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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那边。”张山突然拽了我一下,指着右侧以极小的声音说道。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努力看去,发现在深处的一个柱子前,有一团黑黑的东西,正蜷缩在地上,一动一动,幅度还很大。
我瞅了半天,也没看清那团东西究竟是什么,于是摸向腰间。
在蓄电池上的矿灯开关一共有三个档位,分别是关闭,正常亮度和超强两度。进了防空洞后我们为了节约用电,始终打在了正常亮度上,此时那团黑东西任我怎么看也看不清,于是记起了矿灯的这一功能,直接打到了强光上。
“你干什么?!不要命了!”张山见灯光猛地一亮,就知道事情要坏。赶忙伸手要来捂我的头灯。
但这一切都晚了,灯光加强后,我就已经看到,那团在柱子下的黑东西,居然是一个背对着我们的人,两边肩膀正一耸一耸地,不知道在干什么。
几乎在同时,蹲着的那个人似乎也感知到了这边光线的加强,他转过了上半身,朝我们看来。
这是怎样的一张脸啊,我甚至无法肯定他到底还算不算是一个人。头发掉了一大半,白花花的头皮在外面露着,白白的眼框内,根本看不到眼珠子,脸上长满了一片片硬币大的水泡,在灯光的照射下居然还挺透亮。
最让人恶心的是,这个人的嘴里正啃着半只血淋淋的老鼠,老鼠骨头和他的牙齿还不时发出喀吱喀吱的声音。
“赵有德!”我终于认出了眼前的这个人,正是我们千辛万苦要找的扶尸咒。
第二十三章 冤家路窄
只见赵有德的尸体张开嘴吐出老鼠,用鼻子嗅了嗅,头猛地就转向了我们,我感觉那双白白的眼珠子正瞪着我。
“快跑!”张山话音还没落,赵有德的尸体就呼呼呵呵地喊着冲我们这里冲来,速度极快。
我被张山推到墙根,但早已丧失了判断和行动能力,眼睁睁的瞧着它冲到跟前,伸出那已经高度腐烂肿胀的双手,向我抓来,还夹杂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张山一声暴喝,就在那双手离我还有十公分的时候,他双手握刀,自上朝下劈在了赵有德尸体的双腕。
随着轻微的一声“梆”,这双手终于停止了前进,随着刀势向下走去,但出人意料的是,张山这势沉力大的一刀,居然连它的皮也没有砍破,只是挂掉了一片早已破烂的袖口。
赵有德的尸体只是停顿了一下,它似乎也感觉到了张山的威胁,于是转过身来双手又伸向了张山,看来它决定要先解决身旁的障碍,再来对付我。
此时张山离赵有德的尸体非常的近,他估计早就知道结果,在劈了第一刀后,根本没有停顿,又朝着赵有德尸体的头部连砍了两刀。
但除了那些因尸体腐败而长出的尸泡应声而破,溅了不少在他身上。赵有德的头部,没有受到丝毫的破坏。
眼见这家伙朝自己抓来,张山头往下一低,闪身避过的同时,抬起右腿照着赵有的尸体的肚子就狠命踹了一脚。
这一脚力道更加强悍,如果是我,早已飞出去好几米远,一准是个骨断筋折的下场。但赵有德的尸体只是轻微晃了一下,反而把张山弹到了我的身旁。
“娘的,这家伙硬得跟铁一样!”张山一边说着,一边抓紧时间活动刚才踹出的脚踝,看来是用力过大扭住了。
扶尸咒没有丝毫停顿,转身又朝我们扑来。
“闪开!”张山把我向旁边一顶,抓住了赵有德伸来的双手。
“你去……找出路啊!”张山明显正在全力抵抗着扶尸咒,连说这几个字,都非常吃力。尸体嘴里不断喷出腥臭无比的味道,使他不得不侧过脸来。
“哦……”我此时才回过神,慌忙四处观察。只见扶尸咒身后不远处就有一条甬道,不知通往哪里。我连忙指给张山看。
“快脱下外套,罩它头上!”张山眼看有了出路,赶忙冲我喊道。
虽然不明白他的意图,但我还是老老实实脱下外套,胆颤心惊地从一侧靠近他们,瞅准了机会,把外套丢在扶尸咒头上。
说来也怪,这一罩,扶尸咒的动作顿时就停了下来,顶着外套在原地不停的转圈。
张山的手也缩了回来,他蹑手蹑脚地退了过来,拉着我慢慢向那条甬道退去。
刚进了道口,张山撒丫子就往前跑去,我正疑惑不解,他扭脸冲我喊道:“还愣什么?那件外套上有你的气味,顶多能支持半分钟,再不跑我看你一会衣服脱完了怎么办!”
