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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江向前走了两步,逼近马卡罗夫,冷冷说道:“老马,我觉得我们很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了。”
马卡罗夫冲韩江和唐风点了点头,道:“是的,事到如今,我也觉得很有必要了!我不得不承认,到目前为止,我和叶莲娜的中国之行,已经糟糕到了极点!我也没有必要再对你们隐瞒什么了。”
“好!那我问你,你和叶莲娜究竟是什么人?”韩江追问道。
马卡罗夫看看唐风和韩江,然后很平静地说道:“我退休前曾长期在克格勃工作,苏联解体后,我以少将军衔退休;至于叶莲娜,她是联邦安全局的王牌女特工!”
“哦!克格勃?!”唐风和韩江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被他们破译的七封克格勃绝密信件。
唐风略思片刻,又反问马卡罗夫:“想不到你还是一位将军,马卡罗夫少将。这么说来,叶莲娜也不是你的女儿喽?”
马卡罗夫已经多年没听过有人称呼他为“将军”,他轻轻冷笑了一声,道:“将军,哼!我早就退休了。叶莲娜,不错,她确实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她曾是我的学生,但我现在却视她为我的亲身女儿。”
“你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也是为了这块玉插屏?”韩江质问道。
“不错,这就是我和叶莲娜的任务。”马卡罗夫答道。
“你又是怎么盯上我们的?”
“我和叶莲娜碰到你们,既是巧合,又是命运的安排,三个多月前,彼得堡冬宫丢失了一件珍贵的艺术品,就是这件西夏玉插屏,这件玉插屏关系重大,于是,总部便委派叶莲娜和我来到中国,追查玉插屏的下落,从北京到香港,都留下了我们的足迹,北京的那场拍卖会,我们迟到了一步,否则我就会阻止拍卖,后来,我们又到了香港,同样是晚了一步,结果,我们在香港目睹了那场血腥的争夺。”马卡罗夫解释道。
“香港?那次你们也在?”唐风又回忆起一个多月前在香港的那场惊魂噩梦。
马卡罗夫点点头,“不错,我们刚到香港,就目睹的那场血腥争夺,我和叶莲娜感到吃惊,因为我们没有料到竟然有这么多人对玉插屏感兴趣!之后,关于玉插屏的消息似乎就消失了。但就在我们不知所措的时候,我们得到了一个重要的情报,说在中国,在这里,可能还有另一块玉插屏,于是,我们判断,得到这块玉插屏的人,一定会来这里寻找另一块玉插屏,所以……”
“所以你们就来了。”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得到这块玉插屏的人竟然是你们!好吧,我该说的都说了,要怎么处置我,你们看着办吧,是把我直接推下悬崖,还是先给我一刀,我看,你们还是干脆直接把我推下悬崖,这样干净利落,不留痕迹,也省得我这把老骨头再受罪!”马卡罗夫慷慨陈词,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
“什么?你把我们当成了什么人?”韩江怒道。
“什么人?开始我看到你时,还真相信了你的鬼话,来旅游的中国警察和大学教师,呵呵,现在看来,你们不过是一伙也想得到玉插屏秘密的人,你们和那帮匪徒没有区别!”
“放屁!我实话告诉你吧,反正你已经在我手中了,我也不怕你泄密,我们是为我们的国家在寻找玉插屏,揭开玉插屏背后的秘密,也是为了那些因为玉插屏而死的冤魂,‘老K’,你听说过吗?……这下你该明白了吧!”
马卡罗夫看看韩江一脸严肃的样子,有些明白了,他紧锁眉头,回忆着:“‘老K’!我去莫斯科总部时,好像曾有过耳闻。”
“好吧,你既然知道了我们的真实身份,就该知道什么是我们该做的,什么是我们不会去做的。你企图盗走玉插屏,居然还恶人先告状,怀疑我们,我还怀疑你呢?羌寨?天葬台?纳摩大峡谷?甚至飞机失事,这一路我们的离奇遭遇,你都给我解释清楚!”韩江咬着牙逼近马卡罗夫说道。
“你怀疑我?凭什么怀疑我?我和叶莲娜的任务就是取回玉插屏,其他的事都与我们无关。”马卡罗夫争辩道。
“取回?玉插屏是属于中国的。”唐风插话道。
马卡罗夫转而对唐风说:“是中国的艺术品,但是,它很早就到了俄罗斯,一百多年来,这件玉插屏一直属于冬宫,只是前不久,才从冬宫被盗。”
“不错,我们也知道这件玉插屏是从俄国回流的,不过,问题的关键并不在这,我劝你还是说实话吧!整件事,你们到底知道多少?你们对玉插屏究竟了解多少?”韩江继续质问马卡罗夫。
“我不能说,这是我们的机密。不过……我只能告诉你,我们知道玉插屏并不止一块,至于其他的,我们知之甚少,即便知道,也是不能说的机密。”
“你这也不知道,那也不能说,好吧,我来问你,叶莲娜去了哪里?这你总该知道吧!”说着,韩江伸出青筋暴起的铁臂,抓住了马卡罗夫的前胸。
马卡罗夫瞪着韩江,怒道:“叶莲娜去哪儿了?你不都看见了吗,她失踪了,多半是被那伙黑衣人抓住了。”
“你别装了,叶莲娜是被黑衣人抓了吗?她可是你们的王牌特工,我们几个都逃脱了追杀,她身手那么好,怎么就会被抓呢?再看看你的表现,叶莲娜失踪了,你一点也不着急,我要上去找她,你反倒阻止我,哼,这难道不能说明问题吗?”
