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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蓉醒来，轻叹道：“多谢师父。”
沈红霓苦笑道：“你不怪我毁你修为？”
庄蓉道：“性命与修为，当然只能舍弃修为。我会好好活下去，为了他……”
沈红霓正要开口，突然一惊，转身喝道：“什么人！”
巷口出现一条人影，左手提一根骨节长鞭，右手握一柄紫色玉锏，缓缓走到两人面前。
月光掩映下，她是那么美丽动人，可惜脸上有一条疤，给她的美增添几分诡异。
“鹿紫月！”庄蓉倒吸一口凉气。
沈红霓沉声道：“鹿女士，方五少已答应放我们走，你为何还要追来？”
“因为你撒谎。”鹿紫月笑吟吟道，“阿华是我弟弟，他宅心仁厚，不知人心狡诈，我作为他的姐姐，自然要给他把关，哪怕做些见不得光的事。”
沈红霓心中紧张，道：“我没撒谎。”
“你有，”鹿紫月道，“你让阿华放走你们两人，却没说其实有三人，另一个在她肚子里。”说着指了指庄蓉的腹部。
庄蓉脸色大变，急忙后退，可惜修为尽失，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沈红霓知道再也瞒不下去，便不否认，道：“你如何看出？”
“我看不出，”鹿紫月道，“但我身边有几个女人眼光独到，是祖孙三代，师祖叫乔小桥，师父叫桑夜瑶，徒儿叫纪雨筠，她们同时发现了这个秘密。”
沈红霓唯有苦笑：“所以她们派你来杀我们？”
鹿紫月摇头道：“她们派不动我，是我自告奋勇。润雨学宫多圣女，这种伤天害理的事还是留给女魔头比较好。再说我妹子曾在夏柯身旁吃足十八年苦，我这个姐姐也要替妹子出口气。”
沈红霓运起毕生功力，道：“那我只好领教鹿女士的高招了。”
鹿紫月叹息道：“真是师徒情深，我仿佛回到二十年前的紫雪峰，想起了当年的师父和我。紫薇曾送我流云绣织品，我爱若至宝，所以对你没什么恶感。实话告诉你，我手持两件七星级法器，修为也比你强一阶，如果你和我比武，十招内就会死。”
沈红霓看一眼庄蓉，道：“既然三个都要死，总要拼一拼的。”
“不，我没说三个都要死……”鹿紫月突然弹出一指，指劲掠过三丈，刺进庄蓉小腹。
“你……你……”庄蓉低头看自己肚皮，像是感觉到了肚中小生命的死亡，蓦地脸如死灰，仰天悲吼一声，再度晕了过去。
她腿间流下鲜血，顷刻渗透裤裙，向地面扩散开来。
原来鹿紫月虚晃一招，用手中的蛮巫骨鞭和紫玉锏吸引沈红霓注意，真正用意是为了弹这一指。沈红霓绝望之际疏忽大意，被鹿紫月得手，杀死了庄蓉腹中仅三个月大的胎儿。
沈红霓尚未发怒，鹿紫月已飞身而去，抛下一句：
“夏柯的后代不能留在世上，从怀孕时起，她就该接受这个结局。”
“鹿紫月，和我比武！”沈红霓愤然大叫。
“走吧，夏氏血脉可断，流云绣传承不可断，走得越远越好。”
这是鹿紫月最后的忠告。
小巷寂静依旧，一个女人站着，一个女人昏迷，彷如来时。
结果却已截然不同。
第381章 惊见树衣小贩
北境五宗所有人都感到今天不虚此行，既亲眼目睹开元二十万大军溃败，又见证了神宗夏柯死亡这一历史事件。
本来大家都以为今夜这场戏的主角有两个，分别是夏柯和方阳，谁知随着战况的推进，众多角色粉墨登场，方阳居然连配角也算不上，夏柯竟沦落到跑龙套，露面没多久就一命呜呼。
于是众人明白过来，这场戏的主角依然是那两个人——方华和秋风烈。
他们主导了一切，贯穿始终，没有他们参与，就没有整场戏的结尾，甚至也没有大汉的未来。
数亿百姓的命运，五百万天京人的生活，或多或少受到这两个人的影响，甚至开元、甚至神启，都处在同一条利益链上。
众人把目光投向方华，心中既敬畏又不解，谁能想到那么多人的命运，只在这十六岁少年的一念间。
这时，不甘被抢戏的配角发言了。
“你是何人？”
海帝对小尘说道。
