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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鬼话(全文完结)by水心沙-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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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过,还有这种浑身冷得控制不住想发抖的寒意。可是脑子里一片空白,我什么也想不出来。
“宝珠……宝珠……”耳边听见她又道。忽然脖子上冷冷地一冰,激灵了两下回过神,我意识到那是它的手指。一动不动贴在我的皮肤上像是在感觉着什么,忽然间朝下一滑径自钻进我衣领:“有没有看到我的眼睛啊……”
“啊——!!”一声尖叫我本能地朝后猛地一缩。两只手条件反射地抓住了她那只手用力往外拔,倏地阵腥风,混乱里感觉到她的脸朝我一个贴近,又在骤然间触电似的朝后缩了缩。
我趁这机会急跳起来转身就朝后面的楼梯间里冲。直觉身后那东西无声无息朝我迫近,一头钻进那个狭窄的空间,我砰地声把那扇从我住进来开始就没见被拉上过的木板门用力合关上。又用最快的速度摸索到边上的拖把,顶上门把它死死卡住。随之门板嘭的声巨响抖了抖,我听见拖把柄卡嚓一声轻响。
所幸没断,我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关上了门的楼梯间黑得伸手不见无指,我在那声撞击过后突然间安静下来的空间里听着自己的心跳。心很乱,可是脑子里却莫名地一片清明,在周遭这股巨大得让我透不过气来的恐惧中。
想起来了,那种味道,还有那种森寒却又熟悉无比的感觉,我到底是什么时候遇到过的……
太久太久,久得我以为那只不过是童年时无数幻想中的一缕烟。可眼下它又回来了,带着它曾有的具体的形状,还有那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的气息……
我牙关节抖得无法自控。
它是真的?它真的是真的??记忆深处的……那个石头盒子里红衣服的阿姨……
是她……肯定是她!
那是在我还很小很小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和爸爸来过一次老家之后,每次过年回来,似乎成了那时候的我一直期待中的乐事。因为这里有很大的房子,很宽敞的院子,很多的树,还有很多很多小孩子。每次来这些孩子都会陪我玩,有时候在房子里,有时候是在院子,每个孩子都特别能玩,只除了一个。
记忆里那个男孩特别内向,每次其他孩子捉迷藏一哄而散的时候,就他一个人还呆呆在我边上站着,而每次当我在其他孩子怂恿下往树上爬的时候,他会在树下面哭得很大声然后把爷爷或者爸爸招来呵斥我一顿。学着别人样叫他呆伊平的话他会很生气,涨红着一张脸摆出哥哥的样子训斥我,一直到我叫他哥哥为止。而每次过完节跟爸爸回家,和亲戚他们一起出来送我的,同龄的小孩似乎也只有他这一个。
其他的孩子呢,为什么从不来送我,我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小小的脑子里也没想过那么多,只想着来年又能在一起玩了,旁的,倒也无所谓。
直到最后一次来这个地方,那时和那个叫伊平的男孩子已经很少碰到面。男孩子发育的时候窜得特别快,人瘦瘦高高的大人样开始出来了,不知不觉也就跟他疏远了很多,好在其他孩子还是那个样子,上次来什么样,一年之后来他们依旧什么样,似乎一直在长大的只有我和伊平,而同样,那时候只顾着找到人就玩,从没想过这些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根本无足轻重的小问题。
而事情就是出在那一年的小年夜。
那天家里的大人都特别忙,没人管着我,所以等他们都去爷爷屋子摆台面的时候,我跟着那些小孩一起偷偷出了院子。刚好那时候下了场雪,城里很少见到雪的我兴奋得跟什么似的,一路跟着他们一起打雪仗一路尖叫着在几乎望不到头的雪地里跑。跑着跑着发现找不到那些小孩了,起起伏伏的雪地里只有我还有那条结成了冰的埠溪河。那时候倒也没觉得怎么怕,一个人沿着河往回走,走到一半看到几个人从河对岸一个黑坑洞里三三两两地走出来。我忙躲到一边,因为那几个人里有我叔叔。
等他们离开之后我很快地踩着冰面跑过河,一头往那个坑洞里钻了进去,虽然坑洞外是有障碍拦着的,不过对于我的个头来说这些篱笆和竹竿完全不是问题。一溜烟进了洞,进去后发现坑洞里很深。
我很兴奋。
