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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八,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贤侄这不是把解药给拿出来了吗?”马五冲猴八一喝,但听得出,他对李亚峰在剑上淬毒也同样不以为然。
“八叔责备得对。我华佗门虽然在用药上有些手段,但下毒一道从来也只不过是说说而已,自然,若是情况不同,下毒本也无可厚非,只是到现在为止我华佗门中的传人还从未被人逼到过非用毒不可的地步,若是适才小侄为伤人而故意对百禽仙子下毒的话,单是这个念头就该万死。”
“贤侄此话何意?莫非贤侄乃是无心之失?”马五知道李亚峰话中有话,同时还故意没把话说完,可总要有个人接一句他才好往下说,明知自己这句问话跟事实不会沾边,但还是问了出来。
李亚峰心知肚明,感激地望了马五一眼,接着说,“适才用毒,虽是有心而为,但却不是为了要对付仙子。”
说着,李亚峰手一翻,刚才的宝剑就拿了出来,走到腾蛟真人面前,低头问,“若是我猜得不错,这口剑和这剑上的毒,真人是知道的吧?”
腾蛟真人趁着夹杂了天狐媚功的霓裳羽衣舞偷袭李亚峰,功亏一篑,自己也被马五伤了软肋,当时马五气恼他一心只想杀李亚峰,当自己不存在,在下手的时候还故意震伤了腾蛟真人的内脏。腾蛟真人经过这一会儿的调息虽然已经好了一些,但现在还是爬不起来,尤其他自知是在别人的地头上,跑也跑不了,心里早就绝了求生的念头,听李亚峰这么一问,只是冷哼了一声,却不说话。
李亚峰的这一番举动把所有人都弄糊涂了。
“贤侄,你见过腾蛟?不,不可能啊!这个腾蛟已经有差不多一千五百年没出无定乡了啊?你……哎呀,贤侄,你就别卖关子了,倒是说清楚了啊!”猪三绞尽脑汁也想不通这是怎么一回事,急得喊了出来。
李亚峰看看猪三,再看看四周众人,大家伙儿也都看着李亚峰,虽然没像猪三那样不顾身份地直接又喊又叫,但也都静静地听着,就等李亚峰的解释。
只有问石子和别人不一样,他看着李亚峰手上的剑,拼命咽了一口唾沫,喃喃地说,“这……这应该是许旌阳的斩蛟剑吧?”
大厅中众人都沉默着,问石子的自言自语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嘿,老石,你知道?”猴八忍不住了,三步两步跑到问石子跟前,一把抓住了问石子,急声询问。
问石子打了个哆嗦,腿一软,学着腾蛟真人,一下子就趴下了,心里后悔得叫苦不迭。
在听腾蛟真人说破狐六就是“天狐夫人”的时候,虽然李亚峰什么都不知道没当回事儿,但问石子不同,他脑子里就立刻想到了无定乡八老以前的名号,吓得他腿肚子转筋,一直就没好,现在又让传说中手上造过无边杀孽的“峨嵋一圣”把自己袖子给揪住了,问石子差点儿没给吓死。
就这样,问石子心里还一个劲儿地安慰自己,“不怕,不怕,什么峨嵋一圣,玲珑七海啊,什么猓然不杀人,翻脸血成海啊,说白了,不就是个死猴子嘛,不怕,不怕……”
“老――石――”猴八的声音像是在冰水里浸过。
原来问石子吓得厉害,心里想的一句没拉,全说出来了。
猴八听问石子连自己的真身“猓然”和当年说自己的歪诗都给叫了出来,还添了一句“不就是个死猴子嘛”,本来有气,可看他嘴上说着不怕,身子却连站都站不直了,又好笑得紧,板着脸叫了一声“老石”以后,也没了再吓他一吓的兴致,手一松,任问石子瘫到地下,自己也往地上一坐,故作亲热地揽着问石子的肩膀,问,“老石啊,你说什么?贤侄那口剑叫什么?”
