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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肖想到这样顿时骇然，心里一犹豫动作就停了下来。本来扣动扳机是件比活塞运动还简单得多的事情，他却不敢射出下一颗子弹。许多人就是因为想得太多，疑神疑鬼，平白错过了难得的机会。就像小肖本来早有机会甩掉舒乔独自来到四号楼，却拖拖拉拉直到现在才动手，耽误时间不说，更给自己增加了无穷的麻烦。甚至后来他死于非命，也是肇因于此。
“你对我做了什么？”小肖把枪指向舒乔问道。这时因为心里已经存了怀疑，他的手似乎抖得更厉害了。心理暗示实在是可怕的东西，难怪念力等精神类异能会在高级芯片进化者中炙手可热。
舒乔愣了一下，瞥了他颤抖的双手一眼，顿时明白过来。
“你说呢？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舒乔不敢贸然回答，故作悠哉地说道。
“你果然对我的身体动了手脚，你打算怎样！”小肖怒道。他的心理素质不过关，先被怪客丹尼的幻象术蒙蔽，现在又莫名其妙地自己吓自己，实在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打算怎样你很清楚。说吧，说出你的选择。”小肖没有马上说出具体原因，舒乔不禁有些着急。不管小肖是因为什么而暂缓对怜儿的攻击，反正舒乔很确定自己没动什么手脚，再拖下去必定露馅。
“我不知道你比较重视一时的快意恩仇还是自己的前途，你已经更换了我制作的二级芯片，杨老先生提供的身份信息也毫无破绽，你很快就会成为外派人员。据我所知复国组织的外派人员有很大的自主性，任务重要的话还会受到组织无条件的补给援助，等到任务完成时就能荣升，掌握复国组织在地下的庞大力量。万一有天功成身退，还能获得组织最大程度的保护，避免老来锒铛入狱，客死外星球。这么一条阳关大道，我想你不会就这么放弃。”
“进入复国组织有个屁的阳关大道。”小肖冷哼道，神色却有些意动。
舒乔看在眼中，不动声色地道：“什么事情都有特殊，宁做鸡首，不为牛后，这话你没听过吗？还是说你愿意做泛亚第一军校门口摆摊的炊饼王，整天被环卫处的人追打，见到学生只有流口水羡慕的份，偶尔卖了几个星币的炊饼还要被无条件退换货？你愿意这样苟且偷生，还是搏一回，做万人之上？嗯？”
“我当然愿意做万人之上，可这和眼下的情况有什么关系，跟我们原先在谈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你不要偷换概念。”小肖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没有偷换概念，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你自己想一想，我是不是从头到尾都在跟你摆事实，讲道理？”舒乔微微一笑说道。
实际上他就是在偷换概念，这是谈判时惯用的技巧，脑筋回路慢的人很容易就会被糊弄过去。尤其是舒乔并不明说小肖触怒自己的后果，一来避免言多必失，二来由得小肖去想象，也许反而更容易达到目的。
小肖瞪了他一眼，脑袋一低陷入深思，手中的枪却直垂向地面；放松了戒备。
第77章 一场空
“我说这番话是为你好，当然，也有为自己打算的原因。但其实我根本没打算伤害你，因为你毕竟是复国组织的人，而我无意与复国组织结怨。我已经交代杨老先生替我购买J&D材料，整个东海岸也只有你们有这样的能量。这比从黑市直接预定，要节省一百万星币还多，你觉得我会因为一件并没有发生的不愉快的事，而和你们闹不愉快吗？”
舒乔话说到这儿，不知不觉间就把小肖的思考点拉到考虑放弃杀死怜儿会否和舒乔结怨上来，不让他有仔细思索那莫须有的所谓“身体上的手脚”的机会。此时只要小肖点一个头，事情就能化干戈为玉帛，消散得无影无踪。
然而舒乔忽略了一点，那就是除了怜儿的生死这个因素外，要让小肖握手言和放心离去，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
