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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都是我长辈,我得叫那个老人一声祖父。所以想着能在他活着的时候见他一面。
要出门的时候,马苏苏说:“我爷爷说,让我也去看看陈家的老人。”
无奈带着她一起去。
陈家距离李家并不是很远。当时从奉川搬到巴蜀之后,买了这里一栋快要拆掉的老住宅,翻新后,陈家的人就住在里面。
乘坐出租车到了这里,还没下车便见一大红木门,门上纵横七七四十九颗门钉。
这也是有讲究的,帝皇家九九八十一颗,亲王家**七十二颗,王府家七九六十三,公侯家七七四十九。
也就是说,巴蜀陈家住的这栋宅子以前住的是公侯。
刚到门口,就看见一辆灵车驶离了这里,也不用下车了,老人已经死了,对出租车司机说:“去最近的殡仪馆。”
司机扭头将我们送过去,我们去的时候,灵堂竟然都已经布置好了,可见陈家办事的速度很快,或者,他们早就预料到老人要死了,提早布置好了灵堂。
我下车的同时,灵柩也抬入了殡仪馆之中,一个中年男人手里拿出一个炮筒,砰砰砰响了三声。
这叫三眼炮,死人后放这种三眼炮,意在通告天地人。
我和马苏苏进去,灵堂只有几个人,并没有我认识的,见我进去,他们拦住我们:“殡仪馆今天不收纳死人了,走吧。”
我说:“我们是来祭拜陈祖时老人的。”
听我们这么说,这中年男人才打量我们几眼:“你们是?”
“我是奉川马家的马苏苏。”马苏苏回答。
中年人长长哦了一声,知道奉川马家,不过也没多在意,让我们过去上香,之后我们在边上坐下。
原本以为陈家辈分最大的人死了,会来很多人祭拜,但是等了好一阵,竟然只来了不到十个人,而且来的这几个人,只有三个是陈家本家的。
陈红军不在其中,陈松不在其中,陈靓也不在其中。
之前拦我们的那个中年人叫陈安实,跟我父亲一辈,是本家。
我问:“怎么老人死了,就来了这么几个人?陈家家业不是挺大的吗?”
陈安实叹了口气:“那群狼狗巴不得老人早点死,现在老人死了,他们估计都抢着去分家产去了。”
我恩了声。
陈家人员挺多,我爷爷有三兄弟,分别是陈怀英、陈怀雄、陈怀镇,陈家分成这样三脉,我爷爷这一脉是被抛弃了的。
陈家剩下的就只有陈怀雄和陈怀镇这两脉了。
听他这么说了,才明白陈红军说陈家乌烟瘴气到底是什么样一份光景,这样的家,不回也罢。
连同我和马苏苏,一共十一个人守在灵堂里。
守夜都是守一整夜,这算是陪着死者走阴间路,让死者不孤独。
守到凌晨一点多钟时候,有两个年龄较大的人熬不了夜,站起身走了,剩下九个人坐在灵堂里,守到凌晨一点钟,突然有一个人气喘吁吁跑进了灵堂里面。
一跑进来就说:“别守了,快走。”
“怎么了?”我问了句,看这个人满头大汗,应该是急促赶过来的,有急事。台史亚圾。
他说:“我是这边儿老衣铺子的裁缝,老人之前自个儿到我那儿去订做了一套老衣。他跟我说,如果他没自个儿来拿老衣就死了的话,就说明他是被人给害死的,他肯定有怨气,到时候会变成厉鬼,如果他被人害死,他让我通知你们不要守灵。我刚才才听人说老人死了的事情,连忙跑过来通知你们。”
老衣就是死人穿的衣服,是奉川那边儿的习俗,一般外面是黑色,里面是红色的,现在一般只有年龄较大的人死后才会穿老衣。
这裁缝刚说完,棺材就吧嗒吧嗒滴起了水,紧接着就是一股尸臭味儿传来了,陈安实皱眉说:“就算天热,也不应该这么快就腐烂啊,开棺材看看。”
我马上拉住了他,事出反常必有妖,开关是最不明智的。
“苏苏妹妹,你带了墨斗吗?”我问马苏苏。
马苏苏平时经常背着背包,上次见她背包里面有墨斗,测量风水的时候用来标记的。
马苏苏点点头,把墨斗递给我,我马上跟马苏苏牵着墨斗绳在棺材上弹了起来,弹了整整一圈,尸水不再流下来。
松了口气,那裁缝又让我们快点走。
