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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距离的缩短,笛声也越来越清晰。
太清晰了。
清晰到,甚至可以压过噪杂的人声、鼠声、钟声所汇合而成的那股庞大的声流。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因为它的声音分明并不大,但每一个音符却清楚地无以复加。到了最后,简直像是在我耳畔响起来一样!
我忽然意识到,笛声并不是因为我走近了而变得清晰。而是因为这道笛声本身,可以直接穿透心灵!
人声,逐渐消减。
钟声,在雾气里消散。
甚至连鼠群的鸣叫,也开始减弱。
我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就下意识放慢了脚步,原本急躁的心情也不由自主的平静下来。
这笛声里似乎有着某种神秘的魔力,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能够极大程度地缓和听者的情绪。
不仅仅是我,包括那些白甲护卫,甚至外面的老鼠,都渐渐变得平静下来。
无论是城墙上放箭的弓箭手,还是城门下拼死抵住城门的第一分队白甲护卫,所有人都安静了,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如果说听到笛声之前这里还是一团火热,这笛声就像是一盆水。水泼在火上,火焰就会熄灭。
就是这样。
随着四周安静下来,笛声也愈加清晰起来。也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确认吹奏者绝不会是这个城堡中的人。
很简单,我对音乐虽然了解不多,但从前高中却有一个对各种纯音乐极度痴迷的同桌。而我恰巧就曾在他那里听到过这种旋律的乐曲。
月光,班得瑞《月光水岸》专辑的第五首那是一家来自瑞士音乐团体,创建的时间不超过三十年。
守卫城门的白甲护卫们已经纷纷恢复了行动,这些生活在十几个世纪之前的原始人类身体属性却是相当强悍,甚至比不少内测玩家都要强壮得多。但此刻,这些家伙却开始有了异常的反应。
透过青色的星光,我远远的看到他们互相之间激情地对视着,甚至有几个聚在一起的护卫开始击掌,颇有些兴奋的意思。
然后就看到所有的白甲护卫都像是忽然被注射了过量的兴奋剂一样,疯狂地涌上了城墙,我还以为他们是要对那个吹笛子的人实施抓捕,但他们却无一例外的在墙体边停下,纷纷探出脑袋透过砖石和垛口往外面看。
短短两分钟之内,除了之前被命令留守的‘第三分队’,其他的白甲护卫都已经登上了城墙,几百个白色的影子在墙体边站成了密密麻麻的一排。
城堡下面,有什么好看的东西么?
我抓了抓头发,加快速度走过去,侧身从留守原地的白甲护卫小队旁边经过,紧跑几步登上了城墙。
不知道是笛声净化心灵的作用太过强大,还是这些家伙忽然想通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道理,在我从他们身边经过,这些之前还一见到我就喊打喊杀的白甲护卫根本没有过多的反应。
要知道我经过他们阵地的时候,还担心着这群家伙会忽然暴起砍我一刀……
因为前一天晚上已经来过一次,我对这一片还算有几分熟悉,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昨天的台阶口。
在顺着台阶爬上城墙的时候,我刻意观察了一下那个吹笛子的人。
那个纤细的影子就站在城墙转角,高高的角楼上。星光把她的背影洒成了一片青色。
在这个没有月光的晚上,笛声清凉如水。
她的笛声和她的人一样,空灵而寂寞。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想,但有那么一瞬间,我的确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那种寂寞,深入骨髓。
“借过一下……”
这座城墙原本就不宽敞,或者应该说,世界上没有一座城墙是宽敞的。毕竟是冷兵器作战时代的防御性建筑,不可能建设出气派的四车道八车道。事实上,能够并排走下两辆马车的城墙就已经算是相当规模的工事了。
所以在几百名人高马大的护卫同时围到城墙上之后,上面的石板道路就显得拥挤不堪了。
我好不容易在成群的白甲护卫之中挤开一条通道,找到一个人稍微少些的地方,趴在垛口向下看去。
和我想象中的画面一样,城堡的下面依然是密密麻麻的黑色方阵,从与黑雾接壤的草原、再到城墙下近在咫尺的护城河,满满的都是大团大团的黑色活物,汇成一片汪洋般的老鼠海洋,疯狂的拥挤着、发出尖利的狂叫。
靠得近些的老鼠已经有不少被淹死在护城河的河水里,另一些却是被燃烧着火焰的箭矢射死,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浓重的烧焦的气味。但死掉的老鼠与存活的数量比起来,不过是九牛一毛。一只老鼠倒下了,立刻就是数百只接替上它的位置。那团黑雾里面,好像隐藏着无穷无尽的鼠群。
在如此之近的距离,甚至可以清晰的看些一只只老鼠的毛发,以及尖细扭曲的牙齿。
我丝毫不怀疑,一旦失足从这座城墙上掉下去,不用一分钟就会被这海洋般的鼠潮吞噬。甚至可能连骨头渣都不会留如果它们的牙齿足够坚韧的话。
但我仔细观察了一会,却发现这一次,鼠潮的行动似乎又并非完全是昨天的回放,而是有了一些不同。
它们,在后退!
