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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宠之嫡妃攻略-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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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王上的话,下官幼时开蒙早。那时候,家里并不宽裕,下官的兄长,手把手,在树皮、麻头制成的糙纸上,一笔一划,教下官识字。一头挨个儿念出声,一头细细讲解其中的道理。下官还记得,彼时不足三岁,已能将‘衔环相报’四字,写得端端正正。”
    七姑娘轻柔的嗓音,似水波般四散开来。却是叫人意外,另辟蹊径,起了个头。
    “之后兄长入官学,为学监大人所看重。即便因着家世,偶有受同窗挤兑,下官兄长依旧勤学不缀,心志日坚。下官以为,这是兄长心头有坚持,认定了,唯有成才,方能不辜负学监大人传道授业之恩。”
    “今岁王上首开女官试,下官侥幸,勉力得了朝廷册封。之后又受顾大人提拔,于大人从史一职,由起先磕磕绊绊,到如今顺遂许多,其间顾大人指点,下官铭感五内。”
    “稚子尚能唱诵‘滴水恩,涌泉报’的歌谣,下官身为朝廷女官,又岂能弱了名头,比个稚子还不如。不说王上革新吏治,顾大人知遇恩情,下官除竭尽全力,为朝廷效力,再是无以为报。若是下官只贪图安逸,刚起了个头便半途而废,又哪儿来的颜面,回去面见父母兄长。下官实不愿,只因下官一人,坠了姜氏门风。”
    前头答得规规矩矩,只最末两句,话里若有若无,带了点儿颤音,显出她的委屈来。是她刻意补上。
    是人都会因着这样那样的缘由,抹不开脸面,存了私心。如今她将这点儿私心剖开来讲,明明白白,当下承认:下官还是要名声的。不论公子成或是贺大人,今日她若从善如流,来日,坊间若传出她贪慕荣华的流言,她要如何自处?
    七姑娘进京不久,口音还带着分明的江南语调。吴侬软语,加之她本就聘聘婷婷,豆蔻之年,有心示弱,总有那么点儿令人硬不起心肠。
    文王抚着酒盏的杯沿,打量她许久。“照你这一说,又置贺爱卿一番感恩图报之心,于何地?”
    幼安紧揪着心,只盼她出了岔子,惹得文王龙颜大怒才好。可听她答话,幼安自个儿都寻不出错儿来,心也就越来越凉。
    都说她是那人的从史,是他教得她太好,还是她本就天资聪敏?头一回面圣,怎么可能这般条理清明,没个怕性?
    幼安本已失望之极,忽而听见文王如此问道,只觉这问问得实在是好,不偏不倚,真真到了点子上。
    你姜氏晓得知恩图报,用那人方才夸她的话,便是才德兼修。若是旁人也有向善之心,意图回报,莫非姜氏你只顾自个儿,置若罔闻么?这般挂羊头卖狗肉,自私自利,何谈品性修养?
    幼安竖起耳朵,不信她还能巧言令色,强词狡辩,过了这一道坎。
    贺帧不觉向她看去,不想文王竟会借他替她开脱的说辞,反过来刁难她。公子成好整以暇,嘴角勾出个讥讽的冷笑。
    只顾衍,沉静的眸子里,掠过抹沉思。他曾一度认定,她心思灵变。揣摩应对的本事,女子中,难能一见。
    他隐隐期待,她再下一城。
    如今他心思有几分复杂。既想一力庇护她,免她孑然无依;又期待她有所长进,即便离了他维护,亦能摒弃多余的顾虑,不受人欺侮。
    她的那些绵软圆滑,实是令他又爱又恨。
    这般矛盾而焦灼的心绪,在此之前,托她的福,他亦有体会。只不如今时今日,这般深刻。他教养她时,顶多对她疾言厉色,牢牢把控着尺度。真到了旁人欺她头上,他才发觉,他对她的心疼,远胜于期待她成长。
    私心作祟,理智终究不敌败退。
    只一瞬,他已备好不下七八种说词,她若答不上来,他随时候着替她解围。
    七姑娘不知顾大人因了她,今晚就没安生过。她正微微偏转脑袋,回身朝贺大人那方,遥遥眺望。
    心烦文王没完没了,对她个女子,少有宽宏。好在,她早有准备。
    “若是下官直言,贺大人对下官最好的酬谢,便是‘成人之美’,贺大人可赞同?”不是说要报答她么?她自个儿挑一个还不成?贺大人收回向姜家提亲那话,免她被文王借题发挥,钳制于她,岂不正好?
