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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了一,半道却被姜婕妤宫中一小宫女追上,说是请世妃到宫里坐坐。七姑娘向关夫人投去一记抱歉的眼神,只得又跟了那小宫女去见姜柔。
这一碰面才赫然发觉,姜柔面上很是憔悴,多久不见,竟像老了几岁。
被简云恭敬看了坐,姐妹两个各自打量对方两眼,倒是姜柔先发了话。
“诜哥儿呢?怎不见他?”
“被母亲留了身边。下回得空,再抱他与你瞧。”
姜婕妤心不在焉点一点头。分心想到,能得国公夫人这般喜爱,那小儿,必是招人疼的。想到伤心处,心里又是刺痛。
仿佛下了莫大的决心,伸手握住七姑娘放在案桌上的两手,艰难道,“七妹妹,这次,你可一定帮我!”
七姑娘一怔,不明白她此话何意。待得听明白眼前这人分疲惫,分木愣,娓娓道来。像是长久以来被折腾得精疲力竭了,姜柔嘴里吐出的话,像是说着别人家的事。
那语调,缓慢而冷静。听得令人心寒。
“公昶心智不开,懵懂似愚童。本宫自他周岁起,便耐着性教他话认字。然而时至如今,公昶吐字仍旧含糊不清,字也只识得两手之数。这般,又如何应付得了七月进开蒙?公昶生而不伶俐,本宫早有察觉。起初还硬以他身弱,为伤寒头疾所累为由,在王上那头屡屡为他辩护。可他总是不长进,凡事得慢,长久下来,王上已疑心本宫所言不实。去岁已两次宣御医替公昶看脉。若非有右相大人暗中疏通,这事儿,怕是瞒不住的。”
七姑娘越听心思越沉。到底是血亲的侄儿,生来又是这般身份。若真痴傻,可想而知,他母二人,今后在宫中会是何等光景。
可这一切的沉重,都不比上在她眼中,姜柔谈及此事时,虽则哀戚,却依旧坚毅,不肯罢手的绝决。
“你待如何?”被姜柔抓着两手,轻易便能感觉她的用力。七姑娘半垂下眼眸,不说她是否赞同姜柔在此事上不肯直面,自欺欺人的顽固。意外却是,那人在她面前,一句也没有提及。
他暗中帮姜柔欺瞒怀王,这其中,不怪她多想,他又存了多少算计?
这时,却听姜柔软声相求,话里不失狠辣。
“七妹妹可知,庄容华有孕了。她这容华的份位怎么来的,你知我知。再叫她得意下去,谁能担保,往后她不会变本加厉,挟私报复?真要等到那时候,你我如何先不谈,便是姜家,也要被她带累。”
姜冉那阴暗扭曲的性,姜柔姜瑗皆知。若真如姜柔所说,公昶失宠在即,将来这宫中,怕真就是庄容华的天下了。
七姑娘面色不佳。再是不喜姜冉,却从没有如姜柔话里再明显不过的暗示那般,立即生出,要向姜冉肚里小儿下手的打算。
见并未全然说动她,姜柔一急,赶忙道,“这事儿也无需你过费心神。但求你在右相大人面前提一提,几句话的工夫,总不会叫你为难。”
言下之意,庄容华那肚留不得。她不出手,扇扇枕边风总行。
不为难么?七姑娘抬眼看她,许久沉默。
杀人,何需动刀?“人言可畏”,翻翻嘴皮的工夫,已足矣害人性命。正如这后宫之中,冤死的人,还少么?
