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儿就跑到一个山洞里生了孩子。听起来很好笑吧,小娟那时就是看了这部电影而对两性之间有了初步的认识。
这些都是三年前的事了。现在的可东和小娟坐在村边的麦垛上,看着满天的星斗。过几天可东就要去镇上读初中,他将每天行走在大丽曾经走过的路上,每天经过埋有父母和大姐的树林。我没有看到流星,可东说。没看到就没看到吧,小娟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东说,反正,我们得快些长大。
可东念初中的镇有个很好听的名字——香兰,在地图上都是可以查到的。学校在镇的西北角,四周环林,很是美丽。学习环境好,教学质量也很高,可东很快就适应了这里,如鱼得水般。别的同学还在习惯于老师的填鸭式灌输,可东却凭着郑老师几年来的训练和辅导所积累下来的一整套学习方法,对所学知识融会贯通,很快就凭他聪敏的天资,在众多的学生当中出类拔萃。尤其是作文,令老师都惊叹不已,多次在县里组织的比赛中获奖。除学习外他最大的收获就是在初中这三年当中接触了音乐。学校里有一名很了不起的体育老师,说是教体育,但他最拿手的是音乐。那时学校里还没有开设音乐课程。有一次可东去老师家,发现了一架脚踏钢琴,隐约记得是苏联产的,顿时兴趣大增。艺术都是相通的,文学也好,音乐绘画也好,需要的不仅仅是勤奋,更重要的是天赋,即都同样需要着悲天悯人的气质、多彩的想象空间和天然的表述能力。每天放学后可东都要到老师家去练琴,和现如今被家长们逼到琴凳上的孩子们唯一不同的是,可东是发自内心的喜爱,音乐可以抒发他郁闷的胸怀,学习它不是为了将来的名利,就和他学习绘画一样。寒暑假时他也没有间段对音乐的学习,时不时的到老师家痴迷地感受着萧邦、贝多芬谱下的每一个音符,从中感悟着大师们的灵光。后来教他音乐的那位体育老师都觉得自己教不了他了。可东有时将儿时的一些童谣谱上曲子,根据词的内容赋予它们忧伤或欢乐的情调,就象是一幅白描画填上了色彩一样,使那位体育老师啧啧赞叹。
在可东学习小学二年级课程的时候,那位在二牛送给他的日记本中阴阴地偷着乐的林彪摔死了。上初中时,四人帮集团也给粉碎了,那个鼓吹成份论的张大学者也玩儿完了,过去的黑白曲直又给倒了过来。师傅和郑老师写了很多的申诉信寄往城里,也不见回个动静。郑老师和可东说,你们也可以到你爸单位去找找看,现在都在落实政策呢。可东回家和二丽商量这事,二丽望着墙上的父母画像,说人都死了,还折腾个啥劲呢,况且爸爸在咱们心中从来就不是什么坏人,还是让他们消停的吧。说得可东心服口服,这事就这么搁下了。
这期间可东和小娟的关系也在悄悄地起着变化,朦朦胧胧中再不像以前那么疯得没边没沿儿的,感情这两个字,已经慢慢地在这对少男少女的心中悄悄弥漫开来。小娟越长越漂亮,性格内向,见到可东说不上两句话就会脸红。两人都渴望着单独在一起的时候,那种渴盼是灼人的,是甜滋滋的,是幸福。村边有生产队的场院,那里零星堆放着几座麦垛,成了可东和小娟约会的地方。两人有什么事,或是什么事也没有就想在一起待会儿时,只需一个眼神,两人便会脚前脚后地来到这里,找个别人不好看到的地方坐下或站着。有自己心爱的人在身旁的感觉是很美的。小娟依旧是把自己以为是好吃的东西留给可东,有时是几块糖或一只梨什么的,有时甚至是一把炒黄豆,被她在手里攥得有些潮乎乎的,也要把可东约出来 ,低着头红着脸递给他,然后仍是低着头听可东嘎嘣嘎嘣地吃得贼香,心里就很满足,就很幸福。