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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南拿在手中,往男孩的左手中指上绕了几绕。抬头看着我刚要说话,对旁边盯着那几张符纸的刘姐问道,“孩子八字是多少,你的八字是多少?”
刘姐顿了下,把男孩的生日说了出来,精确到时分秒。而她自己的,只有年月日。没有时。
释南侧头想了会儿,说了句今天冲鸡,把刘姐给打发了出去。
我一看乐了,问他是故意的吧。
释南大方承认,“咱们这一行,要避生。”
我把三扎线香打开,在桌面上敲齐。对他问道,“咱们现在干什么?”
“招魂。”释南看了眼手机。“今天日子阴,不等子时了。”
说着,从包里摸出一枚铜钱,系在了那条红绳的另一头。拿过笔墨在符纸上写了男孩的生辰八字后,把符纸包在了铜钱的外面。
“关灯。”
我四处看了眼,找到开关把灯关了。窗外雪光映进,不算黑。
“点香。”
手腕一震。我把那三扎线香点燃,插在五谷米上。
香头火红,照亮了附近的桌椅和释南的侧脸。释南握着男孩的左手,抬头看了几眼线香,对我道,“到我身后来。”
我嗯了声,马上跑过去,站到了释南的身后。
释南伸手从桌子上拿过两张符纸,甩手点着后,在男孩的头上绕了两绕。在符纸马上要熄时,把手中裹了符纸的铜钱,向东南方向的角落里扔了过去。
落地无声,红线绷的笔直。
我看的一奇,同样是招魂,可这和招唐杂碎和周佳琪时用的招数完全不同。不仅没拍符,连阵都没喝。
小声问了后,释南似笑非笑的看了我眼,道,“那是招鬼,这是招魂,一是纯阴,一是假阴,能一样吗?”
好吧,的确不一样。这玩意大致和感冒一样,要分是湿热还是寒热,按着病情对症下药。
我咬着舌尖有些费解。
这些基础性的东西,无止真人怎么一句不和我提?它自收我为徒开始,就一个劲儿的让我背咒,画符,控鬼,背咒,画符,控鬼……
那种感觉很怪,好像略过了小学和中学,直接被塞到高中里,填鸭一样往里塞各种学科知识。那些咒,我有背没有懂。那些符,我有画没有明。就连控鬼,我也是一知半解,不能深得其中精髓。
我这正暗自想着,释南手中的红线微微颤动了。他左手握着那男孩的左手,右手握住那红线,一边盯着还燃着的三扎线香,一边往外拉。
我收回神思,顺着那条红线看过去。
没有灯,角落里一片漆黑。过了好一会儿,一个小小的,淡色的影子从那里显现而出。双目无神,迷茫不知。
不用说了!
这就是男孩被掉吓的魂儿!
释南继续拉红线,没两下,一个大的黑影在男孩身影的后面显现。那黑影佝偻着后背,把双手搭在男孩身影的双肩上。走近桌子时,一闻到香味儿,马上贪婪的把鼻子凑了上去,细细闻了起来。
释南眼急手快,速度把男孩那一魂拉到跟前,对我道,“困住。”
我把手摸到包里,从里面拿出来两张符纸,扬手就拍在那只鬼的身上。那鬼身子一顿,不动了。
借着微弱的香火光亮,可以看出这只鬼生前是个老太太。
释南瞄了几眼,把那只牵引着男孩一魂回来的符纸铜钱拿过来,放到了男孩的心口处。
男孩儿懵懂不知的一魂,自己走上炕,坐下,就着男孩儿的肉体躺了下去。
“朱砂沉墨。”
我连忙把少量的朱砂放在墨中,用毛笔沾了几沾后递给了释南。
释南把笔在男孩印堂上微微一点,长呼出一口气。抬起头后,对那个被困在线香前的老太太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捉住这孩子一魂不放?”
老太太捂着胸口‘哎呦’了两声,道了句,“我是他奶奶,亲奶奶……”
老刘家打了一夜,差点把人脑袋打成狗脑袋!