我回头看去,扶尸咒已经开始在撕扯那件外套了,哪还用得着半分钟,顶多再有十秒钟,它就能顺着追上来。我什么也顾不上了,转身就玩命朝张山追去。
这截甬道和我们之前走过的大不相同,不是笔直的,走个几十米,就有一个九十度的大转弯。
张山这家伙也不知道等我,始终在前面二十米左右吊着。
没多久,就隐隐听见后面传来呼呼嗬嗬的声音,我压根不敢回头看,怕一看就没了逃跑的念头,只能低头猛往前冲。
张山消失在一个转弯后,前方紧跟着传来“哐当”一声巨响,把我吓了一跳,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瞅我差点就要魂飞魄散,只见扶尸咒就在身后五米远的地方,伸着双手,一瘸一拐地紧紧跟着。
转过弯来,甬道似乎到了尽头,一扇墨绿色的厚重铁门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哐当”声正是张山狠劲踹门所发出的。
他的力道确实很强悍,那么厚的铁门,居然几脚就能踹出一个大坑。
但是门更强悍,被踹成这样愣是还没开。
“它跟来没?”张山见我跑来,忙问我道。
我哪里有空搭理他,双手撑着膝盖不停的喘气。
答案在两秒钟后出现了,扶尸咒拐过了这个弯,先是嗅了嗅,然后就冲着我们的位置慢慢逼来。
张山一看,也不理会它,转过身去又接着踹门。
还好他每踹一下,发出的巨响就会让扶尸咒有个两秒左右的停顿,要不早就冲到我们面前了。
“娘的!拼了!”张山又踹了最后一下,终止了他的破门计划,转过身来,举刀看着离我们只剩几步远的赵有德尸体。
没办法,这扇门实在是过于厚重了,要凭一个人的蛮力打开,那是相当困难。
扶尸咒似乎知道了我们的意思,突然加快速度冲来,在这种狭小的空间里,根本避无可避。那双满是死皮烂肉的手,瞬间就伸到了我的面前。
就在这生死一发,张山用肩膀撞开了我,避过扶尸咒的双爪,用开山刀顶在了它肚子上。
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声,开山刀终究无法对这个怪物有任何伤害,应声而断了。
但扶尸咒前进的力道却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顶着张山手中还剩的那半截刀身,连同张山一起。“哐”地一下都砸在了门上。
张山没能攥住刀把,双手一松,就被扶尸咒顶在了腹部。这下撞击,张山受伤着实不轻,先是背部撞在了大门上,紧跟着又被刀把捅在了肚子上。
虽说刀把并不锋利,但如此大的力量,也够他喝一壶的。
“我日你姥姥!”张山也发了狠,把一口混着血液的痰吐在扶尸咒脸上。抬腿又是一脚踹了过去。
“吱呀~”张山身后的铁门终于没能经受住连续猛烈的撞击,已经变了形的门脸刮着门框向后打开了。
张山伤得虽重,但还没有失去意识。眼见满脸血的扶尸咒站在那里又一动不动了,赶忙一把拽过我,拾起地上的断刀,闪身进了铁门。
进来后张山立刻关上了铁门,我俩用力顶在门后,防止外面的扶尸咒再一次撞击。
过了许久,门外居然一点动静也没有,我见门的右下角被张山踹变了形,露出一条三指来宽的缝隙,于是蹲下借着头顶的矿灯向外看去。
一片白花花脏兮兮的东西就在门缝外,一动也不动。
我又换着角度上下左右都看了看,才明白,这是应该是一只那种老布鞋的鞋底。
我更加奇怪了,鞋底朝前,那说明穿鞋人的腿和地面是平行的,那他应该是躺着的。
问了张山才知道,赵有德入殓的时候,穿的就是一双他媳妇纳的平底粗布鞋,后来扶尸咒逃跑,身上自然也是这一套行头。
张山喘了半天,有所好转,也蹲下来看了又看,肯定了我的说法。
但我想不通的是,扶尸咒怎么会突然躺在门外?刚才进来的时候还站在那里不动,难不成到底还是被张山伤到了?
