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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陈帅虎照例就要准备出工了,搬新家后的第一个晚上,我心里稍许有点紧张,脑子里总会出现张姐从阳台上一跃而下的情景。我安慰自己,房间里很安全,搬进来之前已经用罗盘试过,气场也正常。我强迫自己赶紧睡觉,但是越想睡却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等到陈帅虎进屋,我才精神放松,一下子入睡了。
第二天是周日。还是休息,我赖在床上玩手机,听见隔壁表哥房间有开门声,起身出去一看,果然是表哥回来了。
跟着表哥一起回来的,还有于芬芳和灰猫阿蒙,阿蒙看到我,猛地扑到我身上,对我又是舔又是挠,一付爱恨交加的样子。
我看表哥他们大包小包的样子,好像是要一起搬回来住了。
表哥说:“芳芳那边的房子正好租约到期了,你们既然已经搬出,我就让芳芳把她的房子退了,跟我一起到莲花公寓来住,这样也能节省点开支。”
表哥把芳芳带回来正式同居,说明他们俩关系已经稳定,而且可能很快就要结婚了。
表哥和芳芳搬回来,我们就热闹了,有什么事情大家都可以照应。表哥有点不放心,悄悄问过我:“你确定张姐的房间没什么事了吧?”
我说:“没事了。不过别告诉陈帅虎,还是别让他知道好,知道了心里总会添堵。”
我帮着表哥把他房间收拾完毕,提出请他们吃饭,陈帅虎说要去给吉他更换琴弦所以没去。表哥说他知道附近有家新开的餐厅很有特色,便开车带我们去。车到餐厅门口,我下车一看,觉得这条街有点眼熟,再仔细一看门牌,这家餐馆是秋元路二十号。
原来这家餐馆就在优鸣酒吧隔壁,昨天晚上在这里站了一会,所以觉得有些眼熟。但昨天晚上这条街上其他店铺都已经关门,只剩下优鸣酒吧。
而现在是白天,这条街又是另外一番景象,沿街店铺林立,人来人往非常热闹,却只有优鸣酒吧大门紧闭。
我让表哥和芳芳先进餐厅,我独自走到优鸣酒吧门口细细打量。
如果不是我昨天晚上来过,真看不出这秋元路十八号会是一家酒吧,从外表来看,就是一间普通的房子,只有半间门面,挤在两侧装修豪华的商铺中,会忽视它的存在。它沿街只有一扇很窄的铁门,没有窗户,头顶上的霓虹灯招牌已经关闭,所以不仔细看,是辨认不出“优鸣酒吧”四个字的。
我正望着这个酒吧出神,表哥不知什么时候悄悄站在我身后了,他突然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把我吓一跳。
表哥说:“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我说:“哦,没什么,这个酒吧,就是陈帅虎驻唱的酒吧。”
表哥打量了一眼,说:“这是酒吧吗?不知道还以为是废弃的仓库呢!陈帅虎怎么会找这么个破酒吧驻唱?”
我说:“他刚来北京,能找到请他演出的地方就不错了。不过,你可别小看这个酒吧,它还是会员制的,一般人进不去。”
表哥不由得又看了一眼:“嗯,我早就跟你说过,京城这地方水很深,既然知道这里很神秘,你就别站在这里探头探脑了,赶紧走吧!”
表哥选的这家茶餐厅很不错,环境和菜品全是广式的,很适合年轻人。贞爪双划。
我边吃边问表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表哥说:“还是房子问题,我和芳芳都不是北京户口,住宅楼没法买,我们正在考虑要不要买在天津。”
我说:“那也不错,天津是芳芳的老家,以后和芳芳的家人在一起,互相也能照顾着点。”
这本是个不错的主意,可是我看到芳芳脸色却显露出不自在的神色。
表哥看了一眼芳芳,对我说:“不瞒你说,我们定不下来在天津买房,是有原因的。你还记不记得林媚有个弟弟?”
我说:“知道,林媚是说过有个弟弟,怎么啦?”
表哥说:“林媚的父母已经去世,留下个弟弟也有二十岁了。原本他不知道除了林媚,还有芳芳这个姐姐,但是我们上次去医院调查后,这事就在当地传开了。林媚的弟弟叫林涛,从小就被重男轻女的父母宠坏了,初中毕业就不肯再上学,整天游手好闲,跟一群狐朋狗友吃喝玩乐,钱花光了就伸手问父母要,林媚父母从来不拒绝林涛的要求,家里实在拿不出,就问女儿要。所以林媚走上坐台这条路,她父母也是功不可没。芳芳一出生就被护士送给她现在的妈妈,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只能说芳芳命好!”
