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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溃-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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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跳突然“嚯”地站起来,把两只死鸟塞回了书包,然后对前面的男同学冷冷地说:“看什么看!”
那男同学又嘟哝了一声。
张小跳突然朝前面的男同学扑了过去,双手掐住了他的脖子,那男同学嗷嗷叫了起来。张小跳的眼睛血红,他掐着男同学的脖子,口里含混不清地说着什么。全班同学看着疯了似的张小跳,都呆了!
吴倩赶紧走过去,使劲掰开了张小跳掐住同学脖子的双手。
张小跳背起书包,冲出了教室的门,扬长而去。
阳光如雨,洒落在张小跳的身上,他的脸上蒙着一层阴霾。
张小跳在阳光中疾走,把老师和同学们的疑虑全部抛在了脑后。
12
花园里的香樟树在阳光下遮出了一片阴影,李莉被那片阴影笼罩着,李莉钉好了箱子,流着泪把血迹斑斑的小狗放进了箱子。李莉的热泪洒在小狗冰凉僵硬的尸体上,无声无息。李莉静穆地注视着箱子里已经没有生命了的小狗,小狗的眼睛没有闭上,眼角还有泪痕,可以看得出他死前一定痛苦不堪。
李莉默哀了一会,钉上了木箱的盖子。然后,李莉拿起了铁锤和钉子,又使劲地钉起来。楼里飘来的钢琴声钢针般,扎着她破碎的心。
钉完盖子后,李莉走进了楼里,她碰到了提着篮子正要出门买菜的阿花。阿花的目光躲避着她,生怕被她生吞活剥了,李莉钉箱子的声音停止后,阿花的心里还在被锤子敲击着。
李莉走进了一楼的杂物间,拿出了一把铁锹,重新回到了花园树下的阴影中。李莉开始挖坑。雨后的泥土潮湿而松软,纵使如此,李莉还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挖出了一个坑。
汗水浸透了李莉的睡衣,睡衣上的血迹向四周浸漫开来。湿透的睡衣粘在她的肤肌上,她丰满的身体精确地呈现出来,凸鼓的乳房和臂部,还有那两瓣饱满的屁股似乎一览无余。李莉抱起装着小狗尸体的箱子吃力地放进了坑里。
李莉面对着坑里的木箱,沉默了一会。然后,李莉开始往坑里填上土在填土的过程中,李莉听到了呜咽的声音。那是小狗灵魂的呜咽吧?李莉喃喃地说:“点点,你放心的去吧,你的灵魂会上天堂,我要让凶手下地狱。”
李莉埋完土,楼里的钢琴声也中止了。
李莉朝二楼的落地窗望去,她发现了一张微笑的脸。那是老太太梅萍的脸。李莉和她对视了一会,心里说:“不要让我抓住你,杀人犯!”
有风吹拂过来,花园里发出悉悉瑟瑟的声音。
李莉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花园,她心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问题:谁是杀害小狗点点的凶手?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难之中。她一点线索也没有。一切无头无绪,有的只是怀疑。在李莉眼中,这个家就是人间地狱。冷酷而且散发出腐朽的气息。每一个家庭成员,包括阿花,他们的内心像北冰洋那样深不可测。他们之中一定有一个人是凶手,残酷地杀害小狗点点的凶手!凶手是谁?没有人告诉她这个答案。李莉发了毒誓,一定要把凶手找出来,哪怕耗尽她的余生!可她从哪里入手,她面对的可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家庭。
此时,离顾公馆不远处的那个窗户后面,那双神秘莫测的眼睛眺望着顾公馆。一阵风吹过,这双眼睛眨了眨,当它重新向顾公馆眺望时,眼睛里流下了异样的液体。

第三章 铁楼梯包藏着巨大的秘密(1)

每天我上班看公共汽车站旁边那个守着报摊的中年妇女,我就会从她疑惑的眼神中发现自己的丑陋。我在她的眼里究竟是什么样的怪物?而我在梅萍眼中又是什么样的怪物?
