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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那地儿复杂。可这宫宴,是她说不去就能不去的?皇家颜面,又置于何地?
疑惑盯着他,不明白他怎会突如其来,生出这么稀奇古怪的一问。
读出她眼底探究,他捉了她手,轻捏了捏。垂眸一刹,眼底意味难明。
“既不愿意,便随我提早离京,到京畿各地巡察汛期工事。带上诜哥儿并一众仆妇,四日后启程。”
第四百章 偶有小疾,谁人心疼?
屋顶稀稀落落的雨声,扰人清梦。七姑娘翻身打了个呵欠,慢腾腾睁眼。入眼尽是灰蒙蒙的天光,因着落雨,又隔了层纱帐,瞧起来越发显得晦暗。
她愣着醒醒神,这才从傍晚的错觉中恍然,如今已是第二日清早。
人睡得迷糊,再睁眼,竟有些分不清昼夜。
刚欲起身,胳膊肘一支,头皮竟被扯得微微发痛。这么一下,人倒是全然清醒了。
回头一瞧,却是自个儿发丝被他压在枕上,他面朝她的侧脸,刚好压住她几缕弯曲软和的发尾。
这画面惹人遐想,就仿佛他一整夜都埋头在她脑后那捧乌黑的长发里,睡容安然。
她心间有一股淡淡的甜蜜淌过,挪一挪身,悄悄探手回去,指尖向回勾弄。
此时已是离京二十余日上头,出门在外,他无需早朝,她也就渐渐习惯清早一睁眼,立时便能见到他的身影。
这份恬淡中的舒适安宁,得之不易,仿佛是偷来的。她只盼这般安稳闲适的日,再长久些才好。
“几时了?”
屋里骤然响起他微哑的嗓音,人没睁眼,被底下先前因她转身而滑落的手掌,自然又搭拢回她腰上。
她很是泄气,饶是自个儿如此小心,仍旧逃不过这人的警醒。
本没想吵他好睡。
要瞅更漏,需得靠坐起身来,掀帘往外瞧。她轻推推他,小意提醒,“压着头发了。”
他这才睁眼,眼底除残留的慵懒外,目光清明沉静。看着她,很是自觉抬了抬肩膀,待她抽回发丝,复又躺回去。听着廊下滴滴答答的雨声,没起身的打算。
“辰时快到了。”她缩回脑袋,欲批了衣裳到隔壁屋去看诜哥儿。
这时候想来诜哥儿也快醒了,她还能赶着过去给小儿喂奶。虽则这趟出门也带了乳母,可诜哥儿认人,每每由她喂,都能多吃几口。
他闻言轻应一声,二话不说便将她翻转过身,揽回怀中。
“外间落雨,天凉,多睡会儿。”
低垂的目光自她雪白的脖向下游走,顺着松开的衣襟,掠过她漂亮的肩胛骨,终是定在她高高隆起,饱满的胸脯上。
最近这段时日,随着小儿长乳牙,喂奶时一不当心,便能弄疼了她。
而她一心只顾多喂诜哥儿奶水,即便疼得受不住,皱了眉头,当他面前,她也强忍着,不肯叫唤。似怕他不答应,要将诜哥儿扔给乳母带。
七姑娘正急着起身呢,不妨被这人又摁回去,连忙冲他讲好话。
“您先躺着,妾身去去就来。”
也不知怀王如何就准了他所请,这人打着巡查的幌,早晌午不出门办事,连带她也被跟他赖床,一日比一日起得迟了。
“勿闹。”他止了她挣扎,大手捧住她胸脯,轻轻一握。
“这儿不疼了?”
