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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溃-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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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莉平静下来,外面的世界已经夜幕降临了,李莉告诉宫若望,小斑点狗点点被人杀死了。
宫若望听到这个消息,他的眼中出现了恐惧的色泽,不敢相信这种事会发生在李莉那种家庭里。以前,李莉对他倾诉时,告诉他关于这个家庭的一些问题时,他还有点不相信,也正因为李莉在这个家庭里十分的压抑,宫若望才从朋友那里弄了这条小斑点狗送给了李莉。
宫若望边安慰着李莉,边思考着一些和他自身有关或者无关的问题。那个晚上,宫若望一直拥抱着李莉,一直到天亮。半夜的时候,李莉有一种冲动,她亲吻着宫若望,她甚至用手去摸宫若望的下身,但宫若望却没有一点反应,他只是对她说:“姐,好好休息吧,你需要平静。”
李莉压抑住内心的欲火,把头枕在宫若望的臂弯里,内心焦灼地折腾了老长时间才沉沉睡去。……宫若望让李莉的心灵有了片刻的安慰,她对这个一直称呼她“姐”的人有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和没有安全的依赖感。宫若望从某种意义上是她的药……
李莉的身体动了动,卧室里的血腥味还在飘浮着,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李莉顺手拿过刚才瘫倒时掉在地上的手提包。李莉从包里拿出了手机,这个手机她昨天给宫若望打完电话后就关了。一直没开机。李莉迟疑了一下,打开了手机。不一会,手机里跳出了好几条消息,消息大都份是丈夫张文波发给他的,主要内容就是关于儿子张小跳失踪的事情。还有一条消息是自己的同事张婷婷发给她的,说总编找她,让她赶紧把恐怖小说《呼吸》发稿。李莉对儿子张小跳的失踪,并没有很大的反应,她反而对张婷婷的那条消息有了种奇怪的感觉,她在淡淡的血腥味中听到了沉重的呼吸声。自从她当了《呼吸》的责编后,她总是感觉自己居住的这片老楼里,每一个角落里每时每刻都有呼吸的声音存在着,那是谁的呼吸?
21
阿花做好了饭菜,把饭菜端上桌后,就在厨房里收给起来。她的耳朵一直警觉着,等待着那花园里铁门外汽车的喇叭声,那三声喇叭声响起时她就知道张文波回来了,她会跑出去给张文波开门。已经过了平常吃饭的时间,张文波没有回来,下午出去的张默林也没有回来。老太太梅萍和少奶扔李莉都还在楼上,没有下来,她不知道她们在楼上各自干什么。张文波如果不回家吃饭,他会打电话回家的。这个家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如果张文波没有打电话回家,就证明他一定要回家吃饭的,所以全家人都要等他回来才能开饭,李莉就不一样,她回不回来也不会有人等她。
约摸到了七点半左右,阿花才听到了清脆的三声汽车喇叭的响声。阿花就以最快的速度奔了出去,打开了铁门,让张文波的汽车进来。
阿花惊讶的是,张小跳还是没有找到,不在张文波的车上,反而张默林坐在张文波的车上。
阿花把沉重的铁门关上锁好的时候,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具惨白的鼓胀的孩子的尸体,那汽球般鼓起的肚子似乎随时都会破裂,会喷射出绿色的腹水。阿花不清楚脑海里浮现的那个尸体是以前她村里溺水而亡的木桶,还是这个家庭里的小主人张小跳。
阿花觉得有一阵阴风吹拂过来,在这炎热的夏天让她浑身寒毛直立。
她逃也似地回到了楼里。
阿花回到一楼的饭厅里时,发现老太太梅萍已经坐在饭桌上了。不一会,张文波和张默林也走进了饭厅。阿花给他们乘完饭,就上楼去叫李莉下楼吃饭。没有人让她去叫李莉,却也没有人制止她,每次都是这样的。
阿花来到了三楼张文波夫妇卧室的门口,门紧闭着。
她好像听到张文波的卧室里有种奇怪的声音。
她的目光不经意地往四层的阁楼瞟了一下,四层阁楼那扇长年紧闭的门似乎动了一下,阿花觉得自己是看花眼了。
她站在那里,轻轻地敲了一下门,说:“大姐,吃饭了。”
这回她吸取了教训,不叫李莉阿姨了。阿花又敲了敲门,她又说了声:“大姐,吃饭了。”
卧室里奇怪的声音消失了,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阿花站了一会,就下楼去了。
阿花回到厨房里收拾着,她要等他们吃完后再吃饭,然后洗碗抹桌。
张默林不声不响地吃着饭。
梅萍边吃边对儿子张文波说:“文波,你别着急,小跳会回来的,你小时候不也失踪过一次么,你不也是自己跑回家的么!”
