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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一副爱莫能助的神情。
“红筹寺的修善,你认识吗?”沈英杰忽然问道。
掌柜的一愣,随即低声道:“认识啊。他死啦,有人说他是自尽的。”
“他是不是常来?”
“是啊,常来说说话,有时也喝点茶什么的。”
“他有没有请人吃过饭?”
掌柜摇头。
“他哪会请人吃饭?他们当道士的有什么钱?吃个馒头也得想半天。”
“那有没有人请他吃饭?”
掌柜的低头沉吟片刻道:“那倒是有。也就一次,有个人请他们吃饭。修善本来是推托的,但是那人很客气,说他是远道来的,受人之托,好像是拜托修善什么事,两人拉拉扯扯就这么吃了,修善那次还喝醉了呢。他怕他师父怪他,不敢回去,就在我这儿住了一夜,走的时候,带走了个大箱子,是那人给他的……”蓦然,那掌柜的眼睛瞪圆了,“好像那人就是替那两个死人付房钱的人……我那时好像还说过一句‘这人倒挺大方的’。”
白箫眼睛一亮,她看看沈英杰,后者脸上也是喜形于色。
箫声咽 第三十三章 山雨欲来
白箫和沈英杰刚回宿城,便听到两个消息:其一,林涌泉的婚礼正在举行;其二,徐滨的母亲得了重病。白箫一听婆婆病了,心里焦急,便想马上回去探望,可一想到会遇到徐滨,怕到时候彼此尴尬,又不免踌躇不前,拿不定主意。
沈英杰也知她的心结,便道:“丫头,你先别急,咱们先把鸿飞那小子约出来问问。”
白箫连忙点头同意。于是,沈英杰使了客栈的小厮跑了一趟云台山庄。没多久,展鸿飞便快马赶了过来,进了客房,一见两人,他顿时喜出望外。
“小师妹,太师父!你们终于回来了!咱们赶紧回山庄吧,大家都等着你们呢。”展鸿飞说着就要开门。
沈英杰立即把门关上道:“先别忙,鸿飞,你先说说,你师娘到底是怎么了?”
“喜鹊庄的掌柜说,我婆婆已经两天水米不进了,她到底是得了什么病?郎中怎么说?”白箫也问。
展鸿飞的脸色立即阴沉了下来:“早让郎中看过了,说是得了急病,其实是中了剧毒。而且郎中说,她的毒非比寻常,估计是由多种毒物研制而成,如非独门解药,恐难痊愈。”
谁会对我婆婆下毒?难道是林涌泉?白箫心里问。
“你可知是谁下的毒?”沈英杰也问。
展鸿飞眉头一皱,恨恨道:“师娘是前日晚上突然发病的。我听庄里的人说,那天林清芬带着礼物去见过师娘,也是我疏忽了,那几天我一直在找你们,无暇照顾师娘……”
“林清芬?她为何要毒害师娘!”白箫当即叫了起来。
沈英杰道:“不用猜了,她一定有独门解药,她是想用这方法来要挟徐滨!这妖女果真是林涌泉的女儿!”
白箫只觉得背脊发冷,真没想到林清芬会如此心狠手辣。婆婆从小将她视同己出,宠溺有加,何况她还是徐滨的母亲!
就听沈英杰问道:“那徐滨这小子现在准备怎么做?”
“他自然不肯去求她,现在正在想办法四处给师娘找药。可是他找了两天了,仍未找到良方,现在已经派人去南边找解毒高手了,也不知能不能找到解药。我只怕师娘耽搁不起……”说完这句,展鸿飞叹了口气。
“那我还给他的七彩凤凰珠呢?”白箫忽道,她记得徐滨当初送给她时,曾说它能解百毒,当日她中计被俘时,也尝试过,感觉它确有解毒功效。
“你说的是那条项链吗?这几天二师弟也一直在找。”
“找?”白箫听不懂了。
展鸿飞看了她一眼,道:“你走后,他便一直在屋里喝闷酒。有一次喝醉了,便将那条项链从窗子里扔了出去,后来就找不到了。”
白箫听到这里,心里又酸楚又生气。他伤心欲绝,借酒消愁,她能理解,也觉欣慰,至少这证明他是真的喜欢她。可是再怎么伤心也不该将他们的定情之物扔出窗外啊!难道他真的不想和好了吗?
