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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姑娘方才所言,不过是姑娘家玩乐,真要说起京中大事,还得数来年春,即将到来的大选。如今新君已出了孝,这可是怀王登基后,头一回填充后宫。到时又不知有多少娇娇,挤破脑袋,也要争那一分出头的际遇。”
陈夫人适时替七姑娘解围,话风一转,很是巧妙另起了话头,却是又卖七姑娘一个人情。
七姑娘心里明镜似的,笑而不语。静静听大伙儿提名,哪家的贵女生得好,弹得一手好琴,许会得君王青睐。
此刻她还不知,本该与她无甚牵扯的大选,冥冥之中,早已节外生枝。
第三三三章 先生岂能弱了学生?
甘泉宫中,今夜怀王点了宠妃贺兰氏侍寝。
这贺兰氏乃先王在位时,最末一次大选,选入太子东宫的新人。短短两年,已跃居二品昭仪之位。攀升速度之快,后宫之中,无人能及。哪怕是为王上诞下公子昶的姜婕妤,也不敢撄其锋芒。
如今贺兰氏披着薄纱,不惜在隆冬天里,赤脚踩在毛毯上为怀王献舞,为的,不过是家里又有交代。
贺兰一门,乃左相府朱氏附庸,前朝与后宫,从来都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前朝有动静,后宫自然安生不了。
“爱妃一曲霓裳舞,翩翩兮,袅袅折腰,褰褰欲飞。好舞,当赏!”
怀王揽着舞毕旋至怀中的美人,开怀大笑。执起酒樽,俯身渡一口羊羔酒给她,把贺兰氏辣得面飞红霞,好不妖娆。
“王上。”昭仪娘娘双目含情,手抚在怀王胸前,身子热起来,便惦记君王床笫间的英武,心里更是难耐……
杏黄的纱帐里,云消雨歇。贺兰氏枕在怀王胸口,听着普天之下最尊贵的男人,心跳声壮硕有力响在耳畔。昭仪娘娘强压住心底的酸涩,抬头,牵出一抹娇柔的笑来。
“臣妾何其有幸,能伴在王上左右,便是死了也值了。”
怀王抚她背心的手顿了顿。哪个男人不爱听这样的情话。遂带着怜惜,佯装动怒,“休得胡说。死生大事,岂能轻易挂在嘴边?”
贺兰氏仿佛被吓住,眼里微微噙了泪水。美人垂泪,总是格外叫人心软。怀王拦腰将她抱到身上。或许是初夜那晚,也就眼前这女子经了破瓜之痛,胆敢当他跟前,嘤嘤哭泣。自此便对她,较旁人多一分怜爱。
将人哄住,本是赤着身子,帐内两人又温存许久。
到了这时候,再拖延不得,贺兰氏光洁的藕臂,缠在怀王腰上,这才缓缓入了正题。
“宫中寂寞,王上不在的时候,臣妾总觉清冷,无事可做。臣妾知晓明年便是大选,家中有幼时与臣妾玩得好的庶妹,算算年岁,开年也能进宫。王上,臣妾可否向您讨一个恩典?若是臣妾那庶妹有幸能过了甄选,臣妾宫中这偏殿,自来也是空着。可否给了她,臣妾平日也好有个伴儿。”
仅隔了道门帘,垂首立在外间的御前掌印太监刘高,乍闻昭仪娘娘这恳请,敛着的目光,极快闪过抹精芒。
娘娘宫里的偏殿?那可不是随便个刚入宫的美人便能住得。按规矩,新选入宫的御女,通通都得宿在流芳馆。
王上想起来,点名幸哪个,全看各人造化。有些御女,一辈子在宫中,也未必能见上龙颜一面。
眼下娘娘欲让家中庶妹,学了规矩,径直搬进主位娘娘宫中的偏殿。如此,能承宠的机会,岂是那一干关在流芳馆的新人,比得了的?娘娘这份用心,却是替她家庶妹,搭了好高的通天梯。
这是要提携了人,青云直上么?
刘高垂着头,眼底心绪莫名。
殿内,怀王眼底原本疲惫慵懒的目光,忽而清明几分。不着痕迹打量胸前柔情款款的女人,心头那点儿惬意,突地就淡了。
只面上分毫不露,闭上眼,淡淡应一声,算是许了她央求,便命人熄了灯。
隔日一早,怀王乘御驾前往早朝途中,招刘高问话,“近几日可有人与贺兰氏走得亲近?”
刘公公搭着拂尘,心头一紧,暗道一声:来了!
