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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干嘛去？”
“追陶紫啊，也不知道九姨太追到没有。”
“不要，求你放过桃子吧，她已经，已经够可怜的了。”地上那半死的家伙突然又像犯了疯病一样叫喊起来。
“你个白痴懂什么！那陶紫是被妖物利用了，现在她还知道寻找她的心上人说明她的意识还存在，说不定还能救回来，你个白痴还拦着我？”
“你……你是为了救她……”
“你档了我的路，让那个女人自己找到她，是救她还是……就说不定了。”是救她还是弄死她？对于九姨太来说，她所代表的无非就是一个想要觊觎这块地盘的妖物，而陶紫，其实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那你……”他的目光一下子变得阴森恐怖，五指如钩狠狠地抓住我的肩膀，根根入肉：“一定要把桃子救回来，否则，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我……我特么怕你啊，还是欠你的啊！
第38章 食心人11
想是这么想，但我还是掏出电话给九姨太打电话，九姨太在手机里指挥我向古城路侧的大树后面走去，我才发现原来这里还有一条小径，怪不得刚才那家伙能两次从我身后跑过去装神弄鬼。后面有两条岔路，我按照九姨太说的一条两脚生风地追了上去。
“这里！”猛然看到九姨太的身形出现在拐角处，对着我打了个手势。
“人呢？跑了？”
“是跑了，可是，跑不了。”九姨太微微一笑，指了指地下。
“你是说……在这下面？”我一低头，看到了一个已经打开的古力井盖。
“黑暗之虫，逐臭之豸，这城市里，只有这下面最适合它。刚刚那把火已经烧伤了它，它必定赶回老巢疗伤去了。”
“那怎么抓？”
“下去？”
“怎么下去？”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全身上下，“这可是我最好的衣服。”除了打折玫瑰不知道什么时候阵亡了，这身衣服就是沾了点灰。
九姨太轻轻一跃，已经站到了古力井底，她白生生的手一伸，示意我踩着她的手下去。
这多不好意思，好赖我是鬼差，我是男人不是？我有些忸怩，九姨太不耐烦了说：“那我自己去追，不烧死它们，虫子只会越来越多。”
“别，别，我这就下去。”我油然而生了一股拯救全城人民的英雄气概，也不顾不得什么体面了，手脚并用踩着九姨太的手爬了下去，双脚一着地，就觉得踩到了一汪臭水，浓郁的臭气一层层翻了上来，好像沤过许久的烂菜叶子。
古力井里竖向的空间很窄，我跟九姨太两个人只能紧紧地挤在一起，我微微一低头，就能嗅到九姨太身上好闻的清香，那种清香仿佛是大自然花草青春吐露的芬芳一样，沁人心脾，让我稍稍有些心猿意马。九姨太刚想向旁边下水道管钻进去，我一下子抓住了她的肩膀：“等一等。”
“怎么？”
我暗暗吸了一口她身上的香气说：“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九姨太抬眼，似乎有些疑惑，黑白分明的眼睛在月光下隐隐生辉，看上去分外美丽，让我忍不住想要轻轻地抚上去，我抬起手狠狠地一甩说：“如果能救，就把陶紫救下来。”
“好。”她点点头，猫腰钻进了下水道管里，我也忙整理心思，跟了进去。
下手管道里漆黑一片，弥漫着终年不曾通透的臭气，时不时地有些臭水沿着管道滴落，发出持续却让人烦躁的滴答声，我想屏住呼吸，却还觉得憋的慌，只得跟九姨太说话转移注意力：“这岔道这么多怎么找？”
“它急着进化，走不远。”
“进化，那陶紫岂不是……”我的话还没说完，九姨太就停下了脚步，在她的对面，一方漆黑的空间里，传来了剧烈的喘息声，随着喘息声，两点光芒起起伏伏，就像猛兽的眼睛，危险而狰狞。
