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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分轻重,玩性太大。
于是揪着他锦袍,可怜兮兮,成了缩头乌龟。乖乖伏在他肩头,等到他查看脚后跟同样磨破的地方,她便又嘶嘶抽着冷气,越发叫他有火发不出。
怕一不留神摔下去,她牢牢搂着他脖子,精明的眼珠转一转,心头藏着几分说不出的得意。她好像看明白了,硬碰硬她横不过他,可是换了娇娇软软的腔调,但凡不是大错,世子仿佛拿她没撤?!
果然,这人脸色虽不好看,到底没冲她大动肝火。于是她大着胆子,小脚在他手上动一动,催他给她套上鞋袜。“您也瞧见了,皮肉伤,不碍的。”
她肉肉的脚掌在他手心调皮跳动,方才是因着着紧她,半点没有歪斜心思。这会儿瞧她生龙活虎,尚有劲头与他抵赖,掌心这方娇软,渐渐变得不同寻常。
小丫头肤若凝脂,世家贵女从小香汤里养大,浑身透着沁人的幽香。暗香浮动,引得他鼻息一沉,盯着她****的脚踝,连着露在外头一小截小腿儿,他手指蠢蠢欲动,险些被心头燥热迷了神智。而她此刻恰好一副乖顺模样,呼出的热气暖融融喷在他耳后,只叫他万般难耐。
“即刻回去。”他忽而起身,口吻强硬,替她套绫袜时候却是分外当心。
她未曾察觉出他异样,只听见那关键的“回去”二字,脖子一梗,立马不干了。“岂能这时候回去?此地已能听见淙淙水声,该是那飞瀑离得不远,如何也要看一眼才甘心。”
翠屏山以水闻名。山涧小溪,飞瀑幽潭,享着“山水双秀”的美名。她好容易出门一趟,到了翠屏山,闻名遐迩的景致一处也没见着,这不是比没来更令人仰天长叹,无比抱憾么?
于是蚕虫似的扭动起来,力气敌不过他,便回身伸手,死死扣住山石边角,哼哼叫唤着。小模样倔得很,有胆子与他闹,偏偏回望的眼神柔得滴水,满满盛着委屈。
“说好了生辰出来游玩,怎能出尔反尔了?”
他胸膛微微起伏,头一回遇上这丫头丁点儿不见外,放开了与他闹腾,说不出心头是何滋味儿。
横眉冷眼,无声半眯着眼打量她。她抿唇撅嘴儿,手指掰着石块儿,寸步不让。
“听话。”
她默默听着,偷偷观望他神色,知晓他不过吓唬她,于是全当了耳旁风。指头该搁哪儿搁哪儿,纹丝不动。
“还不撒手?!”
他语调阴仄仄,她索性麻花似的扭过去,人虽坐他腿上,上半身探出去,跃跃欲试,险些要趴石墩上去。
她这么着在他身上翻来覆去,不好好说话,拿鼻子冲他哼哼,全然一副小无赖样儿,委实叫他措手不及。
半山道上,男子白底皂靴踏过枯枝,“吱呀”一声脆响,只见半幅华服袍角一闪而过,却是他沉稳迈着步子,继续登山前行。
到底心里偏疼她,他自顾寻了“她生辰”这借口,往常严厉管教尽皆抛诸脑后,眼里除了三分无奈,其余全是于她的纵容。
她趴在他身上,手臂环着他脖子,两手交叠着,指头勾着一双镶东珠的软履。两腿儿在半空摇摇晃晃,只着了月白的绫袜。
“这会儿不羞了?方才闹得不成体统,脸皮还要不要?”虽早有谋算,不想最后竟是这般背她在身上。反手托着她娇软的身子,他好看的眉眼越发英朗起来。
下巴搁他颈窝里,她闷声笑起来。本以为这人不会由着她任性,哪里知晓,他也有软和时候。她的姑且一试,当真令人惊喜。
人都在他背上了,狭长的山道上一眼瞅不到个人影,于是她少了顾忌,“脚疼呢。”翘着小腿儿往他眼皮子底下凑,那意思,害臊跟脸皮,及不上脚疼要紧。
他眼角溢出清浅的笑意,稳稳托着她,不觉一丝负累。树顶斑驳的光影照在他皎皎面庞上,她从身后探着脑袋,偷偷打量他侧脸,只觉世子这时候,真是秀色可餐的……