这不是错觉,虽然速度极其缓慢,但确实是在向黑雾的方向移动,就好象有一个对它们下达了驱散的命令。
“真的是伯格大人!他回来解救我们了!”
我转过头去,看到说话的是十几米外,一个头盔上戴着黄色羽毛的年轻护卫,他激动的挥着拳头,脸上满是兴奋。
“是啊,终于不用献祭祭品了。”旁边的中年护卫一屁股在石板上坐了下来,如释重负的喃喃说着:“虽然每次烧死都会在第二天重新活过来,但那种痛苦我实在是不想尝试了。”
年轻护卫看着他:“上个月被烧死的是你的儿子吧,按照顺序,明天晚上就该是我哥哥上火刑架了……”
后面的就听不到了。但那两个护卫的话却让我陡然打了个寒战:这些家伙都是疯子么?什么献祭祭品、儿子被烧死……虽然听不太懂是什么意思,但依稀感觉,就好像是在说他们曾经有做过亲手把自己的儿子、哥哥扔到火刑架上去做烧烤的壮举?
联想到几个小时之前我在城堡边缘看到的那个巨大的火刑十字架,我不仅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或许和这些丧心病狂的烧烤热衷者站得如此之近,本身就是一种用生命进行的冒险?
或许我应该偷偷地走掉,以免真的被他们抓起来放倒十字架上去。
没等我把这个想法付诸行动,就听到那群趴在垛口边的护卫们忽然齐齐发出一声惊呼!
我慌忙回头往城下看去,就发现鼠潮的行动忽然停顿下来,后退的趋势稍稍一缓,然后居然又一次向护城河缓缓涌来!
这是什么情况?
“伯格大人!”头盔上戴着黄色羽毛的年轻护卫忽然喊了一声。“请救救我们吧!”
他是对着角楼上的那个人喊的。
这一声喊出来之后,我就听到几个白甲护卫也一起跟着向角楼的方向喊了起来,一时间就听到此起彼伏的“伯格大人!”在城墙上回荡。
“伯格大人?”我抓着头发,看向角楼上那个纤细的影子。
因为逆光,我看不清那个人的性别和长相,但依稀感觉她是穿着一身鲜艳的红色帽衫,轻便的牛仔裤。很年轻的样子,个子不是很高,粗略估计也就和我差不多,或许还要矮一点。
我依稀能猜得出,鼠群的退却与这道突如其来的笛声有着某些特殊的联系,或许正是这道笛声起到了驱散鼠群的作用,但我觉得奇怪的是……
这样一个身材纤细的年轻人,为什么会被这群护卫叫做“伯格大人”?这名字……也太难听了点吧?
面对退去了又再次归来的鼠潮,笛声不急不缓,全然没有焦躁的情绪。
鼠潮第二次停下,最前排的老鼠已经快要接近护城河的位置,然后再次缓缓退去。
我清楚的听到在场的白甲护卫们无不松了口气。
然而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在半分钟之后,鼠潮第三次在黑雾的边界处停下,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后面推动了它们一下,然后就看到这群黑色的啮齿类动物再一次集结起队伍,涌向城堡这边来!