昨夜与她温存,见她乳珠竟被咬得破了皮,红彤彤,煞是惹人怜爱。他当即便俯身含在嘴里亲吻,情热是有,更多还是心疼。
打定主意让她将养些时候,诜哥儿那头,自有乳母代劳。并非非她不可。
至于乳母会否受罪,此事顾大人从未放在心上。不过是一养在国公府的仆妇,差事办得好,当赏;若然办得不好,只管撵出府去,换人就是。
她轻叫一声,小脸涨红,身霎时便软了。即使他刻意避开她****,碰着不疼。可另外一种令人羞耻的感觉,却兹兹攀升,止也止不住。
她这般情态看在他眼里,只觉心头一热,目色也变得幽暗起来。
今日春英比往常晚起了半刻钟,下雨天总是好眠。先前还担心世妃屋里少人伺候,急急忙忙穿戴齐整,匆匆赶到上房门口。却发现冬藤那丫头满面赤红,紧贴墙根儿站着避雨。鹌鹑似的埋着脑袋,颇有几分不自在,却不敢跑开耽误了差事。
春英脚下一顿,跟着姑娘久了,哪里不明白屋里是怎生一回事。上前去叫冬藤到伙房看着人备吃食,自个儿替了冬藤的位置。扣着手,目不斜视,努力仿效陶妈妈那份不动如山的定力。
偶尔听见里边儿传来男低低的话语,离得远,听不真切,然则里间缠绵的情味儿,与姑娘嘤嘤的应答,即便春英努力摆出一份老练的架势,终究还是个黄花姑娘,面上再镇定,通红的耳根还是泄露了她心底的赧然难为情。
约莫小半时辰过后,门吱呀一声推开。
却是那人一身华服,衣冠楚楚,亲自开门唤春英进去伺候。独留七姑娘浑身乏力,软绵绵趴在榻上,他自个儿却精神抖擞,抬脚去了隔壁探诜哥儿。
经了早上这么一闹,七姑娘整个儿都软软的。他在书房会客,她便在内院陪诜哥儿。待诜哥儿玩得累了,这才靠在榻上,临窗得闲翻书。
此处是凤县的一处两进老宅,属邺城治下,离燕京已有里开外。她随他绕着京畿,沿途经四五个郡县,走走停停,多是在当地守、郡丞安排的院下榻。
他身居高位,出行自是不容小视。每到一处,恭迎巴结之人,无不削尖了脑袋往他跟前凑。
他非好酒之人,然而应酬多了,好几回回屋,身上都带着淡淡的酒气。
不难闻。他本就自律,且无人敢没个顾忌的灌他酒吃。若非她熟知他,断然瞧不出他眼底浅浅的醉意。
望着窗外接天的雨幕,雨越发下得大了。她曲腿儿在榻上蹭蹭,换个姿势。不知为何,总感觉他此次离京,竟好脾气到应允赴宴,罕有推脱?
她手上再翻一页,全然没看进去,只在心里默默揣他的用意。
这时候守在门外的冬藤来报,说是前头世派人传话,今个儿有事出门,午饭不在府上用。还请世妃按时用膳。
她坐起身,将书摊在膝头,叹一口气。唤春英从四方柜里取出厚实的大氅,交由传话之人递交世。
眼看便要入秋,这雨一下来,真就是一场秋雨一场凉,天儿也跟着凉飕飕浸人。他出门时衣衫单薄,尤其他那腿,她得好生相劝着。
如此这般接连落了日的雨,他每回出去,她或亲自为他更衣,或着人仔细叮嘱。
他也由着她,仅为她宽心。
七姑娘千防万防,本以为将他照料得好。可没想到,她如此用心,到头来,致使他着凉病倒,腿疾发作,那罪魁祸首,竟是她自个儿!
第四零一章 默默,君心醉
昨夜风急雨大,他回得晚,便是乘了软轿,一从府门口到内宅,短短一节,大风刮得油纸伞都险些撑不住。
进屋那会儿,他肩上与膝下袍脚,已淋湿一大片儿。布料湿哒哒紧贴在他身上,光只这么站着更衣,他脚下已淌了一滩水。
灶上的热水是一直备着的,她赶忙推他进屋漱洗。又叫春英端了姜汤进来,既驱寒又能解酒。
因他酒气有些上头,加之泡了热水澡,甫一躺进暖和的被窝,碰着她,她便觉出他身上有些发热。
反倒是她,他回屋过后,她披了衣衫,起来忙活一通。原本煨暖的手脚,再钻回去,便显得有些浸凉。
他如往常般,颀长的身形包裹住她,将她冰凉的小脚夹在两腿之间,如每逢北地的腊月,她畏寒,他便体贴的,用体温暖着她。
单只如此,他底好,原本不该出事儿。
奈何事有不巧,多少巧合凑在一块儿,事情就不妙了。
此地只是暂居的宅院,底下人备的被褥虽干净,却不如自家府上的舒适宽大。这时候不仅棉絮,便是布头也金贵。小地方哪里比得国公府用。
加之她睡觉有个坏毛病,身上暖和了,若没他压治着,她便爱颠来倒去的翻身。
