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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摸了我一下 作者:周德东-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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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
“现在。”
“太晚了,又没什么由头。”
“你就说我刚刚进入电视主持人这个圈子,想跟她请教请教。”
“那好吧。”
说完,周角就带着文豪儿出了屋,朝三楼走去。
经过二楼的时候,文豪儿认真地看了看李径文和闵四杰门上的钟馗像。
周角回头看了她一眼,她无声地做了个鬼脸。
到了三楼,周角怔住了——在昏黄的灯光下,他发现衣小天在米环门上贴的那张《钟馗神威图》被撕掉了,门上只剩下几块被胶水粘住的残纸。
他回头看了看另一扇门,那张《钟馗嫁妹图》还在。
文豪儿说:“你呆头呆脑地看什么呢?敲门哪!”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很响。周角急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然后,他把脑袋贴在米环的门上听了听,里面又传出了女人的说话声——那绝对是米绢的声音!
他按响了门铃。
过了好半天,米环才打开门。
“对不起,又打扰了。”周角指了指文豪儿说,“这是我女朋友,刚刚接手‘欢乐家家传’节目,没什么经验,想请你指导她一下。”
米环淡淡地说:“你们进来吧。”
两个人进了屋,坐在了沙发上。
周角敏感地看了看电视机,电视机并没有开。屏幕玻璃上映出他和文豪儿的影子。
文豪儿一直在打量着米环。
“你门上那张钟馗像怎么不见了?”周角突然问道。
米环垂下眼帘,避开了周角的目光:“我把它撕掉了。”
周角愣了愣,干干地笑起来:“最近,这楼里经常有闹鬼的声音,大家都贴上了钟馗。前些天,你不在,衣小天就帮你贴了一张。”
米环依然低垂着眼帘,说:“我从来就没听到过。”
周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他问:“刚才你好像正在看米绢的录像?”
米环抬起眼睛,静静地看着他,说:“是啊。”
有文豪儿在身边,周角的胆子大一些,他继续说:“你跟她越来越像了,我看你的节目时,经常有一种错觉,以为米绢又回来了。”
米环依然看着周角,说:“她永远都回不来了,我只是她的一个影子。”
这句话让周角打了个寒颤。
文豪儿说:“米小姐,请你教教我,我怎么才能做好‘欢乐家家传’这个节目?”
米环把眼睛慢慢转向文豪儿,轻轻地说了一句话:“每天晚上都看看汪瓜子的录像。”
……离开米环的房子,下楼时,周角小声问了文豪儿一句:“你看到她家的录像机了吗?”文豪儿想了想,说:“没有。”
我像不像汪瓜子?(2)这一夜,文豪儿跟周角在一起。
关了灯,两个人互相亲吻着,文豪儿似乎比周角更激烈一些。过了一会儿,她停下来,说:“你在想什么呢?”
周角说:“电视台会分给你一套房子。”
“那是好事啊。”
“现在,只剩下汪瓜子住过的那套房子空着了……”
文豪儿歪了歪脑袋,说:“那有什么?”
周角说:“你不要急,这事儿归我们办公室管,我想办法调一调。”
“不,我就要住那套房子!”
周角看了看她,说:“你不想要命了!”
黑沉沉的天边,悬挂着一弯细细的月亮,它略微有些发红,像一只不吉祥的眼睛。
一只不知什么名的鸟,在窗外断断续续地叫着,那声音孤独而嘶哑,它的叫声使黑夜更加寂静。
两个人做爱时,文豪儿在周角的身下笑起来。
周角立即停止了动作,吃惊地问:“你笑什么?”
文豪儿依然笑着,说:“米环接替的是谁的节目?”
“米绢。”
“我接替的是谁的节目?”
“汪瓜子呀……怎么了?”
文豪儿突然停止了笑:“现在,你好好看一看,我长得是不是很像汪瓜子呢?”
周角一下就软了。
在暗淡的月光下,文豪儿的脸模模糊糊的,他越看越感到她正在演变成汪瓜子的脸!
他从她身上翻落下来,手忙脚乱地打开了灯。
在明晃晃的灯光下,文豪儿又笑起来:“跟你开个玩笑,吓着啦?”
