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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力微微一笑:“你非常聪明,果然是写心理悬疑小说的。是的,当德 · 拉莫尔被处死以后,玛格丽特悲痛欲绝,本想就此了结生命,但想到腹中的孩子,她还是要忍辱负重地活下去。她不但要坚强地活下去.还要给自己和拉莫尔的私生子,留下世界上最重要的财富,让他长大后能为亲生父亲报仇,成为法国的国王甚至全世界的主人。”
“天哪,这个秘密真有如此重大的作用?”
“至少许多人对此深信不疑。可以推断的是,玛格丽特当时一定掌握了这个秘密,但她的母后禁止她离开宫廷,实际上是把她软禁在了卢浮宫中。她也考虑到将来孩子出生,很可能会被别人强行抱走,自己根本无法把秘密告诉孩子。所以,她必须要用一个非常隐蔽的方法,把秘密的信息记录下来,以便将来传给自己的孩子。”
我摇了摇头说:“但这真是太离奇了。这些都是你们的推断,有没有根据呢?”
“根据就在羊皮书里头,我和教授已经完全破译了,那些16世纪的文字记录得很清楚,一定有人总结过这段历程。玛格丽特如何留下秘密的信息呢?她想到了利用宫廷画家来给她画肖像的机会,于是她通过母后请一位画家入宫,在旁人的严密监视之下,画家为她画了一幅人物肖像。但我们可以确定,她一定在那幅画中留下了宝贵的信息,这种信息可以传递给她未出生的孩子,以便那孩子将来获得秘密,成为法国乃至世界的主人。”
“我明白了,也就是说那幅《玛格丽特》油画,其实就是一种密码,它指示了‘路易九世之谜’的破解方向,对吧。”
于力不禁拍了拍手说:“你的分析太对了,我和教授讨论了大半天,居然被你一下子说透了。画玛格丽特那幅肖像时,应该还完全看不出来怀孕的样子吧,但在数月之后,她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婴。可怜的是,那孩子随即被凯萨琳王太后送了出去,谁都不知道那孩子去了哪里,玛格丽特也不知道,她只能每日以泪洗面,不久被她的丈夫接到了纳瓦尔去。”
我不禁也为那段惊心动魄的历史所感动了:“那个孩子的下落究竟如何?”
“放心吧,他后来在乡下长大成人了,当他长到十几岁的时候,终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便想方设法去找自己的亲生母亲。而此时玛格丽特早已被她的丈夫休弃,她失去了往日的青春美貌,躲到圣母院里度过残年。根据羊皮书上的这段记载,当她的儿子几经周折,千辛万苦地找到她时,她已经重病在身奄奄一息了。”
“玛格丽特在临死前把羊皮书卷送给了儿子,她说谁得到了那个秘密谁就会统治世界。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说出那个藏宝的地点,就躺在儿子的怀中断气了,也算是最后的遗憾吧。”
我终于忍受不住了,轻叹了一声:“难道秘密就此中断了吗?”
“不,秘密就藏在那幅油画中,玛格丽特的儿子是知道这一点的,但他并不知道秘密究竟是什么,因为油画中的秘密实在太隐蔽了,玛格丽特临死时又没来得及说,以至于他守着那幅油画一辈子,熬白了头发都没发现秘密究竟是什么。”
“这真是莫大的讽刺啊。”
“玛格丽特和拉莫尔的私生子也有了后代,他们在法国南方繁衍着子孙,和拉莫尔家族的其他支系并不来往,完全与世隔绝,世代守护着这幅油画,还有这卷羊皮书。他们不断在羊皮书上添加一些内容,所以才会被我们所破译知晓。但我猜想四百多年来,他们一直都没有参透这幅画里的秘密。”
“那油画怎么又会流失到外边去的呢?”
“你忘了吗?上次我们不是查过油画《玛格丽特》的资料吗?”
我这才想了起来,伏尔泰大学的艺术品资料库,记录了那幅画的收藏历史——在法国大革命之前,此画一直被法国南方某家族收藏,想必这家族一定是拉莫尔家族了。后来拉莫尔家族可能因为某种原因,参加了保王党的叛乱,便遭到革命派的镇压,油画《玛格丽特》被政府没收,后成为拿破仑的私人收藏品。此后数十年这幅画又几经转手,直到巴黎公社起义后,由圣路易博物馆收藏。
到这里我终于吐出了一口长气,原来羊皮书的秘密就在这里了,它记录了关于油画《玛格丽特》的秘密,而四百年前的油画《玛格丽特》又隐藏着“路易九世之谜”的重要信息,那重要的信息又是什么呢?