心念电转,遵照冯瑛冯公公的授意,如实回禀,却又刻意将话回得很有那么几分名堂,引人深思。
“昭仪娘娘喜静,极少串门子。近日也就出宫赴了王后娘娘的宴请,到假山石亭煮酒赏梅。”
当今王后韦氏,乃先王废后,朱王后姨甥女。是朱王后被废黜前,亲自给太子挑的人。其父乃太子近臣韦高。韦家与朱家,祖上便有姻亲,数代都为通家之好。
刘高这话,却是暗指,除王后娘娘韦氏外,近日昭仪娘娘,并无接触旁人。
果然,怀王眼中露了分阴鸷。贺兰氏虽得宠,却非聪明人。宠她,也不过是看在她心思浅,在她宫中,少有烦心事。
朱家在前朝几乎一手遮天。怀王乃废后养子,并非亲生。看在朱家曾出力助他继位,立下大功,怀王已是多番忍让。
如今不止前朝,连后宫亦是三番两次,欲行染指。怀王搭在轿辇上的手,紧了紧。手背上,隐隐有青筋鼓起。
刘高偷偷瞟一眼愠怒的君王,不由回想起冯公公那日,半是随意,半是语重心长的闲话。
“这狼窝里的狼崽子,幼时好养。它不能出去狩猎的时候,肚子饿,便记得你哺食的恩情。养大了,骨子里的野性,也随之冒了头。不耐烦被养在笼子里,再要驯养它便难了。闹不好,反咬你一口。豢养之人,还想继续将这狼当了狗养,去狩猎更多的好处。被套了绳子的狼,却又想着如何挣脱束缚,独享猎来的肉吃。啧啧,这世上之事啊,哪里能两全。”
刘高跟在御驾旁,暗自琢磨冯公公这番话,若有所得。
下了早朝,公孙率一众谋臣于春秋斋请见世子,商议政事。
“周大人自去岁被王上夺了实权,左相又借口清洗公子成党羽,实则却是排查御刑监暗探,拔出安插各处钉子。到如今,御刑监已是名存实亡。为何今早王上突然命众臣进言,商讨这只余下个空壳子的御刑监,怎么个处置法。”
底下人各抒己见,公孙抚一抚美髯,待众人发表完政见,这才开口。
“王上此刻提起御刑监,怕是有心重建。只御刑监重建后,定会牢牢握在天子手中。当今天子虽非英主,却也明晰前车之鉴的道理。”
上首那人闻言颔首,面上却不为所动。
手上有枪使,是好事。只来来去去同一把枪,未免显得手段匮乏。重建御刑监非一朝一夕之攻,他耗得起。
恰巧此时世子妃派府上侍人给众位大人送了茶点,他挑一挑眉,未动糕点,只接过仲庆递来的茶盏。
热腾腾的茶水入口,便知是她亲手冲泡。初始味苦,尾子却甘醇。清清亮亮的茶汤,没有多的花样。照她的话讲,“近日吃食上,温补已是有些过了。这几日大人您的茶水,下官便不画蛇添足,再多添红枣。”
他端着茶,嘴角勾着淡淡的笑。她耍赖时,时常嚷嚷她是他的学生。学生尚且知晓变通,他又岂能若了先生的名头。
“御刑监一事,无需多想。往后目光多放在宫中。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前几年京中多有参本官奸佞。而今正好,倒叫他们看看,何为谗言。”
公孙听闻上首那人言称“奸佞”,不觉摇一摇头。暗忖:到如今,京中哪里有人再敢上奏。世子这般不以为意的自我调侃,看样子,朝事家事,心情皆不错。
第三三四章 大机缘,旦死何妨?
