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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燕一马冲出,立即知道为什么大门要紧闭了,只见大门外,闹哄哄的簇拥着数十名大小官员,在等待亲王接见。
众位官员见紧闭的大门忽然洞开,大为高兴,正纷纷打算涌上前去,见门内随着跳出一匹高头大马,对着自己直直冲来,顿时心胆俱寒,四下逃散,慌乱中有摔倒的,有崴了脚的,有扭了腰的,乱作一团。
夏燕自官员中冲过,见众官员狼狈不堪的样子,饶是她满怀郁闷,亦不由得“格格”一阵大笑。随即她狂鞭坐下马,如风般对京师东门奔去。
浩泊匆匆牵马出府,见门外“唉哟”声四起、乱作一团的一大堆官员的百出丑态,不由亦是失笑,无暇理会,上马追赶长街尽头已变成一点的夏燕而去。
天京城东城门,一名气宇轩昂的青年,正在对城门防军集结训话,义正严词的道:“……你们是军人,就要有军人的素质,要有军人‘山崩眼不眨’的精神、随时‘舍身成仁’的无畏勇气,要敢于抗争,不屈服于权贵!内务大臣就可以自城门下骑马而过?以后给我瞪起眼来,无论是宰相还是什么大臣,统统不准!自城门下骑马者,就要接受处罚……”话刚说到这儿,他背后的长街,一匹怒马卷地狂奔,直冲城门而来。
城门防军见那马匹对着训话的顶头上司冲来,心下大急,然而本着“山崩眼不眨”的军人精神,齐齐闭嘴,不开口就是不开口,眼不眨就是眼不眨,睁大眼直楞楞的望着那匹马匹。
那青年自然听到了背后传来的马蹄声,心下大恼:刚说到城门下骑马要重重责罚,马上就有不怕死的来了,我就不信他敢不下马!
他想不到的是,这名骑士来头奇大,不但敢不下马,还敢策马冲撞城防军官呢!
夏燕只觉今天处处不顺心,所有人都在跟她作对,听老爹与几个老头子谈些陈芝麻烂谷子整整一上午,与忠勇护卫比赛射箭又惨败,策马出门撞上了一大群丧气的官员,就是出城散心也能遇到一大队军士示威般列队挡住城门去路,——她不知晓她的不顺利,全因为心上人变了心、心中气恼所致,如在往常,这些小事完全不值她一笑;而今她满肚子火气,自然是看什么也不顺眼!
夏燕气恼军士列队挡住自己出城,而那可恶的将领,更故意背对着她,明明听到了马蹄声,就是死站着不动,——不是摆明了气人嘛?
一肚子委屈、恚怒的夏燕,怒火上撞,头脑一热,“啪!”猛抽了坐下马一鞭,不减速反而加速,手提缰绳,对那傲立的将领踹去。
那将领想不到这名骑士如此大胆,猝不防及,要闪避已是不及,被奔马的一对前蹄重重踏在了后背上,“扑”,失去平衡的身子,一个“恶狗抢食”,一头扎在身前的地上。
众军士见上司当众出丑,齐皆想笑,然而本着“舍身成仁”的无畏勇气,不笑就是不笑,一张张面皮憋的是紫里透青,如同一个个大茄子。
夏燕策马冲前,立时大为后悔:万一因为自己的任性,搞出人命,可如何是好?那知坐下马前蹄如踹岩石,前冲之势被生生遏止住,且长嘶一声,不住的后退。
那名城防军将领灰头土脸的自地上爬起来,气急败坏的喝道:“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马踹城防军军官?王法无情,不要命了?”
夏燕见他被怒马前蹄踹中,竟是生龙活虎,毫发未损,甚为骇异,却也放下了心,然而听他的言语,被他挡住去路的怒火又窜了上来,挥马鞭一鞭抽去:“混帐,挡住本姑娘的去路,还敢多嘴,讨打!”
城防军军官侧身避过了抽来的马鞭,此时方看清骑马者是名娇美无比的少女,面上直挂了一层薄霜,却更增冷艳之美,一呆,心知这又不知是帝国那位贵宦重臣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千金,沉下脸道:“你大胆!天京城治安条例第八章第七条:城门前任何人不得骑马,违者重责二十军棍!你违犯了治安条例,又故意马踹城防军军官,犯有蓄意伤害罪,罪加一等,还不下马领罚?”