但现在最大的关键是,真正的四百年前的《玛格丽特》油画,早在上世纪30年代就被盗窃了,它被林海的爷爷带到了遥远的中国,至今仍然下落不明。
如果没有看到那幅画的真迹,当然也不可能破解出画中的密码!
可那幅真正的《玛格丽特》究竟在哪里呢?
是在中国,还是在法国?或是早已经毁灭了?茫茫世界,到哪里去寻找那幅画呢?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在林海的手中了。
林海能否找到爷爷留下来的真画呢?
我只能绝望地叹了口气,因为这希望实在太渺茫了。
不能再留在这里了,我想快点离开巴黎,回国去帮助林海,他现在正处于万分危险之中。
我匆匆地辞别教授,走出房门前下意识地回了回头,只见幽幽的灯光打在奥尔良教授的脸上,似乎显现出狰狞的反光。教授正意味深长地看着窗外,那种眼神让我感到不寒而栗,似乎有某种东西已经附上了他的肉体,正潜伏在黑暗的某处,随时要吞噬着这栋大厦里的每一个人。
2005年4月16日 上海
子夜12点。
黑夜的雨铺天盖地,路边驶过的汽车溅起水花,已经打湿了林海的衣服。他撑着伞大声叫喊着玛格丽特,她跑出网吧时并没有带伞,林海很担心她会不会淋雨着凉。
他已经找了两个多小时了,跑遍了附近的几条马路,几乎把嗓子都喊哑了。但他知道玛格丽特人生地不熟,是不可能跑出太远的,她一定还在附近的某个地方。
在茫茫的夜雨中,林海只感到心如刀割,眼前不断晃动着玛格丽特的身影,心里却不断地问着:“为什么?”
他曾经完全相信玛格丽特说过的每一句话,这个四百年前的法国公主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牵动着他的心,甚至她的一个眼神,也可以让他心跳得厉害。但如今都已经成为了梦幻,就像沙粒聚成的一座巨大城堡,只一个浪头就被打得粉碎。
“她根本不是油画中的幽灵,她为什么要骗我?她究竟是谁?”
林海默默地问着自己,一步一颤地回到网吧门口,只见在彻夜长亮的霓虹灯下,有两个人的身影在晃动着。
他撑着伞悄悄向前走了两步,才发现其中一人居然是玛格丽特,她正浑身颤抖着站在屋檐底下,就像一只受伤的小鹿。而另一人是个陌生的外国人,穿着件黑色的风衣,苍白的脸庞上长着副鹰钩鼻子,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玛格丽特和那个男人正说着话,他们并没有注意到林海的悄悄靠近。林海小心翼翼地藏在一块广告牌后面,偷听他们的谈话。那男人说的也是法语,用命令式的口吻对玛格丽特说:“快点回到那小子身边去!”
“不,他已经知道那幅画是假的了,我的谎言也被他看穿了。”
“那你更应该回到他身边,继续控制住他。”
玛格丽特痛苦地回答:“我做不到!”
然后,林海只听到啪的一声,原来那男人竟打了玛格丽特一记耳光,接着又是一声恶毒的咒骂。
但玛格丽特似乎并没有任何退缩,她只是倔强地说了声:“Je l’aime!”
这句话的意思是——我爱他。
瞬间,“Je l’aime”像针一样扎在了林海心头,他只能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以免发出声音来。
那法国男人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声地说:“你疯了吗?”
没想到玛格丽特居然冲了出来,但一只手被那男人死死地拉住了,她的身体暴露在雨中,双手拼命地挣扎着,情况似乎万分危急。
这时林海再也忍不住了,他从广告牌后跳出来,一把推开了那个男人,然后紧紧地抓住了玛格丽特的手。
林海的突然出现,自然让玛格丽特非常惊讶,她还来不及说话,林海已经拉着她向马路对面跑去。
玛格丽特下意识地跟着他一起跑,穿过大雨中的街道,一下子跑到了对面的小巷中,身后只留下那个大声咒骂的法国男人。
雨伞不知被扔在了哪里,他们在黑夜的大雨中一路小跑,飞溅的水花弄湿了衣服,地上发出奇妙的声音。他们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就像从囚笼中跑出的奴隶,要尽情地享受片刻的自由。
直到林海紧紧地搂住了她,在她耳边反复地说:“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玛格丽特睁开被雨水打湿的双眼,额前的头发紧贴在眼角,颤抖着说:“Excusez moi!”
