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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氏闻言,手上便是一顿,到底忍不住冷哼道:“休要将我的旭哥儿拿出来当作挡箭牌,你还当祖母不知,不就是为了那个狐媚子。若不是看在旭哥儿的面上,早也要将她撵出府去!”
楼世煜避开不谈,只再三向她恳求。
大孙子少这般求人,范氏便是起先真的心存怒意,但眼下见他眉峰微皱,一副很是忧愁的模样,心里又不由软和下去。怀里的旭哥儿已经止住了哭,睡在曾祖母怀里仍旧一副泪眼汪汪,范氏瞧得心疼,便拿着帕子轻轻为他擦了又擦。
“容我再想想。”
这话便意味着已经在让步,楼世煜心下微松。
实际他大可先进宫请旨,届时旨意一到,想来老人家再是反对,也是不敢多言。但他行不出这般忤逆长辈之事,事后责骂他他都是该受,也毫无怨言,就怕老人家乍然得知消息,要气得病倒,只怕又要事与愿违了。
因此,才决定先跟老人家打声招呼,到时便是圣旨来了,老人家也好先有个准备。
之后便未再多留,老太太再逗了两下旭哥儿,便命他回去罢。
……
后来也不知世子爷又与老太太说了甚,总归是没再反对,大有放手不再愿管的意思。
待到认亲仪式那日时,殷府上设下认亲宴,盛京城里但凡与殷家有些交情的王孙贵族皆去了,楼家老太君必然也是在内。
转眼又是过去几日,那臭小子也不知用的什么法子,圣上竟亲自下旨,同意将那丫头扶正为填房,更是择定了良成吉日,不日便要完婚。
这圣旨一下,府上很是沸腾了一段时日,姑太太梁楼氏,自然也是闻风而来。她一入府门便开始甩脸子,一路上都有奴仆无故被殃及,冷不丁受了好几声骂。
范氏一听丫头报她来了,心里便叹一口气,摆手道:“让她进来罢。”
梁楼氏见了老娘也照旧拉着一张脸,范氏心下了然,嘴上也不急着先说,命丫头沏了壶茶来,手上端着茶盏,等着她自个道出来意。
梁楼氏这个时间哪还有心思喝茶,她一屁。股在椅上坐下来,当即便问:“世煜要娶填房一事,可是真的?”
没什么好隐瞒的,此事已经众所周知了,范氏便点点头。
梁楼氏面色愈发差了下来。
范氏见了便道:“眉丫头去了多久,他便鳏处了多久,眼下也是该有个填房了,并不为过。”
梁楼氏一听,当下就问:“可是他早前身旁的那一房小妾?怪道当日怎么也看她不顺眼,未想还有这等好手段,自个丫鬟坐上世子夫人之位,倒是真真厉害的很!”
范氏见她神情怨愤,不免又是叹一口气道:“那丫头已是良籍,眼下又是殷老太君的义孙女儿,单说这两样扶起来做填房也是够格了。且不仅如此,她还是旭哥儿的生。母,不说旁的,便只看在旭哥儿的面上,扶正便扶正罢,左右她便是坐上了世子夫人,日后也是难翻大浪。”
“母亲只一心想着旭哥儿,倒将咱们瑶姐儿给忘了,好端端的一个侯府嫡长孙女,日后偏还要对着个丫鬟出身的女子唤母亲了。”
梁楼氏冷笑道:“往日我还当世煜待我的眉儿一片痴情,谁想到底是人走茶就凉,竟被个丫鬟拴住了心,如今能大费周章将她扶正,日后就能受她吹枕头风,对我的瑶姐儿不利。本还想母亲多少会为瑶姐儿考虑一二,如今一见,倒是女儿想多了……”
“你个死丫头片子!”
范氏气地将茶盏一下放炕几上狠狠一掷,骂道:“你个出嫁女回了娘家竟还这般张狂,瑶姐儿在上房养着,吃穿用度不比你当日娇贵百万倍,我老婆子一把屎一把尿将她养得这样大,你倒是好,不过平时过来看上两眼,平日里她饿了病了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如今这短短几个字就将我老婆子的心血抹杀了,你道是还有没有一丁点的良心!”
一经老娘骂过,梁楼氏面色才好转一些,她捧起茶啜上两口,才又道:“女儿这不是提早防范吗?又有何错?”
