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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宠之嫡妃攻略-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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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朝有丞相处处制肘,小一辈中又出了个顾衍。文王对太子很是失望,在文王看来,太子守成尚且不足,谈何剪除世家这毒瘤。太子太像年轻时的他,收服人心,只依仗权势财帛。性子宽和,而又优柔寡断。
    于是文王痛下决心,将投注太子身上的心血,转而加注在性情果决,行事大胆的公子成身上。世家已成豺狼之势,自当放猛虎归山,与之一搏。
    贺帧跨出两步,恭敬一礼。抬头,抢先那人一步。
    虽不知那人欲如何替她解围。然而于他,他不能漠视她落到如此境地。即便,她心许之人,并非是他。而算计她的,乃是前世继位,登基御极的君王。
    眼梢注视着她从始至终沉默的背影,贺帧略显干哑的嗓音,打破一室清静,牢牢牵引住各方心神。
    “回禀王上,下官有一事启奏。”贺帧清咳,因着开口,气息有些虚浮。
    “今日下官哮证发作,彼时,全得姜女官照应,方才得以安然无恙。下官感念姜女官恩义,又唯恐回报以财帛,反倒有辱姜女官高洁。于是再三思量,已向家母承禀,欲向姜家提亲,迎姜女官为侧室夫人。周全照料她一生,免她灾厄,保她安稳富足,以作报答。常言道,君子不夺人所好,然则救命之恩,亦不敢或忘。还请王上圣断,成全下官一片拳拳之心。”
    说罢两手抬起,与眉心齐平,深一揖礼。
    如今是何托辞,无关紧要。要紧却是,搅浑了这滩水,方才能够拦下文王圣旨赐婚。
    贺大人言之凿凿,配上他一副显而易见的病容,更是坐实了这说法。听在旁人耳中,救命之恩,比起公子成不过是见猎心起,显是不可相提并论。
    不管江阴侯,侯夫人,幼安等人,如何惊疑不定。七姑娘如今跪得腿脚发麻,若非听见席间众人交头接耳,纷纷赞道贺大人高风亮节,德行可表。她还以为自个儿膝头的麻木,偷偷摸摸钻进了脑子,让她生出了癔症。
    七姑娘额头抵在手背,只觉脑子越发沉甸甸。
    贺大人一番好心,她虽能体谅,却又震惊于他想出这么个令她为难的法子来。有贺大人如此突兀,插手其中,公子成方才一番作伪的呈词,一经比照,显是落了下乘。
    眼看的,公子成当堂请旨,大半落空。可待会儿文王若是将计就计,一锤子钉死,“成全”了她嫁进侯府……七姑娘眉心突突直跳,只觉打进殿以来,一波三折,当真令她应接不暇。
    贺大人这一手,驳公子成极是漂亮。站在仁义之上,哪个也挑不出毛病。可之后又该如何收场?
    正在七姑娘绞尽脑汁,苦苦思索之际,却听文王恍然赞了几声好,那语调,七姑娘猜想,文王怕是暗中着恼,却又发作不得。
    当老子跟前,被人“抢”了儿子相中的女人,换了是她,也会觉得面上无光。奈何圣人教化,人言可畏,便是天子,也非是无所不能。
    七姑娘觉得,只今日贺大人这份仗义,足矣抵过他欠她的人情。
    变故丛生,她反倒少了紧张惧怕。若然她没听错,方才文王问的是,“两位爱卿”?!除贺大人外,另一人,身份已是呼之欲出。
    此时此刻,大殿之上,除他之外,想来,再没有人肯为她,挺身而出。
    先前她猜不到贺大人竟如此“出其不意”。可她了解他,他此时既下了决断,她猜想,总该是与贺大人不同。
    以他沉稳的性子,他该是不显山,不露水,平平淡淡,解她困境。
    她耳边能听到自个儿扑通扑通,一声赛一声,急促的心跳。
    她没看错他。就好比这人,一直以来,都是说得少,做得多。他这一起身,胜过世间多少男子,油嘴滑舌,甜言蜜语。
    情意要落到实处,方才显珍贵。她听见他举步而来,行进间带起的环佩声响,平稳而富有韵律。他的处变不惊,像是远远牵了条线,暖流丝丝沁润她心里。