夏燕见城防军官挡在城门前,侃侃而谈,还要治自己的罪,不由更是恼火,但自刚才军官挨了她两马蹄竟安然无恙来看,一身功力修为好像不低,自己根本不是对手,硬碰肯定讨不了好去。硬闯不成,退回去又不甘心,夏燕又气又恼,直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大声道:“你芝麻大的小官,敢挡我的马,还要治我的罪,你、你不让开是吧?我要爹爹砍你的头!”
饶是城防军军官涵养好,此时也颇为恼怒了,长吸口气抑制了一下情绪,暗道:这小妞儿好骄横,仗着家族的势力,如此目中无人,看来不报出官职与名字,是唬不住她了。如果骑马冲撞他的是一名贵族公子,管他的爹是谁,早二话不说,喝令军士拖下马来责以军棍了;但面对一名贵族少女,又是娇美无比,一向有帝国“美君子”美誉的他,却做不出如此煞风景的事情来,虽然挨了两马蹄,却也只是自认晦气,没有丝毫报复的念头。他手指一名列队的军士,冷冷道:“你,出列,对这位小姐,报上我的官职与名字。”
那名军士跨步出列,挺胸肃声道:“小姐,刚才你马蹄所踹的,是天京城四万八千城防军的总统领璩仪侯爵。”
夏燕蓦然一呆,想不到自己一马蹄,竟踹出如此一位“大”人物,她生于帝王之家,自然知道能够担任京师城防军总统领的,肯定是皇帝的心腹将领,自己竟骑马踹了他,这个祸可闯的不小。然而身为皇家金枝玉叶的她,一向更心高气傲,要她俯首帖耳,却是难能。她对策马赶来、已到身后的浩泊,挥手冷冷道:“你,出列,对这位统领大人,报上我的身份,看他可敢再拦我?”
浩泊本与她相距甚远,追了一路也是没有追上,眼见她就要出城而去,知如被她出了城,就如出了笼子的鸟,要追就更难了。见她在城门前被拦下,不由大喜,忙赶了过来。而一见那名与她打交道的城防军军官,不由欢喜的差点自马上跃下,此时接到夏燕的指令,一瞬间打定主意,压住欣喜,下马上前一板一眼的道:“统领大人,站在你面前的,是帝国神武军团的前任元帅、现今帝国皇太叔的夏秦亲王的独生爱女,皇帝陛下亲自晋封的西宁公主殿下。”
那城防军统领璩仪,一见到浩泊,一呆,随即面色狂喜,下意识的就要扑上前来拥抱,忽瞥见浩泊杀鸡抹脖子的使眼色,分明要他不要相认,机智的城防军统领,马上隐去喜色,干咳了两声,正色道:“原来是公主殿下。下官见过公主!”说着躬身一礼,见到浩泊的欣喜,早让他将夏燕的无礼抛到了九霄云外。
夏燕冷“哼”一声,道:“知道了我的身份,还不闪开,我要出城!”
璩仪侧头微微望向浩泊,见浩泊摇头做出阻拦的动作,心下会意,肃然道:“公主殿下,根据京师的治安条例,任何人不得在城门前骑马。公主身为皇家贵胄,一定会凛然遵从,以身表率,为帝国的官员与百姓做出榜样的。”
夏燕被他的话堵的一愣一愣的,欲待反驳,却是无词;欲待硬闯,未免又太过分。实际说起来,她还是一名非常可爱的少女,没有皇室中人目空无人、狂妄骄横的通病。她见已被浩泊赶上,出城已经意义不大,要她下马,自是不甘心,马鞭虚空一挥,恨恨道:“你好、你好——”拨转马头,对来路狂奔而去。
浩泊吁了口气,与璩仪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上马转头,对夏燕追去。
夏燕一路狂奔回府,聚集在王府门前的官员,远远看到,有了前车之鉴,忙不迭的躲的远远的。夏燕看到他们猥琐的狼狈样儿,不由又是一笑,进府下马,嘟着嘴奔进客厅。亲王已经送走访客,正在闭目养神。夏燕扑入父亲的怀中,一天所受的委屈再也忍不住,“哇”的大哭起来。
亲王见爱女哭的伤心无比,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立即大为心疼,关切的问道:“宝贝儿,怎么了,快跟父王说,是有人欺负你了?”
夏燕边哭边点头。
亲王立时双目一瞪,不怒自威,大声道:“是谁欺负你了?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欺负我的女儿?我看他是——”
夏燕抽泣道:“除了浩哥哥,还会有谁?”
亲王顿时松了口气,失笑道:“是那小子啊,怎么,你们又闹别扭了?”