“小师妹,你说的那条项链跟师娘的病有什么关系?难道它能解毒?”她听到展鸿飞在问。
“据说它能解百毒,如果能找到它,也许婆婆就有救了。”她道。
展鸿飞大喜。
“是吗?可恨这二师弟,竟不告诉我们那条项链有何用处,他也不让别人帮忙找!这下我可不管了,我一回去马上命人去搜,我就不信找不到它!”说完又劝沈英杰和白箫,“太师父、小师妹,你们还是跟我一起回去吧。如今二师弟整日恍恍惚惚的,干什么都不能指望他,庄里又接二连三地出事,你们来了也好主持大局。”
白箫本来是不想回山庄的,可是现在婆婆情况危急,徐滨又不中用,她觉得自己若仍躲在外面避而不见,就有点说不过去,于是便点头同意。
沈英杰也说:“回去就回去!我混在外面多日,老婆子该想死我了。
也不知道她怎样。”
展鸿飞笑道:“太师父,您放心,老婆婆很刚强,一切都好。她还对我说,胆是吓大的,力是压大的,让我多担当呢!”
白箫回云台山庄后,先去婆婆的房间探视了一番,婆婆果然昏迷不醒。在她床边,荷萍和百合两人正轮流服侍,一个替她擦汗,一个替她摇扇。两人见到白箫,都满脸喜色,待要行礼,白箫忙拦住了。
“婆婆可好些了?白箫问。
荷萍摇头,轻声道:“才刚醒了,又吐了,将先前吃的药都吐了出来。”
“怎么流那么多汗?”
“郎中说,那也是毒药闹的。”
百合还想再说什么,白箫赶紧阻止。她把两人拉到外屋,又小声叮嘱了几句,才匆匆离开婆婆的屋子,来到院中。
这时,云台山庄的各个屋里已经点起了灯,几十个壮丁、护院各人手里提了个灯笼,开始在山庄的各个角落翻查寻找,白箫也不甘落后,立即加入了搜寻者的行列。她跟展鸿飞两人着力寻找的是项链最有可能掉落的地方——新房外围的那片树丛。
“当时二师弟就是从那扇窗把项链扔出来的,我觉得,它最有可能掉在这里。”展鸿飞道。
白箫朝那扇窗望去,里面黑漆漆的,也不知他在不在里面,要是在,也不知他现在在干什么,会不会还在喝酒?这么一想,心里又是一恍惚,她忙把持住自己,对展鸿飞说:“那我们赶紧找找。不过我想他应该早到这里来找过了吧?”
“我是见他在这里翻来翻去,可是他整天喝得醉醺醺的,也不知眼神管不管用……别管了,我们先找了再说。”展鸿飞递给她一只灯笼。
白箫默默无语,心里暗暗埋怨徐滨在这时如此消沉实在不应该。
她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拿着一根树枝,一边走,一边用树枝拨开半人高的杂草。忽然,她觉得自己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心头一兴奋,低头一看,却原来是只癞蛤蟆。她失望之余,赶紧将脚挪开,那只蛤蟆“呼”的一下跳开了。
这时,就听展鸿飞在前面叫:“小师妹,你过来看看。”
她连忙奔了过去。
“看,那是什么?”
她低头一看,那的确是一颗珠子,可她一看便知不是她要找的,那是一颗损坏的算盘珠。她不得不再次向展鸿飞描述七彩凤凰珠的外形,“它是白色的,每颗珠子都是圆圆的,但都不一样,有的大,有的小,看上去像鸡蛋,又有点像珍珠……”
她说了半天,展鸿飞也想象不出那是个什么样,笑道:“好吧,我还是再找找吧。不过,小师妹,这里虽冷僻,也不是没人走,我担心的是,有人不小心踩在那上面把它踩坏了。”
还会有这种情况?
“谁会从这里走?”白箫奇道。
“你别看这里荒烟蔓草,可是你别忘记,新房后面就是云台山,当初师父把你们的新房安排在这里,许是为了你们练功方便,可这也给贼人有了可乘之机。当初二师弟随那假徐庆离开新房后,之所以可以转眼消失,贼人当初走的应该就是后面的山路。还有,若是有人在山庄里干了什么事,想逃出去的话,也会走这条路。如果他慌不择路,就有可能会踩到那串珠子……”
他说到这里,白箫暗叫不好,要是那珠子被贼人捡走怎么办?
那就怪不得徐滨找了两天也没找到了。醉眼又不是瞎眼,他又不是七八十岁的老头,那珠子还是白色的,掉在泥地里应该再明显不过。
他怎么会看不见?