小肖突然醒悟过来，连忙举起枪道：“我不能放你走。你想要那些活殖细胞，注定要结怨，多这一个少这一个又有什么区别。”
舒乔这才惊觉自己犯了个错误，但在小肖说出口之前，他又怎会知道小肖此来明里是援助自己，其实却是要跟自己来个黄雀在后，与自己争夺活殖细胞呢。
是杨老先生吗？舒乔想起杨老头那副老不修的模样，再想到他安排自己参加泛亚第一军校入学考试和帮自己周旋的事，不禁暗自摇头，心中猜测嘴上却用云淡风轻似的语气道：“原来你是担心这个。放心吧，我这次来蒙马特仓库本就是奉了杨老先生的托付，好还那笔J&D材料的钱，毕竟这好几百万的离我的预算还有点距离，何况活殖细胞拿了我没有渠道出手，只能贱卖，保不准还让宪兵队抓个现成。所以你拿回去也没什么区别，杨老先生和小徐先生都知道我是出了力的，怎么也会给我打个折扣，你说是吗？”
小肖是听过杨老头吩咐堂口搜罗J&D材料的，舒乔这真假掺半的陈情顿时让他信了八九分，舒乔再故作垂涎地说道：“其实杨老先生不知道活殖细胞的具体数量，我有个建议，不如我们挪出二十份来，剩下的再归公，你看怎么样？”
“活殖细胞竟有五十份！这是上次清扫毛以明仓库的一半还多啊。这下立大功了！”小肖心中狂跳。
贪了十份活殖细胞，这足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然而也亏得改造人突如其来扰乱了局势，让徐田没能仔细吩咐，否则小肖没可能让他这样轻松地蒙混过关。只不过他倒是聪明了一回，知道舒乔是想留一个把柄在手里，又岂肯上当。
“你讹我！”小肖突然举起手枪。
这一瞬间舒乔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还以为他是从自己那弯弯绕绕的糊弄里明白了过来。此时舒乔还无法动弹，芯片又已经报废，果真如此的话，怜儿就真的没有活路了。然而看着小肖那颤抖的手，舒乔像神探联附体一般，灵光一闪间终于知道了他所担心的是什么。
小肖居然不知道，电流会损害神经元使其暂时无法发挥功能？这只是普通的副作用，普通的治疗也能恢复，根本不需要大惊小怪。没想到这么不起眼的一个插曲，竟会成为怜儿化危为安的契机，舒乔不禁大感侥幸。
心里有了定数，舒乔一阵轻松，说话也恢复了他一贯的玩世不恭起来。
“你想做什么，你不想要自己的手了吗？帕金森氏症早已绝迹了两百年，想不到现在马上就要有了一个活生生的病例，病理学家们一定会兴奋得发疯。小徐先生也想必也会很高兴，出了个刷新纪录的病患，总归是东海岸的骄傲，你们复国组织不是秉承了古华国什么都想创造世界纪录的优良传统吗？”舒乔冷嘲热讽道。
“你说什么！”小肖怒发冲冠。舒乔说话刻薄是与生俱来的，就连杨老头这老狐狸都受不了他那比砒霜还毒的嘴，时常被他激得直拍大腿。可偏偏他说话就像加了瞄准器似的一语中的，让人不得不仔细思量。
小肖怒视舒乔一会儿后，终于妥协：“帮我复原，我放你走，活殖细胞的事不用再想。”
舒乔见好就收，知道逼得太急会适得其反，摇头更正道：“是我们，我、怜儿还有弗罗斯特。”
“我明白了。”小肖眼见自己耍不了心思，也就不再坚持，爽快地点头道。
“非常好，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舒乔露出了微笑，“我认为我可以相信你的人品。”
“非常感谢你的信任。”小肖没好气地说道。虽然作出了貌似正确的决定，可他却总感觉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儿，却偏又说不上来。
于是舒乔让小肖伸过手来，悄悄地施放了愈合能力，毫不费力地就将让小肖惊恐不已的颤抖给治好了。露了这一手后，小肖倒也守信，挨个打开保险箱找到钥匙后，打开隐蔽处的通道进入了储藏室的B区。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通道里，舒乔松了一口气，悄悄地撤去了黑死细胞的能量。
