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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在川中岛之所以大难不死。
是为了在此时,灭掉属于斋藤道三那颗早应该殒没的星星吗?
斋藤道三一消失,织田信奈的宿星就能免于毁灭——
也就是说,敝人是为了辉耀织田的宿星,才延命到现在吗——
看到勘助不寻常的样子,疑问的信玄皱了眉头。
说不出口。
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能当着馆主大人的面说出来。
自己的存在意义只为了将胜千代培养成天下霸主「武田信玄」。
因为自己生得一副怪样子,不仅当不了官,也无法娶妻生子,在如此孤独的人生当中,却看到了一线希望。
完全没有想过那个希望不过是虚幻的梦想。
自己依然还活在这个世上。
只要生命之火仍旧燃烧,就不会放弃继续作梦。
「——馆主大人,敝人还有一计压箱底的策略,请您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虽然馆主大人有如猛虎般强健,但是您从小就很容易感冒。不论哪一季,都不能缺少了在温泉进行的调养,那么,敝人先告辞了。」
勘助杵着拐杖,颤颤巍巍直起身子。
信玄她——
不发一语。
勘助长年累月打造的理想名将「武田信玄」已经塑造完成了。
我不会在这当头,变回以前那个哭哭啼啼抓着你不放的小姑娘胜千代,勘助。
或许她只是想这么告诉勘助而已。
勘助驾马奔了出去。
真田忍军骑在马上,一人接一人跟在勘助后头。
他们是代表信浓的忍者·真田忍军。
如今虽然交给了真田一族指挥,最早他们却是听命于军师·勘助的得力手下。
「道三派了万中选一的刺客,虎视眈眈觊觎着馆主大人的首级。」
「由于义龙的背叛,武田四天王率领的骑兵队困在战场上动弹不得。」
「此外,远在近江姊川的织田信奈已经击败了浅井朝仓军。」
「还接到他们马不停蹄正朝着我军攻过来的消息。」
「松平队也逼近到我军后方了。」
「军师大人,你的当务之急不是应该在本阵保护馆主大人吗?」
「不,你们错了。」
勘助说道。
护卫馆主大人的任务,交给武田四天王与真田即可。
即使斋藤道三、斋藤义龙、松平元康和织田信奈一起围剿过来,那些一以挡百的猛将一定可以成功护卫馆主大人。
更何况,馆主大人也不是那种轻而易举就会被打败的小角色。
正因为事关重要。
身为军师,自己有自己该完成的任务。
「那你所指的任务到底是?」
「既然敝人无法操弄天命,那就让天命为我所用。」
「难道你要一个人去杀道三吗?」
「你无法活着回来的。」
「军师大人能在川中岛的特攻之中生还,根本就是奇迹,而奇迹只有一次。」
「你们几个只要负责开路,让我过去道三那边就好。」
(如果织田信奈真的拥有天命——如果「动摇天命之人」选择织田信奈,而他的选择呼应到了上天——那么在这场战役中,再过不久,斋藤道三和敝人的天命就要走到尽头了,织田的宿星则会因此光辉闪烁,但是敝人不会这么简单让这件事情称心如意!)