    殿内众人怔忡一瞬,下一刻,看向七姑娘的神色,渐渐露了正容。
    好一个心思慧黠的女子!片刻之间,已叫她想出了应对的法子。切中要害,而又两头兼顾。既能圆了她之前一番陈词,又给了贺大人台阶下。话里带了几分俏皮,明知她这话答得漂亮,却未有半分显露在外的得意洋洋。
    一应分寸,她拿捏得恰到好处。只这份心机,已叫人小瞧她不得。
    七姑娘所请,贺大人于大庭广众之下,流露出“惜花之人”的本性。似受不住她娇声软语,哪里有不应。
    一场请婚,同时牵扯进一位殿下与侯府世子,因着各自另有缘由,竟就这么虎头蛇尾,草草收场,只叫众人唏嘘不已。
    事情了结,贺帧功成身退。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一瞬,只他心里清楚,他肯护她于危难,未必如前世,关乎情爱。只欣赏却是,实实在在。不可否认,便是没有前世那段因果,她已如初荷般,绽露风华,引来他注目,不足为奇。
    文王深深睨她一眼。顾衍方才夸她聪慧,不想竟是,犹有保留。
    众人只见文王抬手一拂袖,一语不发,只示意几人退下。复又招来身后侍立的内廷总管冯瑛。半晌,殿内锦瑟潇潇,歌舞升平,又是一副和乐融融的景象。
    七姑娘被顾大人指的两名宫婢,搀扶着,缓缓挪动僵直的腿脚,向殿外行去。一路她都谨小慎微,有意远离赴宴的各方权贵。即便众人眼波在她身上隐隐流连,七姑娘只一心看着脚下,低眉敛目。
    能逃开公子成算计,她见好就收。文王能如此轻易放过她,很大程度上,缘于她是为女子,且身份微末。比起丞相与顾大人,她在文王眼中,显是翻不起大浪。
    七姑娘心里明镜似的,只觉心头大石落下,又想起他。
    方才他借给她指婢子的当口,众目昭彰之下,坦坦荡荡向她看来。
    他眼里神色太深,却带着她熟悉的暖意。她顶着他“半个学生”的帽子,读出他眼里煌煌然,不加遮掩的温情。
    旁人眼里,她受他提携,她表现得可圈可点,他自是与有荣焉。于是他的注目,也就顺理成章,毋庸置疑。
    只幼安却恨极了她与他之间,默默不语的默契凝视。
    名扬天下,显贵不可一世的公子玉枢,为她,欺君罔上,蒙蔽世人。
    他待她如心头珍宝,纵不择手段,亦一往无前。
    那她幼安又算什么?她,不该恨么。
    
    第二三零章 大人,您就是这样提…
    
    “你方才所言,就不怕埋下祸根?”酒宴正酣,众弦齐鸣,正好使得两人说话,再不入第三人耳。(百度搜   )
    贺帧如今沾不得酒色,见身旁那人手上把玩小半盏贡品桂花酿,不由眼馋。眼看对面公子成与太尉把酒言欢,贺大人垂眸,手腕轻荡一荡侍人将才奉上,热气腾腾的参茶。
    汤面上模糊的倒影,瞬间化得支离破碎。半晌,又静静拼凑出,与他记忆里截然不同,一张年轻而略带病容的面孔。
    庄周一梦。于此灯火通明的大殿内,竟有几分恍惚的真假莫辨。
    贺帧暗想,除他之外,身旁这人,是否同他一般,有着在世人看来,无比荒诞诡秘的际遇。
    祸根么?顾衍拇指摩挲杯沿,不以为意。眼梢扫过对面被人簇拥的公子成,只略做停留,一触即收。
    若有人借她乃是他“半个学生”这事,兴风作浪,便是打错了算盘。她与他之间,他自来是护她声名。他自身,却是生冷不忌的。
    “贺大人不觉,不相干之事,已是插手太过?”顾衍冲他举杯,目色幽深而晦涩。
    周准曾言,两年前,他尤其不喜她与江阴侯府有所牵连。如今看来,彼时,他防的确是贺帧此人。
    之于缘由……只今日透出的蛛丝马迹,已是耐人寻味。
    被他不算客气,疏冷告诫,贺帧也不恼。掸掸袖袍,支肘倚在食案上,便是病了,平日惯常的那套洒然落拓,不见半分收敛。
    “你这脾气,何时能改一改。还是这般不近人情。”方才还是一路人,转眼便划分得清楚。
    贺大人一语双关,刻意为之。
    甫一听起来,这口气,仿佛久不碰面的故人,因着过往几分交情,不见外的熟络寒暄。只贺帧却是清楚,他这是借话刺探他,欲从他眼里,看出些不同来。
    他两人交情,牵扯极深,非同小可。他曾因他得了姜姬,更因他,从未完完整整,占据过那女人的心。
    往昔种种,皆成云烟。如今他两人,再一次,比邻而席,世事无常。
    顾衍半眯起眸子,稍有惊异。不曾料到,在他猜疑贺帧之时,贺帧于他,亦然如此。这还真是,有趣得紧。
    此时,玉阶之上,御前总管冯瑛,高声唱道“圣驾回宫!”