我们正要离开的时候,这殡仪馆的灯发出兹兹的声音,然后熄灭了,殡仪馆陷入黑黢黢一片。
我伸手抓住马苏苏:“跟在我身后,别走丢了。”
马苏苏恩了声,我们往外走了几步,陈安实用一张符点亮了棺材前面的一盏煤油灯,发出了微弱的光芒,然后盖上了玻璃罩子。
得意重见光明,我们都松了口气,马苏苏却拉了拉我:“陈浩,刚才那个裁缝不见了。”
刚才分明还在门口的裁缝,这会儿真不知道哪儿去了,这屋子里面的都被吓得一哄而散,我说:“这地方不宜久留,我们快走。”
说完拉着马苏苏小手准备离开,还没跨出殡仪馆大门,听见里面传来喊声:“陈老头,放过我吧,我给你烧香,我给你烧纸。”
我回头一看,刚才明明消失不见了的裁缝,这会儿却坐在我和马苏苏之前坐的那个位置,看着墙上惊恐大叫,还不断挣扎。
我看向墙上,竟然在墙上看见一个若有若无的人形影子,不断抖动。
再转头一看裁缝,裁缝身上也有一个若有若无的人形影子。
见后大喝了声,上前去就把裁缝一把拉离开了那个影子,拉离开后不久,两个影子都消失不见了,裁缝啊呀呀大叫着跑出了殡仪馆。
陈安实也被吓得不轻,忙问我:“这是咋回事?”
我看向棺材面前点的那盏灯,走过去在上面摸了一下,玻璃罩子上黏糊糊的,送到鼻子边上一闻,知道这东西是糖。
摸了几下后说:“有人在煤油灯的玻璃罩子上用糖水画了两个人,煤油灯光照过来,在墙上生成了影子。糖水因为煤油灯热量慢慢融化,人影也就消失了,这是别人的恶作剧。”
我说完,马苏苏又拉住了我,说:“门外来了好多人。”
我回头看过去,刚才离开的那些人这会儿都站在了殡仪馆门口,背后的棺材里面也发出了老人的干咳声音。
陈安实这会儿有些战战兢兢说:“我想起来了,这不是煤油灯,而是尸油灯,以前在宅子里发现的,听这里的人说,糖水是用来粘住尸油里面的鬼的,这灯点不得,糖水没了,尸油里面的鬼就粘不住了,我没想到他们会给老人准备这盏灯。”
第八十三章 短兵交接
陈文笔记中记载过:尸油分两种,一种是实体高度腐烂后溢出体表的油脂;第二种是将死者下巴剪掉,并用白蜡烛焚烧,滴下来的就是尸油。
尸油是致邪之物。之所以说它邪,是因为用得好,福泽绵延。用不好。害人害己。
刚才本来已经离开的人这会儿都回来了。坐在殡仪馆的凳子上四处张望,我看向他们的体表,竟然看见一层油状物质,而且还在不断往外溢出。
马上按动手机给陈文发了一条短信。
不到半分钟,陈文回复我:“千万不要把尸油灯吹灭,但凡沐浴了尸油灯光的人都不能离开灯光的范围,一旦离开,魂就会被石油灯收回去,他们的魂已经被石油灯吸纳进去了。”
紧接着还有一条:“他们已经变成了恶灵,你们赶快把身上弄湿,不要和他们出现差距,如果他们发现你们身上没有出现油脂,就会把你们当成异物。从而攻击你们。”
看完短信,见这旁边有一水龙头,起身用盘结了一盆水,先走到马苏苏面前说:“苏苏妹妹,把包放一边。”
马苏苏恩了声,把包仿到一边后,我把水盆里面的水慢慢从她头上倒了下来,然后又给陈安实身上浇湿,最后才轮到我。
我回身放盆,看到身边的马苏苏,顿时鼻粘膜充血了,马苏苏虽然身材娇小,但是该发育的地方已经发育了,偏偏她又穿着一身有石油烯的衣服,水一下去。就透明了。
马苏苏知道自己的窘迫,眼睛盯着我,手摸着旁边背包。拉过来抱在胸前,觉得安全了。
我笑了笑,走过去坐在这里,接下来却不知道怎么办。
坐着等了大概一分钟,突然有个人倒在了地上,没了动静,我忙过去查看,用手一摸,竟然已经断气了。
陈文刚好在这个时候发来短信:“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有人死了吧?他们的魂被收入了石油灯里面,被当做燃料,等烧到他们的魂,他们也就死掉了。偏偏石油灯又不能被灭掉,灭掉火光会把你们俩的魂也一并带进去,我说你们怎么中了这么低端的套了?不成,我得跟你撇清关系,你也别叫我哥了,早晚得被你累死。”
看完短信,我回复他:“哥,现在咋办呐?”
