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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钩划过，甘旭风人头落地，顷刻毙命。
“旭风！”
沈冰洁嘶声尖叫，眼泪夺眶而出。
第357章 秋风烈和北煞
方华在壶中世界修炼多日，但对外界而言，他离开尚不足半刻钟。
地震的余威刚平息，任意平和阿根伯被困在半空，陷入秋风烈布置的无妄神阵。正因两人身处高空，得以看见北方的异象。
远处飞来一道黑烟。
这黑烟绝非等闲，如同有了生命，变幻着奇形怪状的形态，从正北方呼啸而来，距离此地尚有百丈，便传来极为强大的气息。
这是一股寒冷到极致的能量，至暗至阴，冷酷无情，任何生灵都会被它冻成冰晶，然后像吃冰棍一样嚼得嘎嘣响，吞落肚中。
任意平蓦地忆起一个可怕的传说，变色道：“是它！”
阿根伯问道：“它是谁？”
任意平苦笑道：“再看看，如果真是那家伙，我们就危险了。”
那黑烟以惊人的速度掠过长空，来到地震原点，随后向四周蔓延铺开，缓缓渗入地下。
秋风烈平静地望着黑烟，甚至含有一丝微笑，好像见到了久别的故人。
这片大地被震得粉碎，黑烟丝丝缕缕进入地底，如同千万个黑色钩子，从地底勾出数千个淡红色人形物体。
这是数千名死者的残魂，并未完全消散，尚有人形能量团，被黑烟捕获。
夜色下出现极为诡异的画面，黑烟勾住数千残魂，开始吞噬，淡红色能量缓缓虚化，最后完全湮灭。
任意平长叹道：“果然是它，今日我们凶多吉少。”
阿根伯道：“死都要死了，总该告诉我它是谁。”
任意平吐出两个字：“北煞。”
北煞，十万里冰川最可怕的恶魔，《神武必杀榜》排第三，与南鬼齐名，传说修为达到八星问仙后阶，令所有开元人闻风丧胆。
它怎会出现在天京？
壶中世界内，数百名北境五宗成员也看见这一幕，引发不小的骚动。
扶栊变色道：“北煞来了，这下糟糕透顶！”
纪雨筠皱眉道：“秋风烈为何如此淡定，似乎与北煞早已相识。”
焚烛得到方华的虚空元能，已大致压下伤势，见状跺脚道：“我就知道，秋风烈懂得北煞的功法一定有问题，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
帘珑道：“润雨学宫本是大汉宗派，因师父和秋风烈有约定，帮助北境武者对付北煞，才搬去开元境内。如果秋风烈和北煞有旧，那么……”
纪雨筠脸色大变，道：“这是一个阴谋！”
焚烛道：“没错，这是天大的阴谋！师父是世上最了解秋风烈的人，润雨学宫兴旺壮大，秋风烈怕师父压在他头上，便用这条诡计牵制师父。师父重情重义，身在局中看不清，但大师姐绝顶聪明，一定察觉不对劲，便派徒儿雨筠加入长风学府，借此牵制秋风烈。”
她口中的师父是润雨学宫创始人乔小桥，大师姐是现任宫主、纪雨筠的师父桑夜瑶。
众人恍然大悟，帘珑道：“难怪秋风烈对雨筠翻脸无情，他知道自己的阴谋再也瞒不下去，便索性痛下杀手。等解决完这里的事，他下一步就要对付师父和大师姐了。”
穆紫薇听得不耐烦，道：“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北煞来了，怎么破，这才是关键。”
帘珑道：“只要女巨人出现，十个北煞也杀了，为何小尘前辈仍不行动？”
穆紫薇翻着白眼道：“又是废话，女巨人能用早就用了，我们何须等到现在？”
巫血原挥舞手里的定星剑，喝道：“困在这里恁地憋屈，不如出去大战一场，和北煞决一死战！”
扶栊没好气道：“巫血原，你好歹成名已久，怎会如此没见识？北煞是八星问仙后阶，比秋风烈只强不弱，咱们出去不是送死么？”
狄炫望着墙上的画面，擦了擦眼睛，道：“那边来的是……一个人还是什么？我没看错吧？”
鹿紫月道：“没看错，又来一个高手。”
众人定睛细看，只见远处飞来一条淡淡的身影，呈半透明，如一缕轻烟飘然而至。
穆紫薇浑身一震，道：“我听小华描述过，这个人是……是……”
纪雨筠肃容道：“是南鬼。”
