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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病呀!我们早就分手了!我喜欢谁与你何干!更何况,我又没有喜欢那个男的。喜欢他的是我的好姐妹安锦言。〃
〃真的?〃
李信远将信将疑。庄嘉惠却不打算多作解释。
对于这种不负责任、贪新忘旧的男生,她算是鄙视透了。眼前又浮现那时的情景。她还没有打掉孩子,神情疲乏地站在他的面前,告诉他这个消息。心里想着他也许会紧紧握着她的手,眼神笃定地说:〃不管前方的路有多么艰难,让我们一起抚养这个孩子长大吧。〃
他只思考半秒便嚷了出来。
〃什么?你告诉我这个干吗?赶快去打掉它呀!真是麻烦死了!难道想大着肚子让全校的人都知道吗?〃
堕胎的钱他连一个子儿也没掏出来,更不会陪她去那种被熟人看到便不得了的妇产诊所,甚至在她做完手术回到学校的第一天,她便已看到他和另一个女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卿卿我我了。
男生是混蛋,小人,无赖。
现在居然还想跟她复合!
〃滚一边去吧你!〃她想着想着就冲旁边骂出这话。
〃啊?〃听者一脸无辜。安锦言大受冤屈地说:〃怎么了?我哪里惹你了?〃
庄嘉惠慌忙解释:〃对不起,我不是骂你呀,我是骂刚才站在我旁边的男生。〃她放眼四望,李信远却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什么男生?〃安锦言蹙紧眉头,〃你想骂我就骂呀,竟然还要捏造出什么男生来。你可别太无耻了喔!〃
〃不是呀。刚才确实是我的前男友在这里!话说回来,你刚刚去了哪儿?没看见我和那家伙在吵架吗?〃
安锦言眼神里的迷茫,空灵地飘出来。她伸手放在庄嘉惠的额头上,探测温度似地说:〃你没发烧呀。怎么说胡话呢?〃
〃说胡话?没有呀!我说的是真的,刚才真的是我的前男友在……〃
〃好了,别说了。〃安锦言好像有点生气了,嘴微微撅起来,〃什么男生嘛?刚才我一步也没离开过,根本没看到什么男生。你这个大话精!不理你了!〃
公车进站,安锦言扔下呆在原地的庄嘉惠就跳上了公车。
树下的微风忽然带来冰冷的温度。她只觉得冷飕飕。
李信远,是鬼吗?
细细回想,他的出现确实总带着诡异的气氛,还有刚才他那副似乎从水里爬出来的模样也十分异常。
他不会是已经死了吧?又回来找她的?
窗外下着的雨整整喘息了一节课。
校园里弥漫着湿重的水汽。庄嘉惠当时正被老师叫起来念书。
念到一半,她愣在那里,再也念不下去。老师差点当场暴怒,最后只是责怪了她几句。庄嘉惠坐下去时还听到老师嘟囔着骂人。大概是〃不认真听课……神经大条……〃诸如此类的怨言。
如同滴落檐前繁杂的雨声,以细微的尺寸消磨掉人的耐性。
她坐下去好一会儿才敢战战兢兢地望向那边的雨中。雨景隐约。刚才令她神经紧张的那抹身影又消失了。她看到的,明明是李信远全身湿淋淋地站在那边望着她,这时却又不见了踪影。
果然是鬼魂吗?
虽然她恨那个男生,但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他已经离开这个世界。毕竟她曾经那么喜欢他,有过年少的岁月里最幸福的悸动。即使充满怨恨,也不至于到希望他就此死掉的地步。
心情不好,浑浑噩噩地挨到课间,庄嘉惠找到安锦言为早上等车时发生的不愉快事情道歉。但关于李信远的事情却是隐瞒了。
反正安锦言也不会相信这种鬼话吧?
