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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发女人冷冷地瞪着她：“你不是特鲁人，你是谁？”
“我？”宋晨曦望了望天，“我是从东方来的舞姬。”
金发女人鄙夷地斜了她一眼：“不过是个身份卑贱的舞姬。”
宋晨曦抬起下巴，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你的身份又有多高贵？”
仿佛受了莫大的侮辱，金发女人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身气冲冲地走出大殿，特鲁人欢呼起来，比亚冲过来，高兴地拉着她的裙子：“晨曦，你真厉害。”
宋晨曦豪气地一挥手：“小意思。先扶你姐姐回去，治伤要紧。”
二、苦肉之计
回到家，原本喧闹的世界忽然安静下来，柔丝的手臂还在不停地流血，宋晨曦仔细查看伤口，脸色有些难看，比亚着急地问：“晨曦，快帮我姐姐包扎啊。”
“这个伤口……”宋晨曦皱起眉头，“这不是石子造成的。”
“难道是陶壶的碎片？”
“不，是利器。”宋晨曦用干净的白布擦去鲜血，“伤口很平滑，应该是匕首之类。比亚，有没有止血的药？”
“只有祭司大人有。”比亚急得满头大汗，“我去求祭司大人。”他跑到门边，一头撞在一个高大的身体上，抬起头，看到一张灿烂的笑脸，怀中抱了一把竖琴，
“你是谁？”他不满地皱眉。
“我叫塔萨。”男人有一头漂亮的金色短发，眼睛是迷人的湖蓝色，“是从雅典来的商人。”
比亚用怀疑的眼光打量他：“商人拿把琴干什么？”
“弹竖琴是我的业余爱好。”塔萨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羊皮口袋，递给宋晨曦，“这是最好的止血药。”
宋晨曦打开口袋，闻到一股草药香味，小时候她跟着祖父学过几年医，虽然古中东人治疗病人的方法与中医不同，但她还是能够闻出其中几味药，在这个时代，绝对不是普通人能用得起的。
“你到底是谁？”她望着那双湖蓝色的眸子，一字一顿地问。
塔萨微笑，笑容宛如海平线上绽开的晨曦，他抚摸怀里的竖琴：“你的舞真美，就像是缪斯女神的化身，刚才能为你弹奏，是我的荣幸。”
宋晨曦愣住，刚才的乐曲出自他之手？
远处的大殿传来一阵喧哗，塔萨微微回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对宋晨曦道：“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希望下次你能为我而舞。”说完，匆匆走出门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宋晨曦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比亚有些担忧：“晨曦，这个人来历不明，鬼鬼祟祟，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是奸细，我去禀报族长……”
“比亚，你立刻去大殿。看看出了什么事，柔丝我来照顾。”
比亚点了点头，跑出门外，宋晨曦问柔丝：“你有针吗？”
“针？”柔丝脸色苍白，“只有一只别针，在柜子里。”
宋晨曦拿出那颗别针，是白银制成，她扳下针，在火上烤了烤，拔下自己的头发，为她缝上伤口，柔丝痛得浑身发抖，却咬着牙一个字也不说。伤口处理完毕，涂上药膏，晨曦为她仔细包扎好伤口，她喘息着说：“这药里加了迈锡尼的名贵香料，连王公贵族都很少能用上。”
“真是奇怪啊。”宋晨曦抬起眼帘，望了这美丽的少女一眼，“那个金发女人的目的，是你吧？”
柔丝脸色一沉，沉默下来，屋子里顿时一片死寂。
“别紧张。”宋晨曦拍了拍她的肩，“我对你和比亚的身份没兴趣，不过，你们似乎要考虑另找个地方躲藏了。”
柔丝捏紧了拳头，额头上全是冷汗。
“姐姐，不好了！”比亚冲进来，“出大事了！”
“看你急成这样，难不成是发生战争了？”宋晨曦开玩笑，却看见比亚满脸惊异地问，“你怎么知道？”
宋晨曦吓了一跳：“不是吧？真发生战争了？多少人，到哪里了？这座村子能抵挡多久？”
“不是来攻打我们。”比亚说，“刚刚密西亚国王的使者到了，说迈锡尼横越爱琴海，去攻打特洛伊。”