范氏瞪她一眼:“这事儿你尽管放心,她若是胆敢对瑶瑶有一丝一毫的不利,看我不将她打回原形。”见她掩嘴乐起来了,便又道,“世煜怎样的性子你还会不知,但凡发现了她对瑶瑶不好,不用我来,想他自个便要教训她。”
梁楼氏方才也是被气糊涂了,经母亲这般一说,心里倒是好受不少。能在范氏面前撒泼,那是全赖范氏自来疼她,可若换作在旁处,她必不会如此。
这世煜一是她的亲内侄儿,二是她的亲女婿,女儿去了这样久,这个时候才生了续弦的主意,任她又是姑母又是岳母的,也是没有立场资格反对怨愤他。
母女二人又说了不少的私房话,等到歇中觉的瑶姐儿起来了,祖孙几个用了些茶点后,眼见时辰不早了,梁楼氏起身便告辞回府。
……
待到成亲这一日,新娘子自是走殷家接回来的,迎亲队伍一路上吹吹打打绕了将近大半个皇城,才赶在日暮前抵达楼府。
因是续弦,排场到底不能大过早先进门的梁氏。但又因府上门第高,便是一应往从简的方向办,可若与一般的门户比较起来,还是十足的风光体面。
虽则是继室,但成亲应有的规矩礼仪还是照样不减,跨过火盆,拜过堂,来至喜房里坐下,又相互剪了头发结成同心结,饮下合卺酒,撒过喜果,待喜娘唱了讨喜的喜歌儿后,再吃下一碗早生贵子汤团,新郎便先出了喜房前去招待宾客。
余下的则都是些官太太与少奶奶,尽是些世家大族的贵妇小姐,往日她只是妾,自然见不着这些贵人,今自个成了妻,日后总有出门赴宴应酬的时候,因此姚氏受老太太的吩咐引着她一一认人,她也认真记在了心里。
“这位是贺家大太太,贺老爷子与你义祖父情同手足,曾一道征战沙场,是个英雄般的人物。”姚氏冲着贺家大太太笑道,“名门虎将之家,个个子孙不俗。”
胭脂点点头,喊了声贺太太。
贺家大太太反应却有些异于常人,听了姚氏对自个的介绍,非但没有笑出声来,反而却是红了眼圈。姚氏眼看不好,便又引她认识下一位命妇。
待将一众贵妇都认了个大概,外头亦是将要开席,众人便一道笑闹着出了喜房。胭脂目光尾随在贺家大太太身上,眸子里若有所思。
数月前便听得府外流传,道是贺家的大公子跟人私奔了,且这私奔对象不是甚么美貌女子,竟是一个年轻俊秀的男子,晓得是个姓姜的,就是喊不出名字来。
贺大公子趁夜给家里塞了封信,随后便领着那名男子趁夜出了城门,此后便不见他回来,贺家派人各处去寻,结果都是徒劳。
便是眼下,贺家仍旧没有放弃派人去寻,想是府上还处在阴霾之中,尚未自失子之痛中缓过神来。想来方才贺大太太那般模样,便是忆起了自个的儿子。
胭脂在心里轻轻叹出一口气,她自然能够猜出那两个男子是谁,只为何离开盛京,至今下落不明,她便不甚清楚。心里自然也是猜测过可会是爷的手段,可也只是想一想,并不敢主动去问……
“奶奶,先用点饭罢,一会子还……”还要洞房呢。
茗兰面颊微红。
孩子都生了,一会子怕什么?胭脂心里想,可抬眼一看她的面色,不知怎地面上竟也跟着红了起来,来至桌前用饭不提。
……
待到楼世煜送走宾客回房时,胭脂早已褪下喜服换上常服,正为他宽衣,楼世煜便握住衣襟上柔嫩白皙的小手,拿至嘴边吻上一吻,随后一把抱住她的细腰,低头便吻上她海棠般娇红的唇瓣。
二人也是有几日没见,颇有种“小别胜新婚的”的米需 米 小 说 言仑 土云味道,夜间毫无疑问,自是狠狠一番折腾。
☆、第七十一章
待翌日晨起敬茶礼毕后,楼世煜又是领着她一道入宫拜见皇后。
胭脂还是头一遭入宫,心下难免生出惶恐。楼世煜见了,也不多言,只把她往怀中圈的更紧。
自打她怀孕以来,二人便不曾有过亲密之事,后头她虽出了月子,但总对自己冷淡疏离,他心中有愧,自然不好强求于她。
就这般旱了一年多,面上不显,实则体内早已经烈火熊熊,还是昨夜狠狠尽兴了一回,目下垂眸一见她双目含情,桃腮粉面,身骨娇软的依偎在自己身上,小丫鬟身上独有的馨香味若有似无的飘入鼻间,他耐不住将脸埋进她雪白的玉颈间,深深吸上两口气。
胭脂怕痒地缩了缩脖子,想要避开他温热的唇,可腰间的臂膀太过结实有力,竟是半分也动弹不得,只好由着他桎梏在怀里好一阵按。揉。
一会儿还需见人,楼世煜自然不会太过分,他把她抱至膝上,让她饱满的上半身紧紧贴服着自己,一手则包在娇圆的臀上,车厢微微晃动,怀里的小身子便有一下没一下的在他身上轻轻磨蹭。
胭脂面上慢慢红起来,她胸前那两团已经长得十分丰满,平日里他就喜欢欺负那处,昨夜里自也是狠狠被他搓。揉了一通,现下都还泛着疼。
又见这个时间在马车竟还这般有意无意的欺负她,一时间便又是羞又是恼,却又不敢闹出动静被下人们察觉,无奈之下只得被迫将自个最柔软之处抵上他结实宽厚的胸膛,面上红云又起。咬住唇瓣抬头看他一眼,便见他仍一副正人君子模样,心下难免又要骂上一句“假正经!”