已经死掉的前男友化成鬼魂来找她?连她本人也觉得有点扯淡。
倒是安锦言很容易便原谅了她。
〃不过,你得帮我一件事呀。帮我送这封信给韩傲然好吗?〃
〃行,没关系。是情书吧?〃
她看到安锦言红着脸羞答答地跑开。
情窦初开的少女嘛。
高三年级的教学楼分为东西两段。一到四班在东面,其他的在西面。庄嘉惠记得韩傲然说过他的教室在西面的最后一间。于是她拿着那封信走去教学楼的西面。
实际上,她从未去过西面的教室。虽然同在一栋教学楼,但相距不能算近。中间还要经过一条长长的回廊。一路经过广播室、校刊室、办公室和另外一些作用不明的房间。回廊里光线总是十分暗淡,明媚和温暖等美好的特质通通陷落在凉意盈盈的空间。
死一般的寂静,唯有自己的脚步声苍白而清晰地跳动在阴暗里。
她拐进了教室外面的走廊,怀揣着那封信,继续经过五班,六班……慢慢走进走廊深处。
最后一间教室。
庄嘉惠抬起头看那门牌。高三八班。是韩傲然那班吗?确实是最后一间教室没错。她从门口探头望进去,仔细辨认着那些走动的人或者坐着的人,却没发现韩傲然的身影。
不在吗?出去了吧?课间休息时间呀,去了厕所也说不定。
庄嘉惠决定站在门口等一会儿。她观察着这个班级。乍看之下好像和她的班没什么区别,但总觉得哪里不自然。到底是什么地方怪怪的呢?她一脸疑惑地站在那里,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课间休息时间就快过去了,韩傲然还没回来。庄嘉惠只好逮住刚从门口走进去的女生,请求她帮忙把情书交给韩傲然。那个女生既不答应也不拒绝,歪着头看着庄嘉惠露出十分迷茫的眼神。这时候,从教室里走出来四个女生。她们摆明是冲着庄嘉惠来的,好像和她很熟似的,把她拉到走廊的尽头。
〃喂,怎么样?今天晚上还要去那里吗?〃
〃啊?〃
什么跟什么呀?庄嘉惠一头雾水。这四个女生她是不认识的,从前根本就没见过她们。
〃你……你们认错人了吧?〃
〃啊?〃女生们先是一愣,然后一脸的不耐烦,〃庄凌,你别开这种烂到掉渣的玩笑了好不好?今天晚上到底去不去呢?〃
庄凌,是姐姐的名字。为什么这些女生会提起她姐姐的名字?不,看样子,她们根本是把她当成了姐姐庄凌。她和姐姐真的长得一模一样吗?
不对呀,就算是一模一样,她们认错人了,但还有个很可疑甚至恐怖的地方。
姐姐在这个学校读书是七年前的事情了!她的同学早就不是高中生了。那么说,站在她面前的是……
走廊的阴暗里突然刮来一阵冷飕飕的风。力气幽微,恐惧丛生。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的时光,又吸收着植物的腥气,呼吸变得很沉重。庄嘉惠不敢再抬头看那四个女生,目光一直重重地往下坠。
慢慢映入她眼帘的,是地面上围困在身边的四对红鞋。
很红,很红……
偏偏这时,上课铃响了。
丁零零的声音仿佛摧毁了现实与虚幻之间的界线,空间叠放,松弛,震荡后平静下来。人被拉了回来,清醒了,看见走廊霉绿色的墙壁有一块块暗黄的水渍。庄嘉惠头也不回地跑向自己的教室。经过那条长长的回廊时,好像听到一群人在后面说:〃找到你了。找到你了。〃
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仍然惊魂未定。老师进来上课,她从抽屉里抽出课本,跟着有什么掉了出来。
是刚才交出去的安锦言的情书!
大扫除的日子,庄嘉惠好不容易把情书交到韩傲然手里。她是不敢再去教学楼的西面的,这几天才是第一次遇到韩傲然提着垃圾胶袋走向学校的垃圾池,她立刻追了上去,顺手也把手中的垃圾胶袋丢掉。
因为没有人肯跟她一组干活,所以她的任务也只能是扔垃圾了。反正到毕业之前,她会一直受到这种忽视和排挤。
会习惯,会麻木的。
垃圾池在阴雨潮湿的天气里散发出沼泽一样腐臭的味道,蚊蝇滋生,废纸和旧文具堆积在一起。韩傲然把黑色的垃圾胶袋往池里一扔,到水龙头边洗了手,然后才打开情书来看。
〃没写名字呀。〃他看完后说,微微一笑,〃不会是你写的吧?〃
〃当然不是!那个小言也真是的。连名字也忘了写。〃
〃也或许她是害羞而不敢写名字哦。算了,我也跟你一样叫她小言好了。〃
韩傲然把情书塞回到裤兜里。水龙头边的大树被风吹得簌簌地响,是下雨的预告吗?庄嘉惠想了想,又神色凝重地看向他,〃你的教室是不是在教学楼西面的最后一间?〃
〃是呀,怎么了?〃
〃是八班吗?〃
〃八班?不是,是七班呀。高三年级只有七个班。哪来的八班?〃
哪来的八班?
遇上的,是根本不存在的班级。那四个穿红鞋的女生,从何处而来?
庄嘉惠唯一能够肯定的,就是那些女生和她的姐姐庄凌一定有着某种关系。弄不好,是和姐姐一起失踪的人吧?