和张文波的结合是那么的偶然和快速。如果我不是他那本《鲁迅的人生观》的责任编辑,也许我们不会相爱,不会迅速地结婚。没有什么仪式,我们就领取了结婚证,住进了他的家里。
梅萍看到我第一眼时,她楞在那里,张着嘴巴半天没有说出话来。因为是张文波自己的选择,她也没有什么话了。张文波没有在我们结婚前告诉梅萍,就是怕挑剔的梅萍反对。据说,张文波谈了几次恋爱,都因为梅萍反对没有成事。张文波采取了生米煮成熟饭的手段,让我名正言顺地进入了顾公馆。我以为幸福的生活从此开始,没有想到,等待我的是一个个可怕的噩梦。
梅萍的微笑里隐藏着阴暗。我总是觉得她在偷窥我的一举一动,我的一举一动又是让她那么的厌恶。她经常在我上班前,微笑地无言地用刻薄的目光审视我,从头到脚地审视着我,像是看一只动物园里的猴子。我在她的目光下,浑身的不自在,我担心某个地方的错误会让她挑剔。她有时会轻声说:“你眼角的眼屎没有擦干净。”诸如此类的话让我在她的面前极为不自信,也影响着我的情绪,有时在上班的时候会莫名其妙的和同事发火,弄得同事们都以为我嫁入豪门起了变化,渐渐的都和我保持着距离。那时,我自认为张文波是爱我的,为了他,为了那所谓的爱情,我必须忍受,必须想方设法和梅萍搞好关系。梅萍对我怎么样,我都忍气吞声,我只是在和张文波一起的时候,说说自己心中的不快,当然,张文波也安慰我,可他的安慰几乎无法让我平静。
我一直想改变自己在梅萍心中的形象,有时甚至主动地讨好她。张文波告诉过我,梅萍喜欢喝鲜鱼汤。一个周末,家里的保姆有事回家去了,我以为机会来了,一大早去菜市买了鲜鱼,中午的时候烧了一锅新鲜的鱼汤。张文波也希望我和他母亲关系能够改善,他尝了尝我烧的鱼汤,笑着夸我做得好。没有想到的是,梅萍喝了一口就皱起了眉头,说味精放多了,就没有再喝。看着那一锅热气腾腾的鱼汤,我的心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在许多细小的事情上,梅萍根本就看不起我,她微笑的目光在杀害着我做人的自尊,我总想有一天她会改变,那是我的幻想。有时,我在她的眼里连保姆都不如。她会把我出差为她带回来的礼物,那一条美丽的丝绸披肩,当着全家人的面送给保姆……许多事情让我无法释怀,我甚至怀疑自己活着的价值。
我以为有个爱我的人,有了个家后就会幸福,我的一切想像都是错误的。
梅萍,这个让我捉摸不透的老女人,她为什么如此的傲慢,为什么对我不屑一顾?这个家庭的复杂都和这个老女人有关系,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在这个复杂的了无生气的家庭中毁灭。我的担心变成了巨大的重负。我渐渐地养成了怀疑一切的习惯,许多东西在我眼里变得不正常,我觉得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拉着我,走向一个深渊……
——摘自李莉的博客《等待腐烂的稻草》
13
张小跳失踪了。
要不是学校里的吴倩老师打电话给张文波,张文波还蒙在鼓里,张小跳自从昨天上午离校出走后,一天一夜没有回家,也没有回到学校去。张文波还以为是李莉把他接走了,李莉昨天晚上也一夜未归,阿花昨天见她穿戴整齐出去的。
昨天,张文波几乎一天都在和那老头的儿子扯蛋。老头验完伤后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脚踝上有点骨裂,老头的儿子,那个死胖子胡搅蛮缠耍无赖,要他先交一万块钱。虽说交警判他负全责,他也答应和胖子协商解决问题,但也不可能要一万块钱呀!胖子一会儿威胁,一会耍赖,一会又装可怜,弄得张文波毫无办法,最后答应给完一万块后就一了百了。
因为和胖子扯蛋,他不可能去接张小跳回家,就发了个短消息给李莉,要她去接张小跳。尽管李莉的小狗死了会很伤心,但总不可能不管儿子吧。他没想到李莉根本就没有去接张小跳,还一夜没有回家。昨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梅萍问起了张小跳的事,张文波说李莉接走了。梅萍就没说什么。
张文波是在他上完课之后接到吴倩老师的电话的,已经是上午11点多了。他马上打了个电话给李莉,李莉的手机关机了。张文波又把电话打到了赤板出版社文艺编辑室,李莉的同事张婷婷说李莉今天没来上班。
张文波放下电话,心里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为什么这两天一下子发生了这么多怪事呢?
张小跳会到哪里去呢,他又能到哪里去?张文波的目光有些痴呆。
在这个家里,张小跳就算和他有点感情,其它的人都似乎不喜欢这个孩子。张文波坐在办公桌前,迷茫地点燃了一根香烟。他把烟叨在嘴角,两手僵硬地放在桌子上,桌子上摆放着他自己撰写的现代文学史教案。烟灰落在了他洁白的衬衫上,他毫无知觉。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张文波仿佛从梦境中回到了现实之中,一激灵地抓起了手机,焦虑地对手机说:“你是谁?”