不过有句话姜柔说对了。
她不会为难,也轮不上她为难。
见姜柔还要鼓动,七姑娘将手从她掌心里抽出。两手交叠,搁在胸前,目光沉沉。
“你既知晓他在暗中帮你,便该想到,你这宫中,定是放有他的眼线。你今日能寻我前来,足矣证明,他未拦你。”
于是接下来的事,她无需插手,也插不上手。别说是她,便是姜柔,从今往后,也只剩下眼睁睁看着事态变化了。
姜柔不懂,还在愕然怔神。七姑娘已起身,不等姜柔缠上来苦苦哀求,转身出门。
步下台阶,深吸一口气。七姑娘抬眼望着四面被宫墙围出来的一方窄小天地。突然,有些想他,想诜哥儿带着奶香,暖暖的襁褓。
第三八六章 山寺之谜,沉默的在乎
巫通自从被六爷派到先生跟前已有数月。平日除尽护院之责,先生少有差事吩咐下来。奇怪的是,半月前,破天荒的,先生竟交代他莫要显露行踪,去燕京城外,大悲禅院走一遭。
巫通祖上代,皆为朱氏忠仆。如今被六爷暂且给了先生,但这差使,还是要上报的。
朱六爷得知温良此时特意命巫通前往大悲禅院,查探那位每逢大年初一进山上香一事,显是疑心此事背后,或有隐情。
事关朱家最大的政敌,但凡能抓住那人的马脚,哪里有不许的道理。
于是巫通领命行事,改头换面,扮作商户人家的富家弟,进山踏青。见天色已晚,便到庙里借宿了一宿。隔日又起了个大早,山前山后四处转转。游兴正好,见古刹庄严肃穆,便带了两个同来的侍从,一行人到观音殿上了香,听了堂早课。临去时,很是阔气捐了香油钱。
巫通这一去,再回府,已是日上头。
将打探来的消息如实回禀,与早年朱家派去的探,打探来的内情,几乎一般无二,挖掘不出什么名堂。这结果,令朱曦颇有几分失望。
事关那人,事无大小,朱家又岂会不上心?若不是番两次,查不出个所以来,朱家也不会就此断了这门心思,将那人进山一事,归结为最是寻常为家人里祈福,无奈置之不理。
然则同样一件事,一字不差听到温良耳中,事情便有了几丝耐人寻味。
“照你这话,顾大人于昭和九年前,吩咐庙里僧人,每年都点一盏灯?”
“是一盏灯,一盏祈愿灯。听庙里僧人说,乃是顾大人为其兄所点。”
那位兄长,便是那早殇的顾戎。传言世幼时,与一母同胞的兄长感情甚笃,为亲厚。这倒也说得通。
温良倒向躺椅,敲一敲扶手。
“之后又如何?”
巫通回说,“因是暗中查访,小人不便在香堂久留。只一眼瞟去,见得那供台之上,供奉的香火,远不止一年一盏这数目。好似近些年来,多出了些许。”
“多出些许?”仿佛抓住了什么了不得的苗头,温良眼前一亮,豁然直起身来。
“你可看清了?确是那位另点了祈愿灯?”
不想这般小事,到了先生跟前,竟盘问如此细致。不自觉的,巫通答话间,便带了几分小心谨慎。
“多出的倒不是祈愿灯。小的瞧着,倒像是超人往生的长明灯。”
屋里有一瞬静谧。好半晌,温良起身,行至窗前,负手徐徐踱步。
忽而一转身,紧紧盯着面前这人,眼底流烨着莫名的光彩。
“你口中所言‘近些年来’,可能估摸出个大概?”
巫通一怔,不知先生为何有此一问。想不明白,只得埋头苦苦思。回想那日光景,眼前不禁浮现出一排排齐整的沉香木架。其上一盏接一盏如豆的烛火,火光跳跃,起伏间,照得整个香堂煌煌然,通明如昼。
那上边儿不止有顾大人点的灯,还有京中夫人小姐们时常进山,供奉的香火。
这时候巫通不得不庆幸,幸而那位每每抢的都是头香,自然点的灯,也是高高供奉在最上边儿那几排。且他生来记性头不差,即便不能一口咬定给个准话,若只估摸个大概,想来八九不离十。
暗自在心里数了好几回,巫通抬头,抄手回道,“不出五载。左不过王上继位前后。”
便是这句话,叫温良心里模糊的揣测,更清明了几分。
大悲禅院里供的长明灯,多为普众生,消去业障。前世种种,譬如昨日死。嗔痴嫉怒,恩怨情仇,世人营营忧忧,陷在其中,如溺海中。佛祖以慈悲为怀,人登上彼岸。前尘旧事,莫再回头,皆作了浮云散。只留下善果,换得来世多种善因。
谁又能想到,那人竟为区区一女,谋算到这等地步。
怀王登基前后,何来的因果业障?他绝非良善之辈,自他回京入仕以来,从来杀伐果断,不留情面。何时怕过因果报应?
他既不怕,这长明灯护的是谁,安的又是谁人的心,也就不言而喻了。
长明灯之归属,少说那幼安,当算在此列。之于先王,或可从彼时还是女官的姜氏,进宫侍疾,到之后前任大总管冯瑛,一夕之间归顺顾氏,窥得一二。
故而这灯,点得讲究。那人不惮因果,讳忌却是,世妃姜氏沾染他的因果。
如此,想明白其间原委,由不得温良不感概:世人道他风流,他比世人谣传更甚。
好笑掸一掸衣袖,像是要拂去多日来的阴郁。温良望院中春景,只觉化雪过后,山楂树长了嫩芽,仿佛披了层新衣。勃勃生机,如是甚好!
这其中的妙处,于朱家无用,于他温良,却是大有用途!