无论文豪儿怎么任性,周角都不让她住进汪瓜子的那套房子。为此,两个人还吵了起来。文豪儿甚至认为,他之所以百般阻止她住进玫瑰小区,是因为他还有其他的女人,不想和她住在同一栋楼里,免得她天天监视和控制他。
周角气得摔门走了。
他坐上一辆出租车,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转来转去,最后竟然来到了南郊。这时候天已经黑下来。
路边,有一大片树林。他想撒泡尿,就下了车,让司机走了。
树林里传出一只鸟孤独的叫声:“嘎!嘎!”正是那只一直在1号楼外面鸣叫的不知名字的鸟。
这只鸟沟通了梦境和现实。
他走到那片树林的边上,撒完尿,提上裤子,刚要返回路上,却看见一条羊肠小道,一直伸向树林的深处。
他鬼使神差地顺着它走了进去。
天上悬着很多黑色的云。
树林里暗极了,但是他能看见那些树光秃秃的,都枯死了,像一具具干尸。地上布满了深深的坑穴,不知道是谁挖的,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好像是一些刚刚挖好的坟坑。
他不知道这个树林有多深,越走越害怕,顺手捡起一块石头,紧紧抓在手中。
突然,他听见树上有响动,抬起头,看到了一个毛烘烘的东西,他举起石头猛地砸过去,竟然准确地打中了那个东西,它一下就掉了下来。
是一只松鼠,它的脑袋已经碎了,血淋淋的。
他小心地跨过这只死松鼠,继续朝前走,终于,看到了依稀的灯火,于是飞快地奔跑起来。
他跑出树林,看到了一条街道,两旁是一些店铺,不过好像停电了,里面闪烁着幽暗的烛光。
有一些人在街道上走来走去,他们的脸色都显得有些苍白,表情也木木的。
我像不像汪瓜子?(3)他感到这是一个小镇。为了核实一下,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同事的电话,“环城南路旁边有一大片树林,你知道吧?”
“知道。你跑到那里去干什么?”
“穿过这片树林有一个小镇你知道吗?”
“胡扯,树林那边是个湖,哪有什么小镇!”
他惊愕地四下看了看,陡然感到这个小镇有些鬼气森森。
同事一定是记错了。如果这个小镇只是出现在他的视野中,说它是个幻影,那还有可能;现在,他已经脚踏实地走进了这个小镇,它怎么可能是不存在的呢?
他一边慢慢朝前走,一边继续观察着街道上的人。
他渐渐看清,这些行人并不都是穿着现代服装,有人竟然穿着古代的衣服!难道这里住着一个拍古装戏的剧组?
突然,他脚下滑了一下,差点摔倒,弯腰查看,不由得大吃一惊——这条街道上,到处都扔着血淋淋的器官,不知是人身上的,还是动物身上的,由于被行人踩,被车轮轧,很多都变成了血饼。
他纵身一跳,闯进了路旁的一家店铺,想跟老板打听一下情况。
店铺里点着一排蜡烛,风从敞开的门吹进来,它们都在摇摆不定。 店里出售的竟然是女式服装和化妆品,各个朝代的衣服都有,尤其是清朝宫廷女装,穿在塑料模特儿身上,显得很怪异。
一个黑唇女子在蜡烛后面问他:“你需要点什么?”
“我随便转一转。你们还不打烊吗?”
“我们刚刚上班。”
“天都黑了……”
“没错,天黑了我们就上班了。”
周角越想这句话越不对头,正想着退出去,迎面却有个人走进来。当周角看清她的面目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竟然是汪瓜子!
她看到了周角,也愣了一下。
周角傻傻地望着她,说:“你……”
汪瓜子笑了笑,说:“我来买管口红。”
然后她和周角擦肩而过,走到柜台前,挑选了一管黑色的口红,付了钱之后,转身走过来:“我赶着拍节目,先走了。”
然后,她匆匆走出门,拐个弯,不见了。
周角惊骇地问那个黑唇女子:“你们,你们都是些什么人?”
那个女子用长长的指甲弹了弹蜡烛上的火,轻轻地说:“我们都是冤死的。”
接着,她抬头看着外面说:“你看这个老头,他一九六八年死于械斗;那个穿花袄和绣鞋的女人,一九四八年死在乱棒之下;还有穿囚服的那个,瘦得只剩下了一把骨头,他南宋建炎年间死在大狱里……”
周角不关心这些,他用讨好的口气试探地问:“我怎么才能离开这里?”
那女子打量了一下周角,说:“你得把你的良心留下来。”
“我的良心?”
