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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发展。
他不明白,为什么苏越能够不顾其母,也要杀他。
事实上这个道理很简单,甚至说不是一个道理,而是为人子女的本能。母亲,是神圣的,任何人看到别人拿自己的母亲作为赌注或是要挟都会疯狂,何况是苏越。
刚才苏铁弓若是真的敢以苏越的母亲作为交易,那么他此刻则会变成一具尸体,没有任何余地。
……
苏越带着苏铁弓走了,众人敬畏的目光随着那个飞天而去的人影而缓缓消逝。
端坐在龙椅上的赵樱雪站起身,洒下几滴眼泪,但却是张开双臂,拥抱着这锦绣山河。
临淄城外,颦儿已经等待多时,她知道苏越今夜要大开杀戒,所以不想去看,就在城外等着。此刻见到苏越走出,迎上前去刚要说话,却是看到苏越那铁青的脸sè,还有旁边面sè苍白的苏铁弓,她知道气氛有些不对劲,于是没有说话。
苏越冲他点了点头,说道。
“带路!”
苏铁弓心下有些后悔,自从苏越知道其母还有坟墓的时候,事情的发展就已经超出了他之前的想象,他发现自己竟是插不上一句话,不敢说半句违抗之言,因为此刻的苏越就像是架在油锅之上,情绪正是无比波动的时候,他不确定自己违抗之后苏越会不会一剑把他杀死,但想来这个可能并不小。
略带惊异的眼神从颦儿那绝美的面庞划过,苏铁弓却是发出一声感叹,指明了方向。
一刻钟之后,三人来到临淄城外五十里之外。
这是一个无名的荒山,杂草丛生,除却虫鸣之外,竟是没有其他走兽存在。
苏铁弓在前面引着路,一直走到山顶,才停下身子。
他的前方是一个小土丘,以前或许是一个尖尖的坟墓,但经过岁月的痕迹,已经磨平了太多,仅仅是比地面高处几寸,土丘之上无比寒酸的插着一个腐烂的木牌。
苏越的眼中涌出泪,他这木牌虽然已经腐烂不堪,但他还是能够勉强看出其上刻着的四个字。
明儿之墓。
母亲是什么?
母亲是儿女犯错之后,心惊胆战,温言温语的安慰,让孩子能够宽心,重新露出那烂漫的笑容……
母亲是孩子受了委屈之后那避风的港湾,在母亲的怀中,会无比的安宁……
母亲是当你饥饿或是寒冷,她能将最后一口食物分给你,能将最后一件衣衫给你披上的保护……
有了母亲,就等于有了全世界。
然而苏越,他从来没有。
他犯错之后,是侯府主人们那冷漠而又讥讽的目光,重重的鞭笞下,深深的伤痕,只能自己咬牙。
他受了委屈,没有人能够倾诉,瘦弱的少年眼里闪着狼一样的目光,直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蜷缩在墙角,无声呜咽。
他饥饿或是寒冷,没有人给他衣食,只能一个人吞咽着口水,坐在无人注意的角落,看着别人锦衣玉食,酒肉痛饮。
没有母亲,所以才有了现在的这个苏越。
咚!
他重重的跪倒在地上,久久不语。
气氛沉重的可怕,苏铁弓张张嘴,想要说话,却不知从何说起,他有些惶急的看了看四周,却正好看到颦儿那冰冷而又厌恶的目光。
这,让他的心凉到了极点。
一夜,整整一夜。
苏越在母亲的坟前跪了一夜,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他站起,面sè平静,平静的让人可怕。
“坟墓里,真的是母亲吗?”