因为感觉像电影里藏宝洞似的,到处是石头和泥,还有一些碎玻璃和坏了的瓦缸似的东西。再往里走还有灯,是那种罩在玻璃壳子里的煤油灯,一边亮着一边散发着股浓浓的煤油味,当中搀杂着些奇怪的味道,酸不像酸,臭不像臭。我一下子觉得害怕起来,大概是因为那些灯光拉扯在洞壁上歪歪斜斜好象随时都能从这些石头壁上扑下来的影子。于是准备往外走,还没转身,瞥见前面更深点的地方有个很大的石头箱子。四四方方安放在一个像个圆桌似的石台子上,那时候我一下子被好奇给抓住了。
因为石头箱子很好看,上面雕着些花啊鸟的,一个个活灵活现的。虽然看上去已经很破旧,但还留着漆水的地方是红的红,绿的绿,还有一些金子一样的东西在这些花纹里闪闪发光。
当时天真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很认真的想法——我找到宝藏了。
所以没怎么考虑,我就朝那只箱子走了过去。走过去发现那只箱子被搁得还真高,踮起脚勉强只能看到箱子的边缘,越看不到心越痒啊,我就用力往上跳,一蹦蹦起来刚刚好能看到箱子原本我看不到的地方,而那一眼,看得我魂几乎都给吓飞了。
箱子上头压着块雕花石头板,很厚很重,一半盖在箱子上,靠近我的那一边只是稍微掩了点,露出里面一个人,睡着了似的深深躺在里面,光线绕过石板边缘正打在这张脸上,这是一个死了的,穿着鲜红色衣服的女人。
大红的棉袄颜色鲜得让那一张没有雪色的脸看上去石灰一样的白,脸上面什么都没有。其实也不能说是什么都没有,这个躺在石头盒子里的女人她还是五官的,只是不同于其它地方皮肤,它们颜色很深,一块一块像被捏在了一起似的黑糊糊黏成一团在脸中央凹成一个坑,根本分不清楚哪里是鼻子哪里是眼。
更可怕的是,在我被吓得转身想往外逃的时候,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有什么东西碰了我一下,我只觉得衣角上被什么东西拉了拉,然后听到一个人在我耳边低低的说了一句:“宝珠……宝珠……有没有看到我的眼睛……”
当时吓得我魂飞魄散。
一阵尖叫后马上昏死了过去,等醒过来,已经是躺在市医院的病床上了。
之后,那段在出了爷爷家后发生的事我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那个洞,那个石头盒子,还有盒子里那个没有脸的女人。直到现在她突然以这种朝我走近,也不知道是不是恐惧真的已经到了超出我承受能力的地步,只觉得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那瞬间啪的声断了,撕心裂肺的疼,我一下子清楚想起了那段在我脑子里被压了十多年之久的可怕记忆。
门外已经有整整一两分钟没有过任何动静。
也许更久,因为黑暗里时间过得让人很难感觉出来。而我不太敢相信那是因为这一层薄薄的木板就那么轻易把它挡在外面的缘故。总觉得会有什么更不好的事情在伺机酝酿发生,而我就像被某种兽困在笼子里的猎物,一边发着抖等待着最可怕时候的来临,一边恐惧着那未知会发生的东西到底会是什么。
“吼——!”突然间黑暗里听见外面有动物一声咆哮,我心跳快了一拍,声音很熟悉,是狐狸!!狐狸他还在外面啊!!!
这个时才想起来狐狸他还在外面躺着,我傻眼了。刚才情急之下只顾着自己逃,居然把他一个人丢在了外面。这么长一段时间……那个“人”会对他怎样?!他突然发出这样的声音难道是出什么事了吗?!出什么事了!!!
想着想着脑袋一下子发昏了,手脚冰凉僵坐在原地,我对着那扇微渗进一些光的门瞪直了眼呆看着不知所措。
突然门外嘭的声巨响,乍然间把我心脏惊得猛震了一下。终于回过神迅速从地上跳起,我扒着门缝使劲朝外瞧,可是门缝太小,我什么都看不见,只知道好象是什么东西在外面倒下了,啪嗒嗒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远远的地方径自来到了我的房门前,我听见门外响起狐狸再次一声咆哮:“吼!”
赶紧把门打开,门开一刹那我呆了一呆。
门外什么都没有。没有倒地发出那声巨响的东西,没有在我门边咆哮的狐狸,也没有那个无脸的依附在伊平身体里的无脸女人。整个客堂里安安静静,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过的那种干净。只有一支红蜡烛在桌子上明明灭灭地燃烧着,一时间让人错觉……刚才那一切不过是我的幻觉。
“嗒……”什么东西滴在了我的鼻尖上,在我游移着从楼梯间一步跨出去的时候。
温热,带着股微腥,还有……狐狸身上香水的味道……
我心脏咯噔下一凛。
猛抬头就看到狐狸被高高悬挂在屋子的房梁上,那个没有脸的女人俯压着他的身体,头在他身上一伸一缩,随着她的动作,一滴滴暗红色的液体顺着狐狸的肩膀不停地沿着房梁下淌。
我被这景象给彻底骇住了。
为什么……为什么一只修炼了五百年的狐狸精会被弄成这种样子?!