我打开了手机上的电筒，亮白色的光芒一下子将黑暗的空间打亮，一身狼狈的陶紫正窝在淤泥脏水堆积的角落里，不停地喘息着。刚刚的那把火应该是伤她伤的不轻，她身体上的甲虫明显少了很多，有些地方都露出了惨白惨白的肌肤。她的脸庞也被灼黑了，只有两只眼睛，好像吸进了手电的光芒，亮得惊人。她定定地盯着九姨太说：“都是同类，能不能高抬贵手？”
“同类？”九姨太嗤笑一声：“我绝不会用欺瞒诱骗的手段控制傀儡，你算是什么东西？还是个靠寄宿和蚕食子孙进化的低等妖类，而且，人的**是无止境的，让你借着人心的贪婪仇恨一级级地进化，这个城市，还能有我等的容身之地吗？更何况，你也太过贪婪，就这个德行还敢盯着鬼差，你以为他那一身鬼骨就是为你准备的？”
“他不是我的对手，不是吗？”陶紫一笑，向着我的方向瞟了一眼，“人自己有**，甘愿被我利用，这天底下谁又能管得着？人心不足，这世上，多得是我藏身之地，你确信，你杀得了我吗？“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在身上捻起一个个甲虫扔到嘴里，漆黑的牙齿咯嘣一磨就吞了下去，看得我一阵恶心，甚至压过了刚刚她瞟我那一眼的羞辱感。
“人心不足，他们也付出了自己的代价了。那你呢，你是否应该付出自己的代价？“
“你何尝有什么代价付出，你别告诉我，你会忍住鲜美人肉的诱惑在背地里流口水。“
“不会“，九姨太莞尔一笑，白牙阴森，”可惜，你不足与我抗衡，弱肉强食，你只能，死。“
你听听，多霸气，这才是女王啊！我现在是弱肉一块呢，一定得保护好自己不能被强食了。
“那么，就只能”陶紫一下子填了一把虫子到嘴里，她“咯嘣、咯嘣”地嚼着，猛然啸叫出声：“你死我活吧！”
四面八方的黑暗一下子出现了许多细碎稀疏的声音，好像有无数的东西正纷至沓来将要涌出来将我们两个人淹没，我紧张地擎起手机四下照了照，只见各个下水道口密密麻麻出现了一堆老鼠虫子，都是黑暗里见不得光的东西，暗黑色的老鼠、黑色的虫子、软塌塌的蚯蚓……我的胸口一阵恶心，猛然一把抽出夜刃却不知道该对着哪个方向好。
九姨太双手一扬，洒出很多黑豆子一样的东西，那些黑豆子落地就迸射出一片片火光，将那堆蛇虫鼠蚁的东西阻住，九姨太纵身一跃，穿过火光将陶紫一把拽进了火光圈子。此时的陶紫，浑身上下的黑色甲虫都已经消失了个干净，光洁的肌肤就像初生的婴儿，但肌肤上面却横七竖八出现了许多蛛网一样乌黑的纹路，纹路还在不断地蔓延，从她的脸庞脖颈，逐渐爬向身躯四肢。
“不好，它要提前进化。”九姨太伸手从头发里拔出一根黑色的发卡，用手一扯，那发卡被扯成一根尖利的细铁针一样，她手起针落，一下子扎进了陶紫的后脑勺，还不待我惊呼出声，她已一把扯破我骚包的粉色衬衣裹上陶紫的身子对我说：“快走，去医院！”
火光阻住了黑暗里的蠢蠢欲动，陶紫又被制住，我们撤退的很顺利。我问九姨太：“她脑袋里的虫子你弄不出来吗？”
九姨太沉默一会说：“妖，也不是万能的。”
第39章 食心人12
来到医院，曼丽早已带着那个男人赶到了。听说要做开颅手术将陶紫脑中的虫子取出来，那男人坚持要自己主刀。
曼丽说，这人叫张宁，正好是这个医院的外科大夫，还是大有前途的那一种。
张宁刚刚洗去脸上的脂粉香气，换了一身衣服，他说：“我和桃子，本来也算是青梅竹马，可最终，她变成这样一个鬼样子，我却成了杀人凶手。如果能够救回桃子，我愿意舍弃一切。”
“只要把配方给我就好。”曼丽嘻嘻一笑。
“什么配方？”我问。
“就是这个，”曼丽甩着一方手帕，“正上面有张宁自己提炼合成的迷幻剂，这样在夜场卖卖，还不发大财了，让你做手术就得给配方。”
一个外科主刀医生，一个医学高手，怪不得当时我如梦如幻觉得死在他手上都兴奋莫名，他也是这样毫不费力地将那些人剖心的吧？
“嗦！”九姨太冷冷地扫了曼丽一眼，将昏迷中的陶紫背向急诊室：“赶快手术，将她脑中的虫子取出来！”
陶紫迅速在急诊室引起了轰动，谁也没听说过脑子里还有长虫子的人。拍片之后，专家们都特别谨慎，只有张宁坚持说立即手术，他说：“我算是她的家属，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穿上了白大褂的张宁，神情冷峻，一本正经，看上去还真的像一个救死扶伤的天使，只不过，常年压抑在心头的爱意得不到宣泄早已让他变得有些扭曲，他所认为的陶紫的死，终于让他找到了爆发的理由。
