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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头开始旋转起来。我好不容易才让它停止转动,静止足够长的时间,以便让我接受这个新的事实。“你的意思是说……”我顿了顿,“你的意思是说我父母都知道我妹妹还活着?”
“不是你父母。”她说。
我感觉心底升起一股凉气。
“噢,不……”
她没说什么。
“她没告诉我爸爸,是吗?”
“对。”
“为什么?”
“因为她恨他。”
我愣愣地坐在那里,回想起他们之间的那些打架、争吵和痛苦:“那么恨?”
“什么?”
“恨一个男人是一回事,”我说,“但她就那么恨我爸爸,恨到让他认为自己的女儿死了的程度?”
她没回答。
“佩雷斯太太,我在问你问题。”
“对不起,我不知道答案。”
“你告诉佩雷斯先生了,对吗?”
“对。”
“但她却从未告诉我爸爸。”
没有回答。
“他经常到那些树林里去找我妹妹,”我说,“三个月前,他临死时的最后一句话还是让我继续找妹妹。她就那么恨他吗,佩雷斯太太?”
“我不知道。”她又说了一遍。
这个消息开始抽打起我来,像沉重的雨点般打在我身上。“她耐心等待着机会,是吗?”
佩雷斯太太没回答。
“她把我妹妹藏起来。她从未告诉任何人一甚至没,甚至没告诉我。她在等待机会,等待胜诉后的赔偿金。那就是她的计划。赔偿金一拿到……她就跑了。她带上足够的钱,跑去和我妹妹会合。”
“那是……那是她的计划,是的。”
我脱口问出下一个问题:“她为什么不把我带去?”
佩雷斯太太只是看着我。我想了想。为什么?然后,我意识到了什么:“如果他把我带走,我父亲绝不会停止寻找。他会让索希叔叔和他的全部老克格勃朋友们去找我。他可能会让我母亲走他可能也已经不爱她了。他以为我妹妹死了,因此也不会想到去母亲那里找她。但我母亲知道,他永远不会放我走。”
我想起索希叔叔说过的话,说她回俄罗斯去了。她们俩都在那里吗?她们现在就在那里吗?这说得通吗?
“吉尔改名换姓,”她继续说,“四处周游,过着普通人的生活。那天,那些私家侦探到我们家来,问了一些问题,他听到了风声,又把这看成了大捞一把的机会。你瞧,奇怪的是,他也指责你。”
“指责我?”
“你那天晚上没坚守岗位。”
我没说话。
“因此,他也有点怪你。他认为这可能是让你付出代价的好机会。”言之有理。与蕾亚·辛格告诉我的情况完全吻合。
她站起来:“我就知道这些。”
“佩雷斯太太?”
她看着我。
“我妹妹怀过孕吗?”
“不知道。”
“你看到过她吗?”
“你说什么?”
“卡米尔。吉尔告诉你说她还活着。我母亲告诉你说她还活着。但你亲眼看到过她吗?”
“没有,”她说,“我从没见到过你妹妹。”
41
我不知道该怎样想。
而且也没时间了。佩雷斯太太走后五分钟,缪斯就到病房来了。
“你还得去法院。”
我们非常顺利地办了出院手续。我办公室里放着一套备用西装,我换上以后便往皮尔斯法官的内庭走去。弗莱尔^希科里和莫特·帕宾已经在那里了。他们头大晚上都听说了我的事情,但即使他们很关心,今天也不会表现出来。
“先生们,”法官说,“希望我们能找到一个解决这个案子的方法。”
我没心思听他说这些:“就是为了这事?”
“对。”
我看着法官。他也看着我。我摇摇头。明白了。他们可以向我施压,阻止我做进一步调查,那有什么能阻止他们向法官做出同样的事情呢?
“人民对这样的交易不感兴趣。”我说。
我站起来。
“坐下,”科普兰先生皮尔斯法官说,“你的DVD证据可能有些问题。我可能必须拒绝接受它。”
我向门口走去。
“科普兰先生!”