“韩江,你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很简单,我怀疑叶莲娜是故意离开我们,她去了哪?她去指挥你们的人了,给你们的人通风报信去了,纳摩大峡谷中的那伙外国黑衣人,根本就是你们的人!我瞎了眼,居然相信你们的鬼话,仔细想想,就该明白,那么厉害,那么专业的黑衣人,会是一般的犯罪集团吗?不!绝不是,他们是你们的人,全都是训练有素的特工。”
马卡罗夫听完韩江的话,怒不可遏,一把也抓住了韩江的前胸,吼道:“你这是污蔑,无耻的污蔑,我不知道那伙黑衣人是什么人,但是我可以发誓,这次来中国,只有我和叶莲娜两个人,我也在为叶莲娜担心,叶莲娜虽然不是我的亲身女儿,但现在,她比我的亲身女儿还要亲,我不许你污蔑她,如果你硬要这么指证我们,那么,请你拿出证据,拿出证据来。”
“我觉得老马说的都是实话,这一路上,那么多艰险,那么多生死考验,我们都一起出生入死,我相信老马不是那样的人。”唐风开始动摇起来。
韩江没有搭理唐风,和马卡罗夫两人一直对视着,两人经过这一来一往的交锋,虽然心里都已经软下来,可谁也不愿先让步,呼啸的风声吹过他们耳旁,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终于,韩江先软了下来:“你这个倔老头,那好,我就再相信你一回!”
韩江松开了马卡罗夫,马卡罗夫也松开了韩江,韩江揉揉前胸,又道:“还有一个问题?”
“你有多少问题,都说出来吧,只要我知道的,能说的,我都告诉你。”
“你们克格勃难道没人可派了吗,怎么就派了你们两个,一个女的,还有您这么一位退休老头?”
马卡罗夫听韩江这么一问,怔住了,他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唐风和韩江,渐渐地,马卡罗夫的眼眶有些湿润,唐风和韩江都大感诧异,这是怎么了?从未见老马流泪啊,只听马卡罗夫断断续续哽咽道:“这就要从头说起了,我早已退休,本该在家颐养天年,可没想到……没想到,我唯一的儿子,竟然……竟然因为这件玉插屏被人杀害了,凶手至今未能抓到,而我儿子又蒙受不白之冤,我不能容忍我儿子的声誉受损,所以,我发誓要找回冬宫丢失的玉插屏,还我儿子清白,还要抓住杀害我儿子的凶手……”说到这里,马卡罗夫的眼前浮现出了一扇门,一切都是从他打开这扇门后开始的。
……
马卡罗夫焦急地翻遍全身,颤抖地从口袋中掏出一把钥匙,他想对准锁孔,却怎么也对不准锁孔,马卡罗夫的手抖地更厉害了,他极力使自己保持镇静,他定了定神,再次用双手对准锁孔,钥匙终于进入了锁孔,“咔哒”一声,面前的大门打开了。
马卡罗夫小心翼翼地走进门后的黑暗空间,一片漆黑,他伸出手去摸门边的电灯开关,但灯却没亮,马卡罗夫心中的感觉愈发不妙,“难道停电了?”马卡罗夫狐疑着,摸出了身上的手电,一柱强光打在墙壁上,这是哪里?一条走廊?马卡罗夫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摸索着,又来到一扇门前,他推开了门,里面又是一间漆黑的房间,他看到了房间内猩红色的沙发,那颜色让马卡罗夫胸中一阵恶心,他赶忙退出了这个房间,走廊,长长的走廊,又是一扇紧闭的房门,马卡罗夫伸出手,用力去推那道门,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电筒的光柱扫遍了这个房间每一个角落,一张床,床头柜,橱柜……床上有些凌乱,马卡罗夫的心脏猛地紧了一下,他慢慢地,慢慢地,一步步退出了这个房间,还是这条走廊,又是一个漆黑的房间,紧接着,还是没完没了的走廊……