任何爱的表白都是多余,就像花到时候会开、果到时候会熟一样自然,他们心里都明白彼此都深爱着对方,今生今世他们注定了要生活在一起。那是一种很纯洁的爱,一丝一点杂念都没有的爱。小娟的父母和可东的姐姐二丽对这一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小情人也是满心的乐意,并不怎么干涉。小娟的母亲只是和小娟不时地念叨着,可东是要上大学的,你别总是缠着他误了他的功课。二丽则对可东说,小娟是个好孩子,现在还小,早晚是你的,你可别欺负她。可东那时已经是十六、七岁的半大小伙子了,对姐姐的意思已经能够心领神会。
初中毕业时,可东以全县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县重点高中,这就意味着他将去五十里外的县城继续学业,他将在那里吃食堂、住宿舍,他将不得不面临着和小娟的分别。
开学的日期就要到了。小娟越来越不安起来。二丽紧着给可东张罗着行装,偷着抹了几次眼泪,她真的担心从小被人宠惯了的可东能否适应独立的学习生活,担心靠自己的力量能否供得起可东在学校的花销使他和别人一样,不受委屈。小娟的母亲为可东赶制 了一身学生服,穿起来很精神的。小娟则将一块绣有XJXD四个字母的白色手帕送给可东。在临别的前一天,二人又来到场院。
你送我的手绢上的字母是啥意思?可东问。是我的名字。小娟羞羞地答。噢,可东像似明白了,是小娟绣的的意思对吧?小娟急得直摇头,才不是呢,她说,是……是我想你的意思。可东明白了那字母是小娟想东四个字的缩写了,心里不免有些激动。你会想我吗?隔了一会儿小娟怯声怯气地问。不想,可东故意逗她。明知道可东是在气她,小娟哀怨道,东哥,你咋这么坏呀。声音里夹杂着哭音了。可东急忙说,想,我每天都会想,不想你想谁呢,以后我一擤鼻涕就会想起你。小娟说,人家送你手绢不是给你擦鼻涕用的。那干什么用啊?擦擦嘴不行吗?擦擦手不行吗?非得擦那脏鼻涕呀。小娟生气地努着嘴。可东用那块手帕蒙在脸上,做出陶醉的样子,真香啊,他说,我什么都不擦,我才舍不得呢,这是我媳妇送我的,我就这样每天看着她,帖着她。小娟就红着脸笑了起来,低头小声嗔怨道,真不害臊,谁说要当你媳妇了。可东拿出一副很正式的样子对小娟说,小娟你忘了吗,我们可是拜过天地的,是你自愿嫁给我的。小娟头低得更深了,说那时不算,那时的事情怎么能算数呢。可东就装出些失望,叹口气说,唉,人长大了有什么好,什么事情都可以变卦,还说要生个小孩给我玩儿呢,又不算数。小娟那时最怕有人提起她那亲下嘴就会生小孩的丢人事,听到这尖叫一声就扑过去堵可东的嘴,手却被可东攥住了,想抽回来却没有成功,就由了他,嘴里一劲叨咕着,东哥坏,坏东哥,以后再不理你……这是他们俩第一次拉手,可东感觉到小娟的手软软的,潮潮的,从没有过的幸福感在心中澎湃开来。他们就这样手拉手站着,谁也不再说话,就这样站了很久。
我们该回去了。后来可东说。
回去吧。小娟的伤感重又爬上心头。
我会常回来看你的。
不要你总回来。这么远的路,又费钱又费力的。东哥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学,将来考上个最有名气的大学。
嗯。
还有,别跟人打架。
嗯。
要好好吃饭,别舍不得花钱。
嗯。
别喝生水,夜里睡觉时盖好被子,可别闹病。
嗯。
还有,还有就是……
还有什么呀?
