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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宠之嫡妃攻略-第1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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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英服侍完自家姑娘梳洗,见姑娘似存了心事,不敢打搅。四下仔细察看了门窗,告退而去。
    屋里再无旁人,七姑娘自锦榻上蹬了软履落地。缓步来到妆台前,两手拢着肩头的外裳,看着镜中人,久久凝视。
    这时候,那人在干什么?多日不见,甚为想念。
    她能察觉文王意图。那人,是否早已预料到?他手上掌控着普天之下无孔不入的御刑监探子,要说他对文王病症,一点儿摸不到头绪,旁人如何她不知晓,她是不信的。
    当初他送她进宫,临别前,他眼底的晦涩,是不是,还有另一层她至今没想明白的深意?
    案上的烛台爆了个灯花。镜中秀眉轻锁的女子,眼角动了动。抬起手腕,另一手覆在腕间的珠串上,复又陷入沉吟。
    赵国公府,伴月湖畔。洞开的槛窗前,刚沐浴更衣,额角还带着水汽的男人,临窗而立。目光直直望向午门,她不在跟前,他通身便少了分和煦。
    “京中有好事之人,借七姑娘御前侍奉有功,传言其人是个心大的。逮了机会,另谋高就。”公孙这话已然润过色。越过那些个不堪入耳的,挑了个斯文的说法。
    自国公府与姜氏定亲,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巍氏自然不安生,趁机作乱。加之世家贵女当中,不乏心头冒酸水,不甘被个乡野女子给比下去的,这话也就越传越不像个样子。
    公孙便知,本已对七姑娘不喜的国公夫人,如今听闻这流言,已然数次对赵国公喋喋不休,多有埋怨。便是府上诸多门客,就七姑娘侍疾一事,私下里,也是颇有微词。毕竟,世家与王权,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境地。没人真心盼着文王长命百岁。
    窗前负手那人,似没听见这话。夜风卷起他的袖袍,顾衍眸中波澜不起,另有一问。
    “先生以为,下月初三,可是个好日子?”
    公孙瞳眸蓦地一缩,牢牢盯着身前之人孑然又清冷的背影。良久,按耐着几分心底的激动,拱手,庄重应是。“只太子那厢……”
    “太子,”顾衍转身,俊朗的侧脸上,掠过抹阴翳。“如今太子称心如意。自然,无有不应。”
    她人在庆阳宫好端端照看姜柔。莫名,“七姑娘天生带福缘,心细会看顾人”。这等出自庆阳宫宫婢之口,原本带着善意,却被有心人利用的传言,轻易便能入了文王耳朵?
    若非太子私心作祟,恐事成之后,再无牵制他的手段,私下放任那阉狗派人打探消息,再到御前进谗言,困她在宫中。如今,她该是伴他身侧,抱着他胳膊,温温软软的笑着。
    他不觉眉头一皱。离了她,不知不觉,脾气竟变得有些失了掌控,偶尔会略显暴躁。平复片刻,抬手招来公孙,就不日将起的大事,再行斟酌推敲。
    
    第二九零章 悄然无声,为他破例
    
    戌时,甘泉宫正殿。文王于案后翻看太子呈上的奏折。颧骨凸起的面庞上,眉头轻蹙。微微抿着唇,嘴角爬上三两道分明的皱纹。
    冯公公立在下首,得了门外值守的小太监通报,抬手止了他多言,微微摇一摇头。再过一炷香工夫,王上便该用药。此刻有朝臣于殿外请见,非要紧事,叫他多等片刻无妨。这个主,他还做得了。
    见惯了这位御前大总管手上拿捏的权势,在这甘泉宫中,当真是一人之下。七姑娘两手扣在身前,停停静静侍立着。待得文王撂了笔,这才上前,熟门熟路,一眼也不多瞄,规规矩矩合上奏折。轻声提醒一句,“王上,该用药了。”
    正是她这般绝不多事儿的做派,令得文王放手使唤她。瞥一眼更漏,文王向后靠进宝座,动一动久坐僵直的肩头,接过她盛上的药碗。
    “哪个在外头?”这话却是冲冯瑛而去。
    “是江阴侯贺沛。为的乃是太妃娘娘,去岁给侯府世子说的一门亲事。世子如今还在任上,想是对这亲事不满意,起初不应。如今家里又催他好几回,人硬是当做不知晓,拖延着,不肯回京。江阴侯这是气得狠了,方才进宫请旨,欲求王上下旨,招他回京述职,也好趁机了却一桩心事。”
    “端的胡闹。”文王咽一口药汤,抬眸望向殿外,果真见得一模糊身影,遂摆手道,“命他回去。此事交由太子处置。”似责怪江阴侯不分轻重,挑了这时候进宫,竟只为府上世子说亲,委实有些老糊涂了。
    七姑娘心下一跳,听文王这意思,并不反对贺大人回京?虽驳了江阴侯请旨,却又将此事交由太子。但凡太子一道口谕,贺大人又怎好抗旨不遵?