道三与敝人的生命,已经注定要在这里油尽灯枯了。
不过。
自己要直接找上他单挑。
不能让随便一个小兵结束道三和敝人自己的性命。
剧本已经写好了,敝人的长枪刺穿道三,道三的刀剑砍下敝人的头颅。
如此一来。
织田与武田之间将会种下永不磨灭的仇恨。
(如果敝人死了,馆主大人或许会因此放弃攻打京都的野心,其实追根究底,真正想要窃取天下的人不是馆主大人,而是敝人,那位大人本性是个野丫头,不喜欢天下霸主这种绑手绑脚的身分,就连那个已经不知斗了多少回的上杉谦信,她也抱有好感,甚至还把对方当朋友看待。她不仇视强敌,反而像个得到玩具的孩子一样高兴,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但是,请恕勘助——请恕敝人这个对馆主大人有养育之情的人,擅自决定死在道三刀下。)
这么做,馆主大人便会打从心底憎恨织田了。
视斋藤道三为父亲仰慕的织田信奈,也会发生同样的变化。
只要道三死于武田的军师·山本勘助之手——
(那位公主性情激烈,曾经因为失去家臣的愤怒与哀伤差点放火烧睿山,她不追击浅井朝仓却选择援救道三,也显示了她是一个多么渴望父亲爱情的人,所以假如她失去道三,铁定会立下不灭武田绝不撤退的决心,往后一辈子都会一直憎恨武田家。)
只要在两家之间留下难以消除的深仇大恨,织田信奈夺取天下的慧眼就会被仇恨蒙蔽,即使在自己死后也会继续抓着武田不放。
这样自己一手塑造的名将·武田信玄才要拿出真本事,在夺取天下之战中崭露头角。
就算织田信奈被「动摇天命之人」选中,也不可能赢得了化为复仇恶鬼、倾尽全力的武田信玄。
这就是敝人军师生涯中的最后一项秘计。
「对了,这下不是啄木鸟战法了,要命名为什么才好呢……呵、呵、呵。」
竟然在馆主大人内心刻下这种永难抹灭的创伤,这样也能算是军师的计策吗?
就算是计策好了,自己将馆主大人视为己出般的疼爱,难道这就是自己该做的事吗?
勘助强自忍耐那些不停在脑海内响起的自问自答,继续往前方奔驰。
真田忍军也个个不顾生死,忠实执行了勘助的命令。
勘助狠下心不停策马狂奔。
「我认得你,你是武田军的知名武士,圣约翰骑士乔凡那在此,上吧。」
全身穿着黄金南蛮铠甲的骑士举起握在手中的巨大南蛮长枪,朝着勘助直冲过来。
没想到连这种异国人都纳入自己旗下,那个令人匪夷所思的——织田信奈,在英勇程度上她虽然比不过上杉谦信,但是对馆主大人来说,无疑是最具威胁的敌人。
「现在还不是我死的时候!天命会将我活着带领到道三和尚面前。」
勘助操挂缰绳,策马从那名南蛮骑士的头上飞跃而过!
乔凡那整张脸隐藏在头盔之下,看不见她此时的表情。
或许她亲眼目睹了奇迹,心中十分惊愕。
勘助把乔凡那甩在后头。
毫不留恋继续前进。
道三的阵地已经近在眼前了。
「喔,敝人这把年纪了居然还觉得全身充沛着力量。连那只不太听使唤的瘸脚,似乎都经脉流通、活动自如了!」
敝人将用自己的性命,为馆主大人夺得天下的布局铺下最后一子—
「喝——!」
勘助扯出一声嘶吼,驾马冲进了道三的本阵。
然后他看到了。
坐在板凳上的斋藤道三。
道三身旁站了一个小女孩,手中握住火绳枪,摆好架势等待勘助。
(天、天啊,她的五官好像四郎胜赖,多么高贵又可爱的一个孩子——呼呼呼,敝人心中现在充满了对这幼女纯粹的爱!)
小女孩是勘助最大的弱点。
勘助全副心神都在那一瞬间被美丽的幼女夺走了——
幼女手中的种子岛火枪却没有喷出火光。
原来,道三举起采配制止了幼童。
「看你这张脸,想必是武田方的军师·山本勘助大人了,你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道三的声音没有一丝活力。
他已经衰老了。
不论道三还是勘助,两人都已经老得不成样子。
道三维持坐姿,拿起一旁的长枪。
长枪的重量对他来说似乎有点负荷不了,他拿枪的那只手,没多久已经开始微微颤抖。
自己杀得了他,勘助十分确信。
「敝人的计策就要成功了——!道三和尚,取走我的性命吧!」
就在勘助准备从马上跳下来的那一刹那。
眼前突然一黑。
勘助觉得自己的视野突然被一片漆黑笼罩。
幼童这时已经放下了火绳枪。
也没有任何人击发子弹。
「唔……啊、啊……我、我的头……到、到底怎么回事……!?」
勘助的症状用现代医学的话来说,其实是脑溢血。
他从马上摔落下来。
敝人……就快死了,勘助脑中想着。
手脚已经不听使唤。
无边无际的黑暗快要勘助整个吞没了。
「为、为什么……老天爷啊,再、再一下就好了。请、请、请再多给我一点时、时间吧……!」
咳、咳!这时,突然传来几声痛苦的咳嗽。
勘助才发现,道三居然吐血了。
「在老夫到处游手好闲之前,曾经在寺庙当过和尚一段时间,我这副已经是风中残烛的破身体,虽然再也举不起枪来了,却还是可以念念经文帮施主超渡。」
道三的情况没有好到哪里去,他气息不稳地说完这一段话后,便倒在了勘助的旁边。
「老爷爷。你不可以再逞强了,万一信奈还没来你就死了的话怎么办?」
小姑娘用小猫般的软软声音说话。
原来如此,蝮蛇他得了绝症——!