……
自宫里出来,已是一个时辰之后。
不光他二人,身旁竟还多出四位嬷嬷,全是皇后娘娘派至她身边要教她规矩的教引嬷嬷。
胭脂心下不满,但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这些个都是宫里的老嬷嬷了,不知伺候过多少宫嫔,手段城府自不必说,定是十分厉害。
眼下皇后娘娘将这样厉害的人安插到她身边,且还不止一个,一来便是四位。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定然不会好过。
这般想着,待一登上马车,她便往爷怀里钻,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楼世煜自然察觉,对于妹妹此举,他虽不反感,但多少也觉得有点干涉的太过。小丫鬟向来胆量小的很,一下派下四位古板严厉的嬷嬷,不说小丫鬟心里害怕,便是他心下亦是舍不得见她委屈。
因道:“当学的还是应学,至于日后几人的去向,若是能够留下便留下,不能留便再送回去就是。”
胭脂一听还能送回去的,心里便放松一点。不若身旁立着这样四位古板面凶的嬷嬷,还不知日后要怎样受拘束。
人家又是皇后娘娘的人,说是派下来教她规矩,实则定还有要压制约束她的意思,皇后娘娘不太看好她,她是早也知晓的,在自个成亲的第二日便派下四位嬷嬷,虽说有些压制的味道,但深一想自个也是该多学学管家料事之道了,不为旁的,只为日后做好准备。
……
转眼便至旭哥儿的周岁宴,当日楼府上自是门庭若市、宾客如云。
炕前陈设大案,铺红绸,上摆:印章、儒、释、道三教的经书,笔、墨、纸、砚、算盘、钱币、帐册、首饰、花朵、胭脂、吃食、玩具等各样物事。旭哥儿由爹爹抱着近前,周边围着一众宾客,俱等着看他到底会抓个甚么在手中。
他如今尚不会开口说话,更不曾学会走动,平日里顶多扶着床头立起来,手上失了依靠,便要倒下去,因此楼世煜便抱着他近前,观他一时伸手一时又缩手半天不肯抓东西,一众人都心急起来。
当中属老太太范氏最为着急,几日前她便将哥儿抱至房里好生教了几回,教他抓印章、抓纸笔、抓书本,前前后后操练了好些回,小人家是一回一个准儿。因此自方才一开始,她心下便信心满满,未想事与愿违,怎地现下成了这个模样?早起还又练习了一回,小人家这会子就给忘了?
范氏站近前,刚要开口便见旭哥儿总算是又伸了小短手,眼看着那白白胖胖的小肉爪就要碰到案上那朵娇艳的红花儿,范氏便惊地喊一声他的名儿。
旭哥儿手上一顿,随即又给缩了回来,怪叫一声将小手放到他爹爹的脸上。他如今正在长牙,整日里口水嗒嗒的,这时候张嘴一笑便流的更多,眼看就要流下下巴了,范氏赶紧拿帕子替他擦了。
胭脂亦是在旁看的紧张不已,万幸那臭小子没有抓红花儿,不若只怕今日未过去,府外便要流传她家哥儿是个喜欢红花儿的,日后定是个浸在胭脂水粉中的浪荡哥儿,不学无术的小子了!
就在众人松下一口气时,那小家伙又是伸手摸上一盒水粉,胭脂在旁瞧得冷汗都冒出来了,也顾不上拭汗了,就这般直愣愣地瞧着他。
好在楼世煜动作上快一步,小人家只手上碰了一下,并未抓起来。周遭众人跟着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