    一瞬间,诸般猜想在七姑娘脑子里一一浮现。这当口,调贺大人回京,就不怕给太子凭添助力,于公子成不利么?
    没等她细细琢磨,便听文王话锋一转,仿佛对她与那人的亲事,更放在了心上。“太史令卜算得如何?可定下吉日?”
    七姑娘面色一正,庆幸自个儿没有走神。莫不然,谁知晓这话头忽然就能牵扯到她身上。
    “回王上,奴婢也是得冯公公给递的信儿。定是定了的,定的乃是明年秋,九月二十一。”说着便向冯公公递去感激的一瞥。
    她人在宫中,外间如何,消息进不来,形同耳聋目盲。那人素来行事沉稳,知她在御前当差,非生死攸关的大事儿,万不会与她私下传递消息。唯恐宫禁森严,被人察觉,带累了她。
    冯公公能与她递个话,她也明白,必是受那人嘱托。冯瑛与他虽非一路人,至少在彻底撕破脸面之前,明面上,彼此两厢安好。装装样子,********。宫里的太监受人好处,跑跑腿儿,传些个不打紧的口信儿,是常事儿。没必要因了是他,刻意回避。有时候,立场不同之人,往往更能若无其事,谈笑风生。
    果然,文王并不动怒。用了大半碗汤药,从她手里的陶罐里,捻了块果脯。含在嘴里,缓一缓苦涩的药味儿。
    “他倒是心急。寡人记得,你也不过九月初上头,方才及笄。竟是一月也等不及。”仿似笑他终究少年风流,文王斜睨她一眼,笑着挥手,命她退下。
    这时候,她竟从文王身上,罕见的,感受到一种长辈待晚辈的平和来。
    她深埋着头,躬身告退。及至避到门外,旁人再看不到的角落,这才仰起头,望着天上一轮弯月,抱着臂膀,眼神莫名复杂。
    夜深,宫里寒凉。可是在这冷得本该令人绝望的深宫里,并不是漆黑一片,半点儿没有温情在的。
    文王几次提及他,话语虽淡,她却能听出,这位君王,对他实是赞赏有加。当初文王钦封他尊号“玉枢”。这里面,怕也是掺杂了几分真心。
    夸他,也恼他。褒奖他的才华,也怒极他恃才放旷,处处与王权对峙。
    七姑娘缓步往自个儿院子去,千头万绪搅在心头,终归,只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这世上,从来没有简单一句,好坏之说。譬如文王,自登基起,这位帝王,屡屡遭受世家掣肘。文王虽异常勤政,于政事上,却少有建树。可细细一想,巍氏能在短短数年内兴起,太尉府把持天下近半数兵马。不难窥见,文王绝非庸碌之辈。恰恰相反,不过是时不待人,壮志未展。
    大周犹如一架腐朽的车马,经年累月在田埂路上颠簸驰骋。风吹日晒,车轱辘与车辕,折腾得近乎要散了架。再高明的马夫,御使起来,除了吃力,也只能眼见它于波折的路途中,吱呀吱呀,发出一声声仿佛到了尽头的哀鸣。
    穿过长长的廊道,这是七姑娘头一回,如此深切领会到,“世事不由人”的道理。为了求存,王权与世家,哪个都没有错。错的,不过是这吃人的世道。
    回去屋里,梳洗过后,她一人坐在妆奁前。静静望着镜中女子,缓缓抬手,一指点在镜中人眉心,划着圈摩挲。
    呓语般喃喃,“若然导师知晓你近日所为,怕是要狠狠与你生气。”
    人总是要活命。情理,情理。“理”之一字,早成了死胡同。余下情之一道,总是各有各的偏颇。今日她罔顾导师训诫,强压下心底的难受,脑子里只能想着,这么长长久久与他在一块儿,末了,总能与他分担少许。
    他在“舍得”一道上,身体力行,给她做了最好的示范。他为她舍弃的,何止八王府助力。她不能永远坐享其成,她需要长进,为他,尽一分心力。
    “从今往后,再不是‘问心无愧’。”镜里镜外,两张同样干净白皙的面孔,随着腕间闪闪发亮的珠串,微微折了光。她眼底的怅然,渐渐散去。取而代之,是一双清明坚定,又不失温暖的眼睛。
    廷尉府衙,近些时日,听得最多,还是宫中传闻,姜女官如何本事,只一月不到,经她侍疾,文王已能亲自过问朝政。据传,再两日,文王便能恢复上朝听政。
    太子宫中,诸位幕僚打量廷尉大人的眼光,颇有几分耐人寻味。或疑虑,或生怒,或猜忌防备。
    顾衍把着酒盏,指尖旋一旋,冷眼一扫。在座诸人,因侍疾一事,对她生出质疑。他面有不豫,没给人好脸。
    开口,挑眉反问,“诸位以为,侍疾有功,比‘图谋不轨,受人唆使’如何?”将天下大势,怨怪到一个女子身上。竟还疑心她生出二心。只这般对她猜忌,他全数视作对她的轻辱,语气自然好不到哪儿去。如今她名分既定,他袒护她,不遮不掩。
    “图谋不轨,受人唆使”?谁人唆使?