小尘稚嫩的小脸露出极度轻蔑之色，足以把海帝气炸肺，不屑道：“你也配知道？”
海帝冷冷道：“我承认你有实力，但你若小觑于我，恐怕是天大的错误。”
“哦？”小尘曼声道，“你倒是说说，你有哪些不可小觑的成就？”
海帝傲然道：“万年前的盛元大陆灵气稀薄，人类羸弱，是我一手开创了武道体系，令人间武者茁壮成长，经历数千年辉煌。这就是我的贡献，天下何人能比？”
小尘摇头道：“你将元道前三境分成九境，故意设置瓶颈，利用武者求知若渴的心理，为你们所谓的上界补充血液，这非但不是功劳，还是天大的罪恶。整个人间的修行水准因此降低，人类本是三大种族之首，如今已被灵体和妖精远远超越，你的罪行罄竹难书，人人得而诛之。”
海帝道：“听你的口吻，想必你是异乡人，从另一个世界而来。”
小尘耸耸肩，道：“我从哪来很难对你解释，因为那已超出你的理解范围。”
海帝眼中厉光一闪，道：“无论你来自多强大的世界，必须明白一个道理，盛元大陆被上界掌控，而上界又被四大宗门掌控，只要身在这个世界，没人敢得罪四大宗门，我们可以让你活，也可以让你死！”
小尘“嗤”的一笑，道：“什么上界，只不过是星球背后的另一块大陆而已，别当我是傻子。”
海帝脸色大变，失声道：“你说什么？”
小尘道：“我去过寒海北极点，也去过西域大漠，还见过你们在地下布置的阵法，所以你们瞒不过我。这世界本是一颗星球，东西各有一块大陆，东半球是盛元大陆，西半球就是你们那个上界。当年你们用阵法在海洋中设下壁垒，将整颗星球的灵气引向西半球，因而盛元大陆灵气稀薄，不利于修行。你们将这里改造成金木水火土五行大陆，放养元兽，作为试炼场。没想到这里的人类繁衍生长，占据整个大陆，元兽被迫迁往东荒，试炼场失去了本来意义，于是你们又想出一条毒计，从寒海北极点释放毒烟，欲抹杀所有生灵……”
“胡说！你胡说！”海帝厉声打断，一张脸变得煞白，目中有震惊也有诧异。
这是一段极为古老的往事，发生在几十万年前的远古时期，上界四大宗门对制造五行大陆、释放毒烟有所记载，但对放养元兽并无记录，连海帝也没听说过。
方华指指秋风烈，小声道：“如果真是这样，秋老狗岂不是做了一件好事？”
小尘道：“不，和他无关。还记得北极点海底的灵石矿脉吗？那也是一个巨型阵法，用最正宗的元道古法布置而成，当初我轻易收取，也是因为熟悉这种古法，含有妖族特征……”
她思索半晌，恍然道：“我明白了。上界四大宗门有对头，可能是这人所说的妖宗。四大宗门将盛元大陆改造成五行大陆，妖宗将太古元兽送来大陆，刻意阻止四大宗门控制大陆。北极点那条异界通道的毒烟未曾释放，也是因为妖宗在海底设下灵脉大阵，稀释了绝大部分毒烟。当年秋风烈第八世邓等登和徒儿如灭遇见的正是这种毒烟，只剩不足万分之一，照样侵蚀了如灭，把他变成北煞。”
方华叹为观止：“原来背后有两大势力明争暗斗，足足斗了几十万年，真是旷日持久啊。”
小尘道：“元兽是几百万年前的太古生物，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东荒夷人不修武道九星，修炼正宗元道五境，这两条证据足以证明妖宗的存在，他们一直在和四大宗门较量，默默维护人间的正义。”
“你撒谎！”海帝怒道，“这根本是你杜撰的故事，从未发生过！”
小尘微微一笑，道：“不必气急败坏，我敢说就一定有依据，会有人证明的。”
“人呢？”海帝喝道，“让他出来！我与他当面对质！四大宗门容不得你们诬赖！”
这时，前方地面泥土松动，地底传来轻微的声响。
众人齐齐转首望去，连地宫祭坛上的秋风烈也睁开眼睛，讶然看着那个方向。
“扑簌簌……扑簌簌……”
声音很轻，但一直没有停止，泥土缓缓拱起一个土包，给人一种感觉，似乎土里有一只巨大的鼹鼠，即将冒出脑袋。
过了良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土包上，终于如愿以偿，一个脑袋“扑通”一声从土包里探了出来。