“别说对不起了,你看你浑身都湿透了,我们快找个地方躲躲吧。”
林海拉着她穿过雨巷,在一处屋檐下给朋友打了个电话,磨破了嘴皮子总算叫朋友让出了一间空屋。
然后他们跑到了另一边的马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就赶过去了。
朋友空关的房子离这里很近,是多层房子的四楼,一室一厅,准备下星期要租出去的。林海在半夜里敲了朋友的房门,拿到钥匙后打开了空屋。
他拖着玛格丽特来到卫生问,幸好热水器还能用,他知道玛格丽特会使用的,便让她先洗个澡,然后自己再跑出去买点换的衣服。
附近有家24小时便利店,他买了一些简单的衣服,便匆匆地跑回来了。林海从浴室门缝里把衣服塞给了玛格丽特,很快就看到她换了身干净衣服出来了,头发上冒着热气,脸色也红润了许多。谢天谢地,她身体非常健康,看起来并没有感冒。
这时玛格丽特显得有些尴尬,她低下头说:“你也淋雨了,去洗个澡吧。”
林海呆呆地点了点头,便走进浴室洗了一个澡。当热水冲淋在头顶时,他的心里已一片空白,他不敢再想下去了,他宁愿相信玛格丽特就是四百年前的人,诺查丹玛斯也正在追杀他,一切依然还在梦幻之中。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
洗完澡换了身衣服出来,只见玛格丽特手里握着个小东西,看起来像是袖珍麦克风,只有两三个厘米大小,她淡淡地说:“把它毁了吧。”
“为什么?”
“只要有这样东西在身边,他们就会随时找到我们。”
“你什么意思?”林海接过她手中的小东西,仔细端详了一下说,“难道说这是方位传感仪?”
玛格丽特羞愧地点了点头。
林海似乎不敢相信自己:“你身上一直藏着这个东西?怪不得诺查丹玛斯会一直找到我们,原来他不是闻你的气味,而是接受这个东西的电磁信号吧。”
“Excusez moi!”玛格丽特羞愧地低着头说,“你快点毁了它吧,否则他们还会来的。”
他犹豫了一会儿,便从房间里找来一把锤子,将传感仪砸烂在过道上。
玛格丽特终于嘘出了一口气:“他们不会再找到我们了。”
林海沉默了片刻,突然回头问:“你说的‘他们’是谁?”
“他们是——”玛格丽特后退了一步,低下头轻声说,“我的家人。”
“你的家人?那你又是谁?”
她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我是玛格丽特。”
“不,玛格丽特是四百年前的法国公主和王后,她早已经死去变成了灰土。”
“玛格丽特是我的名字,我的姓是拉莫尔。”
林海一下子怔住了,嘴里缓缓念出了她的名字:“玛格丽特 · 拉莫尔?”
“是的,这就是父母给我的名字。”
“拉莫尔?”他抿起嘴仔细想了想,忽然大声问,“是《红与黑》里的拉莫尔侯爵家族?”
“不,我们不是那个侯爵家族,但我们是德 · 拉莫尔与玛格丽特王后的直系后代。”
“对了,在爷爷留给我的信里,也写到了那个隐居在法国南方的家族,你们就是那个拉莫尔家族吧?”
玛格丽特终于点了点头:“是的,刚才你见到的那个人,是我的叔叔,他叫维克多。”
“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在图书馆门口,在我的手心里写下‘Aider moi’的人,就是他吧?”林海不待玛格丽特回答,自顾自地说,“没错,一定就是那个人。那么装做诺查丹玛斯来吓我们的人,也是他吧?”
“你猜得没错,他之所以能一直跟着我们,就是因为我身上藏着的方位传感仪……”
说到这里林海已经猜出几分了,他盯着玛格丽特那翡翠色的眼睛问:“够了!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还不明白吗?1936年,我们拉莫尔家族盗走了油画《玛格丽特》,但族长的女儿玛蒂尔德,却与你的爷爷林丹青私奔去了中国,不但带走了《玛格丽特》的真品,而且还带走了古老的羊皮书。”
“所以在时隔将近七十年之后,你们要趁着圣路易博物馆来中国办展览的机会,到上海来寻找真正的《玛格丽特》?”
她摇了摇头:“不单单如此,还因为最近有几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