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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
“老实说，光载你们三个客人是很不划算的，所以我尽量多找一些客人。对你们而言，这样也有利于分散危险性。”
这一点杰森是可以理解的。对象越多，监视及检查的密度就不得不降低了。但他又不由得想道，金三角人似乎很擅长于这种把自己的获利行为说成是为他人设想的论调。
他甚至还想到，如果所有人包括他们自己真的表里如一地相信这种论调，那么世界上就没有人有任何损失了。至少，金三角人纯就修辞上来说是对自己的论调深信不疑的。
杰森问马克，是什么样的客人？然而，这只是利用来作为谈话润滑剂的话题而已，事实上他并没有多大兴趣。
就如同杰森担心自己的来历会引起其他客人的关心而造成困扰一样，如果对方的来历也不便为别人知悉的话，对方一定会有所隐瞒的。
“是地球教的司祭。”
马克的回答很自然。“不，应该说是更高级的司教。不管怎么说啦，就是那种不用工作光靠一张嘴吃遍天下的人。”
马克并不想掩饰对那种身分的人所把持的偏见。“不过，我们也不能不重视这种圣职者。只要有一个圣职者站在你这边，就会有一○○倍的同志产生，情报网也就四通八达了。不过……”
豢养扮演皇帝、贵族、圣职者这些必须靠生产者的劳动才能生存下去、几近于废物的角色的一般人们却常常祟拜着这些人。
这实在是令人难以理解的矛盾，马克对此极为不平。他的说法由给人勤勉、注重实质利益的金三角人看来，应该不会是一件奇怪的事吧。
“可是，他是个重要的客人吧？”
“唉，那就很难说啦！”
那个人并不是直接就找上马克的。他就像是有着不祥传说的宝石，在赖以埋藏的脆弱地盘破裂之后失去了安身之所，几经转手才落到马克手中。
以前他是个以上宾之姿出入于自治领主府第的年轻僧侣，充分地获得金三角那些保守大商人们的尊敬。
如果自治领主巴尔切赫还在的话，一定会来讨他的欢心，但是，自从帝国军进驻金丝鸟礁之后，巴尔切赫似乎就人间蒸发了，从没有再出现于市民面前，而他也就失去了依赖的对象。
马克本身并不怎么具有投机性格。从某方面来说，他甚至还经常站在把不爱脚踏实地的船长波利？尼夫拉回地面上的立场，当然是尽可能地凡事稳打稳扎……。
但是，既然这一次已决定冒险把杰森送到自由行星同盟领地去，危险度的增加就已不再是问题的重点了…拉布卡号的事务长这样想。
金三角有一句谚语正可以加强他这种想法…如果已吃下了超过致死量的毒药，那么，吃再多也是一样的。
“怎么样？少尉，要不要伸展伸展筋骨跟我一起去见见那个一起搭船的客人是长得什么样子的？”
如此提出邀约的马克观察着杰森的表情，稍后扮出让步的笑脸，轻轻地摊开了两手。
“好吧，我老实说吧！我也是第一次见那个什么司祭、司教的，事实上，我是有些害怕。如果对方是个半疯癫的人，我可应付不了呀！所以如果少尉能跟我一起去，心理上也会踏实一些。”
杰森觉得马克并不那么可憎，何况，在小处上施惠也没什么损失。如果马克想设陷阱害他，没必要等到此时，在这之前就有许多机会了。
杰森很快答应了，他腋下挟着面包店的纸袋，跟在马克后面踏进了一栋似乎被所有人抛弃已久的眼看着就要倾圯的大楼内。
不流通的空气就像气化了的泥泞，两人在老鼠群为威吓入侵者所合唱的背景音乐中上了二楼，打开唯一的一扇门。“德古斯司教在吗？地球教的……”
马克朝着光线阴暗的室内，以郑重的语气开口道。他之所以不叫司祭，是因为他还没有见过被赋与较高地位的称呼而感到不快的人。毛毯慢慢地蠕动，露出一双迷朦的眼晴凝视着两个来访者。
第240章 燃烧的火焰
在尤利娜的陪同下刚走进临时元帅府的凌云，接到了李丽一级上将攻陷艾伦伯尔要塞的报告。
在办公室候驾的两名副官修莱少将和流肯中尉迎进了年轻的统治者，恭恭敬敬地行了礼之后，呈上了报告书。
“恭喜阁下。这样一来，两个回廊都在阁下的完全控制之下了。”
