。
“你错了,其实他没这么糟。”项勋仰起脸,瞧着外头,“因为他身负保护我的责任,对于接近我的人总是特别小心。”
“是这样吗?”她困惑地想。
这时杨超正好入内,“十一少,可以用餐了,马车我也已打点好。”
“好,咱们去吃饭吧。”
项勋站起,于珍立刻上前扶住他的手腕,“我扶您出去。”
就这么,他一手搭在她身上走到食堂。
食堂里有不少客人,一大早的,客栈就挤满了人,还真是有点儿诡怪。
项勋与杨超都提高警觉,唯有于珍仍叨念着,“十一少,想吃粥还是馒头?”
“带着馒头路上吃吧!”杨超眼看不对劲,于是替他说道。
“为什么要这么赶呢?”
项勋亦道:“也好,我也没啥胃口,就带在路上用吧,咳……”
“十一少,您怎么又咳了?定是昨晚着凉了。”于珍赶紧轻拍他的背。
“可能吧,我还是上马车休息的好。”项勋脸色突变苍冷,就连走路也不带劲儿,可累了搀扶他的于珍。
好不容易上了马车,于珍立即道:“您一定是昨晚散步时着了凉,这儿有参茶,您喝点儿。”
瞧着她那忧心忡忡的神情,项勋唇角微微勾勒一抹淡不可见的笑,“你很关心我?”
“我当然关心您了,我可是身负照顾您的重任。”她手中仍挂着泡着参茶的牛角筒,“快喝吧,十一少。”
项勋接过手,正欲饮下,却被杨超阻止,“十一少,您不——”
“不用了,小珍准备的东西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呢?”他的唇畔扬起一道弧,当他一口饮下牛角筒里的参茶时,于珍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温暖。
由此可知,十一少已经相信她了,至少不再对她存疑了。
这时,马车霍然停下,杨超掀开门帘,就见前方树林里仿似有人影闪动!
“你照顾好十一少,我过去瞧瞧。”杨超跳下马车,直往树林而去。
而于珍则提高警觉,左右张望着,“十一少,您别怕,我会保护您的。”
她的嗓音颤抖,被这种诡谲的气氛弄得胆战心惊,倒是项勋惬意地靠在一旁,一派懒洋洋的模样。
突地,外面响起一声惨叫,于珍直觉喊道:“是车夫!”
几乎是同时,一把亮晃晃的利刃从帘缝刺进,吓得于珍双目圆瞠,喊不出声音……
第三章
“项勋,纳命来!”
一道沉厚的怒吼扬起,也唤醒了于珍的神志,她想也不想的伸手抓住那把刀子,使劲往外一推。
“啊!”这一使力,竟在她的手心划出一条血痕!
项勋眼见这情况,只是静默不语,接着就见那丫头冲了出去,与那个欲夺他性命的黑衣人大打出手。
可对了几招后,项勋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于珍的武功,不忍见她老被对方击中“胸部”。于是他走出轿外,捡了几颗小石子,在那黑衣人欲对于珍下手的一刹那,猛地弹中对方要害,让于珍反败为胜。
“啊——”
黑衣人又一次被击中鼻梁,重重的倒退数步后,被于珍的扫堂腿踹得老远,跌个狗吃屎!她甚是骄傲的一脚踩在人家的胸口上,“说,是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眨了眨眼,不能意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这丫头的武功不及他,可为何会招招命中他的要害?
“你还不快说?”她的脚用力的踩上他的肚皮。
“啊,姑娘饶命……”老天,他刚刚吃的东西都要被她给碾出来了。
“那你还不快说!”于珍脸上覆上一层霸气。
“我说……我说就是。”黑衣人眼珠子一转,趁于珍松懈时将她一推,瞬间溜得无影无踪,“喂——你回来……”她对着那人的背影大叫着。
“别喊了,他是不会回来的。”项勋从容不迫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于珍定住身,转首一瞧,赫然大喊道:“您怎么跑出来了?那多危险!快、快进马车里。”
她硬是将他推进马车中,“刚刚好危险呀,您可别再露脸了。”
“哦!对了,刚刚……是你救了我?”他露出玩世不恭的笑脸,直逼近她。
“是呀,刚刚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那人打得落花流水。她在他面前比划了两下,手掌上的血滴了几滴下来。
他瞧得心一拧,立刻撕下下摆,拿过她的手为她包扎着。
望着这一切,于珍说不出话来……只觉鼻头好酸好涩,眼眶也湿了……
十一少为她包扎……他堂堂大少爷为她一个小丫鬟包扎呀!
“很疼吧?若不是你抓住那把刀,我已经命丧黄泉了。”包扎好之后,项勋抬眸瞅着她的泪眼。
“我……”她已感动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他精锐的黑眸掩在眼睑下,“敢问女侠是?”
“女侠!呃……”于珍赫然发现自己暴露了身分!没想到才没两天,她就沉不住气了。
项勋那张俊逸清磊的脸庞闪过一丝笑意,“是你救了我,告诉我你真正的身分无妨。”
“是吗?”她困难的吞了下唾液,“我是叫于珍呀,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这么说是于女侠了。”他略白的脸庞隐隐浮现一丝笑意。
“女侠!”于珍错愕地望向他,“别喊我女侠,我担待不起啦!”
她担心身分一揭露,他就会立刻赶她走,那她就得狼狈的回镖局了;可是,他刚刚明明那么温柔的为她包扎伤口,他会这么做吗?
“你真是阿金的表妹?”说实在的,项勋还真不敢相信爷爷会在无计可施之下,找了个只会三脚猫功夫的女人来当他的保镖。
“我不是。”小脑袋垂得低低的,因为她欺骗了他。
“那你是?”项勋笑观她那忐忑的表情。
“我……我是……”小手搅着衣摆,于珍凝眸着他探究的眼神,“您会不会跟老爷说我跟你说呀?”
“不会。”他笑答。
“我、我是威龙镖局的人。”她抿唇,瞧着他那弯弯笑眼,等着他大发雷霆。
项勋目光一凝,果真被他料中!只是,没想到威龙镖局的林龙会派这种人来保护他。
等了好一会儿,于珍发现他只是一手支颐,坐直身子睥睨着她,半点儿生气的样子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