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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情况引来了很多人的同情,每天都变着方法找我妈妈探听着情况,这中间是有好奇,当然也有真切的同情,面对这种情况我妈妈总是淡淡的笑,说句在恢复了,并不让别人感觉她的软弱。
长大后,她就常常给我说,给别人展示软弱没有用,别人同情了,不代表事情就解决了,人,还是要学会面对。
那个时候,我觉得我妈妈像个哲学家!
而我,那个时候到底是怎么样的了?我自己也不太清楚。。我只是记得我反复的做着光怪陆离的梦,梦中有很多的奇怪,可是我竟然全然的不记得。。。。。就是沦陷在一个又一个的梦里,抽身不出来。
现在想起,我做怪梦这个毛病,就是那个时候开始的!一直到现在将要死去,这件事情也无解!
可是就算在梦中,我的感官好像还‘活着’。。。。我能感觉在很多个夜里,我说胡话说到天昏地暗的时候,妈妈温暖的怀抱贴紧我,抱着我压抑的哭泣,泪水滴落在我脸上,脖子里的感觉。
她叫着我的名字,涵涵,涵涵。。一次又一次,我很着急,却又陷在梦中,根本无法给她任何的回应和安慰。
我能知道,又有多少个夜里,我妈妈终于疲惫的睡去,我爸爸却是轻手轻脚的走到我的床边,静静沉默的坐着。。。香烟的味道飘散在屋里,一坐就是很久。
偶尔,他粗糙的手会放在我的额头,脸上。。。。偶尔,他会用长满了胡渣的脸磨蹭着我的脸,呼吸声有些阻碍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悄悄的在哭泣。
印象最深的是有一个晚上,他带着酒气坐在我身边,拉着我的手对我说了好多:“儿子,你快点儿醒过来,爸爸还想等你长大。等儿子长大了,我们就可以一起去钓鱼,一起去打球。。。你看上的姑娘,爸爸也可以帮你看看好不好看。。。这些是妈妈没办法帮你做的,你要长大。。呜呜。。。。儿子。”
我依稀记得这些,我感觉很不真实,我爸爸是一个感情压抑的人,也烙上了时代特有的色彩,习惯当一个不多言的硬汉,我没想都他那么难过。
血脉的相连,让我难过,让我多想去安慰他们。。。可惜,我偏偏是只能知道,什么都做不到,越是着急,陷在我自己都记不得的梦里越深,胡话说的更加的不可收拾。
就是在这种背景下,我妈妈在厂矿区的大门口遇见了我的师父,听见了那一句妖气冲天,然后哭了。
她哭是因为她觉得她终于等到了能救我的人,在这个人面前,软弱换来的就不仅仅是同情,而可能是实质性的帮助,她为了我,再也撑不住坚强。。。如同溺水的人终于抓住了什么。
总之不是一根稻草,而是一根强有力的树枝。
“你别哭。”这是我师父对我妈妈说的第一句话,而在他身边,那个少年好奇的看着妈妈,嘴角勾起笑容,很是友善的样子。
可在那个时候,我妈妈已经哭的喘不过气了,话都说不上来,只是拉着师父不肯放手。
“阿姨,你的儿子呢?在哪里?”相比于师父,少年人的心性儿总是沉不住气,第一个打听我的却是我的师兄。
我妈妈来不及回答,只是努力的平息着自己的情绪,好给这个少年一个答案。。。当日,他抱给我的小狗,救了我的命,那冥冥之中,就说明这个少年人岂可小视?
我妈妈没有回答少年人的问题,可是我师父这个老头儿,却是代替我妈妈说了出来:“我想他不会好!正川,你跟随我在山上那么多年,你难道看不出来这个地方的名堂?怕是已经事发了!”
“啊?已经事发了?”老头儿难得的严肃,让这个叫正川的少年一下子脸色也跟着沉重了起来,嘴角的笑容没有了,整个人显得有一种少年人一般不会有的沉稳和威严。
他紧紧的盯着厂矿看了许久,脸上竟然出现一丝惆怅,声音带着真诚的可惜说到:“师父,我们这样日夜兼程,还是来晚了吗?说好,会有个师弟的,我盼望着呢,不然总是我和你在山。。”
可是他的话却被老头儿摆手打断了,对他说到:“平日里用功一些,怕是早早就会发现!而且就算不发现,教你的那些沉稳心性儿,细心看事的道理又学到哪里去了?我们这一脉所学,一步错,步步错。。。。你没见她(妈妈)哭吗?难道眼睛就长到头顶去了?你是该罚!”