展鸿飞看出了她的担心,说道:“你先别急,咱们先找了再说。”
“哦。”可她已经有点灰心了。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她跟展鸿飞和三个壮丁将新房对面的这片树丛里里外外翻了三遍,结果,正如她所料,一无所获。
当她和展鸿飞回到大厅时,两人都已经精疲力竭。
“怎么办,大师兄?”她问展鸿飞。
展鸿飞也是面色凝重。
“看来,如今要救师娘,只有……”他皱着眉朝白箫看过来,没有说下去。
白箫知道他要说什么,她垂下了头,半晌才道:“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去求林清芬吧……婆婆的命要紧。”
展鸿飞看看她,想说句安慰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白箫也不想听什么安慰话,她知道那没用。想到这里,她又觉得一片茫然。她该怎么办?如果林清芬进门,她是一定不会留在云台山庄的,可是她能去哪儿?
忽听展鸿飞在身后叫她:“小师妹,你脚底下是什么?”
这时她才注意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大厅外面。
“你说什么?”她困惑地回头看着展鸿飞。
“你的鞋底!看看你的鞋底!”
她抬起自己的脚,却见脚底粘着一小块白色的东西。
展鸿飞大失所望:“我还以为是七彩凤凰珠被你自己踩碎了呢。”
这的确不是七彩凤凰珠,而是鸟屎。
蓦然,她想起一件事。
“大师兄,那树丛旁边,是不是有棵大树?”她大声问。
白箫没想到,当她满头大汗、心急火燎地再次赶到婆婆的屋子时,却碰见了自己最不想见到的人——徐滨。
他坐在婆婆床边,一个年迈的郎中正坐在屋子中央的圆桌前,似乎在开方。
白箫冲进来时,正好听见那郎中在问:“少庄主,刚才那个紫衣美人可是你的妻房?她说起独门解药,她有吗?”
“也许有吧。”徐滨低声答道。
郎中道:“那还等什么,她既是徐家的媳妇,还不快让她拿出解药来救你娘?再耽搁些时间,她就不行了。”
“我何尝不想救我娘,只是……”徐滨说到这里,一回头看见了白箫,脸上顿时一呆,“箫妹……”
郎中却似没看见白箫,叫道:“还废什么话!再不找她,你娘即要死了。”
徐滨听到这句急忙回身去看母亲,白箫也疾步走到婆婆床前,果然见她脸呈黑色,嘴唇发紫,看起来情况十分危急。
这时,展鸿飞从外面冲进来,大声对徐滨道:“二师弟,我们已经找到那串珠子,你看看管不管用?”徐滨再回身,发现白箫已将那串珠子取出,放到了文蕙的鼻前。没过多久,只见文蕙脸色转红,鼻翼微微扇动了两下,眼睛慢慢张开了。
徐滨大喜。
“箫妹,你们是从什么地方找到的?”
白箫不理他,展鸿飞立刻代她回答:“我们是在一棵树上的鸟窝里找到的,箫妹还在那鸟窝里找到另一件宝贝呢!”
“是什么?”徐滨讨好地朝白箫望去。
白箫看着徐滨道:“我知道是谁杀了文兰姨妈了。”
“是谁?”徐滨忙问。
白箫想回答,就听文蕙哼了一声,她朝床上望去,却见文蕙正眼泪汪汪地望着她,她连忙在床前蹲了下来。
“婆婆,你好些了吗?”
文蕙虚弱地点点头,徐滨连忙对郎中道:“先生,快给我娘看看。”
那郎中也是忙不迭地给她把脉,又看她的气色,折腾了好一阵。
众人都盯着他的脸,却见他的神色先是略有舒展,随即又凝重了起来。
“先生,我娘她怎么样?”徐滨问。
“现在难说,我看这珠子只能暂且缓解,若说要痊愈的话,恐怕也难……”
一句话说得满屋子人像是由天上陡然摔到了地下。
徐滨更是一下子颓然跌坐到了椅子上。
文蕙也听见了郎中说的话,低声道:“滨儿,她、她是故意的……
她这么做,就想当徐家的媳妇,她做梦!我死也不会吃她的解药!你不许向她讨!”说罢,就要撞墙。众人忙上前阻拦,屋子里顿时乱作一团。
等百合服侍文蕙重新躺下,展鸿飞便将徐滨拉到院中,说道:“干脆点她穴道,逼她交出解药。”
徐滨摇头:“解药应该在林涌泉那儿,逼她也没用。林涌泉是不会给我们解药的,因为这药本来就是他拿来对付我们的。这主意一定也是他出的……”说罢,他呵呵惨笑两声。
“那怎么办?难不成你真的想跟林清芬成亲?”展鸿飞低声道。
徐滨低头不说话。
“二师弟!”
“我当然不想,可是我……”
他没说下去,这时,展鸿飞听到一串脚步声,回头一看果然是白箫。
“小师妹。”
“二师兄说得对,解药一定在林涌泉那里,向林清芬要,恐怕也要不着。”她似很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