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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一合,两人的声音被拦在了外面。
纪浩然喝粥的空当,道了句,“萧晓回云南,去找解你身上虫毒的方法。至于鼠毒……”
话没说完,一道白影‘嗖’的一下向我扑来。
我一惊,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左侧脖子一凉,传来丝丝痛感。
粥碗‘啪’的一声砸在地上碎了,汤汤水水迸溅的四处都是。
“马开心!”释南伸手去捉跳到床上和我对视的马开心,咬牙,“你欠收拾?”
我看了眼释南,对他摇头,“没事,没事。”我只对释南说了谢宏众会每七天用虫子帮我延一次命,却没和他说,事先,我吃了七只猫做药引。更没说,解我身上的鼠毒,要用猫妖。
从椅子上站起来,我打开门,对马开心道,“马开心,咱们,谈谈。”
走廊里,阴凉,和我此时的心情一样。
虽然猫不是我杀的,可,它们的确是为了救我而死。
众生平等,我的命,不比猫的贵多少。
门一关,马开心再次向我扑了过来。这次中招的,是胳膊。看着渗出条条血丝的爪痕,我倒吸一口凉气。
马开心轻盈落地后,浑身毛发炸起,对我愤怒嘶吼。
我看着它,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可最后,千言万语,化做一句,“马开心,是不是,不能原谅?我不是故意的,那不是我本意,我……”
马开心转身,带着决然离开。
走廊里空旷无人,夕阳从西面的窗户照近,给雪白的墙壁铺了橘黄。
我看着马开心决渐行渐远的背影,轻声道,“马开心,再见。”
白色的身影微微停顿,没有回头,跃上窗台,纵身一跳,消失不见。
我靠着墙慢慢坐下来,心中说不出的难受。我在回来的路上,在心中打了好几篇草稿……
可真当面对愤怒的马开心,我发现我什么也说不出来。
在地上坐了很久,想站起身时,见走廊的另一头走过来一个人。
我擦掉眼角溢出的眼泪,定眼去看。
是清水。
脸色惨白,唇上没有一丝血色。眼睛红肿,一看就是哭了很久。神思有些恍惚,几步路走的摇摆不定。
我扶墙站起来,清清嗓子,叫了声清水。
清水没听到,看了眼病房上的号码后,举起手,几番犹豫后敲了两敲。
在病房门要打开时,我扭身去了护士站。
清水来看纪浩然,肯定有很多话要说,我跟进去也是要出来。不如把手上和脖子上的抓痕处理一下,不能变没,可最起码,要看上去不那么严重。
不然走出去太过惹人测目。
真狠!
脖子上三条,胳膊上三条,条条入肉见血。
护士拿酒精给我擦时,皱着眉头道,“这么深,肯定要留疤。你一会儿去打针狂犬疫苗吧,被猫抓了可是可大可小的事……”
我呲牙附和。
护士往起收拾东西时,纳闷的道了句,“哪来的猫呢,医院里不让养猫,也不让带。”
是不让,可万事不都有特殊吗?马开心和女王大人想进来,谁能拦得住?
看着墙上的病例本,我有一瞬的恍惚。脑子里,全是刚才马开心离开时的背影。
这么多年的交情,就这么结束了?
“护士,护士?”一个人敲了敲护士站,把我从神游太虚中唤回来,“你是护士吗?”
我回头看他,摇头,“不是,我不是。”
眼前人笑了,声音很是清朗,稍稍带着些口音,“麻烦问一下,护士呢?”
护士正好出来,对那个道,“先生,不是,抱歉……”尴尬一笑,道,“你病人家属是吧,请问下,有什么事吗?”
我站起身,对护士说了声谢谢后去卫生间。护士在我后面嘱咐了句,“你别忘了去打针,这事可大可小,几个小钱别省着。”
还挺热心!
身后,传来那个人中性的声音,“我借用下轮椅,我家人想下楼转转。”
“行,在这里登记一下吧。”护士回答道,“……在这里签字。”
男女卫生间共用一个门,进去后再分左右小门。
我进去时,看到释南正从男卫生间里出来。他看了眼我脖子和手臂上的伤,挑眉,“马开心怎么和你发这么大脾气?”