只是,再这样下去。
自己一手策画,让馆主大人与织田信奈相互斗争的计谋会失败——!
勘助死命在地上爬着,想要靠近道三,就连这点小小的动作也无法如愿了。
从他的独眼中,已经开始看到织田信奈的宿星在夜空上闪闪发光的幻觉。
「赌上性命的最后一计就这样功败垂成,实在是太遗憾了,山本勘助,但是军师之路就是如此,就跟我一直走来的以下犯上之路一样,都是修罗之道。」
「被、你……看、破了吗……」
勘助已经连话都无法好好说清楚了。
「对你我来说,这才是最好的结果。军师也是人,不是没有心的人类,一个大限已到的男子,不应该让一个还是花样年华的少女心中留下怨恨,你的执迷不悟只会令人看不下去。即使撒手归西,也要抱着洒脱的心态迎接最后一刻,这么做是为了那些被留下来的人好。勘助啊,就让我们一起回去我们应该待的地方吧,再过不久,我也会过去找你的。在那之前,你就一个人先渡到三途川的对岸吧。」
真田兵啊,趁勘助大人还有呼吸的时候赶紧送他回信玄本阵,道三一边咳嗽一边微弱地说道。
恶鬼勘助脑中只有「混帐家伙。你们在做什么?还不快砍下道三的头,再用道三的长枪往我脖子画下去。」这个念头,他想命令那些真田兵们,无奈力不从心。
从勘助额头流下一道温热的东西,流进他已经渐渐停止机能的脑髓,接着流进了他的心脏。
恐惧,及恶鬼般的执着都在这个瞬间消失无踪。
勘助闭上双眼。
脑海里浮现的是他与胜千代初次相遇约回忆。
那个时候,敝人还是一个居无定所的流浪汉,因为这张丑脸的关系,没有任何诸侯愿意任用自己。
当时已经放弃当军师了,想当枪兵,却又因为一只脚行动不便,连个普通的士兵部当不成。
头脑里积累了无数兵法却毫无施展之处,时间无情地逐渐流逝。
某天,敝人流浪到了甲斐国,偶然间遇到了那时正在私人温泉泡汤的馆主大人——
敝人敢发誓,自己绝对不是为了偷看温泉里的幼女才溜进去的。
唯一的遗憾,便是馆主大人那时已经是个少女了,要是再早一点跟她相遇的话……敝人什么也没有说。
馆主大人是一位有着花容月貌、强健体魄,而且气度恢弘的公主。
在敝人眼中,她看起来不像是这个世界上的人。真要说的话,感觉就像翩翩下凡的仙女。
但是馆主大人当时,独自一人在那边啜啜哭泣。
(原因敝人也不清楚,只晓得馆主大人的父亲信虎大人似乎很讨厌她,信虎大人不喜欢豁达大量又有才干的馆主大人,偏爱凡事都保守谨慎的妹妹——!)
身为父亲,这种行为是不可取的。
勘助觉得太没有道理了。
像自己这种人,怀才不过也是在所难免。但馆主大人那么完美的一个人——
除了幼女以外对其他人一向不摆好脸色的敝人,不知不觉间走到馆主大人的面前跪下来,心中已经做好会被她辱骂「你在偷看吗?无耻之人!」的准备。
「敝人是天下第一的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