对方咯咯地笑了:“师傅,我是宛晴呀!”
张文波听到宛晴甜美的声音,紧蹦的神经松驰了些:“哦,是你呀,宛晴。”
宛晴关切地说:“师傅,你有心事?”
张文波笑笑:“你怎么知道?”
宛晴机灵地说:“我是谁呀,嘿嘿!听你的语气就感觉到了。”
张文波叹了一口气说:“唉,不瞒你说,出问题了。”
宛晴焦虑地说:“师傅,出什么问题了?”
张文波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宛晴见他沉默,又追问道:“师傅,你快说呀,出什么事情了?”
张文波咳嗽了一声说:“我儿子失踪了!”
宛晴似乎不相信他的话:“这怎么可能呢!”
张文波认真地说:“真的,没骗你!”
宛晴的语气急促起来:“失踪多长时间了!”
张文波无奈地说:“昨天上午从小学校里出走,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宛晴想了想说:“会不会到你的亲戚朋友家里去呢?”
张文波手上的烟头烧到手指了,他慌忙把烟头摁灭,然后说:“该打的电话都打了,该问的地方都问了,找不到他。”
宛晴问道:“师傅,你现在在哪里?”
张文波苦笑道:“在办会室,我还能在哪里呐。”
宛晴安慰他说:“师傅,你别急千万别上火,小跳一定能找到的,我就在大学附近,我马上过来,陪你去报案,然后再去找找看。”
张文波答应了她,宛晴的出现,让他心里压着的那块石头减轻了许多重量。张文波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自言自语道:“如果找不到张小跳,会有什么后果?”
他不敢住下想,后果一定不是那么美好的。李莉此时在哪里呢?这个被外人称为他妻子的女人,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他做过爱了。张文波怔了怔,他为自己冒出的这个古怪念头而吃惊。他觉得空气中充满了一种咸腥的味道。
14
阿花出门买菜前,张默林交待她,多买几头蒜回来。阿花答应了张默林,她并不明白为什么张默林要把她拉到一个角落,悄悄地和她说这件事,显然,张默林有意的躲避着梅萍。梅萍那时正在花园里打太极拳,她打太极拳的样子轻飘飘的,像一只蝴蝶在草地上翩翩起舞。阿花想,自已到七老八十的时候要像梅萍那样就好了,她妈妈不到五十的时候就枯萎了,那张松树皮的的老脸让她心寒。每当想起母亲那张苍老的脸,阿花就会对人生产生一种极度的恐惧。梅萍都让阿花觉得不可思议,她不知道梅萍为什么会如此年轻,她想探索梅萍驻颜有术的秘密,却无从下手。
阿花在灿烂的阳光中走出了花园的铁门,她是从铁门中的那扇小门走出去的,这铁门中的门中之门经常让她困惑。阿花出门后就看到了芳芳。芳芳也提着篮子在一棵梧桐树下等着阿花。芳芳是梅萍家旁边不远处的清水弯小区里人家的保姆,她和阿花是在买菜时认识的,她们成了无所不说的好朋友,基本上每天都一起去买菜,谁先到都会在那棵梧桐树上等对方。
走出铁门,阿花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街上的车来车往和人流以及街两旁的各种店铺让她感觉到了活力,心灵也鲜活起来,她只要走进那扇铁门,就进入了一个仿佛与世隔绝的世界,死气沉沉的老洋楼和花园,还有那几个各自心怀鬼胎的人,让她沉闷,有时感到窒息。
阿花满脸笑容地朝芳芳走过去,她们就嬉笑着边说着话走向10多分钟路程的陈山路菜市场。
芳芳问阿花:“你们家那条小狗死了没有引发世界大战吧。”
阿花说:“没有,可是够吓人的。”
芳芳发现自己一提到那只死狗,阿花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芳芳就转移了话题:“阿花,做保姆真没劲,我都不想做了。”
阿花说:“是不是你男朋友又催你回去结婚了。”
芳芳说:“那倒不是,我要不回去,他拿我是没法子的,他听我的!”
阿花这时又笑了:“他不怕你在外头和别人好呀!”
芳芳也乐了:“他当然担心了,担心又有什么用,我真要和别人好了,他也是拿我没法子的。他是个老实人现在老实人没有用,不会赚钱,没钱就没好日子过。我犹豫着呢,是不是和他断了,可我又不忍心伤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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