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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气渐渐散去,天色也已大亮,街上的行人还不多。韩江警惕地观察着身边走过的每个人。他和徐仁宇离开彼得保罗要塞,不敢走大路,绕进了一条偏僻的街道。徐仁宇指了指前方,对韩江小声道:“从这条街走过去,很快就可以回咱们的宿舍。可是咱俩也不能就这样回学校啊,万一那儿有伊留金的人,他们一眼就能认出我们。”
“那你的意思?”
“现在要是有辆车就好了!”徐仁宇感叹道。
韩江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不就是车吗,这好办!”
“你有什么办法?”
“咱们先借一辆用用。”
“借?”徐仁宇不解。
韩江也不解释,径直朝街边一辆破旧的拉达车走去。徐仁宇似乎明白了韩江的意思,就见韩江走到拉达车边,也不知他用了个什么东西,在拉达车边鼓弄了两下,拉达车的车门就开了。徐仁宇目睹这一幕,还怔怔地站在原地。韩江使劲朝他挤了挤眼,徐仁宇这才紧走几步,钻进了拉达车中。
“这就你所谓的‘借’?”徐仁宇反问韩江。
“这不是特殊情况嘛!我用完肯定会给他放回原位。”韩江说着发动了拉达车。
“既然是这么个借法,你怎么不弄辆好点的车,弄这么辆老掉牙的破车。我看刚才街边停着好几辆奔驰、宝马呢!”徐仁宇反倒抱怨起来。
“得了吧,你不也就弄了辆伏尔加吗?你以为奔驰、宝马那么好弄?”
“唉!看来咱俩在彼得堡就只有开伏尔加、拉达这些老爷车的命了!”
“哼,你这就不懂了,现在有钱人才开老爷车。”韩江戏谑道。
徐仁宇没有再接话,因为他们已经离唐风住的那栋宿舍楼很近了。两人不住地朝车外望去,观察着路上每一个行人。
韩江本想把车停在离宿舍楼不远处的一个花坛边,那里正可看见宿舍楼的大门,可他在离花坛还有十多米的地方,就猛地把车停了下来。因为他看见几个穿着皮风衣的壮汉正从宿舍楼里走出来,不用问,这都是伊留金的便衣。
徐仁宇也看到了,他在车里惊叫道:“坏了,唐风肯定被他们发现了。”
韩江没有说话,他死死地盯着那几个壮汉,突然,他看见了伊凡洛夫带着两个便衣从楼里走了出来,而且就朝着他们的车走了过来。
韩江给徐仁宇使了个眼色,两人屏气凝神,趴到了座位底下。韩江手里紧紧攥着枪,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不过,伊凡洛夫并没有发现韩江和徐仁宇,他带着便衣直接走过了那辆拉达车。过了约摸十分钟,韩江和徐仁宇才从座位底下钻了上来。韩江看看宿舍门口,有一辆标致车,里面坐着两个便衣。“怎么没看见唐风?”韩江观察了十多分钟后喃喃自语道。
“唐风也许被他们抓走了。”徐仁宇猜测道。
韩江摇摇头道:“唐风昨天等到天黑还不见我们回来,以他的聪明一定会觉察出什么来。如果他以假身份应付伊留金,伊留金还不至于把他怎么样。”
“可是我担心就担心在那个假身份,那个假身份只能唬得了一时。伊留金一旦回过味来,唐风还是在劫难逃。”徐仁宇忧心忡忡地说道。
韩江心里也是心急如焚,但表面上他还很镇定,思前想后,最后对徐仁宇说道:“不管怎样,咱们现在是见不到唐风了,下面只能看他自己了!”
“那我们不管他了?”
“不是不管,是我们自身难保,要想打听出唐风的下落,现在光靠我们俩也没用,还是得去找叶莲娜。我相信唐风的能力,他应该能坚持下来。”说完,韩江重新发动拉达车,向叶莲娜的住处驶去。
韩江不敢直接去叶莲娜的住处,他开着这辆老掉牙的拉达车在彼得堡的大街小巷绕了几个来回,才不声不响地将车停到了叶莲娜的公寓楼下。他仍然不敢直接下车去敲叶莲娜的门。他还要观察,要确保自己后面没有尾巴,也要确认叶莲娜这里是否还安全。
就这样,韩江和徐仁宇忍饥挨饿,在拉达车里坐了大半天。他们注视着每一个在公寓附近出现的人,分析判断着每个人的身份。直到傍晚时分,徐仁宇实在忍不住了:“咱们就这样一直耗下去?”
韩江看看公寓楼的大门,嘴里喃喃自语道:“奇怪,今天怎么一整天都没见叶莲娜出来,难道她不在?”