是七年前陈旧的记忆了。她因此陷入深思,水龙头的水珠以比时光慢一半的速度缓慢地滴在水槽里。南方烟灰色的寂寥天空下,从身边经过的人逆光中浮现出单薄的剪影。韩傲然看着这个想什么入了神的女生,她的嘴角安静,眼睫毛上的光线仿佛睡着了。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总是灵魂出窍的样子。
一个女生从教学楼里走出来,脚步略显虚浮地走过来,几乎没有一点声响。韩傲然看着她说不出话来。女生的脸色苍白像纸,在这大白天里挺让人心悸的。
她无声无息地走到庄嘉惠背后,拍了拍仍在沉思的庄嘉惠。
她说话的声音一丝丝地从肺腑里游出来,没有质感和重量地飘浮在空气中。这样精神不振的一个人,庄嘉惠猜想她可能是生病了。
〃米岚,找我什么事?〃
〃刚才是你倒垃圾的吗?〃
〃哦。不错。〃
〃带我去。〃
〃嗯?去哪里?〃
〃扔垃圾的地方。〃
〃你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很重要的吗?〃
问话没有回应。米岚面无表情,深深的眼窝里停滞着浓稠的阴影,好像光线在那里进不去,只能找到颧骨和鼻尖栖息。她跟之前不同了,庄嘉惠弄不明白在米岚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发生如此转变。从活人变成行尸走肉一样的感觉。
受到什么刺激了吗?
庄嘉惠把米岚带去垃圾池的路上,她听到米岚嘴里一直喃喃着含糊不清的词,稀薄得风一吹就散了。即使她用尽方法挑起话题,米岚还是默然不语地跟在后面,走路的姿势僵硬得让人心里发毛。
阴天很潮湿。水汽包裹的脸孔模糊成苍白的纸张。
来到了垃圾池边。一个一个黑色胶袋堆积在一起,分不出原来的那个了。庄嘉惠只好把那个垃圾胶袋的大概位置指给米岚看,然后捂住鼻子。
恶臭的气味。
胶袋上破烂的口子,呕吐出熏臭的垃圾。颜色浑浊的污水在地面上漫流,连苍蝇在头顶飞过的瞬间也觉得肮脏。庄嘉惠退后几步。
却看见米岚全然不顾地走进了垃圾池里,用手扒开那一个个黑色胶袋,在那污秽不堪的垃圾里寻找着什么。
阵阵恶臭传来,庄嘉惠胸腔内翻江倒海似地难受,差不多都要把午餐全吐出来了。庄嘉惠更加紧紧捂住鼻子和嘴巴,氧气在身体内逐渐稀少,呼吸困难。
来倒垃圾的同学好奇地打量蹲在垃圾池里的古怪女孩,庄嘉惠听到她们离去的时候小声地说:〃好脏哦。〃〃神经病。〃〃垃圾虫。〃
米岚到底在找什么呀?
一段很漫长的时间过后,庄嘉惠才看到米岚站起来,走出垃圾池,双手里已拿着什么揣在胸前,很爱惜的宝贝似的。她心满意足,微弱的阳光覆盖到她柔软的嘴唇上,唤醒了幽微的笑意。
好像失散的灵魂归位了。
只是庄嘉惠在她经过时狠狠吓了一跳。
米岚揣在胸前的,是一个木偶!
鬼灵重现
门,伴随着漆黑沉重的声响缓慢地打开。是幽微暗淡的青光,从逐渐裂开的切面不断溢出,稀雾浸泡着静谧泛滥的空间。
视觉上低沉的桎梏,疼痛在身体里陷于安眠。手指落空,徒劳地绻着。
似曾相识的教室,粗糙的记忆被磨去了棱角。抬头,门牌上的字若隐若现,光影暗淡的部分有抹不去的痕迹,写着高三八班。
细长混浊的影子,从门后慢慢地延伸出来。看到一双红鞋的轮廓。
又一双,又一双……
教室里黑暗的深处,有低头沉默的身影扬起手,慢慢地召唤。
〃找到你了。找到你了。〃
其中一个抬起头来。逆光中悲伤的轮廓。
〃妹妹……妹妹……〃
是姐姐。失踪了那么久的姐姐。
她走进去。教室里游荡着冰凉的水意,仿若一缕缕孤魂穿过手指间。哭泣的地狱,忽然有无数只手抓住她,锐利的指甲插进她的皮肤、肉体、眼眶……
脚底下,不是地面,人悬浮在喷发的火山熔岩下。炽热的熔岩澎湃在下方,溅到皮肤上,她发出钻心的惨叫。
〃姐姐,救我!救我!〃
被呼唤的姐姐,此时正埋头在她的身边。一阵咬噬的声音。姐姐抬起头来,满口是血。
连声音也发不出来。只有这群面目狰狞的女生,看着她露出凛冽的阴笑。
嘻!嘻!嘻!
梦呀,如同出生便畸形的婴儿,向更丑陋更恐怖的模样发展。
高三八班,梦里出现的教室。
现实中无意间问了一句:〃妈,姐姐当时念的是高三八班吗?〃问的人纯属无心插柳,专心地在牙齿上下左右间挥动着牙刷,牙膏泛起的白色泡沫汹涌而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慢慢地变成一个口吐白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