局部肢体强化，这同样得自黑死细胞的能力，是舒乔在芯片报废后最后的手段。他曾亲眼见到茹敏用局部肢体强化和愈合能力抵挡住了自己近距离的射击，转眼间就恢复了过来。只是在此之前舒乔并未尝试施放到其他人身上，不知道它是否能像愈合能力一样收放自如。最重要的是，他隐隐察觉体内的黑死细胞起了什么变化，现在芯片已经报废，他无法进入体内视界看个究竟，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少动用黑死细胞的能量为好。
舒乔看着被直升机爆炸波及而显得灰头土脸的A区，心中一阵失落。
辛辛苦苦走到这里，结果却是一场空吗？小肖只凭着一个复国组织做后盾，就能让自己投鼠忌器，甚至他根本就没说出复国组织的名号，自己就主动退让了。舒乔第一次感觉到外头世界的现实与残酷，也终于意识到个人力量的渺小，以及建立自己的力量的重要性。
倘若不是自己背后还有黑狱区，小肖肯定不会放过怜儿，到时复国组织有心包庇，谁也无法说清真相。然而黑狱区自联合军部特战队撤军后人心浮动，现在已经不是舒乔主事，舒乔要营建自己的势力已不像当初带兵时那样容易。再说了，黑狱区终究是军事封锁区，舒乔一个人要逃出来易如反掌，要想带出其他人，却是不大可能。
195年8月27日16时32分泛亚大陆东海岸MOLILAND三角洲科技区（简称MLA）突发地震，随即地壳内“液态区”的岩浆沿着地壳破裂处快速上升，冲出地表，短短40分钟内就在繁华的城市中制造了两百多年来最为悲惨的灾难。无数人死于山体滑坡和火山碎屑流，其他人则被滚烫的岩浆吞没，连一点残骸都没留下。直到四十个小时后，固体碎屑和穹状喷出物拱起了高高的山丘，才止住了岩浆肆无忌惮的势头。随后形成的三座山体直插入云，构成了灾难过后黑狱区两百米以上高空的唯一点缀，这就是著名的黑狱区火山群，圣女火山、浦津岛火山以及北架峰火山。
MLA地区发生火山喷发后，联合政府反应迅速，简直与平时拖拉的作风相去一万里。关闭超快速路出入口、浦津岛海港以及空港，军事封锁边界，第一时间启动大城市上空特有的保护罩以免火山灰沿大气流蔓延，一连串应急措施迅雷不及掩耳。MLA地区的子民没想到联合政府居然能够不顾脸面做得这样绝，一时间哀鸿遍野，困弱而死的，冲撞边界被射杀的，死尸枕籍，比比皆是。
而联合军部的反应却比往常慢了一拍，不过这同样给MLA地区的人民带来了巨大的痛苦。自8月31日宣布将MLA地区纳入军事管制后，联合军部于9月1日派军进驻，飞扬跋扈，大行破坏之事，几乎让MLA地区先前珍贵的科研成果一扫而空。幸存的民众被逼无奈，进行了以驱逐军队为目的的动员，结果不到30分钟便被镇压，死者近万人。这次事件被视为政治地震，当时的总统及泛亚地区总司令被弹劾，引咎下台，联合政府却借此把MLA地区的难题抛给了联合军部，进一步分化了泛亚大陆驻军的力量。因为保护罩使阴霾久散不去，军队主动撤退至边界线以外，但仍派遣特战队定时进行清肃，黑狱区的别称就是在这个时候不径而走。
此后三十年间，黑狱区共爆发了五次小规模“叛乱”，十余次冲击边界线的军事封锁，以及无数次被官方宣称为“骚乱”的游行示威活动，致死者十万余人。直到199年联合政府宣布将黑狱区列为永久隔离区（很显然联合军部又被耍了一把），被自由的谎言戏弄了的人民们才愤而反抗，组织起了自己的武装力量，这便是平民之中除了复国组织以及地下抵抗组织外的第三大力量——黑狱区抵抗军。
而舒乔，就是这支武装的领袖。或者该说是目前的领袖。
第78章 我们是一伙的
自特战队撤军后，黑狱区的政治环境已经起了很大的变化，所谓的黑狱区沙文主义开始抬头。然而潜在的威胁并没有消除，那就是舒乔所说的新生代断层的问题。黑狱区实在太过贫瘠了，贫瘠到有人甚至认为假使黑狱区宣布独立，联合政府也会为终于甩掉了一个包袱而高兴万分。
然而这只不过是一种幻想而已，独立这种国家时代才有的事情，名义上统治整个化内星河所有人类的联合政府又怎么可能接受。为今之时，还是尽其所能帮孩子们找到可利用的资源才是正经事，舒乔此次离开黑狱区，一来是为避内部夺权的血腥交锋，另一点就是为了找到能尽快提升孩子们个人能量的办法。他虽然说话刻薄玩世不恭，言语之间常常流露出冷酷，但对于糟糕透顶的黑狱区，却偏有一些难以割舍的感情，即使他并不是在黑狱区出生。
结果辛辛苦苦来到这里，眼看只差一步就能成功，却毁在了盟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