红墙巷子尽头,有一间僻静的宅院。几月前,新搬来一对主仆。说也奇怪,这主仆两人鲜少出门,只雇了个婆子扫洒庭院、出门采买。
今晚这门可罗雀的小院,自角门,进了贵客。
“荆州庄氏女,庄照。”九姑娘手指缓缓抚过新得的户籍文书。不觉间,轻轻颤动的指尖,泄露了她心底的不平静。
“多谢六爷。”如今有了全新的身份凭据,在这京中,她总算能喘一口气。“请问六爷,这庄管事,在府上当的哪一份差事?若然有人问起来,我这会儿也好有个数,以免答不上来,露了底。”
之前她所求,便是以六爷府上管事远亲的身份谋一份户籍。九姑娘惊喜之余,总算没糊涂到家,还记得这底细得问清楚。
朱六爷今日穿了身紫貂裘皮袄,富贵之余,更显出几分成熟儒雅。男人两手抄在手筒子里,大冷的天儿里,一开口,呵气成云,语气很是温和。
“姑娘这是哪里话?你本是世家贵女,怎能委屈姑娘,这下人的身份,与姑娘也不匹配。这庄姓么,却是缘于在下府上一小有名气的幕僚。他本是荆州人氏,祖上乃荆州一地,颇负盛名的书本网。若非嫡支人丁不旺,家道中落,也不会进京投靠区区在下。真要说起来,庄家未衰落前,比姜家如今在泰隆的声势,犹有胜之。如今虽远不比从前,可这口碑,依旧还在。如此,方不至怠慢了姑娘。”
姜冉一惊,哪里料得,单只是六爷家中的门客,身世已是如此了不得。道谢的话不知如何开口,既心惊于眼前这人,好似来头极大。又隐隐高兴,她能托庇于这样的人,往后的日子,越发有了盼头。
“你莫急着谢我。如今还有一事,尚需你仔细斟酌。”见她诚心诚意,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朱六爷暗自点了点头,从袖兜里掏出一物,面上微微露了分沉凝。
“之于日后出路,姑娘看过此物,再做决定不迟。”将手中楠木名牌递给她,九姑娘狐疑瞧一眼。待看清其上只算得规规整整小篆,瞬时,她瞳眸剧颤,面色大变。
许久,待得那人离去,屋里只剩她主仆两人。九姑娘紧紧握着名牌,垂着眼,脑海里挣扎得厉害。
“阿园,”好半晌,姜冉抬头,目光有些空茫,心不在焉道,“你说宫里,是什么模样?”
她也没指望阿园能接得上话,只耳畔反反复复,回响着六爷方才善意的提点。九姑娘摇摆不定,烦躁的,难以抉择。
“如今有两条路摆在姑娘跟前,全看姑娘怎么选。只姑娘放心,无论结果如何,在下对姑娘一片维护之心,绝不会变。姑娘也无需担忧身份会被人揭穿。此一时彼一时,过了那道门槛儿,有些事,便不由人了。”
被惊住的不止是她,被唤作“阿园”的婢子,也是陶陶然,茫然失措。
“宫里是什么模样?”那婢子呢喃,将这问又重复一遍,这才痴痴的回道,“听说是天下最富贵的地方,有最华丽的绫罗绸缎,最珍奇的宝贝,最可口的膳食,还住着天子与诸位娘娘。奴婢也说不明白,或许只有像五姑娘那般,亲自住在宫里头,方才明白宫里的好。”
阿园眼中满满都是向往。俗气朴实的话,因着最后提了句“五姑娘”,恰如当头一捧,瞬时点燃了九姑娘心里,长长久久,积压的怨愤。
“同为姜家女,何以只许她两人一个进宫,一个高嫁?”要说容貌,她并不比姜柔差多少。五姑娘一朝得势,选在君王侧,便对她托六爷送去的求救信函,不理不睬。
她本以为姜柔与姜瑗不合。太太一家要绑她回乡下,她竟糊涂到向姜柔求救!如今方知,那人与姜瑗,不过一丘之貉!
同样自私,同样虚伪,同样不顾姐妹情谊,也同样不管她死活!
眼下她想明白这一出,只觉自个儿身在姜家,便是天大的错儿。偌大一个姜家,没人是真心待她。
怨只怨,生母嫁错人,从曲姨娘嫁进姜家那一刻起,被注定她姜冉,低人一等,永世抬不起头!
九姑娘只觉从没有哪一刻,比当下更清醒。恍然大悟后,眼中的迷茫,渐渐散去。只死死握着名牌,毅然下了决心。
同样是委身他人,给人做小。何不站得高些,便是低头,也低得尊贵!
“阿园,你说得对。可却漏了一条。”九姑娘勾起今晚第一抹笑,烛光下年轻的面孔,带着期冀,也充满胆气。
她这般年岁,正是年轻气盛,敢想敢做。
“五姐姐如今在宫里,除了好吃好用的供着,膝下还有小殿下公子昶。”
今晚她也是刚刚知晓,自个儿遇上的恩人,来头竟这般了不得。竟是与赵国公府,不相伯仲。朱氏,朱氏,她怎么就没想到,朱六爷,便是名满京畿,左相府朱家的六爷?
“你若想清楚,你手上那名牌,刚巧够得上甄选做妾,陪嫁入宫。”
回想起朱六爷毫不隐瞒,竟将她当了自己人,对她提起相府小姐开年选秀,需得在亲信之中,挑选妾一事。九姑娘抿着唇,莫名就湿了眼眶。
除了她那没用的生母,从来没有人,对她这般好过。不仅没瞧不起她,更全心全意信赖她,替她着想,为她出谋划策。
她如今也看明白了,六爷对她,只有恩情,并无男女****。仿佛找到了合理的借口,九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