问石子看着猴八的那张笑脸,心里全是传说中他杀人的事迹,直哆嗦得腿肚子朝前,但又不敢不答,结结巴巴地说清楚了李亚峰手中那口剑的来历,然后两眼往上一翻,晕了。
“嘿,老石这个人真有点儿意思,话不说完都不带晕的,我还以为他说到一半的时候就得不行了呢!”猴八拍了拍已经吓得晕倒了的问石子,评论说。
“八弟,都是你当年恶名太著,要是问石子说到一半儿就不省人事了,那依着你以前的性子还不得把它抽筋扒皮挫骨扬灰?当然得说完了再晕。但他一开始说得也对,你不就是个死猴子嘛,凶什么凶!”花七微笑着奚落猴八。
“没错。果(猓)然是个死猴子。”猪三和马五异口同声――看样子,这么着把猴八真身的学名拿来调侃是他们兄弟中的习惯,反正现下问石子已经说了出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唯独李亚峰还是一头雾水。
“猓然?老子就知道猓然是古籍中记载的一种长尾猕猴,这个猴八是猓然成精?咳,什么成精不好,猓然?果然别扭。”
“贤侄,刚才老石说的应该不假吧?可这其中一定还有他不知道的地方,咳,别看他都成那个样子了,可也没说出什么来啊?俺老猪想来想去想不明白,贤侄就不要再打哑谜了好不好?”猪三冲猴八笑了几声,又把注意力转了回来。
“是,三叔。”李亚峰点点头,看看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的腾蛟真人,就要开始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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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石子没什么太大的能耐,但辨识古物的确有一手,学识也称得上渊博,这才在无定乡中算是一号人物,刚才的越王八剑还没有什么,但他能把“许旌阳斩蛟剑”认出来,这让李亚峰也吃了一惊。
不过,问石子知道的也只是史籍中有过记载的东西,在史籍之外的东西他就不怎么了解了。就象现在李亚峰手中的这口许旌阳斩蛟剑,他吓得半死也不过只说出来那是在晋代江南辽江水患,著名的道士许旌阳用来斩灭为害的蛟龙时所用的宝剑,原本共有三口,其中两口在唐末落到了当时的洪州刺史手中,还有一口在唐初时偶然在太原被人发现,但其后都不知所终这点儿事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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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你还不明白?老石不是说了?贤侄的这口剑是什么许旌阳斩蛟剑,不用说,许旌阳那个老道当年斩的就是腾蛟了呗!”猴八被自己的兄弟奚落,心里老大不是滋味,逮住机会就要“报仇”。
“八叔……”李亚峰刚要往下说就被猴八打断了,心里不禁一叹,这个猴八可不像是猴子变的,一点儿也不机灵,也不知道他那个“玲珑七海”的外号里“玲珑”两个字是怎么来的。
“啊?不对吗?贤侄,你说,你说。”猴八话说出口,也发觉这和李亚峰往剑上淬毒没什么关系,猴脸一红,打起了哈哈。
“这个……其实问石子和八叔说得也不错,小侄手中这口剑的确是许旌阳在辽江斩蛟时所用,而当时的蛟龙也应该就是腾蛟真人。”李亚峰没忘了安慰猴八一句,但接下来说的事情就是大家都不知道的了。
“要从头说起来的话,那话就长了……”李亚峰干咳了一声,说,“先说这口剑上的毒药吧,其实也不是毒药,而是蛊血。”
“蛊血?”百禽仙子最是关心剑上淬的是什么毒,听李亚峰说出来是蛊毒,先就松了一口气――她自号“百禽”,又称极乐宫宫主,其实就是一只极乐鸟成精,而所谓的蛊大多不过是虫子而已,试问鸟怎么会怕虫子?
“不过这蛊血不是普通的蛊血,而是蛊中之王,烟瘴金蚕蛊的血。”李亚峰话锋一转,语气中也有了几分寒意。
“凡是蛊,一般总有人喂养,加以操纵才能伤人,但这烟瘴金蚕蛊却不同。”
李亚峰看众人都有些莫名其妙的意思,心里不禁得意起来,细细解释说,“据敝门中典籍所载,烟瘴金蚕蛊乃是天成,近五千年来在凡间也仅仅出现过一次,更在它还未能害人之前就被二师祖诛尽杀绝了,是以除了敝门之外,应该还没人知道烟瘴金蚕蛊的厉害。”
一听李亚峰提到了他的“二师祖”,众人不禁都来了精神。
原来华佗门的名声虽响,但这却是从华三开辟无定乡时开始的,华佗门的祖师华佗和华佗的弟子华二从未和妖精们有过交集,华佗还好说,至少都听说过,不过华二这个人却没人见过,更不知道他都有什么事迹,现在听李亚峰说起华二曾经诛灭“烟瘴金蚕蛊”,这也算是有幸得闻“江湖秘辛”了。
“烟瘴金蚕蛊乃是秉天地阴气所生,在长成之前专以山林间的瘴气为食,故名烟瘴金蚕蛊。金蚕蛊本就是天下第一绝毒之物,得瘴气之助后,毒性更烈,但得长成便会四处为害,专食人畜的脑髓,就是修道之人挨上一口,一个时辰之内也必定死毒发攻心而死……本来这种毒物应是在未成气候之前就会遭天谴的,但那一次却不知为了什么,那一群金蚕在苗疆的地底潜藏三千年,直到身如精刚,不惧天雷了才破土而出,更有甚者,在那群金蚕当中竟生出了一个金蚕王,将全伙金蚕都吃到了肚中,不仅毒性再涨,而且居然有了神通变化。”
李亚峰把自己在华佗门禁地中看到的记载娓娓道来,边说自己心里也是边在打鼓,看的时候没怎么样,可这一说起来才发现,这个什么“烟瘴金蚕蛊”还真是够厉害的。
说话的人差点儿自己把自己给吓着,但听话的人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除了百禽仙子有点儿心虚,趁着没人注意把李亚峰给自己的丹药吞了下去之外,只有猴八在小声嘀咕,“不就是杀人的办法比较恶心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啊,要是比杀人,它能比咱们兄弟当年杀得更多?”