还有就是,你要总想着我,不许和别的女孩好。小娟越说声音越小。
那要是有和你一样好看,和你一样对我好的丫头呢?可东那没正经样又拿出来了。
不许你看她。小娟急赤白脸地说。
可东嘿嘿地坏笑起来。
七
县上的重点高中由于刚组建,设施简陋,条件也不怎么好,但师资力量还是很强的。学生是全县最好的初中毕业生,老师也是从各中学抽调上来最有水平的,办学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追求升学率,就是要让本县更多的子弟步入大学的殿堂。不过大学不大学的那时对可东也没什么吸引力。师傅还是大学教授呢,又有什么用;父亲还是机械师呢,下场也没好到哪去。学校里伙食很差,上顿高粮米下顿玉米面地,菜是清一色的汤:萝卜汤、白菜汤、土豆汤,没有多少油花儿的那种,价格倒是便易,每顿饭用不了一角钱就可以吃得很饱。没几天可东就待不下去了,艰苦的条件对于他来说是次要的,主要的是由于他对小娟的思念和读书无用的心理在作怪,城里喧嚣的吵闹也令他很不舒服。他早已习惯了那种安逸平和静如水彩画般的乡村生活。来县城之前,二丽将家里的那头猪拉到镇上卖了,只留下点零钱,剩下的都让可东带着,并将那些十圆五圆的整钱缝到可东贴身穿的衣服上,一边缝一边嘱咐着可东,一定要吃饱吃好,别心疼钱,钱是人挣的,身体是最要紧的……可东心里就很不忍,自己都这么大了,身强体壮地,让三个姐姐种地种菜养猪养鸡地忙碌着供养着自己,心里怎么能安生呢,到了自己挑起家庭大梁的时候了。对小娟的思念也是一天比一天强烈,从小时记事时开始,他就没和小娟分开过,一天也没有。从他的手上,仿佛还能感触到小娟的手软软的,潮潮的。那天小娟和二丽一起将可东送上了从镇里开往县城的汽车。车子开动后,可东从后车窗看到二丽非常满足地冲他挥着手,小娟却用双手捂住脸,像是哭了。她一定哭了,可东心里一遍遍这样想着,就越发地不安分起来。他决定不念书了,也不再去想考什么鸟大学,回家种地干活,做一个男子汉所能做的一切,将家里的草房翻盖了,将鸡舍猪舍也好好修整一番,还能整天和小娟在一块儿,……于是在一个清晨,他打好行李,一个人心情平静的离开了仅待了十几天的中学校园。
秦可东回到家,无疑于给家里带来地震一般。几个姐姐急得直哭,二丽更是不知怎样才好,说这怎么得了这可怎么得了哇,小弟你怎么就冒出这许多的傻念头啊,爸妈在天上看着咱们呢,姐姐们都在盼望着你能有出息才一天天熬下去……在她的头脑中,只有对可东说不尽的呵护和疼爱,根本就没有训斥的概念。劝说不成,她就去找她王叔和王婶——师傅和郑老师帮忙。两位却不是很着急。说稳稳再说,既然回来了,多给他弄些好吃的吧。最高兴的要数小娟了,风一样地轻飘飘的一劲儿往可东家里刮,不由自主地在可东身边晃来晃去。
天黑下来后,小娟又来了,跟可东说,我爸妈喊你过去呢。俩人就走了出来,一出门可东就想拉小娟的手,小娟却躲了,说东哥你可要小心,爸妈商量了好长时间怎么训你呢。可东心里七上八下地,站到了师傅和老师的面前。
先是由可东说。他就讲了自己不念书的理由和想法,也例举了师傅和父亲的例子,讲到几个姐姐拉扯他不容易时,他很激动,说我不能再让她们为我受苦了,从我爸妈走后就没见她们买过一件新衣裳,现在二姐还穿着爸爸的工作服,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从后面看去和男人似的,让我怎么忍心,让我如何安心……可东说不下去了。师傅听他说完后,定了定神,他是搞艺术的,也好激动,好不容易才回到他和郑老师商量好的劝说方案上来。说现如今形势不比从前了,知识越来越有用了,等等大方向的说教。接着又说,你心里惦念着姐姐们,说明你小子有情有义,我们没有看错你,但你就这么回家来,小学初中那八年怎么算,这叫半途而废!她们都是为了什么?难道你就那么狠心地让他们失望,就那么吝啬地不肯满足一下她们的企盼吗?你这不是在她们满是创伤的心窝窝上下刀子吗?你考了全县第一,你的姐姐们多光荣、多高兴啊,她们到你父母的坟前说了些什么你知道吗。村里谁不说你的姐姐有志气,竖大姆指呢!你把书念好了,学业完成了,比给她们穿好衣服、住好房子要强得多。
可东给说哭了。
郑老师又说,小小年纪不要想得太多,爱情是什么还不是你现在考虑的事情,你最大的任务就是把书读好,考上大学后再想别的也来得及,小娟跑不掉也飞不走,再说了,说不准什么时候我们就会回城,你不念书怎么能和小娟好……这时站在一旁的小娟怯怯地小声说,我就喜欢在这儿待着。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母亲严厉的目光给压回去了。郑老师又接着讲,可东你要记住,你若是不想念书了也可以,从今往后就不许你和我们家小娟再来往了。
郑老师说话向来都是说一不二,听到这可东心里不免一激灵。小娟更是急得过来拉着可东的胳膊央求着,东哥还是去念书考大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