这脑袋沾满泥土，谁也看不清泥土后的脸孔。
“啊哟！憋死我啦！”这人甩着脑袋大叫，从土包里爬出来，拍打身上的泥土，露出一身肮脏破烂的衣衫。
奇怪的是，这人的衣衫并非布料，而是用一根根树藤编织而成，一头杂草般的乱发外，还戴着一个乱糟糟的花冠。
“我擦！！”
方华跳了起来，发出一声怪叫。
世上竟有这等巧事，这个从皇城地下的土包里爬出来的家伙，赫然是方华的老熟人：
树衣小贩！
当初在弑魔狱中，天机鬼士以神鬼莫测的奇术，预算到了他的存在。
是他，将浑人炉卖给鹿紫月等人，又通过穆紫薇送到方华手上。
是他，用一万两银子的价钱卖给方华闲人壶。
凡尘三味有两味因他而得。
如果说小尘是方华生命中的头号贵人，那么树衣小贩至少也能排进贵人前三甲，没有他就没有小尘。
“你……你你你你你……怎么是你？！！”方华的下巴几乎掉落。
树衣小贩看他一眼，大喜道：“方五少！这么巧啊，你也来掘坟！”
方华：“……”
掘坟？这都什么跟什么？
树衣小贩快步跑到方华面前，撒落一地的泥土，喜滋滋道：“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我正愁掘到宝贝没地方销赃……不、卖钱，这就跟你重逢了，我的好日子又来了！”
方华奇道：“你为什么要说‘又’呢？”
小贩苦笑道：“上回你给我一万两银子，我只顾花天酒地吃喝玩乐，没多久就用光了。本想去投奔你，谁知你经历那么丰富，什么参加荡魔行动啊，在神启失踪啊，全天京都在传你的故事，我怕你贵人事忙，就没敢打搅你。”
“不是……别扯那些没用的，”方华指指土包，艰难地吞了吞口水，道，“你掘坟怎么掘到皇城来了？”
小贩眉飞色舞道：“说起这事就来劲！今天皇城被炸得稀巴烂，所有人都逃光了，我心想这倒是个好机会，早听说皇城下面有陵墓，墓里藏着许多宝贝，随便拿几件就够我花一辈子。于是我从皇城城墙外挖地洞，越挖越深，一直挖到你脚底下。哎！你猜怎么着？里面真有一个大坟！”
“拜托，那是地宫不是坟，”方华哭笑不得道，“你挖到宝贝了吗？”
“嘿嘿，你一定羡慕死我，”小贩凑近几分，神秘兮兮道，“你猜我找到了什么？”
“什么？”方华问。
“一条龙啊！”小贩比划着夸张的手势，“有这么大！这么长！简直像座山一样，我连一块鳞片都搬不动！乖乖不得了！唔……对了，你帮我搬走，咱俩把这条龙卖了，到手的钱三七开，你三我七，好不好？”
方华还没开口，飞舟上的巫血原大叫道：“好！我干！”
“哈哈！没想到支持者还挺多，”小贩对巫血原笑道，“这位老兄也觉得有赚头，是不是？”
巫血原赞叹不已：“兄台真乃神人也！我盗墓多年，自问胆识过人，但运气极差，二十年前失陷弑魔狱，出来后依然一无所获。未曾想兄台竟能挖通皇城地宫，不止胆量惊人，运气也令我自愧不如。佩服佩服，失敬失敬！”
狄炫道：“祖师爷曾有预言，树衣小贩会给阿华带来运气，不如让我们也沾沾光，你加入天机派好不好？我任命你为长老。”
小贩乐呵呵道：“没想到我还挺重要。那就这么办，两位老兄帮我搬走那条龙，只要赚到钱，什么都好商量。”
方华断然道：“不行！”
小贩大急：“为什么？”
“那条龙是我媳妇的爷爷。”方华沉痛说道。
第382章 神奇小贩
秋风烈望着小贩，露出极其凝重之色，道：“你是谁？”
小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了，道：“实不相瞒，我是一个盗墓贼。”
“不！”秋风烈定定注视着他，道，“我比谁都清楚皮囊夺舍之法，你瞒不住我。”
方华听得一愣一愣，奇道：“秋老狗怎么说起胡话来？他活生生一个人，难不成还是个风无极那样的皮囊？”
秋风烈不理他，瞪着小贩道：“这具身体早已死亡，被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