修莱恭谨地说道，但总让人觉得像是在朗读。接着，流肯中尉也说了一些贺辞，但是，他说话的音调又像是在春天的野外中跳跃一般。希尔德对两人形成强烈对比的不同说话方式感到相当有趣。
“希望今后也如此顺利就好。”
凌云接受了部下的致意。这是吉报，不应该会坏人情绪，不过，膨胀的气球只消一根针就可以刺破的。
以前在夺得艾伦伯尔要塞时，自由行星同盟的主政者们大概都确信他们会永远支配要塞了。凌云并不打算无条件地啜饮着胜利的美酒。
“阿泰儿似乎打算息事宁人哪！”
凌云坐在桌子前，一边用他那柔软而有弹性的手指头翻着报告书一边喃喃地说着。李丽的报告中一点都没有美化自己的功绩，他完全客观地、完整地报告了整个事实的经过。
修莱凝视着年轻的主君。“阁下，听说阿泰儿是自己决定要放弃要塞、全面撒退的，这种行为难道不会招致同盟政府的愤怒而加以处分吗？”
凌云将目光从报告书中抬起来。在大多数情况下，他都欢迎部下询问。只要不是太愚蠢的问题，都会对他的知性及思考形成适度的刺激。
“如果处罚了他，又有谁能指挥阿泰儿的舰队和我军对抗呢？那些光躲在安全的地方写裁决书的人就算惩处了司令官，但是和司令官一起出生入死的部下和士兵们也不会善罢干休的。如果在上位者不正视这个问题的话……”
凌云适当了点拨了些这些话题，最后戛然而止，他相信部下们会明白他的意思，在他看来，同盟政府的那些高官们都是一些甚至比灭亡了的帝国门阀贵族们更无能的的白痴。
“下官明白了，不过，只要确保艾伦伯尔要塞不落入我军手中，不就可以将我军的攻势阻于艾伦伯尔伦回廊的一方而避免两面受敌吗？为什么他不采取这个安全的策略呢？”
“一点都不安全。如果他这么做，除了艾伦伯尔之外，同盟的所有领地都会失陷的。从战略上来说艾伦伯尔也失去存在的意义。在说同盟也没有兵力那么做了。”
这是一刀两断的作法。“而他要使同盟获得胜利的唯一方法，便得让他的舰队能自由行动。”
“唯一的方法……？”
“不懂吗？就是在战场上打败我呀！”
凌云的声音和表情都极为淡然，所以在这一瞬间有所感应的只有尤利娜。她确实看到了那令人想起被弃置于冰原中的宝石一样的苍冰色瞳孔中放射出极光似的光芒。
修莱少将和流肯中尉退下之后，凌云叫来了传令兵，吩咐他准备两人份的咖啡。这个从幼年学校的学生当中挑选出来的少年，在这次“诸神的黄昏”作战中奉命担当凌云的传令兵。
咖啡和奶精送进来时，扑鼻的香味顿时弥漫了整个室内。“您既然看穿了阿泰儿的企图，那么，您仍然坚持要亲身参战吗？”
面对尤利娜的质疑，凌云以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伯爵千金，我立定志向要成为一个霸者，而为了实现这个梦想，我为自己订下了一个规定，就是一定要立于前线。以前被我打败的那些无能的贵族跟我的不同点就在这里。这也是士兵们支持我的理由。”
一边说着，凌云稍稍降低他的视线，以银匙轻轻拨弄着咖啡，瓷杯的纯白和咖啡的褐黑形成绝妙的对比。
而尤利娜则仰望着他金黄色的额发娓娓铺述自己的意见。“请容我多言，阁下。请您避开无益的战斗，回去帝都荧惑。如把金三角回廊交给林立司令官处理，把艾伦伯尔回廊交给李丽将军的话，一定会有很好的战果。阁下只需坐镇后方，静待着他们所带来的胜利果实就可以了。”
凌云闻此并没有生气，因为个建议的内容连他自己也都自觉到是极为常识性的。不过，他也没有接受尤利娜的建议。“伯爵千金，我要作战。”
对凌云精炼的这一句话，尤利娜没有反驳的余地，因为他的语气不像是发自一个渴望权力的野心家，反倒像是一个极欲抓住被遗忘梦想的少年心声。
现在，尤利娜更确认到一点…对凌云而言，战斗不只是一种手段，而是他生命的全部。或者说他通过这种方式而活着。
而且，她有一种错觉，自己仿佛成了想从少年手中抢走他仅有的小宝箱的严格而无理的女教师。这种强烈的反差让他委实有点难受。