一听要被罚,少年脸上浮现了一丝头痛的神色,但很快又变得忧虑,不禁对着我妈妈说到:“阿姨,你儿子还活着的吧?”
这俩师徒之前就在我妈妈面前旁若无人的说了许多我妈妈难以理解的话。。如今这少年又问出这么突兀的问题,按理一般人该是发火了,可是我妈妈没有,其实仅仅是两面儿,她就知道了站在眼前的绝对不是一般人。
就因为不是一般人,他们说话的方式肯定也会很不同。
此时我妈妈已经缓过气了,也没有再哭泣,有些不好意思了放开了拉着老头儿衣角的手,对着少年说到:“没有,他也不是要死了,就是整天的不清醒,说着些胡话,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少年不再言语,倒是那老头儿忽然感慨的说了一句:“是有一劫,原本就多劫,这是他该付出的代价!只不过,这一劫过不了,你儿子也就不是你儿子了。”
说完,转头望着那个少年,老头儿训斥了一句:“你问的话好没道理?我说是你师弟,那就是你师弟,还没入门,你就这样问了,你是不信山门之中那问天之阵了?”
“师父,不是不信,而是这情况实在是。。。”那少年有些忧虑的指了一下厂矿区。
“是啊,这情况实在是。。。。”这一句话,好像也戳中了老头儿的心事,他的神情也一下子变得沉闷了起来。
这厂矿区是怎么样?我妈妈实在是不会明白的。。。但这个时候,她如何会放弃救我的机会,很是干脆的就对着老头儿要下跪,带着哭腔对他说到:“求求道长师父,看看我儿子到底怎么样了吧?”
却不想,那老头儿动作快的惊人,一把就拉住了我妈妈,并不要我妈妈跪下去,他说到:“你这一礼,我当不起!因为这本就是我山门的渊源,如何能接受你这一礼?”
什么山门的渊源?我妈妈不解,只当是这老头儿拒绝了她,又是要为我强行的跪下去,她在多年以后告诉我,那个时候想的很简单,就算是豁出自己的性命去打动我师父也好,也要他救了我。
我听了,脸上平静,心中却感动的发颤。。。也不知父母恩,该如何报,一世为人能还清吗?
但面对我妈妈的行为,我师父却是强行了拉住了她,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市场上有李玲玉的画儿吗?”
第十八章 诊断
李玲玉的画儿?这思维可真够跳脱的,不了解我师父的人,一般都跟不上他的思维方式。
正常人的思维方式是直线,偶尔可能是一个曲线。
但我师父是高低起伏悬崖型,外加断线型的。。。。我觉得全世界能适应他,并跟上他思维的就只有我和师兄了。
我妈那个时候显然和我师父不熟悉,他那个时候的说法对于和我师兄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基本型的跳脱了,都不是高级形态的表现,可是我妈依旧适应不了。
看着我师父认真严肃外加渴望的脸,我妈这个反应还算快的人,硬是想了三五秒,才小心翼翼的问我师父了一句话:“李玲玉的画儿?那个能辟邪?”
是的,我的情况街坊领居都说是中邪了,可是说是这么说,中邪了咋办?没人有谱!
在当时也是悄悄找过人来跳大神的,甚至有个人拿鸡血洒了我一身儿,也没用。。。我妈妈觉得高人行事不可捉摸,他提起李玲玉的画儿,那指不定李玲玉的画儿真有什么不可捉摸的作用。
“不,李玲玉漂亮。”老头儿此刻的神色很严肃。
“啊?”我妈妈愣在了当场。
在那个年代,李玲玉是红遍了大江南北的,能演能唱,明眸善睐,清丽的容颜是真的当得起漂亮两个字。
可是,我妈妈很搞不清楚,为什么这个道爷要在这里跟她说李玲玉漂亮的事情,难道漂亮的人能辟邪?