特洛伊？那座传说中的传奇城市？宋晨曦愣了足足半分钟，这座城市建立于公元前十六世纪，灭亡于公元前十二世纪，这么说来，现在所处的时代，就是在公元前十六世纪到十二世纪之间？
等等，她不会正好遇上那场传说中的特洛伊战争了吧？
“比亚，你告诉我，是不是迈锡尼联合希腊各城邦一同攻打特洛伊？”宋晨曦激动得口齿不清，比亚摇头，“不，只有迈锡尼。”
宋晨曦有些失望，看来不是那场赫赫有名的战争。
“迈锡尼攻打特洛伊，关特鲁人什么事？”柔丝问。
“半年前特洛伊的大王子带领主力军进攻士麦那，一时间难以召回。特洛伊国王向密西亚求救，密西亚王已经下令，命我们这些靠近特洛伊的部族都必须派兵增援。”
“原来如此。”宋晨曦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这和我们也没关系吧，我们又不能打仗。”
比亚急得快哭了：“族长让赫利大叔带族里的勇士参战，为了犒劳这些勇士，还说要从族中选一批美女作为女奴，随行慰军。你们俩刚才的舞迷倒了很多人，已经有勇士向族长请愿，一定要你们俩去。”
呆滞了足足三分钟，宋晨曦终于反应过来，随，随行慰军？那不就是——
军妓？
“这，这是什么规矩！”宋晨曦几乎从凳子上跳起来，“他就不怕那些勇士沉迷酒色，纵欲过度，上战场就腿软？”
“姐姐，晨曦，你们快跑吧。走得越远越好！”
门忽然被踢开了，几个全副武装的勇士冲了进来，其中一个很眼熟，正是潘。
潘冷冷地瞥了两个女孩一眼：“带走。”
“不，潘，你放过我姐姐吧。”比亚哭着抱住他的腿，“你忘了上次你打猎受了伤，是姐姐帮你包扎伤口……”
潘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依然硬着心肠说：“这是族长的命令！”
宋晨曦就这样被拖出了屋子，特鲁族的勇士们已经穿好了盔甲，手拿盾牌，整齐地排列在广场上，角落里有六七个女孩，个个都低着头，脸色悲戚。看到她和柔丝出现，武士们眼中所射出的炽热光芒仿佛要将她们灼伤，晨曦有种想哭的冲动。
宋晨曦啊宋晨曦，谁让你强出头，如今好了，真是现世报啊！
密西亚的太阳，毒辣得像是要将大地烤焦，宋晨曦抬头望了望天，又看了看将手腕磨出血的麻绳，在心里诅咒特鲁族族长一千遍一万遍。
这些随行慰军的女孩们被一根长长的麻绳捆住双手，一个连着一个，像是蚂蚱，跌跌撞撞地跟在武士队伍的后面，天色渐渐暗下来了，第一天的行军就快要结束，入夜之后，将会是这些女孩们的地狱。
逃，必须逃！
宋晨曦在心中默念，望了一眼身后的柔丝，她手臂上的伤已经有恶化的迹象。冷静，她对自己说，一定要想出办法，她可不想把自己的贞操随随便便丢在这个时代。
也不知走了多久，一条小河出现在宋晨曦的视野中，满脸络腮胡的赫利大叔一拉马缰，大声道：“今天就在河边扎营！”
女孩子们被栓在树旁，武士们开始安营扎寨，潘走过来，扔了一只水袋和一个面包给柔丝，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宋晨曦捕捉到他眼中那稍纵即逝的温柔，心头一喜，低声对柔丝说：“他是你的恋人？”
柔丝把水和食物递给周围的女孩，摇了摇头。
看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正合我意。宋晨曦看了看她手臂上的伤，凑到她耳边：“柔丝，你想逃么？”
柔丝一惊：“怎么逃？”
宋晨曦朝潘的背影点了点下巴：“他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柔丝若有所思：“我该怎么做？”
“苦肉计。”
天空渐渐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深蓝，夕阳将大地笼罩在一片耀眼的金色之中，特鲁的勇士们已经扎好了营，开始架起篝火烤肉，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浓烈的食物香味，宋晨曦已经一天没吃饭了，腹如擂鼓，却毫无食欲。
一个喝醉了酒的特鲁勇士踉跄着走过来，猛地拉起宋晨曦的胳膊，笑道：“来，姑娘，来陪我喝酒。”
他身上的酒味令宋晨曦一阵作呕，愤怒地挣扎道：“放开我！”
“反正是随行慰军，你害什么羞！”特鲁勇士一俯身，将她抗在肩上，柔丝大惊失色，一把抱住他的腿，“埃克，求求你，放过她……”
名叫埃克的年轻武士厌恶地瞪了她一眼，一脚踢在她的身上，她惨叫一声，跌倒在地。埃克转身的刹那，一个铁锤般的拳头迎面击来，正好打在他的鼻梁上，他被打得一踉跄，宋晨曦从他肩头滚落，潘抓起埃克的衣襟，将他拉到自己的眼前，满脸的杀气，比任何醒酒药都管用，埃克的声音有些发抖：“潘，你干什么？”