再几日,京中接连好几场大雨。
后宫之中,朱婕妤侧躺在今岁新打的贵妃榻上,指尖捻一粒地莓,送进嫣红的嘴里,悠悠听着郝姑姑细说庄容华如何在偏殿作威作福,借着她那金贵的肚乱发脾气,打骂宫婢。
“由她便是。没瞧见便是咱们王上,如今也万般容忍她那娇纵的性?眼下她在本宫宫里闹,再过些时候,本宫便不信了,她还能按耐得住。”说着便将目光投向姜婕妤宫中那处,眼底闪过抹智珠在握的笃定。
即便姜柔忍得,庄容华也不是安分的主。姜家姐妹两个积怨已深,这内讧的好戏,她期待得很。
挥退郝姑姑,婕妤娘娘难得好兴致,宣人来抚琴。
趁乐怜未至,朱婕妤身后那掌事大宫女,面上隐有忧思,终是没忍住。
“娘娘,咱们喂庄容华那颗药丸,只管保月。若是超出了,女月事一来,假孕的底细也就瞒不住了。还请娘娘早做安排。”
欺君罔上之罪,可是要诛九族的。即便娘娘为稳妥起见,连郝姑姑也一并瞒着,这掌事宫女心里,依旧惴惴难安,担惊受怕。
朱婕妤听闻此言,眸光倏而一冷。眼刀扫过去,吓得那宫女激灵灵一个哆嗦。
“这宫里该说的,不该说的,都给本宫牢牢记住!时时刻刻,留心管好你那张嘴巴。本宫做事,心里有数。轮不到你来说教。”
第三八七章 一家三口,平淡中的温馨
接连几日梅雨天过后,正值右相大人休沐,天却放了晴。
七姑娘一觉醒来,扭头便见那人躺在身旁,安然闭着眼。他睫毛细密,却不同于一般女的卷翘。眼下有淡淡的青影,是这几日忙于各地春耕农事,频频被怀王召见,批阅奏疏至深夜落下的疲惫。
难得见他睡得香,她蹑手蹑脚自他怀里缩回胳膊,支起身来打量他片刻,只觉这人面容何时看,都当得起“清俊”二字。
他睡着的时候,鼻息轻浅,神态温和舒展。想到他这副样,旁人一年也见不上一回,七姑娘嘴角微勾,小心翼翼跨过他,弯腰背对他坐在床沿。一手去够床尾叠放的中衣,一手还半遮半掩,捂着胸前的小衣。
睁眼便见她白花花露着膀,云鬓松散,香腮艳浓,他眼中丝毫也无初醒的迷糊。沉静如渊的眸,半眯着锁定她后颈,眼风自她咯吱窝底下穿过,轻易便窥见被她笨拙遮掩的春色。
她全然不知自个儿刚醒,酥软且迟迟的美态,尽皆被他收入眼底。正抖开衣领,往袖管里伸胳膊。腰间突然一沉,却是他借了她的力,翻身而起。
他裹带着被窝里的暖气,胸膛紧紧贴在她身后。手掌驾轻就熟,探进她小衣,似是使坏,下颚抵着她颈窝,慢吞吞含弄她侧颈。
大清早,她哪里防着他还有这一手。
娇嗔一声,很快便软了身。他在她背后轻笑,嗓音醇厚而沙哑。
“再陪为夫躺会儿。”也不顾她挣扎,逮了人回去,同时吩咐门外听闻响动,欲要进屋的春英几个,无需进来伺候。
她脸庞发烧,他这般下令,岂不叫人想入非非?作势抬起昨儿个夜里被他褪了绫袜,光裸裸的脚丫,轻轻踹在他小腿。即便只是做个样,也仍旧顾及着他右腿膝盖的旧伤。
“大人您要睡且自个儿去睡。您儿那头还饿着肚呢。”
奶娃娃不见她虽不会哭闹,可小家伙机灵,仿佛能分辨出气味儿。有她抱着,总能多吃几口奶水。若是换了乳母喂,诜哥儿砸吧两口,玩儿似的歇一歇,睁着黑葡萄似的眼睛,骨碌碌四下转一转。模样虽讨喜,却会耽误吃饭的正事儿。
这也是七姑娘唯独觉着她儿不乖淘气的一条。不愿纵他养成吃吃歇歇的坏习惯,但凡她奶水足,七姑娘总是亲自喂养。
“使人抱进来。”他也干脆。话毕,埋进她胸口。说好的“躺会儿”,便换了另一幅光景。
于是这日清早,世妃喂养诜哥儿,因着屋里多出一人,便多了几分不为外人道的香艳缠绵。
待得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