“天哪！”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北煞南鬼同时现身，今天真的玩大了！
……
……
淡淡的身影来到场中，望着黑烟，发出一阵满意的笑。
“呵呵……北煞啊北煞，南北守望数百年，今天终于见到你了……”
秋风烈就在前方，它却理也不理，它的眼中没有天下第一人，只有黑烟，因为那是它渴望已久的美餐。
黑烟消化了数千残魂，缓缓凝聚，最后变成一个人形。
它身材高瘦，看得出是男人，而且年纪不大，五官甚至很英俊，如果不是遍体漆黑，肯定是个美男子。
但它的声音极为难听，带着难以掩饰的邪恶，令人毛骨悚然。
“嘿嘿嘿……南鬼，你来得真是时候，我想吃你很久了。”
两个人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发出一阵大笑。
“哈哈！我也想吞了你！”
“彼此彼此，哈哈哈！”
“每当我吞神启武者，我就会想，换成北煞该有多好。”
“每当我吃开元武者，我也会幻想品尝你的滋味。”
“十万里火山太无聊，连个配给我吞噬的人也没有。”
“十万里冰川更冷寂，我做梦也想用你来做晚餐，今天终于美梦成真了。”
“你凭什么认为一定能吃了我？”
“因为我有帮手，你没有。”
说到这里，南鬼终于向秋风烈望去，歪着脑袋打量几眼，又转向北煞，道：“秋风烈和你是什么关系？”
北煞道：“这是一个秘密，没得到他的允许，我不能说。”
秋风烈瞥一眼高处的任意平，微笑道：“没关系，但说无妨。”
北煞耸耸肩，道：“那好，我公布这个秘密。在五百年前，他还不叫秋风烈，而是这个身份……”
它指指坟前八个皮囊中的一个，正是秋风烈的上一世，它脸上罕见地露出尊敬之色，抱拳施了一礼，道：“这人叫邓等登，是我五百年前的师父。”
此言一出，众皆大哗。
恶名昭著的北煞，居然是秋风烈上一世的徒儿！
“邓等登……邓等登……”
任意平重复着这个奇特的名字，忽恍然大悟，道：“我记起来了，邓等登是五百年前上秦第一高手，修为达八星问仙后阶，武道史册中有记载，没想到……”
“没想到是我吧？”秋风烈淡淡道，“不必奇怪，我的九世身收了许多徒儿，灭儿是邓等登的首徒，你是秋风烈的首徒，你们都是我的徒儿。”
北煞道：“灭儿就是我，五百年前的我名叫如灭，一次和师父同赴寒海，在北极点发现异界通道，我不慎被吸入通道，无数异界邪能喷涌而来，将我身体化为黑色冰晶，师父救我离开，用阵法保住我形体，但生命已改变，从此再非人类。”
秋风烈道：“不过也因祸得福，你化身黑烟，寿命无限，可吸纳任何元能，将来若突破九星齐天，你的成就将远胜于我。”
阿根伯道：“听少爷说过寒海北极点，原来是这么回事。你在北极点设置大阵，用方天画戟做阵眼，派白荡海守护多年，是为了封住异界通道。”
秋风烈道：“我守护北极点数百年，防止异界邪魔祸乱人间，却被方华破坏，从此异界通道再无防御，方华难辞其咎。”
任意平冷笑道：“阿华何罪之有？这几百年来，被北煞杀死的无辜者成千上万，你为人间做过什么？你亲手制造一个恶魔，又纵容它行凶，这般行径与恶魔何异？”
秋风烈道：“灭儿是我徒弟，我自然要回护。你也一样，哪怕你身败名裂，我照样支持你，只因你是我徒弟。”
任意平道：“这话最好去地下对方寅说，看他是否会信你。”
南鬼越听越不耐烦，道：“我在和北煞对话，无关人等别插嘴！”
北煞遥指任意平和阿根伯，道：“你不觉得应该先把他们杀了吗？”
南鬼道：“今天得知你的身世，算是收获不小。但我还有些疑问，如果你知道答案，不妨告诉我，为表谢意，我会帮你对付这些人。”
北煞耸耸肩，道：“请说。”
南鬼道：“在《神武必杀榜》中，我排第二，你排第三，排第一的人没有姓名，只有代号，叫‘劫’。我曾见过一道天雷，天雷中明显有生命体，不知那是否是‘劫’，你见过‘劫’吗？”
北煞摇摇头，正要说话，秋风烈插嘴道：“说清楚点，你看见了什么？”
南鬼道：“九年前，我从神启东北部悄悄潜入泽雅，原因你们也知道，九年前泽雅内乱，许多强者生死搏杀，我想吞噬一些元能。在距离东荒绝地不远的一处悬崖，我看见了极为可怕的情景。”