陶紫被推进了手术室，曼丽水汪汪的眼睛一拽我们，双眼闪着八卦的光，也不管我们乐不乐意听就将张宁的故事絮絮叨叨地跟我们说了。
张宁，从小就是个好孩子好学生，上班之后也是一个好医生，他一直循规蹈矩，为人死板却正直。只是，谁也不知道，在他严谨呆板的外表下面，却又一颗火热扭曲的心。他对陶紫，说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把她深深地放在心里，她的笑语欢声，她的娇颜俏容，伴随着无数个夜晚在他的梦乡里，让他不想醒来，因为醒来，他就要面对现实，面对陶紫一直把她当作哥哥的事实。
后来陶紫被所有人谩骂侮辱，他恨得咬牙，看着陶紫一天天憔悴下去，他又恨不得杀了自己，不知道怎么能够帮上她。直到有一天，他的一台无力回天的手术失败了，一个鲜活的生命在他的手术刀下消融下去，心脏渐渐停止跳动，那一刻，他的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兴奋之情，对啊，只要那些人死了，那些人死了，谁也不会再侮辱陶紫了。
他拿着手术刀在灯光下转动，刀锋闪烁着寒光，却都让他兴奋不已。只不过他毕竟是高智商的知识分子，杀人的念头有了之后，他并没有急着下手，而是利用自己在大学里双修的化学知识提炼了一种迷幻剂，这种迷幻剂可以让受着坠入梦幻般的大欢喜里，任他宰割。
可就在这时候，陶紫失踪了。听陶紫的爸爸说她害死了那个男人的妻子之后，整个人都被虫子淹没，那些虫子像裹起了一个巨球把她运送到了小区外面的古城路。陶叔追出来的时候，虫子突然四散而去，他没有发现陶紫，他以为，陶紫也跟那个女人的尸体一样被虫子给吞噬了，陶叔当时就哭倒在大街上。
陶紫的死，让他彻底疯狂了。他最先杀的是陶紫的心上人，他跟踪那人在酒吧里骗他吃了迷幻剂，一直将他带到古城路，他用手术刀隔开了他的胸膛，看到红色筋膜覆盖的心脏在扑通扑通地跳动，他说：“你的心要冷酷到什么地步？你不尝一尝吗？“他的话让那个陷入迷幻中的可怜男人以为自己扒开了心脏在啃食，所以，那些亡魂啃噬心脏只是因为他们以为的一种状态，而实际上，张宁只是剖出了他们的心脏，并把他塞进了他们的嘴里。
剖心的感觉出奇的好，肌肉在手术刀下颤抖，心脏在手中跳跃，锋利的刀锋仿佛拉链，瞬间就拉开了那些男人绅士的伪装，俯视鲜血和痛苦，心头的扭曲奇异的得到缓解，他爱上了这种感觉，欲罢不能。
只是，他其实不是食心人，而是一颗心被揉碎了恨不得人来食，只可惜，他将自己送上的是一条绝路。
陶紫脑中的虫子已经化成了蛹，所以剥离手术很成功。只不过，陶紫到底是伤了头脑，什么时候能从昏迷中醒来谁也说不好。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急匆匆赶来的陶叔和陶婶老泪纵横，不管怎么说，只要女儿天天在身边，即便她不能说不能动，他们也可以说可以告诉她很多外面的事情，就像小时候一样，牵着她的手，走过一座一座她所认为的大山。
老两口陷入巨大的悲喜，根本就没有心思纠结自己的女儿是如何出现在医院的，两人分别握着陶紫的一只手，想笑，却又忍不住哭起来。
时间已经转向白日，晨曦透过玻璃将陶紫的脸映照的一片光辉，张宁将手机放进白大褂的口袋里，最后又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陶紫，才转身走出病房对我们说：“谢谢你们。”
“配方呢？”曼丽念念不忘。
张宁指了指耳朵，神情特别平静：“你听，警车来了。”
下了楼，曼丽还在不依不饶，张宁已经迎着太阳向楼外走去，阳光在他的脸上倾斜而下，让他的笑容看起来更加恬淡，他说：“我其实有很多梦想，可为了其中一个我放弃了所有，后悔吗？但是，桃子还活着。”
他向110警车走去。
“哎”
我拽住了曼丽，“他已经不想再害人了，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