表哥说芳芳命好,我马上想到了海叔教我八字算命的时候,我曾经问过海叔,为什么林媚和芳芳是双胞胎,生辰八字应该差不多,为什么命运如此不同?海叔说,双胞胎出生时间最多相差几分钟,而这就是这几分钟,却使她们的出生时间分布在不同的时辰,差了一个时辰,八字就不一样了,所以造就了如此不同的命运。
我问:“林涛上门认亲了?”
芳芳无奈地说:“自从林媚死后,林涛就失去了经济来源,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听到的消息,知道世界上还有我这个姐姐存在,他就到处打听,终于找到我家,居然跟我妈妈要钱。”
我惊异地:“他跟你妈妈要钱?这是什么理由?”
芳芳说:“林涛对我妈妈说:‘我姐姐送给你你们家,你们得补偿我妈妈钱,我妈妈现在不在了,我是他们的儿子,这钱就得给我!’。”
194 初探优鸣
我觉得这也太匪夷所思了,这世上真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芳芳继续道:“我妈妈知道真相以后,气得大病一场。那段时间我一直陪在我妈妈身边,慢慢安抚她受伤的心。事后林涛几次三番上我家闹,开始我总念在他是我亲弟弟的份上,好言相劝,后来实在不堪其扰,就报警拘留了他。等他从拘留所里出来,气焰更加嚣张,到处扬言要砍了我,我爸妈不敢回家住,就搬去住学校宿舍了,而我。连天津都不敢再回。”
我一听也气愤不已:“居然有这种混蛋!会有报应的!”
表哥说:“所以买房的事情,就耽搁下来了,林涛不解决,总是一个定时炸弹。”
人这一世,总会遇到几个人渣,我打心底里同情于芬芳,但也想不出什么招数来对付林涛,只能嘴巴上安慰她几句。
表哥说:“不过最近一个月,他倒是消停了。不再没完没了打芳芳手机要钱。也不知道在酝酿什么坏主意呢。或许又做了什么犯法的事,让警察抓了。”
芳芳低着头沉默不已,看得出她心里的痛苦纠结。
愉快的周末总是过得很快,忙碌的一周又开始了,可喜的是,表哥搬来莲花公寓住,今后我上班就不用挤地铁,每天早上又可以多睡半小时。
《梦幻尼雅》已老歌,我也唱不太惯,但是客人喜欢,就只能应付一下。你听,陈帅虎现在唱的这首《风再起时》,也明显不适合他的风格!”
确实,陈帅虎那么年轻,难以体会到这种内含沧桑情绪的歌曲,所以唱得有点苍白,幸亏他音色好,所以掩饰过去了。
我边和文思睿聊天,边偷偷打量酒吧里的客人,我心想,这么神秘的会所,说不定能看到几个名人或高官也不一定呢。但看了一圈后很失望,都是陌生面孔。我仔细想想也释然了,如果真是高档会所,怎么可能会请陈帅虎这种档次的歌手来表演呢?
从和文思睿的聊天中得知,文思睿是土生土长的北京姑娘,某艺术学院音乐系在读,瞒着家人偷偷出来驻唱的。
她说:“其实家里也不缺我这几个钱,我就是喜欢唱歌,反正能唱歌就高兴。”
我们聊得很投机,临别时我们互留了电话,也互加了微信。
195 伤心之人
文思睿上台,陈帅虎就下来了,他招招手。一个小服务生应声过来:“请问您想喝点什么?”
陈帅虎说:“给我调一杯血腥玛丽。”
我不太上酒吧,不知道血腥玛丽是什么,等小服务生端上来,我看到杯子里鲜血一样的液体,顿时感到不适。
我问服务生:“小帅哥,这里面血红的是什么玩意?”
服务生低声说:“先生,是蕃茄酱调的。”
服务生放下酒杯,抬起头的一刹那,我感觉这张脸似曾相识。
服务生看我盯着他看,他腼腆地笑笑,就走开了。贞欢肠扛。
陈帅虎端着他的“血腥玛丽”。对我说:“小魏哥,你知道这酒为什么叫这个名吗?”