原因,自然就从这鬼老太太说起。
不,应该从病着这个男孩上学说起。不,不,要早点,应该说,是从刘姐和她丈夫结婚时说起。
刘姐是家中独女,她丈夫赵哥是家中独子。
当初小夫妻两结婚时两家讲的好,本着两家以后不断了香火,生孩子生两个,一个跟爹姓,一个跟妈姓。谁知道,刘姐生第一胎时难产,孩子剖出来后,直接把子宫切了。
没等刘姐出月子,两家人就因为孩子姓什么而吵翻了天。后来刘家人退了一步,给孩子起了赵姓名字,战火才算停歇。
可后来到孩子上学时,赵家人猛然发现,原来这孩子上户口的姓是刘不是赵!
赵家老太太不干了,一怒之下气病。再怒之下,气死。女庄系巴。
死后还气,就在七月鬼节的时候,把自己小孙子的魂儿给招走了,大有你老刘家不把这孩子姓改过来,绝对不把他放回来的意思……
这种跨越阴阳两界的家务事,别说是清官,就是阎罗王亲自升堂也断不清。
凌晨六点,当刘姐和赵哥对吼着翻十年前恋爱时的小帐算时,释南翻了翻男孩的眼皮,确定归魂已定,写了一张带有男孩生辰八字的护身符挂在了男孩的脖子上。
然后,打了个招呼,带着睡眼朦胧的我离开了。
赵老太太早在子时的时候就送回地府了,不然,老刘家得更乱。
天微亮,街道上一遍萧然。坐到车里,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旁边,释南也打了个哈欠。
一夜没睡,累的厉害,也饿的厉害。大冬天小镇上出早餐摊的地方少,释南开车转了两圈后,停在了医院门前。
也就这里,一天二十四小时总有人做买卖。
虽然只有一家早餐铺子,可人多啊!虽然难吃,可贵啊!虽然服务态度不好,可老板娘会骂街啊!
我困的厉害没胃口,扒拉着碗里的豆浆有一口没一口的喝。释南胃口倒是不错,吃了不少。
听着周围乱轰轰的说话声,我很八卦的和释南聊老刘家那个孩子应该跟谁姓的破事儿。店小没有vip卡座,没出五句,和我们同座的两个大妈就加入进来。没出两分钟,整个早餐铺子有耳朵有嘴的都议论上了。
杂七杂八,说姓什么对的都有。
我听的乱,对释南,“差不多都跟着爹姓吧。”天朝大环境,我曾经一度想改姓改名,后来嫌麻烦做罢了。
“跟妈姓的也不少。我……”释南话说一半,停住,看我身后,“您有事?”
我放下勺子回头,抬眼往身后人脸上扫一眼,心沉到谷底。此时此地,怎么会遇到‘他’?
“他就是你男人?”‘他’轰隆着声音道,“你没带回来给我看看就和他结婚了?”
早餐铺子里,立马没声了。
我深吸一口气,拎包起身,对释南道,“咱们走。”连看‘他’一眼都不想,更别提是和他说话。
“见到你爸你就这态度?”他在我身侧问道,“你什么时候能听点话?学点好?”
释南看看我又看看‘他’,道了句,“叔叔好。”
“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他’上下打量释南,把矛头挑了过去,“现在在哪里工作?和她认识多久了,有半年吗?”
“认识挺久的……”
“结婚了连声爸都不叫?”
“……”释南回头看我。
“你够了!”我濒临崩溃,对‘他’吼道,“我和他没结婚!”
“没结婚?没结婚正好,赶快分,我觉得你和陆明正合适的,比这个强。你妈那里我说通了,你让陆明快点回家,你妈病了,已经住半个月院了,别人联系不上。”
“要我说多少遍,我妈早死了!我和陆明分手了!”看着‘他’一副‘这事儿我说了算’的样子,我心中火气蹭的一下窜了起来,咬牙切齿的道,“我和你们再没有一丝关系,以后你们过你们的,我过我的,别再来烦我!”
“什,什么叫没关系,你是我闺女,那,那个鉴定证书在那摆着!”‘他’火气比我还盛,瞪着眼睛道,“我这是关心你!”
“关心?你早干什么去了?”我看着早餐店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气的一个劲的哆嗦,“你想让我把话说的更难听?反正这个地儿我不待了再也不回来了,最后没脸的是你。”
“我是你爸,我做错事,你就要恨我一辈子?我低声下气给你打半年电话,你连接都不接,”‘他’道,“没错,我是错了,可你要给我一个认错的机会。你喜欢陆明,我同意,天底下人都反对,只要你喜欢我也同意。你说你还要什么,给的起的我全给,给不起的我卖房卖地也给!”