“人家心情不好,在家待一整天,这是很正常的事。”
“她每天这个时候都要到医院去看马卡罗夫。”韩江说完,又看了看公寓四楼,叶莲娜公寓的窗户还没有亮起灯光。徐仁宇不耐烦地说:“干脆咱们上去看看吧!”
“既没见她出来,房间里也没灯光,难道……”韩江不敢再想下去,他冲徐仁宇摆了摆手,小声道:“再等等!再……”
韩江忽然没了声音,因为他发现叶莲娜的公寓里亮起了灯,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可是她今天怎么没去医院?也没见她的车?”韩江又喃喃道。
“得了,咱们都在这儿观察一天了,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现在她公寓里的灯也亮了,咱们还等什么?”徐仁宇催促道。
韩江也不想再等了,他和徐仁宇下了车,小心翼翼地来到四楼。韩江冲徐仁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静静地站在房门外,听着屋内的动静。屋内很静,没有什么声音。韩江让徐仁宇先藏在门外,自己拔出手枪,打开保险,然后轻轻地摁响了门铃。
屋内传来一阵脚步声,韩江还是没听出这是谁的脚步,他隐藏在门外的阴影中。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房门开了,屋内的灯光洒在了外面的走廊上,韩江没动地方,他还隐藏在阴影中,屋内的人感觉到了什么,也拔出了枪,双手握抢,慢慢移出房门。韩江看见投射在地上的影子,心中大惊。他知道接下来又少不了一场恶斗。
韩江猛地从阴影中跳了出来,举枪直指那人。那人反应迅速,也将枪口对准了韩江。两人僵持了两秒钟,韩江这才认出和自己持枪相向的人正是叶莲娜。他长吁一口气,放下手中枪,那头叶莲娜也认出了韩江,收起枪,嗔怒道:“韩江,咱们每次见面都要这样吗?”
“这不是我的地盘,我不得不防。对了,你不是停职了吗?哪儿来的枪?”韩江忽然想起来。
“那你的枪又是从何而来?”叶莲娜瞪着韩江,反问道。
“呵呵,我的枪,你看看这是谁的枪?”说着,韩江将自己手中的枪抛给了叶莲娜。叶莲娜很快认出了这支枪,惊道:“‘蝮蛇’PK式9mm手枪,你怎么会有这支枪的?”
“呵呵,我怎么会有?抢的呗!”韩江嬉笑道。
“你从伊留金那儿抢的吧!”叶莲娜追问道。
“行了,我问你,伊留金没来找过你吧?”
“没有,不过,伊凡洛夫给我打过好几个电话,问我看没看到你,说要是我看到你,赶紧向他报告。”
“这就好。”
“你就不怕我向伊凡洛夫报告?”
“我知道你不会的!”韩江冲叶莲娜笑道,叶莲娜无可奈何地瞪了韩江一眼。“来,先给你介绍个人。”说着,韩江将徐仁宇唤进屋来,对叶莲娜介绍了一番。徐仁宇用俄语向叶莲娜问好,叶莲娜用中文说道:“久仰徐博士大名。”
两人寒暄完毕,叶莲娜对韩江道:“我也要给你介绍个人,当然我想你们应该已经很熟悉了。”说着,叶莲娜将韩江和徐仁宇引进了一间卧室。韩江发现原来在卧室的床上躺着的正是马卡罗夫。
马卡罗夫见到韩江,热情地招呼道:“韩,哦,还有徐博士,见到你们,真是太高兴了!”
“我也是,真是没想到这么快能见到您,您的身体还好吗?”韩江关切地问。
“哦,我的身子还硬得很,暂时死不掉。”马卡罗夫依然很乐观。叶莲娜在一旁对韩江说道:“父亲听说你那天晚上来了,昨天非吵着要出院来见你们。所以,我就把他接到这儿来了。”
“怪不得,我说我在楼下等了大半天,也没见你今天去医院呢!”
“怎么,你监视我?”叶莲娜又怒道。
“不是监视你,是防备你们那位伊留金上校!”
“哼,怎么样?你不听我劝,和伊留金谈崩了吧?你还记得前天夜里你走的时候,我曾经说过,你一定还会来找我的,没想到这么快你就如此狼狈地来了。”叶莲娜冷笑道。同时,她发现韩江和徐仁宇身上肮脏不堪,问道:“你们这浑身上下是怎么了?”