    座下众人敢忙起身,恭送文王离去。近一年来,文王因政事郁结,精力不济。如今更是当先离席,之后御花园赏灯,却是看也不看。独留昭仪娘娘,主持大局。
    眼睁睁看着文王招章婕妤伴驾,巍昭仪面色瞬时变得难看。好在尚且记得如今在外,顾着颜面。于是搭了小太监手,身姿曼妙,款款步下月台。理一理鬓发,笑靥灼灼。“诸位夫人,可愿与本宫同去赏灯?”
    待得昭仪娘娘领了一众女客,鱼贯而出。殿内众位大人,三三两两聚在一处,没了家里夫人管着,自是放开了吃酒,赏看歌舞。
    这厢两位监使大人方才落座,便见管旭迎面过来,依次见礼。
    “世子,国公大人请您过去一见。”
    贺帧挑眉,比了个自便的姿势。半闭起眼,随着曲调,轻轻击节。只眼睛盯着中央七八个着直襟抹胸,胸前袒露出大片雪白的舞姬,似乐在其中,看得津津有味。
    顾衍临去前,眼波在他与一干搔首弄姿的舞姬间巡视一回,沉声道,“早些回府,静心将养。”说罢,带着管旭扬长而去。
    正寻乐子的贺大人,眼里精芒一闪。这人,临去前不忘提醒他“静心”二字。他是怕他身子没养好,又在府衙里劳烦了她么?
    另一厢,赵国公立在廊下拐角,身旁围着几位顾氏门客。听见不远处脚步声渐近,国公大人徐徐回望,面罩寒霜。
    “父亲大人。”顾衍上前,扬手挥退旁人,缓缓站定。
    父子两个,相隔两步开外,同样身姿英挺,形容肃穆。
    赵国公虽官拜当朝一品御史大夫,早年却是被老国公所迫,弃武从文。打小爱习枪,身形磨练得比寻常文士更魁梧几分。而顾衍喜剑,剑乃兵中君子,习练日久,反倒磨砺得举重若轻,内敛而深沉。
    赵国公面有不豫,直言下命。“外头那女人,尽早了断。下月初四迎亲,拜堂之前,绝不可横生枝节。你若下不去手,为父便替你了结了干净。”这却是明着胁迫。
    顾衍沉静的眸子,猛地一缩。静静与赵国公对视片刻。少顷,浅淡笑开。
    “不至因她生出变故。是以,她,父亲大人,还是不动的好。”不似赵国公凛然威逼,话里全是不容人违逆的强横。顾大人语音轻缓,竟还带了柔和的笑意。
    赵国公只觉越发看不懂他。这个儿子,何时变成如今这模样?仿佛记得,是在他七八岁上头,顾戎猝然去了,之后,便与家里人一日比一日,更加亲近不起来。
    念及过世的长子,赵国公心头一堵,再看他,颇有些黯然无奈。旁人只道他性子冷,生来不好打交道。殊不知,幼时,他跟在顾戎身后,亦是同寻常孩童一般,粘乎兄长。玉面童子笑起来,按老夫人溺爱他的话讲,一屋子都沾了他的光,亮堂起来,这孩子打心眼儿里招人喜欢。
    比照他如今依旧卓然的面容,赵国公终是暗自叹口气,放软了口吻,唤他待会儿一道回府。
    顾衍望向高台之下,百来桌席面,思量片刻,终是寻了个托词,告退而去。
    “不孝子。”赵国公摁一摁眉头,低声呵斥。
    他又何尝真就想要取了那丫头性命。只不过几句重话,敲打他一二。方才他在御前一应所为,已然招来八王疑心。
    他倒好,护那丫头护成这样。稍微流露出欲对她不利,他也不明着顶撞,只绵里藏针,给他这做老子的脸色看。
    管旭迎上前,一眼瞧见国公大人黝黑的面孔,赶忙噤声,不去触这个霉头。
    国公府这父子两人,多年来如一日,分明是父严子孝,偏偏,每每对上,总是各执己见,互不相让。
    猜想刚才必是赵国公拿七姑娘,胁迫世子顺从迎娶郡主,管旭不觉暗自摇一摇头。那位要这般容易受人摆布,国公大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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