我还没想好说词,一笑,道,“谁知道,他抽疯。等再见到,你帮我打他,我现在打不过。”
释南眼神沉下来,抬手摸我脸侧。拇指动了几劝,道,“再和我去次西藏。明天动身……”
我抬眼看他,“你,做好打算了?”什么私奔,隐居,那都是一时间说的梦话!事情横在眼前,不可能不去面对不去解决。
“嗯,”释南道,“首先,让你活下去。”
话题有些沉,一时间,我们看着对方没有说话。
有人急冲冲跑进来,看到我和释南,一愣,马上转身跑了出去,“……真是闲不住,没钱去宾馆咋滴。厕所里也能摸两把……”
我脸一下子红透,把释南的手打了下去。去卫生间出来,释南站在门外等我。
“知道清水来干什么吗?”我问。
“一直在哭。”释南道,“应该是来和浩然说对不起……”
住院处呈回字型,中间有个大天井,能直接看到一楼。我们没回病房,在栏杆旁的椅子上坐下。
我看着一楼来来往往的人群,叹道,“感觉,清水挺可怜,不能有自己的情绪……”
是女人,就有嫉妒,有不甘,有愤怒,有恨意。别人有也就有了,最多自己劳几天神。她可倒好,只要情绪一波动,就会伤人性命。清水要是那种狠心的人也行,偏偏她性子柔,又善良……
“她的命。”释南从兜里掏出一根烟,叨在嘴边,没点火,又拿下去了,“就像慕容和浩然。慕容几年前剪的那条姻缘实线,是他自己的……他说他本来是想断线一辈子,谁曾想……”
“剪断的线还能再连上?”上次慕容不是和我这么说的,他明明说,断了就是结束,不会再有牵绊。
连虚线都是如此,更何况是实线?
“慕容说,这是报应,”释南把烟扔到一侧的垃圾桶里,道,“也是,人为。”
“人为?”这姻缘线,还能再重新牵上?这……
“他没多说什么。不过这几年从侧面来看,不难看出他那一摊子事也不小。不然,好好的能改名换姓,藏在百鬼林里连头都不冒?”释南抬起手腕看了下表,“我出来时浩然说清水走了给我发短信,这都快半个小时了……谈不完了?”
“没准没谈,”我猜测,“一个坐在床上叹气,一个坐在那里哭。”这很符合两个人的性格。
咦……
我从椅子上站起,爬在玻璃上看楼下。伸手拽了两下释南胳膊,道,“释南,你看那个人,是不是浩然。”
一楼的大门口处,一个人正推着轮椅往出走。而轮椅上的人,从侧脸上来看十分像纪浩然。
楼外有缓阶,推轮椅的人一转身,坐在轮椅上的人正好面对我们。
正是纪浩然!
“是他!”释南猛拍了下玻璃,拔腿就往电梯那里跑。
我略慢一步,眼睁睁看着那个人推着纪浩然出了大门,上了停在缓阶下面的出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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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2章我去,死的人就不会是浩然。
我和释南慢了一步,追到楼下时,那辆出租车已经绝尘而去,只留下一辆空的轮椅在缓阶上。
释南几步跑出去开车。催动引路符追了上去。
我反身折回住院处,回到了病房之中。
清水横躺在病房地上,双眼紧合,没有一丝意识。
我上前探了探鼻息……
活着,只是晕了过去。
不知道清水是怎么晕的,我没敢动她,从她包里翻出电话给陆明打了一个。告诉他纪浩然被人接走后,转身出去找护士来看清水。
那个给我处理抓伤的护士正在和晚班护士交班,我走近。她们刻意压低的声音传了过来。
“……轮椅被一个病人家属推走了,交了二百押金,说过会儿还……”
“慕容,现在还有姓这个姓儿的?”
“谁说不是呢?”那小护士笑了。压低声音道,“我和你说哦,我从头到尾,硬是没看出这个病人家属是男是女,你说怪不怪……”
借轮椅,妈的,那就是我刚刚在时的事?
我停下细想曾与我有一面之缘的那个人的样子。
妈的,脸盲症无治!我现在只能想起他中性的声音,相貌想不起半分。
给我抓伤消毒那个护士见我站在护士台,推推鼻梁上的眼镜,笑了,“去打完药了?”