“怎么了?呵呵,钻下水道了呗!”韩江乐道。
“钻下水道?”叶莲娜不解。
“都是拜你们那位伊留金上校所赐。”韩江依然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你们到底怎么了?抢了枪,又钻了下水道?”叶莲娜关切地问。
“伊凡洛夫没告诉你?”韩江问。
“他没说,我也没敢问他。”
“唉!一言难尽,我在你这儿洗一洗,你不介意吧?”韩江大大咧咧地问道。
叶莲娜无奈地说道:“我都窝藏你这个逃犯了,还会介意你洗洗吗?赶紧洗,都臭了!”
韩江得寸进尺道:“你这儿还有吃的吗?我们俩饿坏了!另外,你这儿有男式的衣服吗?”
叶莲娜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去厨房给他俩准备吃的。徐仁宇小声笑道:“我发现你在这儿,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那也没办法,古话说得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嘛!”韩江戏谑道。
韩江和徐仁宇洗完,叶莲娜替他们找了两件马卡罗夫的衣服换上,然后为他们准备了鱼子酱薄饼、腌小黄瓜、红菜汤等满满一桌丰盛的晚餐。韩江和徐仁宇饿坏了,一阵狼吞虎咽。吃得差不多了,马卡罗夫也下了床,走过来关切地问他俩怎么如此落魄。于是,韩江简要地讲述了他们去找伊留金的经过,然后从下水管道逃出,潜回宿舍,发现唐风也凶多吉少。但韩江略去了在下水管道碰到幽灵的那一段,因为他认为那和他们的任务没什么关系。
“你们把事情搞大了,还和我们的人火并起来,怪不得伊凡洛夫他们要抓你!”叶莲娜听完,忧心忡忡道。
“我也不想这样,这全是误会!”韩江辩解道。
“我早就劝你不要去找伊留金,这下你把我也给扯进去了。我跟总部说不清了!”叶莲娜真的生了气。
韩江只得安慰叶莲娜:“没关系,如果实在不行,我就找伊留金,或者去你们总部自首。我会说整个事情跟你都没关系。”
“你以为我是胆小怕事的人?”叶莲娜听韩江那么说,反倒更加生气。
“好了!大家不要再争了,现在事已至此,埋怨是没用的。”马卡罗夫最后开口了,韩江和叶莲娜都不说话了,等着马卡罗夫发表他的看法。
马卡罗夫说道:“现在首要的问题不是伊留金,我们去跟伊留金解释也没用。只要我们抓住敌人的把柄,呈报给总部,自然会得到总部的信任,同时也可以追回玉插屏。所以,我们现在棘手的问题是三个,一是要尽快找到唐风;二是要防止玉插屏离开彼得堡。以我的判断,玉插屏虽然失窃,但还不会这么快离开彼得堡。伊留金会追查的,如果有必要,我们也可以提醒一下伊留金;三,虽然伊留金不是问题的关键,但我们还是要防着他来找我们的麻烦。这家伙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韩江听马卡罗夫一说,不觉心中佩服:“姜还是老的辣!马卡罗夫很快就从纷繁复杂的局面中,抓到了问题的实质。”
“您的意思是现在这里也不安全了?”叶莲娜很快猜到了马卡罗夫话中的意思。
马卡罗夫点头道:“是的,不管韩江他们后面有没有尾巴,你这里现在都不安全了。伊留金的人来找你麻烦是小,要是那帮黑衣人也来找我们的麻烦,那就真是大麻烦了。”
“既然这儿也不安全了,那我们现在该去哪儿呢?”韩江追问道。
“要不,去您那里?”叶莲娜提议道。
马卡罗夫沉思片刻,道:“叶莲娜,你这儿不安全了,我那儿也不会安全。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地方可以暂时栖身。”
“哪里?”众人一齐问道。
“我儿子的公寓!”马卡罗夫坚定地说道。
“什么?维克多的公寓?”叶莲娜脑中立即浮现出维克多被人杀死在浴缸里的恐怖景象。
唐风和梁媛小心翼翼地走到宿舍楼下,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唐风暗自寻思着:难道伊留金真的相信了自己的话,放过了自己?还是欲擒故纵,想放长线,钓大鱼?大鱼,自然是韩江,也不知韩江现在到底怎样了。唐风不知不觉,已经和梁媛来到了冬宫大桥前。
冬宫大桥前三三两两地停着一些车辆,车里的人却不急着开车通过大桥。都跳下车,注视着空空如也的冬宫大桥,梁媛见此情景,好奇地问唐风:“这些人怎么不过桥,在这儿干吗呢?”
唐风看了看手表,经过刚才那番折腾,已近凌晨一点半,再看看面前横亘在涅瓦河上的冬宫大桥,唐风答道:“冬宫大桥要开桥了。”
“开桥是什么意思?”梁媛还是不解。
唐风耐心地解释道:“这个在国内很少见,你在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