秋风烈略显激动，问道：“是什么？”
南鬼道：“泽雅女王曼苓失踪，其弟继承王位，夷人望族苗氏作乱，杀死曼苓的弟弟，但遭到东荒绝地妖族报复，被困于悬崖之巅，眼看苗氏即将灭亡，空中突然出现可怕的雷霆，雷霆中央传来女人的声音：‘该死妖族，接受天罚！’随后降下千百道惊雷……”
“然后怎样？”秋风烈急道，“快说！”
南鬼道：“妖族分五大种族，龙族、兽族、禽族、水族、虫族，当时的妖族首领来自龙族，名叫苍木龙王，修为超越九星齐天。我本以为苍木龙王天下无敌，没想到强大如他，竟敌不过天上几道雷。”
阿根伯叹息道：“没错，龙王陛下九年前身受重伤，打伤他的正是天雷。”
秋风烈紧盯南鬼，道：“你想说什么？”
南鬼道：“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世上有更高级别的存在，九星齐天是一道门槛，你踏进去就要听话，否则天雷降临，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有一个女惩罚者，专门对付九星以上级高手，她就是‘劫’。”
第358章 空元境大圆满
秋风烈陷入某种回忆，像是自言自语，又似讲述一个故事，向众人娓娓道来：
“记得那年，无界和无痕来找我，说是决定前往雾海南极点，探索九星齐天奥义。我本深爱无痕，震惊于她和无界的亲密关系，极力否决他们的提议。最后他们联袂出海，一去不返，下次见到已是两千年后，只剩一具无界的尸体……
“两千年来，我记住了盛元大陆所有八星问仙后阶，包括你——千年前的上秦第一强者梵夜。除去你我，其他人全部离开大陆，去了雾海南极点，也全都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回来……
“我怀疑雾海有蹊跷，但不敢独自探索，滞留在大陆。后来我得知东荒绝地强者不练武道九星，只修太古时代的元道五境，那里有许多妖族和元兽，实力远超九星齐天。于是我前往泽雅，暗中观察多年，见证了一代代异族强者的成长，包括当时的龙族领袖雷霆龙尊，我掌握它的弱点，后来才有机会将它杀死……
“二十多年前，一个名叫林晚枫的家伙出现在泽雅，与当地苗氏关系极佳，身边有个小情人，是紫雪峰首徒骆紫衣。当时我对他毫不在意，只关注泽雅女王曼苓，直到九年前曼苓离奇失踪，泽雅内乱，我才发现林晚枫是个人才，一手策划了苗氏造反，若非东荒妖族出面，苗氏早已掌握大权……
“直到林晚枫说明身份，我才知他来自仙海国，仙海国位于雾海南极点，不久前派使团送来无界和无痕的尸体，终于解开了困扰我两千年的疑问，仙海国是这一切的源头，所有九星齐天强者都和无界无痕一样，早已死在仙海国……
“《神武必杀榜》乃我所创，排名第一的‘劫’虽未见过，亦不知是男是女，但我可以肯定，此人来自仙海国。”
秋风烈说到这里，不止南鬼和北煞，任意平和阿根伯，连壶中世界的几百个旁听者，都不约而同陷入沉默。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不止武道九星是弥天大谎，整个世界都成了谎言的一部分。
这时，空中传来鼓掌声，有个男声说道：“说得真好，听得我津津有味，还有吗？”
这男声十分熟悉，除了北煞，所有人都听过，于是齐齐巡音望去。
不知何时，任意平和阿根伯身后出现一对男女，女子伸手紧贴任意平阿根伯的背脊，运功为两人疗伤，男子向下方挥手微笑。
“啊！”
壶中世界数百人惊呼起来，声音充满惊喜。
南鬼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道：“怎么是你？”
男子笑道：“不就是我喽？梵夜老兄别来无恙？”
南鬼道：“你还是走吧，我今天有新目标，不想杀你。”
男子向它眨眨眼，道：“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