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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在那深水中有大鱼,也很正常。不正常的是那些大鲤鱼一条条头尾相接,排成非常整齐的两队,就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一样,纹丝不乱,轻摆鱼尾,游的速度也保持一致。
那些几尺长的大鲤鱼,浅黄透红的鳞片和那鲜红的尾鳍显得很是好看,我真想过去逮住一条。
可是还没等我动手,后面又出现两排火头,有的地方也叫做黑鱼。那两排火头也是和前面的鲤鱼一样,三尺左右﹑大小均匀,游得步调一致﹑十分整齐。
当时我就明白过来了,幸亏刚才我没有冒然过去逮鱼,今天我碰到的绝对不是什么寻常的大鱼那么简单,很有可能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儿。至于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没见过,更没有听大人们讲过,只能小心翼翼地躲在那里等待着。
【第一百七十六章】奇人奇事(3)
过了一会儿,在那洞内几丈远的地方,突然一道亮光射出,洞壁竟然像一扇大门一样慢慢打开。原来那亮光就是从那门内发出来的。
那扇门确实极大,我估计有两三丈高,一丈多宽,而且是上下打开的。借着里面的亮光,我隐隐约约的看到有一顶四人抬的轿子从那洞内出来。
当时我心里十分紧张,因为在那极深的洞内,根本不可能住人的,而那顶轿子,确确实实是从里面出来的,而且慢慢地向洞外漂来。
我当时猜测这可能是什么妖邪鱼精一类的东西,要是被它们发现我在那偷看,肯定会要我命的。所以我赶快紧紧的贴在那个凹陷下去的窝子处,头也不敢抬一下。
等到那顶轿子从我身边过去后,我才敢抬头观察,那抬轿子的不是什么轿夫,竟然是四条极为庞大的火头鱼。
还没等我起身,先前出去的那几排鲤鱼和火头,又列队返回,钻进了那个大门之内。
与此同时,那扇大门也慢慢地由上向下,逐渐关闭,洞内又恢复了一片黑暗。我平静了一下,看看没有其它动静,就赶快向上游去,只怕等会儿再有什么怪物出来,那可就不好啦。
等到了岸上,心里还在扑腾个不停。更为奇怪的是,我无意间抬头一看,竟然发现在水中我看到的那顶轿子,就在前面一晃三摇地向我们村庄的方向走去。
不知那轿子里到底坐的是什么东西,反正不会是正常的人。在岸上,我也有没有那么害怕了,壮了壮胆,穿好衣服,远远地跟在后面,想要看看它们究竟要干些什么。
虽然我紧赶慢跑的,但与那顶轿子的距离却是越拉越大。那顶轿子虽小,毕竟没有我轻松一人走的快才对啊,后来我直接跑了起来,仍然看到那顶轿子慢慢的变成了一个黑点,消失在村庄的方向。
我以前曾听人讲过,有鱼精一类的东西,在人们唱戏的时候,多化身人形,出来看个热闹。但近段并非农闲时节,别说我们村,就是方圆几十里,也不会有人大热天的去唱戏。不知道顶轿里,到底抬的是什么东西,想要干些什么。
就在我跑到村头的时候,发现那顶轿子已经从村里向外走来。小路很窄,我立即站到一边给他们让路,不是出于尊重,而是心里害怕,明明对方是从水里出来的,却看到四个身穿黑衣的年轻人在抬着轿子而走。
就在交叉而过的一刹那间,我看到抬轿的四个黑衣汉子,面带焦急之色,从我身边匆匆而过。
轿子后面,就是看热闹的村民。我赶快上前,问他们这顶轿子是谁家亲戚,来我们这是走亲戚还是干什么的。
众人七口八舌的啧啧称赞,说是杨老太太这下可成了大名人了,看看有人抬着轿子请她去给人家看病呢。
原来,那顶轿子竟然是来请我们村的赤脚大夫杨老太太的。那杨大夫虽然并非师出名门,也不是什么病都能看,但她就是一技惊人,那就是对各种眼病药到病除,很是厉害。
杨太夫平常自采些药材进行炮制,专门医治眼疾,在方圆几十里都是名声在外。那些水中之物,用轿来请杨大夫,难道也会是请她去看眼病不成?