    本还喧嚷的大殿,慢慢儿消停下去。众人对视一眼,极有默契,再不吱声。文王命大,病症有了起色,总比刚送了姜女官过去,隔日便病重不起来身的好。毕竟,这人,到底还是从太子庆阳宫中,送出门。
    周太子听他一席话,心尖那根刺,这才消融了去。抬手唤人再送好酒,一时间,殿内觥筹交错,鼓乐笙箫。
    顾衍屏退欲上前斟酒的宫婢,手腕轻摇,指尖碾磨酒盏。半杯酒,面上荡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他望着杯中模糊的倒影,在脑中勾勒她娟秀的笑颜。耳畔似又听她抱怨,“大人,吃力不讨好的活儿,下官真不乐意干。”
    
    第二九一章 姜女官恪尽职守,当…
    
    七姑娘受命御前侍奉,庆阳宫中,太子妾姜氏,许是知晓再闹腾下去,事情也没了转圜。终是憋屈着,忍下一口气,关在自个儿院子里,紧守着门户安胎。
    “怎么就莫名去了甘泉宫?难道又是那位替她谋划,意图给七妹妹脸上贴金?两家订了亲,咱们这位廷尉大人,这是要赶着抬举人呢。”姜柔轻抚着自个儿高高隆起的肚腹,不得不承认,这心里呀,直冒酸水儿。
    同为女子,这境遇,怎就这样霄壤之别。
    简云愕然睁大眼。如今宫中对七姑娘说闲话的,大有人在。话讲得难听,谣言七姑娘瞧不上世子妃头衔,眼下正瞅着后宫空缺,恬不知耻,使劲儿往上头逢迎。
    听主子这口气,不像替七姑娘抱不平。反倒觉得七姑娘舍弃了她,不论心头如何打算,总归是为了更好的前程?
    想着自家姑娘的脾气,简云没敢吱声儿。埋头默默描着花样,给不久后,即将要落地的小主子,缝制围兜。
    “你摆出这副样子给谁看?你可是随在七妹妹身边些时日,觉着我这做主子的,比不得人家精贵。受了她恩惠,你也心向着她?”
    自打有了身子,自家主子的脾气,越发不好伺候。反复无常,前些时候还对进宫照看她的七姑娘亲厚得紧。转眼,人去了甘泉宫,主子心里又不痛快。
    简云赶忙摇一摇头,陪着笑脸,柔声细语的劝慰。好容易,这才哄得榻上之人舒展了眉目。
    背转身,简云将心头那点儿令她惧怕的悔意,自欺欺人,生生给压了下去。当初辛枝求姑娘送她回泰隆,彼时她还笑话辛枝,富贵跟前,反倒胆怯怕了,没出息。如今再回想,简云深吸一口气,再不敢往深处琢磨。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统统撵出去。不断提醒自个儿:开弓没有回头箭。
    甘泉宫中,被五姑娘眼红,说了几句酸话之人,这会儿正与冯公公一道,退至一旁。静静等待御医诊断。
    还是当日领头那人,这会儿邹御医背心冒汗,心里也是直打鼓。照脉象观之,文王病症,较之前,该是相差仿佛,不见得如何就有了起色。相反,这肾腑,像是露了亏虚之兆。
    邹御医挺直脊梁端坐着,使劲全身力气,稳住把脉的手指。眼梢仔细察看文王面色。“望闻问切”,首要一个“望”字,便跟他诊出的脉象不符。
    宫里但凡有眼睛的,都瞧得出来,文王气色极好。面色本还蜡黄,眼下也浮现出一抹黛青中微微泛黑的阴影。如今,不止见天的回复了神采,两颊处,也日渐饱满起来。尤其一双利眼,威严清明。
    这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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