张文波没有说话,他不愿意想自己小时候失踪的那件事。他现在漫不经心地吃着饭,至于菜什么味道他一点儿感觉也没有。他没有过多地想儿子张小跳的事情,而是想父亲张默林在回家的路上和他说的没头没脑的话。
他和宛晴找了一下午张小跳,跑遍了学校和自己家周边的一些张小跳可能去的地方,就是没找到张小跳。本想请宛晴吃晚饭的,但宛晴接到了一个电话就离开了他。
在回家的路上,张文波看到了街旁人行道上缓缓而行的父亲,他就把父亲叫上了车,一起回家。父亲张默林坐在车的后排座位上,张文波可以从后视镜上看见张默林苍桑焦虑的脸。他想和父亲说什么,却什么话都没有,他突然发现要和父亲交流是那么的困难,他们似乎从来没有好好地交流过。
父亲张默林突然说:“提防你最亲近的人!”
张文波真切地听到了张默林的话,他有点费解,父亲是在和自己说话么?如果是,他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样的话?张文波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谁是我最亲近的人?
快到家的时候,父亲张默林又说了一句话:“事情该发生的都要发生,谁也躲不过去。”
张文波的心收缩了一下,有些疼痛。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让他有些难于自持,难道还会有什么事情在这个夏天发生?张文波不敢多想,想了心烦!张文波看了父亲张默林一眼,他吃饭的样子有些委琐,像一个被歧视和虐待的小媳妇,连菜也不敢多夹一下,就是偶尔夹一次菜,手似乎也在颤抖。
张文波又看了看母亲梅萍。梅萍和张默林产生了极大的反差,他们是事物的两极,梅萍还是那么从容,慢条丝理地细嚼慢咽,仿佛这个家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张文波并不懂母亲梅萍的那份淡定有什么心理依据,难道她心里真像秋天的湖水那样平静?
张文波知道一些关于母亲的事情,此时他不愿意过多地联想。
李莉穿着一件粉色的真丝睡袍走进了饭厅,阿花从厨房里看见了她,李莉头发湿湿的披着,看样子是刚刚洗过澡。
阿花赶紧打了一碗米饭送到了刚刚从在张文波身边的李莉面前,李莉睁着血红的眼睛瞪了她一眼,阿花倒抽了一口凉气,李莉的样子像要吃人。阿花退回了厨房。
李莉端起那碗白花花香喷喷的大米饭,迟疑了一下,然后大口大口地扒进嘴里,叽里咕噜地吞咽起来,李莉不停地把菜夹在自己的碗里,和米饭一起扒进自己的嘴里。她从来没有过这样贪恋的吃相,仿佛是饿了七天天夜。
李莉狼吞虎咽的样子让张文波放下了碗筷。
张默林也放下了碗筷。他不敢用眼睛去看李莉,他心里清楚,李莉此时的吃相一定很粗俗,又难看,他从她吃饭时嘴巴里发出的吧唧吧唧的声音就可以感觉得到。
梅萍对李莉吃饭的样子没有表现出反感和惊讶,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谁也掀不起狂风巨浪。
张文波皱了皱眉头,他说了一声:“儿子都不见了,还吃得这么香,亏你还能把饭咽下去!”
李莉自顾自地吃着,根本就不在乎丈夫张文波的话。
梅萍柔声细语地对张文波说:“文波,你生哪门子气呀。快吃吧,就是天塌下来,饭总归要吃的,况且,天还塌不下来呢!小跳嘛,他会回来的,每个人都有他的造化,总归会有个结果。”
张文波叹了一口气说:“没见过这样当妈的,连自己的儿子也不管。”
李莉突然把碗筷重重地放在了桌上,她停止了嚼咽,丰满的胸脯起伏着,就在这时,响起了门铃的声音。是谁在这个时候按门外铁门的门铃呢?阿花听到门铃声,从厨房里冲出来,跑了出去。饭厅里的每个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间。
22
阿花猜想是不是张小跳回来了,她希望张小跳回来,又不希望他回来,她的心情异常复杂,她会自然地想到被水泡胀的孩子的尸体,想到这里她的眼中掠过一丝诡秘。
阿花跑到了花园的铁门边,她听到了外面街上车来车往的声音,颤抖着声音问道:“是谁?”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女人粗哑的声音:“少罗嗦,快开门!”