    他与她之间的距离,在缓缓拉近。
    她低垂的眼眸里,不知何时,蒙了层水雾。
    公子成口口声声,欲纳她入府,不过是撇下她,远远立在案后请命。
    贺大人待她有维护之心,为表心诚,绕过食案,恭谨呈词。
    只他,缓步而来。末了,越过她去,停在她侧前方,方才站定。
    她想,若然她此刻抬头,便能看见他劲瘦的背影。这个男人在无声沉默中,传递给她蔚然心安。
    他料到她心里惊怕,于是近前。只一个姿态,留给她的,是遮风挡雨,可堪托付。
    
    第二二八章 他为她,只手擎天,…
    
    他行进间,步子迈得缓。即便是秋节盛宴,青柏般潇朗的风流,轻易就抓住人眼睛。
    公子成的风仪也是好的,只不知为何,看过了,夸赞过后,留下的印象会日渐浅淡。不似他,年轻俊朗的样貌,却有着远超少年人的老成。但凡有眼力的,都识得这人是人中之龙,一见难忘。
    “顾爱卿又是何事启奏?莫不是,同贺爱卿一般,亦受过这女子恩惠,想着酬谢?”文王目光在公子成面上稍顿,接过巍昭仪递到嘴边的酒樽。端了随意向后靠坐,十二冕旒之后,略微松弛而臃肿的面孔上,圣意难测。
    顾衍拱手一礼,面上是惯来的沉稳端重,礼数周全。文王当面,顾大人表现得恭敬有加,丝毫瞧不出,便是这人,暗地里指使周准,硬生生夺了御刑监的权。
    “启禀王上,微臣此来,是为谏言。”
    进谏?众人一怔,虽则顾大人此话,比之前那两位,平淡许多。可此地非是前朝,何来的进谏一说?
    公子成虽被人搅了好事,面上却瞧不出丁点儿异样。负手而立,依旧一派儒雅知礼。
    他在等,等看顾衍耍的是何把戏。悄然与下首安坐的太尉大人,相互间递了个眼色。公子成暗忖,若然今日事不可为,索性就此作罢。只作为代价,姜氏身上,他怕是要做些手脚。
    七姑娘竖起耳朵,只觉他中正平和的嗓音,压下满殿窃窃私议。一字一句,都格外清明。她设想过很多种可能,真正听他开了口,这才明白,这人的心思,竟是这样难以揣度。
    “姜氏七女,恭谨聪敏。好读书,通算学。善药理而识律令。尤其懂得察言观色,揣摩上意。入廷尉以来,勤学上进。但有因资历浅薄,出了纰漏,经微臣指正,此女莫不谦逊受教。时日一久,微臣也就当她是半个学生,得空多有教她些杂学经论。而今,但凡经她草拟之文书,泰半已规规矩矩,小成气象。偶有需得翻查陈年旧案,微臣只需招她问询,她平日翻看记下,当堂也能答得顺畅自流。微臣以为,此女德才兼修,年岁尚幼,未曾及笄。殿下若欲纳她为姬,只论风月,却是屈才。以殿下之胸襟决断,微臣以为,殿下若然如方才所言,当真欣赏她才学,不妨打破陈规,宣她入府,替殿下打理些笔墨事。如此方不辜负圣上当初甄选女官,为朝廷选材之初衷,更能昭显殿下唯才是举,知人善任之贤明。如此,传出去必能成就一段世所称颂的佳话。”
    顾大人洋洋洒洒铿锵呈词,明面上给出的理由:只为惜才。可这话听在不同人耳中,包含的意味却是林林总总,见仁见智。
    巍昭仪随着顾大人承禀,先前还随和的面色,渐渐敛了不经心。
    勤学上进?善察言观色,懂药理,记性头好?还是顾衍半个学生?这让巍昭仪如何放心!
    原本以为不过是个识字儿,通文墨的丫头,如今看来,放了她到公子成身边,若然起了歹心,使起坏来,岂不叫人防不胜防?
    常言道,以己度人。巍昭仪在后宫沉沉浮浮多少年,首先想到,便是医毒不分家。再之后,底下人背主,里外勾结,传递口信儿。
    一念至此,别说听进去顾大人居心叵测的谏言,便是连公子成所请,纳七姑娘为姬这事儿,也是反悔了,大不乐意。
    眼见太子失势,大事可期。巍昭仪在后宫隐忍这许多年,处处被朱氏那个贱妇给小鞋穿。岂能容许公子成因一女子,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生出一丝一毫的变故。
    昭仪娘娘盘问也省了,单凭顾大人在御前替那女子诸多美言,便料定七姑娘那心,必是偏向国公府的。如此一个不忠的丫头,要来何用?