眼角扑捉到她呆呆盯着他入了神,他眼眸深处异常柔和。不动声色,偏头极快碰碰她近在咫尺的唇瓣,一触即收。再回头,一点儿没有轻薄小姑娘的羞惭,反倒是君子坦荡荡,和煦叮嘱她。“到了水潭,拧了帕子擦一擦发红的伤口。之后也用不上软履。顺带净了手,掰着那山石,也不怕棱角锋锐,划破掌心。”
又偷亲她。七姑娘埋着脑袋,想着这已是第二回。心如鹿撞,扭捏着“嗯嗯”两声儿,算是应下。
靠在他肩头,脑袋偏向左面。眼前葱翠美景,不负风景如画的美名。可她看过即罢,一幕幕光景向后退去,没一个真就入了她心。唯独唇瓣上残留的气息,冰冰凉凉,带着他身上惯有的冷梅香气,分明该是浸凉的味道,可钻进她心里,心头缠绕几回,却是暖暖的,格外熨帖。
偷偷抿一抿嘴唇,不禁有些留恋。便听他低沉唤她,在这幽静的山林里,格外醇厚好听。
“阿瑗。快些长大。”
渐渐的,她眼里蒙了水蒙蒙的雾气,喉头有些梗塞。原来他于她的用心,便如同他这人,藏得这样深。他对她的期许,她以为没有给过的允诺,他却是以这样的方式,简简单单几个字,要说的话,她全听明白了。
于她生辰这日,他并未以言辞恭贺她生辰,却是背对着她,沉声唤她快些长大……
第133章 自思量
九月初五,燕京八王府上,幼安郡主请江阴侯世子烟波亭一会。
贺帧到的时候,凉亭里已摆下茶点,锦屏之后,女子影影绰绰的身影,恍惚可见。耳畔是她轻拢慢捻,弦弦切切之音。北地无人不知,京都第一美人,同样也是丝竹大家,一手琴艺已臻化境。
他脚下一顿,侧耳倾听片刻,蹙了蹙眉,袖袍一拂,拾阶而上。随意拣了个石凳,不耐连翘服侍,迳自斟酒,仰头痛饮。
闻听酒樽清脆磕碰声,流水行云的古曲不觉便滞了一拍。锦屏上的剪影轻摇一摇头,悠长一叹,缓缓停了调子。
“润之哥哥还是这般牛嚼牡丹,白白糟蹋我好心抚琴,与你助兴。”话音方落,一身鹅黄轻纱的女子,已从屏风后,款款绕了出来。
贺帧歪斜支肘,举杯遥敬她。眸子里带了春风和煦的笑意。她映在他眼底,依旧华美无双,面容高华精致,三分淑雅,七分艳丽。比身后粼粼波光,更为耀眼。
她惯来唤他“润之哥哥”,乍一听十分亲近。可比对娇俏叫那人一声“世子哥哥”,亲疏远近,一目了然。
“有心事?”无事她不会唤婢子寻他,更何况,上回山庙见过一面,被有心人宣扬出去,闹得京里沸沸扬扬。自那以后,她有心回避,他也就顺势遂了她愿。
幼安挥手叫连翘退下,挑了与他隔座的石凳。左右思量,还是觉得坦白些更好。他们是再熟识不过之人,弯弯绕绕,反而坏了情分。
“润之哥哥,你此番南下,见着世子,他人可安好?”她亦是聪慧的女子,哪里不知对面这人对自己的情谊。可惜她的心,早在她自个儿都未察觉之际,便丢在那人身上。无法再回应旁人一星半点。想来以他傲骨,也不屑她虚情假意,补偿一二。如今当他跟前开口问世子情形,虽是伤人,奈何她心里惶惶不安,再等不得。除他之外,她再想不出丁点儿法子。
他垂眸勾起个轻佻的笑,早料到如此,也就无所谓心寒。“他是何人,你还能不清楚?何时听说他有过不好?”瞧着她眼中深切的渴望,他避开她注视,掉头往亭外看去。
幼安眼中欢喜忧虑,从来不是为他。每每瞧清她对那人的在意,心头到底还是抑郁。只是懂得她相思太苦,他切身体会过的煎熬,不舍她也经了同样的磨难。
“他在麓山声望极高。每逢讲学之日,学堂内必是人满为患,座无虚席。一众学子对他推崇备至,名望比肩学监大人,犹有过之。”
每听他说一句那人的了不得,幼安眼中光华便更盛一分。仿佛理当如此,她亦与有荣焉。
得知他安好,她跟着松快下来。只是心里藏着一问。终究是女子,又是这样精贵的身份,面皮薄,开口的时候,格外艰难。
“润之哥哥可听说,周大人早前回京,代世子进宫请安时候,寻昭仪娘娘讨要过一双东珠。世子要这姑娘家的玩意儿,却是作何?”