阿花知道她是谁了,哆嗦了一下,赶紧把铁门上的小门打开了。
从小门上跨进来一个浑身骨感的身材高大的女人,她进门后一把拨开迎在那里的阿花,气冲冲地走进了楼里。阿花见过这个女人,她很少来,但每次来都要大闹一场,她是梅萍的女儿,张文波的妹妹张文玲。阿花把小门关上了,她觉得事情不好,张文玲的到来并不是什么好事,她喜欢大喊大叫,总是一付凶神恶煞的样子,和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都不一样,阿花有时怀疑张文玲不是梅萍的女儿,在她的想像中,梅萍的女儿应该像梅萍那样有教养。张文玲和梅萍不和,她以前每次来吵闹都是因为对梅萍不满,她总是怪梅萍偏心,只对张文波好,对她不好。
阿花见过有一次张文玲来和梅萍吵闹的事情,她每次来挑选的时间都是晚饭时间,那次她来是管她母亲要十万块钱买车。梅萍淡淡地说:“我这把老骨头哪有什么钱!把你们兄妹拉扯大耗费了我一生的心血!”张文玲冷笑地说:“你没钱,鬼才相信。谁不知道你在瑞士银行还存有美金呢!”梅萍不温不火地说:“文珍,你尽说些没谱的话如果我在瑞士银行有存款,我不给你们,留给谁?我们家就这点家底,你父亲比谁都清楚!”张文玲大声说:“老太婆,你就不要哭穷了,你把钱留给谁我不管,我只要你10万块钱,痛快给了,我永不再登门管你要钱,遗产我也不要!我爸当然清楚了,你在瑞士银行存有美金的事就是他在电话里告诉我的!”梅萍眉毛挑了挑,还是微笑地面对女儿:“要钱真的没有,我这一把老骨头你如果以为还值几个钱,你就拿走。你爸的话你也信,他的神经一直有问题,老是臆想一些事情。”张默林也在场,他听了梅萍的话,脸一片发青又一阵发白。张文玲就大吵起来,还把椅子搬起来朝墙壁上砸,最后,还是一个子儿也没捞着,悻悻而去。
阿花无法想像今晚张文玲来是为了什么,也不清楚她来了后会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来。张文玲踏进客厅,眼珠子瞪起来,两片薄薄的嘴唇颤抖了一下,然后声厉色茬地说:“你们这些没心没肺的东西,小跳失踪了你们也还能安下心来吃饭!”
张文玲在向他们发威时,离顾公馆不远处的那个窗户后面,有人长长地叹了口气,他一拐一拐地走到了窗户面,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他的眼睛里飘满了烟雾,迷离的烟雾,他眺望着顾公馆,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23
张文玲没大没小地训斥这个家的大人们的时候,李莉站起来,幽魂般从高出她一个头的母夜叉般的张文玲身边飘过,独自的上楼去了,她不想听张文玲毫无建设性的叫嚣,她就是那么一个人,从来不认真思考问题碰到什么事情莽汉般怒气冲天。李莉明白,张文玲对她儿子张小跳一直很好,视如己出,这是令李莉十分意外的事情。张小跳也是,对张文玲言听计从,仿佛张文玲就是他的母亲。往常,李莉看到他们姑侄俩亲热,她心里充满了酸涩的醋意。
今天,李莉觉得张文玲为了儿子的失踪来家里发狠,完全没有意义。要说李莉心里真的一点也不为儿子着急,那也不现实,可她又能怎么样。李莉的想法永远和这个家里的人不一样。李莉在张文玲的吵吵声中一步一步地上楼。她仿佛听到了呼吸的声音,来自这栋老楼的任何一个角落。她推开了门,走进了有淡淡血腥味的卧室,把门“砰”地关上了。
是的,那呼吸的声音在房间里也出现了,在黑暗中的某个地方犹如呼唤。李莉打开了房里的吊灯,吊灯似乎晃动了一下。房间里顿时充满了柔和的亮光。墙壁上临摹的那幅油画却明亮起来,那是临摹的瑞奈。马格丽特的《危险的联系》。这一幅画中,李莉看到的是一片玻璃或者镜子,一位裸女端着它,在玻璃或镜子中出现了另一部分裸体,却是相反的,但又比例协调地联系在一起。李莉看出了危险,那就是一种身体的错位。裸体中浑圆的屁股和幽黑的阴毛仿佛是她自己的,又不是。李莉不清楚这幅油画是谁挂上去的,在这间房间里挂了多久。李莉感觉到了安静,张文玲的吵闹声仿佛隔绝,在明亮的《危险的联系》的裸女中,李莉又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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