终于,马卡罗夫来到了走廊的尽头,面前是一扇虚掩的门,他苍老的右手剧烈颤抖着,马卡罗夫伸出了手,可当他的手刚刚触到面前这扇门时,门竟然自己开了,马卡罗夫立刻就嗅到一股熟悉的血腥味,在他的职业生涯中,曾无数次嗅到过这种气味,他颤微微地用电筒照去,眼前是令他终身难忘的一幕——一个男子赤身裸体地躺在浴缸内,浴缸内的半池水,已经完全被鲜血染红,而那男子喉管上的鲜血则完全变成了黏稠的令人作呕的血浆。
“维克多,维克多,我的儿子……”马卡罗夫嘴里喃喃自语着,独自一人伤心欲绝地瘫坐在那猩红色的沙发上,周围的世界似乎已经静止,警察进进出出,拍照、取证,甚至儿子的遗体被人抬走,都没有引起他的注意,他的眼前又浮现出了三十年前,也是这样的夏天,自己抱着儿子,在美丽的涅瓦河上泛舟嬉戏,儿子最喜欢吃涅瓦大街上冷饮店卖得草莓冰激凌……
“您是伊万?彼得罗维奇?被害人维克多?伊万洛维奇?马卡罗夫的父亲?”一个洪亮的声音打断了马卡罗夫的回忆。他抬起头,失神地看着面前这个彪形大汉,点了点头。
“这个案子现在由我负责,我是联邦安全局的瓦连京?谢尔盖洛维奇?伊凡洛夫少校。”来人自我介绍道,并向马卡罗夫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马卡罗夫一听面前这人是联邦安全局的特工,立即警觉起来,他知道,联邦安全局的前身就是鼎鼎大名的克格勃,怎么儿子的死,会引来联邦安全局特工的注意?他环视四周,刚才那些还在拍照、取证的警察,都已不见了踪影,空荡荡的房间里,此刻,只剩下了他和面前这个叫伊凡洛夫的特工。
“少校,竟然惊动了你们!难道这不是一起普通的刑事案件?”马卡罗夫尽量使自己在伊凡洛夫面前保持镇静,摆出一副老前辈的模样。
伊凡洛夫搬了把椅子,坐在马卡罗夫对面,他盯着马卡罗夫许久,脸上挤出一丝微笑,说道:“首先,我对您儿子的遇害感到很遗憾……”伊凡洛夫说到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沉吟半晌,才又对马卡罗夫说道:“我直说了吧,之所以由我们来调查这个案子,是因为我们认为您儿子的死,牵扯到了一桩重大的文物盗窃走私案件,您知道,我们联邦安全局不光是搞情报,所有重大的案件都与我们有关。”
“重大的文物盗窃走私案?我儿子只是个开装潢公司的商人,和文物有什么关系?”马卡罗夫知道克格勃的传统,喜欢大包大揽,恨不得什么案子都要插手。
“是的,我们的情报不会错,冬宫丢失了一件非常重要的文物,而您儿子的公司最近参加了冬宫的一项改造工程,因此,我们怀疑……”
“冬宫?”马卡罗夫很快想到了几个月前,儿子曾兴奋地对自己说起这事,冬宫,昔日的沙皇皇宫,今日的艾尔米塔什博物馆,与伦敦大英博物馆和巴黎卢浮宫齐名的世界三大博物馆,俄罗斯的骄傲。冬宫珍藏着无数来自世界各地的奇珍异宝,文物珍品,难道维克多真的干了什么傻事,趁着给冬宫干工程的机会,盗窃了冬宫的文物?“不!我儿子绝不会干违法的事!”虽然儿子已经死了,但马卡罗夫不允许任何人玷污儿子的名声。
伊凡洛夫还想说什么,可马卡罗夫已经听不下去,他猛地站起来,冲伊凡洛夫嚷道:“你的上司是谁?如果我没猜错,是伊留金吧!带我去见他!这小子当年还是我的学生,现在竟然爬到我的头上来,现在竟然敢这样对我……”马卡罗夫怒不可遏,根本不再理睬伊凡洛夫,径直冲出了房门。
马卡罗夫怒气冲冲来到公寓楼下,他朝停在街边的几辆出租车看了一眼,然后,不顾停在前面的几辆出租车司机招呼,径直坐进了排在最后面的一辆老式“拉达”出租车里。
“去联邦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