“我不想留在这里,”我说,“法官,这是我自己决定的。您尽到了责任。尽管指责我吧。”
弗莱尔·希科里皱皱眉头:“你在说些什么啊?”
我没回答,而是伸手去开门。
“坐下,科普兰先生,否则你就犯了藐视法庭罪。”
“就因为我不想讲和?”
我转身看着阿诺德·皮尔斯。他的下嘴唇颤抖了一下。
莫特·帕宾说话了:“谁能不能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法官和我都没理会他。我对皮尔斯点点头,标明我理解他的处境,但我不会让步。然后,我打开门,走出房间,顺着走道往前走去。我腰上的伤疼得厉害,脑袋也一眺一眺地痛。我想坐下来哭一场。我想坐下来,认真想想刚刚得知的有关母亲和妹妹的消息。
“我就知道不会有结果。”
我转头一看,是EJ·詹雷特。
“我只是想救儿子。”他说。
“你儿子强奸了一个女孩子。”
“我知道。”
我停下脚步。他手里拿着个牛皮纸信射。
“坐会儿吧。”詹雷特说。
“不坐。”
“想想你女儿。你的卡拉。你想想,有一天,她也会长大。也许,在某次聚会上,她会喝太多的酒,然后,也许她会开车撞上什么人,也许那人死了。就像这样。她犯了个错误。”
“强奸不是错误。”
“不,是错误。你知道的,他永远不会再犯了。他把一切都搞糟了。他以为自己无所不能。现在,他知道好歹了。”
“我们还是别再说这样的废话了吧。”我说。
“我知道。但人人都有秘密,人人都可能犯错误,犯罪,或者做出任何事情。只不过有些人更擅长于将它们掩盖起来。”
我没说话。
“我从来没找过你孩子的麻烦,”詹雷特说,“我只是不放过你。我去调査你的过去,甚至没放过你姐夫。但我从来没碰过你的孩了。这是我自己的个人原则。”
“你是大好人,行了吧,”我说,“那,你们抓到皮尔斯法官的什么把柄了?”
“这不重要。”
他说得对。我不需要知道。
“科普兰先生,我要怎样做才能帮上我儿子?”
“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你真的相信这点吗?你认为他的生活就此结束了?”
“你儿子可能最多被判五六年,”我说,“他在里面怎么做,出来以后怎么做,这才能决定他今后的生活。”
EJ·詹雷特举起那个牛皮纸信封:“我还不知道该怎样处理这些东西。”
我没说什么。
“任何人都会不惜一切保护自己的孩子。这也许是我的借口。但也许也是你父亲的借口。”
“我父亲的?”
“你父亲是克格勃。你以前知道吗?”
“我没时间谈这个。”
“这是他的生活简历。我的人把它翻译成英文了。”
“我不想看。”
“我认为你应该看看,科普兰先生。”他把信封递过來,我没接,“如果你想知道一个父亲为了让孩子过上更好的生活会做出什么的话,你应该看看这个。然后,也许你就更能理解我一点了。”
“我不想理解你。”
詹雷特仍然没把信封收回去。最后,我只好接过来。他没再说―句话,转身走了。
我回到办公室,关上门,在办公桌前坐下,打开那个信封。我读了第一页。没什么让人吃惊的。然后,我读了第二页,并且读了两遍。就在我以为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伤害我的时候,那番话却撕裂我的胸膛,把我撕成了碎片。
缪斯没敲门就进来了。
“他们在那个营地找到的骨架,”她说,“不是你妹妹的。”
我说不出话来。
“嗯,那个叫奥尼尔的法医找到了一个叫舌骨的东西。我猜是喉咙里的骨头。形状像马掌。不管怎么说,那块骨头破成两半了。这意味着死者可能是被人掐死的。但是,年轻人的舌骨不会那么容易脆。而是更像软骨,我猜。因此,奥尼尔用X光对那块骨头进行了更多的骨化鉴定。简而言之,那具骨架更可能是四十多岁的女人的,甚至可能是五十多岁的女人的,而不像是卡米尔那种年龄的女孩子的。”
我没说什么,只是盯着面前的那张纸。
“你听到了吗?那不是你妹妹。”
我闭上眼睛,感觉心情无比沉重。
“科普?”