他问道。
“当然是,当初我亲自派人将他下葬。”
苏铁弓道。
“之后便没有修缮过,拜祭过是么。”
苏越问道。
“这个……”
苏铁弓呐呐不言。
一声叹息,苏越的眼中再次有了复杂,他一只手抬起,就看到灵力疯狂的聚集。
最后整个坟墓都轰隆隆的发出巨响,最后将其彻底的掀开。
娘,孩儿不孝,这些年来竟是没有让您享受过香火的供奉,这是孩儿的错,孩儿这便打开您的墓穴,带您离开这荒山野岭,我要为您寻一个新的去处,我要让您葬在皇陵之中,享受龙脉的庇佑……
当整个坟墓都打开的时候,就露出了一个腐朽的棺木,苏越挥袖之下将这棺盖打开,看到了一具白骨躺在棺中。
“这,便是我的母亲。”
苏越踉跄上前,将白骨拥在怀中,闭上眼。
苏铁弓的目光闪躲,他发现即使是这个女人死了十几年,但他仍然没有将他忘记,此刻看到她的遗骸,竟是有些后悔与心伤。他将这些复杂的情绪驱逐,不敢去看,眼神缓缓落下,却是定格在这白骨的胸口处,再也无法挪开。
她的胸口,是一只干枯的骨手,即便是死,仍然死死的攥着一样东西,一个貌不惊人的木簪。
“明儿,这次出征,我杀了三个敌兵,统领赏了一贯钱,我上下打点消耗的差不多,只剩下一文钱还在,我用这钱为你买了个簪子,希望你喜欢。”
少年苏铁弓面sè尴尬,手里拿着一枚一文钱买来的普通木簪子,感觉有些对不起眼前的女子。
“苏郎,只要是你给我的,我就喜欢,是不是金银玉器,并不重要。”
少女明儿欢喜的接过簪子,善解人意,扑入少年的怀抱。
“明儿,谢谢你,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少年感动不已,说道。
转眼已是沧海桑田……
伊人已是冢中枯骨。
然而即使是死去,她的手中却仍然握着那一枚不值一文的木簪子……
苏铁弓以为自己没有了感情,他很多时候以为自己为了功名利禄可以去死,但在看到这白骨,这木簪子的时候,却是有一种仿佛天崩地裂的感觉。
他想到了孙婉临死前的咆哮。
“爱情,这可怜可很可笑的东西!”
他忽然觉得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已经被人玷污,功名利禄如何,哪怕王侯将相,青史留名,最后终归黄土,然而有些东西,却是黄土无法埋葬,哪怕是天地破灭,但其却始终不变的。
正如这木簪子。
他跪下,流下泪来,功名利禄是什么,如粪土一般的东西。
“苏铁弓,你他妈的吃了猪油蒙了心!”
苏铁弓喃喃的念着。
第七十三章:立碑
苏越冷着脸,他将棺盖合上,将整个棺材扛在肩上,一步步的朝着临淄城走去。
颦儿担忧的看着他,跟在身后。
苏铁弓一阵失神,却没有趁这个机会逃走,而是三步并两步的上前,说道。
“苏越,我来帮你扛棺吧。”
苏越站定,冷冷的吐出一个字。
“滚!”
话毕,看也不看苏铁弓一眼,就朝前走去,后者心中一痛,却是惨然一笑,继续跟着。
临淄城的喧闹还没有结束,此刻正是人心浮动的时候,然而当那个扛着棺材的男子走入城中的时候,一切都归于沉寂,没有任何声音。
一夜时间,赵樱雪竟是有了几分皇者的气度,乘着龙辇迎上前来,问道。
“何事?”
语气显得有些生涩,但其中却仍然是有着浓郁的关切,因为她看到了苏越这难看的脸sè。
“我要将母亲葬在皇陵。”
苏越淡淡说道。
除了皇族,还有谁有资格葬在皇陵?
如果说皇城是人世间最尊贵的地方,那么皇陵就是人死之后最荣耀的归宿。苏越这个要求无疑是大不敬的,没有道理的,然而上到文武百官,下至禁军守卫都没有任何异议,因为在他们心中,苏越不是皇,但却要比皇的权威大千倍万倍!
赵樱雪自然不会拒绝,于是说道。
“好。”
话音落下,她的目光却是下意识的看向苏越身后的颦儿,瞳孔骤然一缩。
如果说赵樱雪是绝sè妖娆,倾国倾城,那么颦儿便是仙女下凡,美绝人寰,前者显然要比后者逊sè许多。别说是男人,就算是女人看到颦儿也会生出别样的心思,此刻赵樱雪面sè苍白,喃喃道。
“原来他有这样的红颜知己,怪不得看不上我这蒲柳之姿……”
声音细小,满是悲怆绝望的意味,苏越此刻心绪正乱,并没有听到,唯一听到的却是颦儿,只见颦儿嘴角一抖,却是想了想,走上前来。
“你好,我叫颦儿。”
“你好,我叫赵樱雪。”
短暂的交流之后,颦儿伸出手小手,与仍然有些神不守舍的赵樱雪握在一起。
“啊!”
赵樱雪一声惊呼,却是脸sè大变。
“陛下,怎么了?”