“你给我听着，如果再让我看到你伤害柔丝，我就拧下你的脑袋！”潘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埃克呆呆地看着他，显然吓得不轻。
“臭小子！”赫利大叔一把扯开他，“有这点力气跟迈锡尼人打去，为了女人内讧算什么？”
“柔丝，你醒醒啊。”宋晨曦的哭喊声忽然响起，潘一惊，也顾不得赫利了，迳直来到她的面前，“她怎么了？”
“柔丝的伤口裂开了。”宋晨曦泪眼婆娑地道，“照这样下去一定会化脓，如果发起高烧，恐怕会有性命危险啊。”
柔丝躺在她的怀里，意识模糊，微微喘着气，手臂上的白色绷带渗出隐隐血迹。
潘紧皱着眉头，仔细查看她的伤口，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对赫利说：“大叔，我需要止血的药膏。”
赫利朝脸色苍白的柔丝望了一眼，叹了口气：“带她们去我的帐篷吧。”
宋晨曦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赫利大叔亲自为柔丝上了药，重新包扎过，留了晨曦一人照顾。她微微挑起门帘，看到河边的一堆堆篝火旁，特鲁勇士正搂着女孩们寻欢作乐，充满了淫靡的味道。
“赫利大叔对你挺好的嘛。”
原本‘昏迷不醒’的柔丝睁开眼，低声说，“大叔有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儿，一年前生病过世了。”
她的声音里有一丝酸涩，宋晨曦正不知该怎么回答，忽然看见一个脑袋从帐篷下钻了进来，随手抓起旁边的水壶，正要砸下去，却猛然间愣住：“比亚，你怎么来了？”
比亚瘦小的背上背了一个大包裹，小心地看了看四周：“我是来救你们的。”
宋晨曦哭笑不得：“你打算怎么救？”
“我在他们的酒里下了点迷药。”比亚有些神秘地说，“是我特意从祭司大人那里偷来的。”
宋晨曦张大嘴，这个小子不简单啊，以后长大了，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柔丝愤怒地说：“你不要命了吗？要是被他们抓住了……”
话音未落，就听见帐篷外传来酒壶的碎裂声，宋晨曦挑起门帘，看见特鲁的勇士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了下去。
“药效起作用了。”比亚欢呼，宋晨曦连忙捂住他的嘴，朝柔丝使了个眼色，“快走！”
“是你们下的毒？”身后传来一声怒喝，宋晨曦吓得心脏停跳了一秒，潘满脸怒气地抓住她的胳膊，“我从来不喝酒！说，你究竟是谁？是不是迈锡尼的奸细！”
“你才是奸细呢！”宋晨曦怒道，“你不是喜欢柔丝吗？怎么，想眼睁睁看着她被那些混蛋男人欺负？”
“潘。”柔丝冲过来，抓住他的手，恳求道，“你放我们走吧，求求你，我不想随行慰军。”
痛苦一丝丝爬上潘的脸，他犹豫着，却始终无法点头：“我……不能，这是族长的命令……”
“哗啦”一声脆响，潘脸上的表情一凝，然后缓缓地倒下，露出背后的宋晨曦，她手中还拿着半只陶制水壶：“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柔丝朝地上的潘深深望了一眼，抱住比亚的肩，随着宋晨曦逃出帐篷，渐渐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潘抬起头，望着被风鼓起的帐篷门帘，然后缓缓地闭上眼。
柔丝，好好活下去。
苏苏尔卢河源自密西亚王国，流经士麦那城，最终注入马尔马拉海，河流所流经的这块土地，土壤肥沃、易守难攻。
“顺着这条河再往下游走，就是赫梯帝国了。”柔丝用干净的布条在河中沾了水，小心地清洗伤口。
比亚站在河中，正兴致盎然地抓鱼，清澈的河水中有一抹黑色游过，他猛地扑下去，抓着一尾鱼，兴高采烈地说：“姐姐，今天咱们可以吃鱼了。”
柔丝温柔地点头，幸亏比亚跟赫利大叔学过抓鱼，从军营中逃出的这些日子才不致于饿肚子。
“晨曦呢？”比亚四下看了看，柔丝用下巴朝另一头点了点，“在那边的草丛里，估计又在找草药了。”
“柔丝，比亚，你们快来看！”草丛中传来宋晨曦激动地声音，两人来到她的身边，她手中抓着一把草，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