狐狸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被打回原形变得成了一只真正的野兽还不算,连抵御之前伊平那种普通人的攻击的力量都没有了??他当初是连勾魂使都敢直面冲突的呀!!狐狸……到底是为什么……我们到底是被卷到一种什么样的处境里来了?!!
脑子里麻线似的乱成一团,我看着房梁上那两道身影张大了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直到砰的声闷响狐狸的身体突然间脱离房梁背朝上直贴到了天花板上,我才触电般一跳回过一口气,然后看到一只套着绣花鞋的脚从房梁上慢慢垂了下来。在我头顶微微晃了晃,啪嗒声轻响,鞋子从脚上脱落,正掉在我脚下的地板上,我忍不住眼皮子一抖。
在另一只脚从房梁上垂下来的时候,我看到一把黑得发亮的长发在那两条腿中间荡悠悠扫了下来。沿着发丝再次望见那张苍白的脸,脸上眉眼如画,虽然隔得远看上去有点模糊,可依旧可以辨别清楚那是张美得能让同性都觉得窒息的脸……
见我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瞪着她,那个女人朝我嘴角轻轻扬了扬。鲜红色嘴唇艳得像她身上那件大红棉袄子,她的头随着垂荡下来的身体在半空中轻晃着,晃得一头黑发雾气般飞飞扬扬。
“你对他做了什么!”一片死寂中我突然听见自己的话音。
她看着我,没有开口,只是身子滴溜溜打了个转,像条软骨的蟒蛇。
“你对他做了什么!”一抬手用力指向狐狸,我提高了嗓门再问。
可是变响了的嗓门并没有掩盖掉我声音里的颤抖,我看到那女人眼梢里冰冷的笑。
突然间笑容消失,目光穿过我的脸她径自望向我身后,一张嘴微微抿起。
我忍不住回头迅速朝后瞥了一眼。
一眼看到铘在我身后站着,像个不真实的影子般无声立在那道楼梯间的门前,背靠着门框静静看着我,暗紫色眸子在烛光里微微闪烁。
“铘!”看到是他不由自主一阵激动,忙转身朝他伸出手,我尖着嗓子急叫:“快!快救狐……”话音未落,喉咙却突然发不出声音了。
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猛然间用力卡住了我的喉咙,拖着我一点一点朝那女人的方向移,我被这突然而来的窒息感给吓坏了,没头没没脑伸出手朝用力脖子上抓,却一抓一个空。只感到脖子上那股冰冷的力道越来越强,可是又分明没有任何东西在我脖子上,急得我一张脸憋得通红,手在空气里一阵乱伸,我直直瞪着不远处那个不动声色盯着我看的男人。
他依旧在门边上站着一动不动,手指拈着发,发丝在指间绕着圈。
这时我的喉咙已经无法让我吸进氧气了。感觉得到一些唾液从我嘴里溢了出来,可是我没办法合上嘴,更没办法用嘴去呼吸。只能拼命挣扎着,竭力用手去拉扯脖子上那个根本就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禁锢。然后听见身后那女人近在我耳畔低低说了一句:“最后一个……最后一个……”
“啪!”这同时手上一阵抽痛。只觉得手上什么东西突然间消失了,勉强低下头匆匆朝手上扫了一眼,我的腿一软。
那是姥姥给我从庙里请来的,从出生之后开始被我戴了足有二十多年的那串珠子。可能是被我刚才疯狂挣扎时的力道给扯断了,一颗颗雪白的珠子零零落落从我手臂上滚下去,掉在地板上,啪嗒嗒弹跳出一阵清脆声响。
这当口脚底下一滑,一只脚正好踩在其中一颗珠子上,我踉跄着一头朝地板栽了下去。
扑倒瞬间只觉得脖子上那股力道死死拖着我的头朝上拔,几乎要把我的头从脖子上撕裂开来般的一种感觉。我只能跪起身把头尽量朝上仰,仰得过高,脖子无法忍耐地发出咯咯咯一阵呻吟,而我嘴里发不出一点声音,也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鼻涕因为这无法明状的酷刑而一行一行往外流。
这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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