有关那顶轿子的来历,别说亲戚邻居,就是在父母面前,我也是只字不提的。不为别的,就是一怕他们担心,二怕他们惹祸,很多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
看来要想弄清这件事,只有等杨大夫回来再说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跑到了杨大夫家里,等她忙完之后,我就提起了昨天的事,假装羡慕地问她,到底是什么高门大户请她看病的。
人嘛,大部份都是要面子爱虚荣的,那杨大夫更是喜欢炫耀,只要提起某某名人大户请她的,她会放心下手头的活儿,给你绘声绘色的讲上半个时辰,无非是对方如何尊重她﹑如何礼遇她等等,以显她的医术高明。
这次也不例外,听我一问起昨天的事儿,她就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说是昨天请她去看眼疾的,可不是一般的地主豪绅,而是退隐在家的官宦人家。那家的一个小姐,不知怎么回事,眼睛受了伤,就请她去看了,而且还说对方给她的诊金很是丰厚等等。
我不敢说那轿子的来历,只能问她,那家既然很是有钱,为什么没留您老住几天哪?以前高门大户的请您,总是会让您老住几天,顺便观察一下效果的。
见我如如此一问,杨老太太愣在哪里,好半天才说,也对呀,这点就是比较奇怪。按说那小姐的眼疾很重,应该留我观察两天,但昨天他们一家好像有什么急事一样,等我看完病,就付给我很多诊金,立即送我回来啦。不过,他们说过两天还会来请我的。
当时不知怎么回事,我突然灵机一动,央请杨大夫下次出诊时带我一块去,就说我是您孙子,给您当助手的,好让我也去见识见识官宦人家是什么样子。
本来村子就小,加上我们两家相距不远,关系一向很好。听我这样一说,杨大夫认为我只不过是想去混顿酒饭而已,就笑着答应我了。
那两天我是哪儿都不敢去,吃过饭就跑到杨大夫家去给她帮个小忙什么的,专门等着和她一块出诊。
一直等到第三天上午,那顶轿子果然来到杨大夫家门口。其中一个轿夫很是彬彬有礼,说是劳烦杨大夫再去辛苦一趟。
我赶快提着杨大夫的药箱子站在一旁。杨大夫就说我是她的孙子,也是她的助手,今天我们一块去给小姐再好好瞧瞧等等。
来人愣了一会儿,没想到竟然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搞得他不知所措。盯着我看了几眼,或许是认为我不过是个小孩而已,又是杨大夫的孙子和助手,考虑了一下,还是做出了个请的动作。
我赶快手提药箱子,扶着杨大夫,一块在轿内坐好。那轿就抬了起来,非常平稳地向前而去。
【第一百七十七章】奇人奇事(4)
坐在轿内,我轻轻的拉开一条缝隙向外一看,只见外面的小树和野草向箭头一样,飞快的向后退去,可见这轿行走的速度非常快,但在轿内却感到十分的平稳。
过不多时,只听轿夫说了声:“坐好了,这段路不平,千万要扶好!”
我赶快放下帘子,一手扶座,一手扶着杨大夫。只感到轿外稍微一暗,旋即又明,继而轿子停了下来。
“麻烦您了,杨大夫,这边有请!”帘子掀开,一人朗声说道,“咦,这位是?”