我摇摇头,并且心里感叹,一个农村青年来北京短短这么几天,就马上见多识广了。
陈帅虎说:“血腥玛丽原来是一个鬼魂的名字,也是西方一种通灵游戏,非常受少女们的欢迎。想要作这种通灵游戏,只需要独自走进一间黑暗的浴室,在镜子与自己之间点燃蜡烛。然后对着镜子默念三遍‘ibelievebloodymary’(我信仰血腥玛丽)就能召唤到血腥玛丽。据说。召唤者无一例外地追随血腥玛丽到了那一个世界,没有人知道召唤当时的情况究竟是怎样的,血腥玛丽又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
在这种环境下,看着他手里血一样的鸡尾酒,再听他说血腥玛丽的来源,我差点恶心得吐出来,可是陈帅虎却淡定地捧着酒杯,浅浅抿上一口,他的嘴唇顿时象吸血鬼一样鲜红,我扯了张纸巾给他。示意他赶紧擦掉。
台上的文思睿唱完她今晚最后一首歌,就下台准备回家了,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她跟我道了别:“拜拜!”
陈帅虎一口喝完杯中酒,擦擦嘴巴,又上台接着唱。
我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听陈帅虎演唱,心里盼望着早点结束一起回家。
这个外表神秘的酒吧,里面也不过如此,完全没达到我的心理预期,我早就没了来时的兴奋,已经兴致索然了。
我看到旁边桌上有个男人在独自喝酒,看他年纪跟我表哥差不多,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走过去和他拼桌。
我在他那座坐下,他警惕地看着我,说:“哦不。我不是那个……”
我笑笑说:“别误会,我也不是那个,我是台上歌手的助理,看你一个人,过来聊聊,如果不方便,那我回去了。”
他松了口气道:“请坐。”
我说:“一个人来吗?”
他眼里充满了忧伤,缓缓说道:“对,一个人。”
我劝慰道:“酒是不能消愁的,喝多了无益。”
他说:“我不是借酒消愁,我只有喝了酒,才可以看到我的妻子。”
我讶异道:“你的妻子?”
他黯然道:“对,我的妻子,我们已经阴阳两隔。”
原来真是一个伤人的人!我觉得面对这么一个心痛欲绝的男人,什么劝慰的话都是苍白的,我只能默默给他倒酒,然后和他一干而尽。
我们默默地喝了很多酒,然后他就自己开口说话了:“我和我的妻子,原本马上就要举行婚礼,都怪我不小心……”
从他断断续续的话语中,我了解了他们的故事。这位不幸的男青年叫吕京,和妻子苏苏是大学同学,他们相恋七年后,结束了爱情长跑后准备结婚。婚礼场地酒店都选好了,这天吕京开车陪苏苏去选婚纱,因为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就撞上了迎面开来的工程车。他们俩都飞了出去,等他醒来,发觉妻子已经死了。
他说:“别人都说两个人在一起有七年之痒,我们偏不信邪,我们相信爱情能战胜一切,但没想到我们的感情连老天都嫉妒,非要把我们活活拆开……”
我问:“太不幸了,是多久的事情?”
他掰着手指算了算:“到今天正好半个月,我们的婚礼,原定于后天鸿运大酒店……,我真想婚礼照常举行,哪怕她死了,我也也要娶她!”
我劝慰道:“理智点,你这样做,家人更伤心,再伤心绝望的事情,时间都会治愈你。慢慢熬吧,总会熬过去的。”
吕京点点头,哀叹道:“如果不是为了我父母,我就跟她一起去了。”
这真是个痴情的男人,他一杯接一杯地给自己灌酒,最后站起来时,已经酩酊大醉,我看他踉踉跄跄站立不稳,就去扶他一把,我触摸到他的手,感觉冰凉冰凉的,不知道是这酒吧的冷气太足,还是他太伤心了。
那个年轻的服务生过来扶着他走了,我看着吕京的背影,他身材颀长,穿着笔挺崭新的黑色西装,我顿时猜到他穿的应该是原本婚礼上的礼服。
人生真是太苦了,我心里又一次泛起这样的念头。在白云寺的时候,智通**师曾经跟我说过六道轮回之苦,地狱恶鬼畜生这下三道就不用说了,想想都不寒而栗,就是入了人道,转世为人又怎么样?谁能逃得过生老病死?谁又能逃得过生离死别?
这时,陈帅虎结束了他今晚的演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