第121章 彩衣笛手(下)
眼前的情景似乎已经变成了一场拉锯战。
角楼吹笛人吹奏出来的笛声的确有驱散鼠群的效果,但每当鼠潮退却到黑雾边界的时候,就会收到第二个命令,转而再次向城堡发起冲锋。
这似乎已经变成了一个无解的矛盾,因为吹笛子的人奈何不了黑雾里面的下命令者,而第二个命令的作用范围也仅仅到护城河为止。
我仰起脖子,看着角楼上的那个纤细的影子,想知道面对这种情况,这位“伯格大人”将会如何应对。
笛声忽然变得清冽起来。
如果把之前的笛声比作是一盆可以浇灭火焰的水,那么现在就完全是一捧冰了。
即便穿着厚厚的衣服,我还是感觉到了一股来自内心深处的凉意,冰一般的凉意。
笛声的变化伴随着曲子的改变,这一次,我也无法听出这首曲子的名字了,但令人惊讶的是,变调后的笛声确实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鼠潮终于退却了!
虽然这样的情景已经重复了三次,但这一次,它们是真的退回去了。
密密麻麻、无边无际的黑色鼠流以迅捷而稳定的速度向后移动,转眼间就消失在城堡外的黑雾之中,没有再停顿。
穿着帽衫的人停止了吹奏,单手在角楼的边沿上一撑,然后轻轻松松的跳了下来,踩着女墙缓缓走下来。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她身材很是妙曼,那是只有年轻女孩子才会拥有的动人曲线。
帽衫少女走到距离石板路面还有七八节台阶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她的眼睛隐藏在帽檐下面,看不真切。
“你?”她似乎皱了皱眉,有些诧异的样子。
“我?”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她的那句‘你’并没有指名道姓,我却下意识的觉得她是在和我说话。
吹笛子的女孩轻飘飘的跳下最后一段台阶,微微掀起帽檐,露出一双寒星般的眸子。
“小……洛?”
的确是小洛。
虽然这个女孩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是一件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但那双寒星般的眸子还是在第一时间证实了她的身份。
“小洛,你也在这里啊……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着实有些喜悦。直到现在为止,我几乎对这座诡异的城堡一无所知,对如何走出这里回到现实世界也毫无头绪。小洛的到来毫无疑问是黑夜中的一线曙光,在我看来,这个女孩必定会有办法带我们走出这里。
小洛微微颔首,作为对我的回答。她的表情依然有些冷淡,丝毫没有老朋友见面的愉悦和欣喜。虽然仔细说起来,我和她也的确算不上是老朋友。
“对了,林雄呢?他没有和你一起来么?”我四下看了看,没有看到那个面容坚毅的国字脸男人。“还有……这是怎么回事?你的笛子……”
小洛迈下台阶,我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她向下走去。两边的白甲护卫恭敬地让出一条路来。
十几节台阶很快就走到了底,感觉到脚下再次踩到了坚实的地面,我稍稍松了口气。却听到小洛忽然问:“你听过哈默尔恩城捕鼠人的故事么?”
“哈默尔恩城?”我一愣:“那是什么东西?”
“哈默尔恩城捕鼠人的故事,又叫做彩衣笛手。”小洛说:“最早在欧洲流行的经典童话,也曾是真实的历史故事。年代算起来已经很古老了。”
“那具体内容呢?”
“具体内容,记录在哈默尔恩城‘无鼓街’的木碑上。”声音来自背后:“1284年6月26日,哈默尔恩城的136个孩子在听了一段奇妙的笛音后,被身穿斑斓彩衣的笛手带走,从此杳无音讯。根据史料记载,这名吹笛人叫做施皮格尔伯格。1284年6月26日,有人曾见到他带着130多个少年向东迁移。”
“许潇诣?”
我回过头来,正看到背后的人对我做出一个苦笑的表情。
的确是许潇诣。
但他的样子却堪称凄惨了,不仅衣服上多了好几处缺口有些看起来是磨损的,另外一些却像是被火焰烧掉的;头发也凌乱了许多,整个人都是一副灰头土脸的的样子,好像是刚从地下钻出来一样。
不过相比于他的打扮和样子,我更关注的是他所说的话。
“吹笛人?施皮格尔伯格?”这两个关键词使我不禁多看了小洛几眼,这个精灵般的女孩刚刚才把那只神奇的笛子****背后的书包里。
“原本的历史传说是,公元1284年,哈默尔恩城遭受鼠害袭击,这个时候忽然来了一位身穿彩衣、来历不明的外来者,以事先商定的款项为酬劳,承诺解除鼠患。”许潇诣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说:“于是外来者便吹响了手中的笛子,大大小小的老鼠居然鬼使神差地跟着他跑到城外的河里全被淹死了。但是忘恩负义的市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