“这世上有善心,恶心,花心,爱心,佛心,鬼心,忠心,反心,恒心,玩心,孝心,忍心,伤心,雄心,贪心……总共一百三十六颗心。你的良心变质了,必须摘下来,扔到大街上,让行人在上面踩来踩去。”
周角后退几步,猛地转过身,逃了出去。
有几个人立即从不同的方向朝他走过来,他们正是那个死于械斗的老头,那个被乱棒打死的女人,还有那个瘦骨如柴的古代死囚……周角寻个空当,撒腿猛跑。他不时地踩上一个血淋淋的器官,几次差点摔倒。
街上的行人全都转过身,紧紧盯着他,直挺挺地包抄过来。
他感到自己跑不掉了,大叫起来:“救命啊!救命啊!”
洗 手(1)闵四杰和李径文不在同一个楼层办公。
这一天,他来找李径文,想和他在有阳光的地方聊一聊。
广告部办公室里,有个女孩正在电脑上打字,并不见李径文的影子。
“请问,李径文呢?”
“他没在。”
“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那个女孩说着,朝角落里的一张桌子看了看,说,“他的东西都在,肯定没走远。”
闵四杰发现,其他的桌子都乱得一塌糊涂,只有李径文的桌子很整洁,几乎一尘不染,上面放着李径文常年不离肩的那个黄色帆布包,还有一个随身听。
在桌子的最里端,摆着一个长着头发的泥人,闵四杰一眼就看出,这个泥人同样是按照他的五官捏成的!
他的眼睛避开那个泥人,说:“他出去多长时间了?”
“大约半个钟头吧。”
“谢谢。”
闵四杰说完,就退了出来。
他不知道李径文在哪个办公室里,就在空荡荡的走廊里溜达了一阵子。走廊尽头的卫生间里似乎有冲水的声音:“哗——哗——哗——”响得他更加心烦意乱。
过了一会儿,一间办公室的门开了,他立即转头看过去,衣小天走出来。
“闵四杰?”
“我来找李径文。”
“找到了吗?”
“没有。”
衣小天侧着脑袋听了听,低声说:“他一定在卫生间洗手。”
“你怎么知道?”
衣小天的神色有些异样,声音更小了,说:“我发现,他经常一个人躲在卫生间里洗手,而且要洗好长时间,好像手上有什么永远洗不掉的东西。”
闵四杰又感到身上发冷了。
“你找他干什么?”衣小天不解地问。
闵四杰朝卫生间看了看,然后对衣小天简单地讲述了那个《他爱上了偶像》的剧本。最后,他说:“我想试探试探他,这剧本是不是他寄给我的。”
衣小天呆呆地说:“他竟然死过三百三十三天……”
“你知不知道他家是哪里的?”闵四杰问。
“不知道。听口音好像是宜昌人。”
“你对口音怎么辨别得这么准?”
“我老家就是宜昌的!”
“噢。”
“你问他家在哪里干什么?”衣小天问。
“我想,如果找到他家,就能查出他是不是有过剧本中描写的那段经历,这件事搞清楚了,他的面具也就被撕开了。”
“你应该把这件事告诉警察。”
“到目前为止,并不能肯定剧本就是他寄给我的。而且,这个剧本写了一个男孩追星的故事,跟凶杀毫无关系,只能说是一种暗示。”
“你说得有道理。”
“我想到人事部查一查他的身份证。”
“我估计没有用。如果真是他干的,那么他的身份证一定是假的。”
卫生间的水声终于停止了,接着,李径文从里面走出来。
洗 手(2)衣小天马上说:“……昨天晚上我到他那里去了一趟,把第四盘光碟借来了,我觉得,拍得不怎么样。”
闵四杰暗暗佩服衣小天的表演才能,鬼知道他说的“他”是谁,鬼知道“第四盘光碟”是什么内容。
李径文走过来,朝闵四杰笑了笑,笑得还是那样谦卑。
闵四杰把脸转向他,说:“李径文,我来找你。”
李径文似乎早有准备,他说:“走,我们到会客室吧。”
闵四杰离开衣小天,跟李径文来到了走廊另一端的广告部会客室,面对面在沙发上坐下来。会客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闵四杰不时地瞟一眼李径文的手。
他的手十分白净,像女人的手。他抬起那细弱的手,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说:“闵老师,您有什么事?”
闵四杰说:“没什么大事,只是想跟你聊聊。”
李径文笑了笑,说:“我知道您有事。”
闵四杰也笑了笑,说:“你老家是哪儿的?”
“我是湖北孝感人。”
“孝感……你父母是干什么的?”
“他们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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