夏燕委屈的哭道:“他有了新欢,不要燕儿了……”
“他敢!”亲王勃然大怒,“还反了他了!好了、好了,乖乖,你先回房去休息一会儿,我来审问那个小子。连我可爱的燕儿也敢甩,看我如何给他点颜色看,哼,不打得他满脸桃花开,他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好说歹说哄夏燕回房而去,亲王躺椅子上,淡淡道:“进来吧!”被宝贝蛋这一番搓揉,他的精神大见疲乏。
浩泊应声自厅外走进,面色尴尬,道:“师兄,我……”
亲王摇手道:“好了,这件事就此过去,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看得出,燕儿很伤心,我想她不是怨恨你另有新欢,而是怕你有了新欢,不想以前那样的宠爱她了。进房去,好好哄哄她吧。”
浩泊张口欲言,又什么也没有说,点了点头,向厅内走去。
“师弟,”亲王忽然喊到,见浩泊回身望着自己,叹口气,缓缓道:“燕儿的娘亲在她很小时就因病去世,因此我一直对她心怀愧疚,怜惜她是个没娘的孩子,对她难免有些娇纵,这也令她的脾气难免有些娇气。但她对你,我没有见她端过丝毫郡主的架子,反而事事、时时以你为中心,几乎没有了她自己,可以说你已经就是她的全部。她爱你如此的深,我希望你,也能够多去爱她一些。以后没有了我,再遇到这种情况,我希望你,能多去哄哄她,关心她,呵护她,不要不理她。女孩嘛,就是要哄的,一个男人如果不能够让爱自己的女人幸福快乐,这个男人就算不上是个真正的男人!”
浩泊重重点头,他知亲王命不长久,他的唯一牵挂就是他唯一的女儿,因此说这番话,很大程度上,是带有托付的意味。浩泊胸口情绪激荡,这一刻,他完全忘记了一直令他魂萦梦牵的嘉惠公主,面色平静,口气平淡却不容质疑的道:“师兄,我一定会给夏燕幸福的。”
——这是一个承诺,一个真正的男人,向另一个真正的男人,所做出的承诺!浩泊已经决定,无论沧海桑田,无论星变云幻,他都要尽他的最大所能,给夏燕以幸福,哪怕,他自己并不快乐!人生,有的时候,就要做出一些高于生命与爱情的承诺的,那是你的别无选择!
夏秦一笑,对自己的眼光,他一向深有自信,——他看好的人,岂是“始乱终弃”、没有责任感的人?明显松了一口气,亲王挥手道:“去吧!”
京师东区的一间普通民房内,夜,一灯如豆。
屋子很大,灯光很弱,因此屋子里很是昏暗。灯前坐着一名白衣胜雪、貌美如花的女子,忽明忽暗的灯光,映得她的脸明灭不定。
在屋子里灯光照不到的屋角、窗下、天棚等处,隐隐约约或立、或蹲、或伏、或吊着七、八条幽暗的人影儿。这七八条人影儿,竟然没有丝毫的气息波动,如非隐约的身影暴露了他们,屋子里根本就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
白衣女子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几张薄薄的尺许见方的白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她淡淡道:“刚接到了羽琏侯爵飞鸽传来的命令,魔武国近期将发动二次入侵圣元帝国的战争,为了保证覆灭圣元帝国的大业顺利进行,命令我们潜伏在天京城的‘北斗’杀手组织,不惜一切代价,刺杀掉可能给我们造成阻力的夏秦亲王、以及夏秦身边的圣剑山受命者浩泊。”
说到这儿,她身边的微弱灯火,一阵轻微的晃动。白衣女子双眼微合,似乎在感应什么,再次睁开眼,淡笑道:“天璇星勇气可嘉,但此次行动,事关大局,不容有丝毫疏忽,因此我决定,你们七名北斗星成员全体出动,共同参与此次行动,而我,在一旁策应。”
桌上的灯火又一阵晃动,较之刚才要激烈的多,白衣女子略一合目,感应众位下属的意愿,随即睁开眼,道:“我知道大家很意外,一向都是各自为战,独自行动,相互之间连面都没有见过,但此次行动关系重大,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因此我希望你们服从大局,相互之间配合好。”
木桌上的灯火平静如初,显然七星已经接受命令,白衣女子满意点头,道:“大家认为我们先由谁下手好呢?”她身旁的灯火又一阵晃动,她微一合目,道:“天权星意见是先杀掉浩泊,再刺杀亲王?喔,你们都同意。不过我想,任务比之我们想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