    于是十分阴晦,嗔然瞥一眼对她多有隐瞒,求她办事儿,却将话说得不尽不实的公子成,暗中恼怒。
    太尉大人窥见昭仪娘娘的眼色,心里也是犹自一叹:顾衍小儿,狡诈如狐,如此老辣。
    如此当堂进言,处处都是抬高那女子,于那女子声名无碍,反倒有助益。只他明面上的褒奖,字字句句,皆有深意。
    于昭仪娘娘听来,单只通药理一条,足矣断了纳姜氏入府的念想。然则这话听在文王耳中……太尉大人悄然给公子成比了个作罢的手势,此事不宜再行纠缠。
    大周虽不禁女子入私塾,亦没有“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一苛刻的教条。然则后宅之中,首当图的便是个“稳”字。
    如此知上进,有错改之,无则加勉,博学多才的女子,必是野心不小,颇有能耐。放在寻常人家做个主母,或可兴家望族,算得福分。
    只换了得文王青睐,他日有望得承大统的公子成身上,这事儿便又另有讲究。
    凭姜氏出身,日后入宫,连个美人都够不上。甚而所出子女,不可留在姜氏身边教养。老话都说,穷则思变。太聪慧的女子,没有与之才德可堪匹配的份位,这便是祸端。历朝历代,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实乃君王大忌。
    果然不愧文王心腹,太尉所揣度的,与文王所想分毫不差。
    文王一手搭在案上,似在分辨顾衍所言是否属实。最直截了当,便是拿那女子当堂一试。
    “姜氏,如今你可有话要说?”
    七姑娘还规规矩矩俯着身子。于无人可见处,七姑娘轻抿着唇,杏眼里光华闪烁,很是灵动。
    她听得明白,那人字字句句都在夸她,可从今往后,怕是燕京有头有脸的世家,哪个也没了心思向她姜氏提亲。
    经这人这么一夸,她势必不为文王所喜。她被他扣上“半个学生”的帽子,不亲顾氏的,自然待她不亲厚。换了与顾氏交好的,又因他对她今晚这般显而易见的看重,庙小容不下她这尊大佛。御前尚且如此,私底下提亲,就怕顾大人忽而又爱才心起,好好的结亲,变成请了她回去,“打理笔墨事”。这般打脸的事儿,想来没人自找不痛快。
    她被顾大人夸成了烫手山芋,日后姻缘只怕除他之外,再难觅得良人。此间顾大人有无掺杂私心,七姑娘以为,此事,有待商榷。
    惊愕过后,七姑娘嘴角牵起抹笑来。这人,一番话,句句不离她。可仔细一琢磨,除去公子成,他连消带打,将贺大人站在道义上的请旨,一并驳了回去。
    照他那说法,她年幼,谈婚论嫁尚且早了些。在她及笄之前,尚有大把时日,自当为大周任劳任怨,鞠躬尽瘁。贺大人品行高洁,欲结亲以酬她恩情。可这事儿放在顾大人堂而皇之,摆出的家国大义跟前,自是小巫见大巫,相形见绌了。
    她在惊叹他心思缜密,算无遗策。看似通篇都是好话,实是对人心的洞察,已至炉火纯青。突闻文王叫她回话,七姑娘神情一震,立马回过味儿来。这又是一番试探。
    他已为她,只手擎天,拨云见月。
    接下来,她只需借此东风,将他夸她的溢美之词,牢牢坐实。这股压在她头上,接天的阴霾,终究到了化云归去的时候。
    秋节,自当是举头望明月,乾坤朗朗,月圆,人也圆的。
    
    第二二九章 众目睽睽,私情昭昭
    
    顾大人一席话,稳稳站住大义。七姑娘思量片刻,谨记着“刚柔并济”的道理,选了与他截然不同的路子。
    因着长时间跪拜,脑子有些充血,浊气下沉。膝盖抵在胸腹,繁复的女官袍服舒展不开,层层叠叠缚在她身上,阻了气息。要保持声气儿如往昔般和缓清越,非是易事。
    众人心思各异,目光频频往当中那女子端详。莫说是个丫头,便是新提拔的朝臣,头一回当堂请奏,也未必能够镇定自若,对答如流。泰半人对七姑娘待会儿回话,并不看好。
    然而七姑娘却无此忧虑。她是女官,而非朝臣奏对。她不用事事做到滴水不漏,非要求个面面俱到。眼下是宫宴,虽突然出了这档子事儿,场面有些清冷。可到底不比前朝,一句话不当心,便会掉了脑袋。
    只要一想到那人矗立在她身前,结实而挺拔的背影,她的心,很快变得踏实而安定。
    “回王上的话,下官幼时开蒙早。那时候,家里并不宽裕,下官的兄长,手把手,在树皮、麻头制成的糙纸上,一笔一划,教下官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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