但在这个时候,还没等我妈妈说话,在老头儿旁边那个少年已经闹了一个大红脸,也顾不上什么了,几乎是冲过去捂住了老头儿的嘴,一边鞠躬一边道歉的说到:“对不起,阿姨,是因为我喜欢李玲玉,然后我师父帮我问来着。其实,我们这次来,也可以说是来找你儿子的,你不说我们也会救他的。那个。。。哈哈。。。就是麻烦你,如果市场上真的有李玲玉的画儿,麻烦带一张给我就好,谢谢你了。”
这番话可以说说的那样的语无伦次的样子,但好歹礼节很周到,而且我妈妈也听懂了,他们就是为我而来,无论如何也会救我的意思,内心一下子充满了巨大的惊喜。
上一次的相遇加上某一种直觉,让我妈妈非常肯定这老头儿是一个有本事的人,她非常相信,他出现了,我就有救了。
这个时候,我妈妈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买菜?赶紧的拉着那个少年,说到:“那别说了,我先带你们去我家。”
她生怕这神秘的两师徒再次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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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一路无话的,我妈妈匆匆忙忙就把老头儿和少年带到了我们家,遇见厂矿大院儿里的熟人,我妈就推说是我们家的远亲来了。
毕竟,那日在菜市场只是一个小插曲,就算见过的人们又哪里还记得这两师徒?
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在一路上,那个少年比较引人注目,毕竟是一个相当俊俏的孩子嘛,是个人见了都忍不住夸两句。
我妈哪有心思顾得上和人寒暄,总是匆忙的应付两句以后,就带着两人往我家赶。
进家门的时候,我爸爸正在专心的给我煲汤,因为我的情况,我爸连上班也是经常请假了,但那个时候,厂矿里都是熟人,连领导也住在一个大院儿里,都对这个情况比较理解,对于我爸爸经常请假的事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季红,回来了?要你买的小鱼儿买到了吗?”我妈推门进来的时候,我爸没有抬头,炉子上小砂锅里的汤正在‘咕噜咕噜’的冒着泡,整个屋子里都是浓汤的香气,而我爸正在专心的守着这锅汤。
这是我爸最近去打听的一个方子,就赶紧的回家帮我熬了,因为差一味小鱼儿,我妈那么匆忙的去菜市场就是为了买这个。
有用没用,他们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对我好的,他们都想试一下。
也许也是天意,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就这样让我妈遇见了我的师父。。。也就如师父所说的,缘分到了这儿,我们当年就是不刻意找你,不也遇见了吗?
“老叶,你看我把谁带来了?”我妈此时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小鱼儿,一路上绷着的心情到了家里终于得到了释放,一下子声音又再次带着哭腔。
我爸奇怪的抬头,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情让我妈如此激动的?结果,就看着了我妈身后跟着的一老一少。
我爸爸的脸上流露着疑惑,可是还没来得及发问,我妈就走过来激动的抓着我爸说到:“小渣,他们就是把小渣送给我们家涵涵的人。”
‘哐当’一声,我爸的手上原本还拿着铁勺,在这个时候也一下子落在了地上,忽然也跟着激动的语无伦次,说到:“哎呀。。。就是他们吗?这里是厨房啊(老房子的结构,穿过厨房才能进到正屋),快,带屋子里去,我。。。”
倒是我师父淡然了许多,走过去拍拍我爸的肩膀,说到:“还是先看看孩子的情况吧。”
“好,好。。。”此刻,我爸爸已经是手足都无措了,听见我师父那么说,双眼已经泛起了泪花。
从那件事情过去以后,我这样的情况都快持续20几天了,看着别人家孩子都背着书包上学去了,我还在家里昏睡着,其实心里就跟针扎了似的。
如今出现了转机,就算是一个大老爷们,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很快,我师父和师兄就被带到了我的房间,严格的说起来,这算是我们第二次见面,可是在那个时候,我却还在说着胡话。。。那些胡话是我爸妈听不懂的发音怪异的词儿,可是听在我师父和师兄耳朵里却是让他们立刻就变了脸色。
“师父,师弟他说的分明就是。。。”稳不住的是我师兄,一听之下就忍不住询问起师父。
而师父用眼神制止了师兄说下去,实际上。。。。就算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我在那个时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