李亚峰心头一颤,装着没听见猴八的话,脑子里也不去想为什么刚才问石子会怕成那个样子,接着说,“若这烟瘴金蚕蛊单只是害人也就罢了,天下之大,还不至于容不下几只毒虫,二师祖更不会对它如何。但此物却是凶残至极……当时二师祖正在苗疆采药,无意间发现了那只金蚕王的所在,立时便是大怒,原来在那烟瘴金蚕蛊出世之地,方圆百里内竟无一个活物,不仅人畜俱被它食光了脑髓,就连花草树木也都被它释出的毒瘴所伤,尽皆枯死。若是无人制它,不需多少时日,只怕整个苗疆便再无一个生灵,就是江南和中原迟早也要受它的荼毒。”
李亚峰说到这儿,众人脸上都微微变色,猴八也不再嘀咕了。
无定乡中的这几个元老当年虽然都是瞪眼就杀人的主儿,甚至每个人都造过滔天的杀孽,但也不至于不分青红,纵是喜怒无常,那也都有自己的理由,像李亚峰口中所说的烟瘴金蚕蛊那样寸草不留的作风,他们还真没怎么试过;而且,他们都是见多识广的人物,听李亚峰这么一说,也明白了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贤侄,这毒虫可是只知杀生,不晓其他?”沉默了一会儿,马五问道。
“据本门典籍所载,正是如此。只是典籍所载有限,小侄所知也不是太详。”
“这就是了!”马五点点头说,“贤侄,你五叔虽没有听说过什么烟瘴金蚕蛊,但也可揣测一二,说句不太中听的话,想来二先生为了除去它当年定是吃了不少苦头吧?”
“这……确是如此……还要请五叔指点。”李亚峰一愣:故事才讲了个开头,怎么就有人知道下文了?
“谈不上指点……贤侄自然晓得,你这几个叔叔阿姨和无定乡中的一干人等也都是修炼成精……”
提到自己是妖精,马五的神色多少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就把话说了下去,“我辈都是吸收天地精华之气,日久通灵,然后才依各种法门修炼……不过,天下还有一种东西不需练气也可成精……想来这烟瘴金蚕蛊也是其一。”
马五看李亚峰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微微一笑,接着说,“但就你五叔所知,虽然这类东西不需修炼,其中真能成精得道者却万中无一……啊,贤侄不必奇怪,须知天行有常,若是世间无事,阴煞之气不得宣泄,往往便生成毒物,这类怪物不在万物之属却与世间万物俱都相克,刚才贤侄说那烟瘴金蚕蛊是秉承天地间阴气所生,想来定是此类了。这类怪物无智无识却又生性凶狠残暴,除了‘杀戮’二字之外不知其他,乃是天下第一遭忌的东西。只是为天地恒常故,又缺它不得,是以其生成之地多在深山大泽,一出世便会遭天谴。”
李亚峰被马五的叙述吸引住了,忘了现在该是自己在讲述二师祖的事迹,追问起来,“五叔,那这个天谴和飞燕姐给我说的天劫是不一样的了?还有啊,你刚才不是说它也能成精得道吗?那又是怎么一回事啊?”
“贤侄,这类毒物所受的天谴和我们几个老怪物经历的天劫实不可以道里计……”马五笑笑,回答李亚峰说,“我们要经历的三次天劫一旦躲过了也就躲过了,但这类怪物所要受的天谴却是不死不休。你倒说说,是哪个厉害?”
李亚峰倒吸了一口凉气,耳中只听花七接过马五的话头说,“这类怪物本是定会死在天谴之下,但若是机缘凑巧天谴也制它不得,又或是世人该当经一浩劫,那便有好戏瞧了。”
李亚峰苦笑一声,花七这枝牡丹似乎嗜杀成性,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