张山可不这么认为,从两次交手来看,扶尸咒的力量绝对要比他强悍,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只能感知到光亮,看不清事物,但它还拥有灵敏的嗅觉和那坚硬如铁的身体,我俩一时真就想不出怎么对付。
又过了一会,门外的确是毫无反应,于是张山轻轻把门拉开一条缝隙,我俩向外瞅去。
灯光下,只见门外赵有德的尸体双腿紧绷,笔直地坐在那里,一只手抬起指向前方,和两个月前在山上他第一次坐起时,动作和角度,一模一样!
只不过现在这长满了尸泡的脸,显得比那时更加恐怖和诡异。
张山胆子又大了起来,把门拉开一些,凑上前去要看个究竟。当我想阻止他时,这家伙已经钻出了门缝。
第二十四章 铁皮大柜
在两盏矿灯的照射下,我终于第一次把这个扶尸咒看了个仔仔细细。
它身上还是赵有德死后穿的那一套衣服。他家穷,当时真是连一身像样的衣服都没能力置办。还是村里的一个老大爷,看不过去了,拿出自己准备出殡时穿的衣服,给了赵有德媳妇,这才让他死后能稍微体面一点。
不过现在这身行头早就面目全非了,我记得当时上身除了西装,还有一件呢子外套。但没了踪影,只剩下破破烂烂的白色衬衣,零零散散地挂在身上。
那些露出来的皮肤都是铁灰色的,皮肤下的血管颜色更深,一根一根的格外显眼。有些地方早已皮开肉绽,一道道划开的口子就那么向外翻着,甚至露出了骨头。
我俩正观察着这家伙,渐渐听见从它脸部那里传来细小的“嗞嗞”声。
仔细一看,发现张山刚才吐在尸体脸上那一口混着血液的浓痰,正在不断地冒着小泡,居然还有一股蒸汽不断冒出。
“这小兔崽子,要拿老子的血烧开水喝啊!”张山这家伙还真是没心没肺,那边受了伤,这边刚好一点就说开了俏皮话,倒让我想起了刘云龙,他俩要是放在一起,我一准能被说晕。
“不好!”我正胡思乱想着,张山突然蹦了起来,一下就蹿进了门内。
在他关上门的一瞬间,我看见门外的扶尸咒筛糠似的,浑身抖个不停。
“快!找东西,把门顶上!”张山一进来就背靠着门,冲我喊道。
我慌张的四处乱看,这才发现,门后的地方,不是一般的大,矿灯居然照不到边界,而且四周黑压压的到处码放着许多大箱子。
刚好,我身旁就有一个三米长,一米五高的大木头箱子。我赶忙跑过去,把它往门那里推。
想不到这个箱子还真沉,我费了半天劲,也才刚推到门口,张山也顾不上顶着门了,上来一把抓着箱子另一头,就拽到了门前。
“咣!”刚一松手,门就被狠撞了一下,要不是这个箱子,恐怕就要砸开了。
张山又趁着这个间隙,把他身边的另一个大箱子也拽了过来,挡在这个箱子后。
“咣!”又是一下,门前那口箱子的木板有的已经都折断了。我和张山又赶忙拉来两口箱子,一字排开堵在后面。
“咣!”这一次,整扇门已经被彻底撞坏了。
上方的门板已经和门框脱离,向后翘了起来。由于用来挡门的木箱子只有一米五高,对于两米多高的铁门,只能挡住下半部分,而箱子又太沉,凭我俩根本别想抬起来。
我和张山眼睁睁的看着破烂的铁门,束手无策,看现在的情况,只要外面的扶尸咒再来一下,我俩恐怕就可以缴械投降了。
门外居然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在忐忑中熬了不知多久,张山咽了口口水,爬到箱子上,慢慢朝铁门靠近。
“走了……”张山趴在裂开的门缝上看了半天,扭头冲我说道。
“快!再找些东西,先把上面也堵上再说!唉?这是什么?”说着,张山从门后的第一口木箱子中拿出一件东西。
我凑近看去,发现是一件塑料包装袋裹着的军用棉袄,而且内部被抽干了空气,估计是为了避免受潮或弄脏。
这时我俩才算有空观察门后的空间。
仅在我们周围方圆几十米的地方,这样规格的箱子竟摆了上百口,三口一组,码放得极为整齐。
稍远的地方,还有一些较小号的箱子,我甚至看到深处还摆着一排汽油桶,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