这毛病在小选进宫那会儿,因有姑姑严厉教导,她怕挨罚,本是改好了的。可后来他急于接她出宫,她刚刚有些个被矫正的习惯,被这么一打岔,还没彻底养成呢,一回他身边,她心头那根儿紧绷着的弦便松了。于是故态萌发,又过上听之任之的舒活日。
坏就坏在这晚他吃了酒,倦怠之余又淋了雨,人便睡得有些沉。半夜她裹了被在他身边闹腾,他哪儿来的精力管她?于是如此一来二去,她跟蚕虫似的,自个儿捂了被睡得香甜,倒把他一双长腿露在外面。
待他梦里被冻得惊醒,一切都迟了。
知晓自个儿闯了祸,七姑娘缩着脖,一旁闷闷坐着待大夫看诊。直到开好了方,唤冬藤送了人出去,七姑娘这才扣着两手,指头搅来搅去,无比惭愧偷眼看他。
他披了外袍靠在床头,面色倒还好,不仔细瞧,不会发觉他眼底减了分凌厉。只这人板着个脸,一字儿不发,淡淡凝视她。
如此不说话也不训人,颇有几分引而不发的威势,莫名就令她羞愧不已。
“大人您腿酸不酸,疼不疼?”边说小手边摸进被窝,照着管大人教的手法替他揉捏。
那人挑眉睨她一眼,见她霜打的茄似的,无精打采。便是有心训她,见她这么一副知错悔恨的模样,这气也撒不出来。
“大人您生妾身的气了。”不是问他,而是垂头丧气,自个儿认定了,啄啄脑袋。
他不是没在此事上提点过她,可她屡教不改,仗着他纵容,何时当成回事儿。
他是该气她的。
这一声“大人”,她唤得可怜十足。口气像她早年犯错,呆呆杵在他面前,聆听他教诲。
只手上不停,仍旧一板一眼专注按摩,仿佛异常忧心他腿疾会发作得厉害。
揉着揉着,见他还是不吭声,她眼皮耷拉着,眼眶慢慢儿就红了。以为他受凉不说,腿是真的遭了罪,她比谁都心疼他,心里也跟着难受了。
赌咒发誓这毛病一定得改,却不知自个儿委屈瘪嘴儿的模样,看在他眼里,只引得他怅然一叹,抬起手,轻抚她发顶。
“罢了。下回在外,非是必要,定滴酒不沾。等阿瑗改过,着实难矣。”
他本也不好酒,无非场面上的应付,推便推了。
明明是七姑娘自个儿烦的错儿,顾大人这心长偏了,怪罪到旁人劝酒上。这要让那些个一心奉承他的人知晓,还不得扼腕顿足,跪地鸣冤。
听他终于肯搭理她,她倏然抬头,傻傻盯着他看了半晌,仿佛要将他感概叹气的模样,印到心坎儿里去。
这人先前还给她脸色看呢,怎么一转眼,听这口气,似心软原谅了她?
她觉得自个儿真不厚道,他还病着呢,她竟似吃了蜜一样甜。有他这么宽容待她,她心里的不舍得与愧疚更深了。于是揉捏起来越发用心,仿佛掺杂了些许情意绵绵的意味在里头。
“这两日莫叫小儿进屋。”看她泪蒙蒙的样收了回去,杏眼水润,只顾盯着他腿瞧。与阿狸讨好依赖他,一般无二。
他嘴角几不可察的一弯,不忘叮嘱她,以防过了病气给诜哥儿。
“省得的。”她点头,暗道他果然比她心细。她还没想到那上头去,他已考量周全。
有他这般夫君,真如背地里拉她絮叨:他是她此生的福气,她该惜福。
七姑娘自省己身,犯了错,先检讨自个儿,反过来念及他的好。想起他之前还没给她个准话,于是着急追问道,“腿怎样了?酸疼不曾?”
对上她格外固执认真的眼神,他眸光闪了闪,掌心覆上她揉捏他膝盖的小手,含糊道,“尚可,略有不适。”
果然,她眼里的急切更甚了。
之后围着他忙前忙后,端茶递水,又亲自喂他服了药。拿帕替他擦了嘴,她如哄小儿般,好声好气劝他遵医嘱,躺下去,便是养神也好。
伺候他去了外袍,躺平,仔细替他掖好被角。她出去交代陶妈妈照看好诜哥儿,自个儿却拿了针线,寸步不离守在他榻前。
不时瞅瞅更漏,时辰到了便扶他起来喂水喂药,午时进了些清淡好消克的肉羹。
午后睡了约莫一个时辰,待他醒来,半眯起眼。只听得梁上雨打瓦砾,这一场雨,竟是没完没了,不见消停。
天气阴冷潮湿,又正逢季节交替,他膝盖有些僵直,稍稍一屈张,不当心牵动筋骨,竟有些钻心的疼痛。远不似他嘴上轻描淡写,既算计又宽慰她那句“稍有不适”。
他挺过最初那阵胀痛,尝试着掩在被底下,挪了挪腿脚。
他本性刚毅,幼时随武师习武,受的磨难何止这些。忍忍便过了。透过帐偏头看她,只见她就着油灯橙黄的光亮,正聚精会神,带着顶针,穿针走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