“哦,他是我的孙子,跟我打下手帮忙的。”杨大夫笑呵呵的替我解释说。
那人稍稍一愣,接着十分平静地说:“好,那两位里面请吧!”,我手提药箱,跟着那人向里走去。
只见那人身着皂衣,中等身材,与常人无异。我心中直怀疑这个地方到底是不是就在老涡子里面,但由于心中紧张,只能跟着杨大夫向室内走去。
走到里面,只见罗幔轻纱,暗香飘渺,倒像进入了闺房绣楼一般。一道幕帘前有一桌四椅,领路之人安排我就坐等待,意思是男女有别,我虽年龄不大,也不宜步入小姐床前。
我将药箱放到桌上,端起那人递来的茶水,四下打量起来。而杨大夫,则撩帘入内,给病人进行诊治。
只见这座闺房,设计精巧,布置得富丽堂皇,十分幽雅可人。四壁轻纱薄帐,莹莹粉红,很是秀美。
因为在此之前,我并没有到人家的闺房绣楼看过,所以非常好奇,也看不出来什么异常之处。中间杨大夫出来取药,我给她开箱帮忙,应付过去。
过不多时,诊治完毕。先前的领路之人说了一堆感谢的话,又取出一颗硕大的珍珠作为诊金。杨大夫连连摆手,表示诊金太重,不敢接受。
那人满脸谦意地告诉我们,由于近日府上有事,不便留我们酒菜招待,深感抱歉,这个珍珠,请杨大夫务必收下等等。
看到对方一再坚持,而且不像是在客套的样子,杨大夫就受宠若惊地接了过去,再三道谢,然后就领着我向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那顶轿子就在前面掀开轿帘在等我们。我四下旁顾,终于发现了可疑之处。就是这座府第虽然很大,也很明亮,但我竟然未有发现天空﹑太阳等。
难道这座府第真的就在水底不成?心中虽然好奇,却也只得上轿落座。
那杨大夫虽然善治眼疾,自己却由于年纪较大,视力并不太好,所以她并未发现有任何异常。
坐在轿上,我悄无声息地手摸轿帘,想要再掀开一条缝隙,看看轿子外面是不是有水,为什么那些水不能进入轿内。
没想到那个布帘这时竟如铁板一块,根本无法掀动。我心里是一阵害怕,这些非人的精灵,会不会鸟尽弓藏﹑杀人灭口呢,反正病已看好,不再需要杨大夫
正在这时,又听到耳边风声呼呼,我用手一摸帘子,真是奇怪,这时轿帘又柔软如初,哪里会是什么掀不动的铁板呢!
看到外面熟悉的庄稼树木,我心里稍感安慰--看来至少它们并没有杀人灭口的意思。
不到半个时辰,轿子已经停下,原来已经到了杨大夫的门前。等我们下轿以后,几个轿夫又道谢连连,告辞而去。
进到室内,我才问杨大夫,那个小姐,究竟得的是什么病?还有,他们为何连顿饭也不管,就把我们送回来了,真不像话等等。
我这么随便一说,杨大夫的脸却立即沉了下来,连说就是不对劲,至于哪儿不对她也说不上来。
“我胡乱说一下,万一错了您别怪我”我试探着说,“您看,这次请您老去看病的,有没有可能就是不人啊?”
“你小子胡说什么!”杨大夫身体很明显地颤抖了一下,“你老实说,你到底看到什么还是怎的?我说是怎么回事,寻常找你你不来,这次非要和我一块去!”
“哈哈,杨奶奶啊,我只不过是说着玩的,怎么,您害怕啦?”
杨大夫赶快掏出那颗珠子仔细地又看了一番,才说:“这东西是真的,没错啊,又不是”
“又不是什么?”我见她说了个半截话,就赶快追问道。
“唉,你这个孩子啊,好几年了那件事,我都忘记了,你小子非要逼我想起来,让我后怕!”杨大夫慢腾腾的讲了起来:
那年秋季的一天夜里,也有这么一顶轿子,非要我黑灯瞎火的上门给人家看病。想到病人可能眼疾较重,心情急切也有可能,我就随他们一块去啦。
没想到那病人家里,只有一个小油灯,而且是阴森森的,我虽然很不愿意,想到既然来了,也应当给人家看好算了。
那人虽然家境不好,给的诊金却是吓人,不是什么散碎银子或铜板,而是整整一个大元宝,我再三拒绝不要,可人家非要给我不可!
我想这下可发大财了,碰到了个大财主,而且出手这么大方。乐得我回家一夜没睡好觉。第二天早上,我拿出来那个金元宝一看,吓得我魂都掉了!
原来那个大元宝,竟是烧给死人的冥物--金箔纸做的大元宝啊,怪不得那家人一个小油灯,出手还那么大方!
从哪以后啊,无论给多少钱,任人怎么说,我再也不会半夜出诊了!
“原来那次半夜请您出诊的竟是死人啊,”我借机问道,“您以为这次请您去看病的,就是正常的活人吗?”
“没错啊,这可是真正的珍珠,绝对不是烧给死人的东西!”杨大夫又看了看手里的珠子,很是肯定地说。
“这东西是真的,不过,你看那病人有什么和常人不一样的地方没有?”
“你这孩子,到底有什么事就直说吧,看来你肯定有什么事在瞒着我。”杨大夫放好那颗珠子,很是认真地看着我。
“实话告诉您吧,这次去的地方,绝对不是什么官宦豪绅,而是老涡子里的那些水怪鱼精什么的”我一本正经的说了出来。吓得杨大夫颤抖地说,怪不得那小姐身上有点腥气味儿呢,这可真让人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