这的确是错觉，从“理”字方面来说，她的建议是绝对正确的。身为支配者应该让部下有更多的机会去建立功劳，而不是一味地去抢功劳。
可是，要把战争从凌云身上夺走，就好像把一只生龙活虎而且高傲不已的猛禽硬生生关在笼子里一样，到时它那从瞳孔中放射出来的锐利眼神、从翅膀上散发出来的光彩必定会消失无踪。
凌云的人生是靠着和众多的敌人作战编织而成的。在他最初的十年人生中，唯一的同伴便是长他五岁的姐姐凌霜。
而这个唯一而且绝对的同伴，对凌云而言是光明源泉的凌霜，在即将成为老迈权力者奥斯坦的囚虏的半年前，为他找到了第二个真诚的同伴。
那就是和凌云同年生日，身高超出年龄许多的银发少年梅因慈。哈特，从此以后便常与凌云为伴，守护着凌云，为凌云打败敌人。
梅因慈。哈特确实犹如一个正直的骑士一样守护着这对兄妹，可以说他把自己的生命都燃烧殆尽。他犹如编制童话一样编制自己的梦想。
在他们幼小的时候，当他们两人奋力打退数倍于他们的恶童，意气昂然地回家时，凌霜虽然没有赞赏他们，却总是会为这两个小勇士冲泡热腾腾的巧克力饮品。
装在廉价杯子里的热巧克力以其难以言喻的炽热感觉温暖了少年们的心。不管多么辛苦，在这一瞬间似乎都有了回报。和当时那种喜悦及满足感比较起来，他觉得自己所报之于姐姐的只是微不足道而已。
凌云的心态并没有迟钝到会认为给予姐姐崇高的地位就会使姐姐高兴。但是，让外人知道姐姐对他有多重要，而能以外在物质表现出来的，除了给与崇高的地位之外，难道还有其它的方法吗？
公爵夫人或者女大公的称号，以及随着称号而来的庄园、邸宅及年俸金，不管是多么大的赏赐，凌云对姐姐的浓烈感情都不能表达于万一。
然而，凌云为姐姐所准备的东西名单上，独独没有“新配偶”这一项。凌云本身所意识到的，或者没有意识到的几个心理因素，使得他不承认有所谓的“姐姐的配偶”的存在。
看在尤利娜眼里，她不禁有着无比的恐惧感，只要有那个无人可比的姐姐存在，凌云不就无法像常人一样恋爱了吗？当然，那或者是她杞人忧天，或许只是让凌云爱慕的女性尚未出现而已……。
“照原定计划，明天离开金三角。”凌云把视线从昂贵的白瓷咖啡杯上移开，然后宣布道。
尤利娜把那时间极短但确实在其它世界中游移的心拉回到现实世界中。她答了一声“是”，但是也察觉到自己心神的不定。
“伯爵千金，总之一句话，如果我要掌握全宇宙，我会赤手去拿，而不是隔着一层手套。那还在不自然。”
尤利娜全身全心地赞同凌云的话，但是心中却微微罩上一层薄雾。原本厚得让人不知外面时间飞逝的窗帘绽开了一条缝，黎明前的微弱光芒瞬间照亮了他的侧脸，或许那只是瞬间的错觉和幻影构成的粗略而没有色彩的图画。
但是，尤利娜觉得凌云的话不仅暗示着他的生存方式，也暗示着他的死亡形态。然而，现在的凌云特就像是一团燃烧旺盛、永不熄灭的熊熊烈火，发自体内而及于手脚尖端的逼人热力·正丝毫不见衰竭地持续散放着。
但是总有一天他会燃烧尽自己所有生命的火焰，想到这尤利娜不由得有点后怕，她在想当这位统治者过早的燃烧尽自己的生命之时，到时候由他一手拼搏而来的宇宙到底会变成什么个样子。
辞别里这位银河系历史上最年青的统治者，尤利娜快步离开离开这充满阳光而又令人窒息的地方，这种极端的感觉纠缠着她的心，让她感觉到极度的压抑，她也说不出来自己的感觉是什么。
当真有那么一天，她能拯救这即将熄灭的火焰吗？
第241章 金三角的狐狸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的非常顺利，凌云甚至有种感觉，自己似乎把宇宙紧紧的握在手中，这让他由衷的感觉到一种充实。
自梅因慈。哈特去后，他甚少有这样的感觉，如今随着金三角的顺利到手，他又获得了那种充实的感觉。
与其说凌云是在追寻这种感觉，倒不如说他在怀念好友，因为离金三角不远偏僻星系有一个他们曾经一起奋斗过的地方。
甚至可以说凌云属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