我气的胃痛,蹲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释南扶起我往外走,“对不起,请让让,借过,谢谢。”
第282章你以为你和我很熟?
我一直在抖,直到车开出很远,心还在一个劲儿的哆嗦。
我天真的以为,当面锣对面鼓。把所有应该说的话说清楚,我和‘他’这辈子就能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
可我错估计了‘他’的难缠程度。
‘他’要的哪是一个认错的机会,‘他’要的分明是一个让良心心安理得的借口。
如果‘他’心里哪怕还有一点点为人父,为子女考虑的念头,会在那么多人面前说出那番话来?
句句,都是在为我考虑!句句,都是他在低三下气!句句,就是我不懂事无理取闹!
可事实呢,他妈的事实呢!
手机一直在响,我挂掉,‘他’马上就打过来。心中怒到不行,我打开车窗想扔出去。
释南一把拦住。“龚叔一番好意,纪浩然说他选了很久。”
说着,夺过去关机,扔到后座上。
我胃痛到不行,见他扭头看我,怒视他道,“一句也不许问!今天的事全当没看到!”
释南抽出两张纸巾递给我,道,“你哪儿难受?是去药店买点药吃,还是先找个诊所看看。”
我接过纸巾把脸蒙的死死的,缓了好一会儿,才平稳下心情,“回。回市里。”
这个地方,我一分一秒也不想待。余下此生,也再不想回来!
“……好。”释南道,“回去就中午了,你想吃什么?上几天慕容说去唱歌,要不就定今天?”
我浑身无力,靠在椅子上没有说话。知道他好意。可我哪也不想去,就想回去自己安安静静的待一会儿。
“过两天纪浩然就回家过年去了。”释南瞄了我一眼。又道,“再回来得过了正月十五,那会儿咱们已经在路上了。”
正说着,他电话响了。开车不方便接,他伸手按了免提。
‘他’的声音马上从电话里传了出来,少了早餐店里的几分不讲理,语气却依旧带着几分蛮横。“我问下你,刚刚和小柠在一起的人是不是你。”
“……是。”
我瞬间炸毛,抓过释南手机对‘他’大吼,“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这是什么态度!”‘他’吼回来,“我还不是怕你被人骗!他哪有陆明知根知底,陆明这些年掏心掏肺对你!”
“他掏心掏肺对我,是因为他在为你们两个赎罪!他不是货物,他凭什么放弃一辈子为你们的错误买单!”
“……”他不再吼,平下语气问,“小柠,你想要什么?你说。”
“不是我想要什么,而是你想要什么。”我看着飞逝而过的窗外,咬牙道,“你要我一句原谅,你要你下半辈子心安,你要你那仅剩下的良知不再受到谴责。我告诉你,做梦,那句没关系我一辈子都不会对你说。”
挂掉电话,我瘫在座位上,浑身的力气被抽干殆尽。
我想要什么?我想要我妈活着,我想我弟和我一起长大,我想在我受到欺负时,能给我顶起一片天的是那个站在父亲位置的人,而不是和我一样瘦弱的陆明。
胃痛,钻心的痛。连着后脑也痛,一抽一抽的。
释南把手机从我手中拿过去,扫了眼,关机,放到上衣兜里。
车内,安静下来。
我脑子乱轰轰的,过了会儿,想到一个关键性问题,“他怎么会有你电话?”
“谁?”
我看着释南道,“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他’怎么会有释南的电话?我这边刚关机,‘他’就打过来了。而且听那语气,和释南通话似乎不是一次两次。
释南沉默了下,回道,“他说你留给他一张我的名片。”
“所以,他不止一次给你打过电话找我?”我问道,“是不是?”
释南抿起嘴唇,没有说话。
“所以,我家这些破事儿你早就知道了?你知道我和陆明是兄妹,才到我那里烧了我们两个所有的回忆,对我说,放了陆明。”我握紧双手,心瓦凉,没了跳动,“这次买卖你是故意接的?为什么?是单纯的心中好奇,想看一看是什么样的地方养出我这样的人?还是和他商量好的?你故意带我去医院前面吃东西?你和他一直有联系?不然怎么我们进去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他就出现在我身后了……”
此时此刻,我感觉自己被扒皮剔骨。埋在心底最最深处,最为见不得人的隐私,带着丝丝鲜血,被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