“我知道。”我说。
“知道什么?”
“那不是我妹妹,”我说,“是我妈妈。”
42
索希见到我并不吃惊。
“你早就知道,是吗?”
他正在打电话,于是用手捂住听筒。
“帕维尔,坐下。”
“我问你问题。”
他打完电话,把话苘放好。然后,他看着我手里那个牛皮纸信封:“那是什么?”
“我父亲的克格勃简历。”
他的肩膀耷拉下去。“你不能相信这里面的每句话。”索希说。但从他话中听不出任何东西。他好像是对着讲词提示机念出这句话的。
我尽量压抑住声音中的籐颤,说:“第二页上说了爸爸做过的事。”索希只是看着我。
“他出卖了我姥爷和姥姥,对吗?他就是背叛他们的人。我自己的父亲。”
索希仍然没说话。
“该死,回答我。”
“你还是不明白。”
“我自己的父亲出卖了我的外祖父母,是还是不是?”
“是。”
我不说话了。
“你父亲让一次引渡活动失败。我不知道这是真是假,但没什么区别。因此,他受到指控。政府想抓他。我告诉过你他们可能施加什么样的压力。他们可能把你们全家都毁了。”
“因此,为了保自己的命,他便出卖姥爷姥姥?”
“不管怎么说,政府都会抓他们的。但是,对,在救孩子还是老岳父岳母之间,弗拉迪米尔选择了救孩子。他不知道事情会变得那么糟糕。他没想到那些统治者会那么残忍,他以为他们最多折磨一下老人的肉体。他以为他们最多会把你外公外婆关几个星期。作为交换条件,你家将得到第二次机会。你父亲能让孩子们过上更好的生活。你明白了吗?”
“不,对不起,我不明白。”
“这是因为你现在有钱,生活舒适。”
“索希,别对我说这些废话。谁也不会出卖亲人。你应该更清楚这一点。你从那次封锁中活了下来。列宁格勒的人不会投降。无论纳粹做什么,你都忍受,从不低头。”
“你认为那是聪明的表现?”他喝斥道。他的双手捏成了拳头:“我的天哪,你太天真了。我哥哥姐姐都是被饿死的。你明白吗?如果我们投降,如果我们把那个该死的城市给他们,盖夫雷尔和艾琳现在还活着。最后,历史潮流仍然会推翻纳粹。但我哥哥和姐姐却可以活下来,生儿育女,慢慢变老。相反——”
他转过头去。
“我母亲什么时候发现他做的事的?”我问。
“那件事一直折磨着他。我是说你父亲。我想,你母亲可能一直有些怀疑。正因为如此,她才那么瞧不起你父亲。但你妹妹失踪那天晚上,他以为卡米尔死了。他崩溃了。于是,他向你母亲说出了全部真相。”
有道理。可怕的道理。母亲知道了父亲做过的事。她永远不会原谅父亲出卖她敬爱的父母的行为。她想不出有什么事可以让他痛苦,便想到让他以为女儿已经死了。
“因此,”我说,“我母亲便把我妹妹藏起来。等到从胜诉赔偿金中拿到足够的钱后,她便和卡米尔一起消失了。”
“对
“但这引出了这个最重要的问题,是吗?”
“什么问题?”
我伸出双手:“我呢,她唯一的儿子,我怎么办?妈妈怎么能把我抛下?”
索希没说话。
“我这一生,”我说。“我这一生都在想,母亲对我关心不够。她就那样跑掉了,没有回头看一眼。你怎么能让我相信,索希?”
“你认为真相可能更好?”
我想起当年悄悄跟踪父亲到树林里去的情景。他挖啊,挖啊,想找到女儿。然后有一天,他突然不挖了。我还以为是母亲走了的缘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