我拍拍胸口长喘一声,指着走廊的一端道,“麻烦下。我朋友晕在病房里了,我不敢动,你们去看看。307……”
两个护士脸色一怔,马上从护士台出来,一前一后往307跑。
我没跟去,而是绕到护士台里,把租借本拿了出来。
只有两条记录,我直接看最后一个。
签字处,只写有慕容这个姓,并没有名字。
慕容……
不男不女的相貌,中性化的声音。
慕容族里的人?可。慕容这个姓,不是慕容后改的吗?这……
一时之间想不清,先不想了。
瞄了眼最后的电话号码。
我拿起清水的手机拨了过去。
空号。
不在服务区。
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忙音。
一连四遍,手机里的冰冷冷的手机给了我四种回答。
妈的,难道这个‘慕容’把清水的手机号屏蔽了?就像谢宏众屏蔽释南手机号那样?
可,他怎么会认识清水,又怎么会知道我会用清水的手机给他打电话?
如果是刚刚他弄晕清水,掳走纪浩然时设置的,为什么不直接把手机拿走?
大脑高速运转的同时,我抓起护士台上一只正在充电的手机再次打了过去。不在服务区。
走廊远处,护士大声喊道,“病人家属呢,307病人朋友呢……”
我放下手机跑过去,电梯那里,陆明带着曾叔大步流星的走过来。
一时间,走廊里嘈杂起来。
清水没事,只是晕了过去。一时间不醒,除了被打一下的原因外,是疲劳过度外和中度贫血。
给她诊治的医生叮嘱站在她病床前的我,道,“不要让病人再过度操劳,她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要好好调养……听说过因为疲劳过度而引发的突发性死亡吗?不是吓唬你,我们医院每年都接到几个病例……再想挣钱,也得要命啊……”
我心不在焉的点头,医生出去后,瞄了眼手机。
八点半,窗外的天已经全黑。
陆明推门进来,对我摇摇头,“那个号码打不通,换了多少个手机都是。我已经让人去查……释南那里有消息了吗?”
我摇头。
医生进来时我刚给他打的电话,引路符迷在高速站口。下去找,只看到一件纪浩然的衣服。
“曾叔已经赶过去了。”陆明道,“他们俩个肯定能想到办法。”
“难。”不是我要在这种时候说丧气话,而是事实摆在眼前。
我在初入阴阳时,觉得引路符很牛逼,只要有失踪人的生辰八字和身上的一物件,失踪时间在两个小时内,就肯定能把人找到。
曾经,我也被龚叔用这个跟了一年多的时间。
可到了现在,不用别人,我自己破个引路符和玩一样。再做上些手脚,混乱方向……
陆明长呼出口气,拍下我肩膀,“我先送你回家,这里我看着。”
我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道,“我等慕容来。”
那个带走纪浩然的人,和慕容肯定有关系。现在,想找到纪浩然,只能靠纪浩然了。
陆明没强求,一边从兜里往出摸手机,一边指着陪护床道,“那你睡一会儿,慕容来了我叫你。”
哪睡的着?
躺在上面熬到晚上十一点,没等来慕容,而是等回了释南和龚叔。
跟丢了。
在高速上绕了一个大圈,跟着几张引路符转到最后,绕到了火葬场,一个正要火化的死人身上。
不是纪浩然,是一个自然死亡的老太太。
释南和龚叔突然闯进去,差点让老太太的家属给拦住回不来。
听完两人的叙述后,陆明道,“看来,只能等慕容来了。”
我长叹一声,推开清水的病房门。
果然醒了,小声的抽噎声是她发出来的。
她看到我,哽咽道,“浩然哥不会有事吧?我,我脖子后面一痛,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你们能不能找到他,他,他得罪到什么人了?”
没有心情和她一一解释,我安慰她道,“没事,我们不会让他出事。你好好休息吧,没准明天早上一起来,浩然就回来了。”
停顿下,我对她道了句,“清水……感情这种事,不能强求。你,懂我的意思吗?”
清水坐床上坐起,垂着眼帘,道,“苏姐,我没有强求浩然哥和我在一起,我尊重他的任何选择。可,你,你们,你们所有人,在强求我在短时间内,做一件让我剜心割肺的事。我,需要时间……”
我,哑口无言。
如果感情能控制,还是感情吗?忘记一段感情,彻底放手,哪是一朝一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