众人大惊,赶忙问道,就算是苏越,也是怀疑的看向二人。
然而赵樱雪却是摇了摇头,说道。
“没事。”
颦儿收回小手,说道。
“再见。”
“再见……”
二女告别之后,苏越便朝着皇陵走去,颦儿自然跟随。
然而赵樱雪却是紧紧的握着拳头,良久之后摊开手掌,发现掌心白嫩一片,没有任何瑕疵,当即却是松了一口气。其眼中露出复杂的光芒,因为就在刚才那一握手的时候,仿佛有什么东西将她的掌心扎了一心,那一瞬间的剧痛甚至让她觉得掌心已经被刺穿,才发出一声惊呼,但转瞬之后却是感觉又有一股温润的气流将她的手掌包裹,那剧痛感迅速的消失,如在梦中。
她不会认为这个天仙般的女子要害她,正如她无条件的相信苏越一般,此刻果然是应了她的猜想,因为就在方才的那一痛之后,就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在她的脑海中炸开,此刻闭目感知,却仿佛看到了颦儿的笑靥,不久以后便浮现出一个个淡青sè的古朴字体。
“**经。”
这竟然是一门功法,修行之后便可成为修道者,并不高深,但其效用却是足以让任何女子疯狂。因为**经可以延缓衰老,永葆青chūn。
能修行,便代表着寿元的延续。
保青chūn,则代表着一切的可能。
颦儿心知赵樱雪对苏越心意,心下感慨,也是不忍如此女子芳华逝去,这才做出这个举动。或者说,是她内心中的复杂想法使她想要多为苏越做一点事情,因为她知道,不久后苏越便会前往地仙界,新的世界,并不美好……
“颦儿,谢谢。”
赵樱雪心中说道,眼里的失落一扫而空。
……
皇陵。
山清水秀,气象万千。
踏入这里,苏越便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这里的确是一个龙脉之地,世世代代埋葬君王,已经沾染了贵气。
生在君王之家,哪怕碌碌无为,只要葬在这皇陵,便能受到气运庇护,转世投个好胎。
当然,末代君王却没有这种待遇,社稷崩溃,气运早已是散去,进入轮回之后,不被恶念诅咒已经是幸事。
此刻大秦正处于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盛世,虽因为战乱底蕴亏损不少,但苏越相信以赵樱雪的能耐定然能将一切都打理好,这皇陵气运只会越来越不凡,埋葬母亲正好适合。
大踏步的走入皇陵深处,苏越看到一个个巍峨的墓碑耸立,那都是历代君王的坟冢。
皇陵龙气最为旺盛的地方,已经被人占了,占了地方的是大秦开国太祖,苏越也没有办法,于是就选了逊sè一筹的地方。
他没有用什么器物,而是用手挖掘,一蓬蓬的挖着泥土。
颦儿见了,也蹲下身来,那如削葱根一般的细嫩小手也是深入泥土之中,帮助苏越挖着。
二人相视而笑,速度也快了许多。
苏铁弓失魂落魄的到来,看到这一幕,嘴唇一哆嗦,眼里却是露出喜sè,立即挽起袖子要也要帮助苏越挖土,然而却被苏越一脚踹开,撞在旁边的墓碑上吐出血来。
“滚!”
苏越根本不看他,无比厌恶的说道。
这种无情无义的人,太过于肮脏,母亲生时痛苦,死了一定要让她开心,他不愿意让苏铁弓碰触母亲的任何东西,哪怕只是埋葬他的泥土。
越是被苏越拒绝,苏铁弓心中就越是痛,一根木簪使他回忆起以前的事情,此刻他失去了所有,功名利禄,权位财帛,他发现自己到了最后仅有的便是明儿给他的那一份情,譬如那木簪。
这是他最后的东西,所要他要争。
于是他挣扎着站起,擦干嘴边的血痕,扑上前来一心只想抓向泥土。
然而苏越又是一拳轰出,将他砸飞。
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让苏铁弓碰一下。
苏铁弓也不知是哪来的韧xìng,他仿佛又变成了数十年前那个征战沙场的骁将,坚定不移,哪怕血流满面,却也不退。
可惜,注定是徒劳罢了,他敢前来,苏越便敢将其驱逐,到了最后,苏越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动手多少次,几乎是机械般的挥拳将苏铁弓赶开。
墓穴已经挖好,赵樱雪派人送来上好的棺木,苏越小心翼翼的将母亲放在里面,然后最后看着母亲,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