陈文这次没有回复我,足足等了五分钟,因为天热,我们身上的水都快要干掉了,正着急的时候,陈文站在了殡仪馆的门口:“咋办?我怎么知道咋办?臭小子,能不能给我少惹点事?”
见他出现,我心一喜,心说有救了。
陈文走进来,将中指放进嘴里咬破了皮,然后在那些人额头上一个一个点了起来,点完后在他们额头上拍了拍,然后一个个都呼呼大睡了起来。
之后又走到了那盏尸油灯前面,呼一口吹灭了灯。
我们马上就像是陷入了泥潭一样,无法挣脱,身体被束缚着,痛苦非常。台投何扛。
大约半分钟,突然有人提起了我们,这才从里面脱离了出来,大概过了两分钟,陈文从他的背包里面拿出了几支蜡烛点上,看着这殡仪馆的人说:“都散了吧。”
我看过去,就连刚才那个已经断气的人都站起身走了,陈安实看了看陈文:“你是?”
“你也散了。”陈文看了陈安实一眼。
陈安实恩了声,起身离开了这里。
这偌大的灵堂里面就只剩下了我、陈文、马苏苏三个人,陈文走到我和马苏苏面前,说:“棺材上面墨斗是你们弹的?”
我说:“我弹的。”
陈文呵呵一笑:“还真聪明,用制僵尸的东西来制鬼。以后别说你是我陈文的弟弟,我觉得丢人。”
我尴尬龇牙,嘿嘿发笑。
陈文又看向马苏苏,上下打量一下:“虽然娇小,但是身材不错,就是年龄太小了,不然我帮陈浩提亲去。”
马苏苏脸红不已,陈文有说:“你们两个先到外面等着,我和陈老爷子谈谈话。”
我犹豫了,说:“他是我祖父,我想见见他。”
陈文恩了声,并没有强求我们离开,只是说:“那就捂好鼻子。”
说完单手过去,嘎吱一声,竟然直接把棺材盖子给打开了。
那棺材盖子上可是钉了好多颗棺材钉呀,竟然单手就给掀开了,这力度也太大了些,偏偏陈文外表温文尔雅,根本不像是力气这么大的人。
棺材盖子一掀开,一股恶臭传出来,马苏苏被这股臭味直接迷得往后一偏,差点儿没倒下,我胃里也翻江倒海,这味道实在太臭了。
陈文却毫不在意,皱着眉头说:“冤屈越大,怨气聚集在腹中,腐烂得越快,气味也越臭。”
也就是说,老人怨气很大,冤屈也很大。
棺材盖子刚打开,里面的老爷子突然坐了起来,连同腐烂的尸体一起,陈文走上前去伸手在尸体的额头上一点,尸体倒下去,但是魂却留了下来。
“狼子野心,狼子野心。”陈老爷子一开口就是这一句,“一群畜生,一群畜生。”
说完一下蹦跶起来,直接往陈文扑了过来,眼睛也迅速变成了红色。
今天才死亡就变成了红眼鬼,怨气也太大了写。
陈文身体微微侧了一下,然后伸手将老人牵制住,问道:“你有什么冤屈?我可以帮你处理。”
老人嘴里还是那句:“一群畜生,一群畜生。”
说完又一口往陈文身上咬了过来,我以为陈文会躲,但是咬在陈文身上,老人竟然被弹飞了出去,躲在殡仪馆墙角看着陈文不敢过来。
陈文迈步向他走过去,又问:“你,有什么冤屈?”
老人张嘴说:“他们……”
只说了这两个字,老人眼睛突然一瞪,陈文忙回头看去,却不见有人,而老人身体正在慢慢变成烟雾消失。
陈文这会儿并指念起了《度人经》,在老人消散之前,把他送到了阴司,能继续投胎,要是魂都灭了,投胎的机会都没了。
弄完之后,陈文把棺材盖子合上,对我们说:“走吧,没什么好看的了。”
“我祖父他到底有什么冤屈?”我问。
陈文看着我说:“你是阳间巡逻人,有人擅自杀鬼魂,你应该管,鬼魂有重大冤屈,你也应该管,这件事情,归根结底就是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