幼安神情带着些闪烁,娇艳的脸庞强自镇静着,手心已是出了层细汗。她盼着能得个确切的信儿,便是坏消息,她虽必然心伤,也好过整日里胡思乱想,险些没将自个儿折腾得患了癔症。
说是坏消息,其实也不过更糟糕罢了。那人对任何女子都严守礼教,格外客套。据说国公府里近身伺候的婢子,但凡有生出非分之想,便是交由管事打杀作罢。他心狠至此,燕京多少贵女盼着有朝一日能进了国公府门墙。然则这许多年来,他漠然视之,像是一颗心,根本就捂不热的。
她能凭借幼时一段交情,跟在他身后这么些年,没惹来他厌烦,已是尤为难得。哪里还敢肖像他时常记挂她的好。出门在外,他若能片刻记起还有她这么个人,一直守在京里苦苦盼着他归来,于她已是莫大欢喜。
听出她话里忐忑焦虑,贺帧眼前忽然闪过一张净白稚嫩的脸庞。东珠一事,他事前并不知晓。可听幼安提及,当先蹦出的念头,竟是想起姜家那位姑娘。
幼安木着张脸,立时察觉他眼里惊疑,心痛难当。果然她猜得没错,那珠子,怕是明珠有主的……究竟何人,能叫他比顽石还冷硬的心肠,如此轻易便生出了动摇?自与他初识,时至今日,足足八年光景。八年之中,她守着与他相关的回忆,一分一厘都万分珍重。如此情意,竟不敌他离京一载不到,便生出了变故!
贺帧心里正掂量,那人待姜家七姑娘诸多不同,其中究竟几分真心。抑或是他故布迷局,利用姜家另有图谋。眼角不意瞥见幼安脸上惨然一片,贺帧心下一叹,执起酒壶,意态洒然,满饮一杯。
“你将他当了何人?他若有意外头****,何须等到离京之后?”
事情多有蹊跷,尤其那人提及小选一事。姜家姑娘进京备选,与他投效周太子,到底有何牵连?既是尚未捋清头绪,幼安这担忧,便是杞人忧天,暂且多虑了。
“可是那东珠……”虽则他所说句句在理,她心里到底不踏实,揪着东珠,咬定不放。
贺帧轻笑起来,将桌上摆放的一碟儿四格果脯,推至她跟前。“平日不是伶俐得很?怎就忘了一人。可记得上回公子丹央他向昭仪娘娘讨手钏那事儿?那回不也是拿了姑娘家玩意儿,转手便给了公子丹哄宠姬耍玩。前事摆在那儿,再有东珠,又有何稀罕?”
幼安原本凄楚的面色,这才稍有好转。只是眉宇间浓浓郁色,仍旧盘旋着,阴云不散。“之前也想过的,可不知为何,总觉这次不同寻常。连日里夜里做梦,也都是梦见不吉利的枯井、白幡、断崖边的老树。”越是描摹,心里越是害怕。两手揉着巾帕,背后出了身冷汗。
亲眼见她不过为着一对东珠,惊惶至此。他神情凝重,心头不免对姜家姑娘生出几分迁怒来。
“若你当真放心不下,容我改日寻公子丹打探一番,到时自当水落石出。”
得了他这话,她仿佛吃了定心丸,心里的大石沉沉落了地。连忙感激冲他道谢。
连翘送世子至月洞门外,回来时候,便见自家郡主盯着莲池怔怔出神。默然侍立在她身后,等了约莫两刻钟,偷偷抬眼瞅一瞅,这才发觉郡主仿佛老僧入定,美得不可方物的面庞上,全无松快的迹象。连翘一惊,顿时恍然,主子这是心事太沉,即便见了世子爷一面,一时半会儿也转不过弯来。
“郡主,您这会儿何不容自个儿缓一口气,改明儿世子爷给了您递了准话,再行思量不迟。”
幼安望着对岸的河堤,缓缓偏转过僵直的脖子。“不成,决不能就这么束手,干巴巴等着。那位明年便要行冠礼,大婚亦不远矣。若不早作筹谋,错过了,便是一辈子的憾事。此事自然要紧,更要紧,却是要求了父王到顾家提亲的……”
想到八王爷如今模凌两可,对几位公子明里暗里的争斗,作壁上观。不肯这般早,便与顾氏结下姻亲。幼安心底越发烦乱。再不甘愿,终是无可奈何,又添一桩心事。
第134章 白驹过隙
冬寒料峭,霜风刺骨。如今已是昭和六年冬。
山里冬日格外阴寒。玉漱斋中,各屋木格子窗棂都糊了厚厚的窗户纸。自入冬以来,除了支起一条细缝给屋里换换气,再难见到哪屋会洞开了槛窗,任那刀子似的冷风,没遮没拦往屋里灌的。
门廊下,春英吃力提着装木炭的圆桶,门外唤一声,便见绿芙掀起帘子让了她进去。两人各自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