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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这油灯的味道,那简直就跟往鼻子里塞了一把锋利的短刀,岁数儿稍大一点儿的朋友可能有过停电的经历,蜡烛熄灭之后,飘起来那一股子烟,若是吸到鼻子里,那半天都缓不过今儿来,这油灯的味道,比蜡烛还要冲上一百倍!您就琢磨去吧,这滋味儿得有多难受?老头儿嗓子眼儿里扯着胸口都疼,蹲在地上缓了半天,这才稍微好一点儿,不过等他头脑也清醒了,身子却忽然的一颤,不对,这屋里可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如果说老婆子忽然坐起来,这事儿还可以用巧合来解释的话,那刚才自己闻到的那股子怪味儿有怎么解释?要知道经过老者的调教,老头子的鼻子可不是一般的灵光,隔着好几里地都能闻到人参的味道,刚才那味道如此强烈,又怎会弄错?这屋子里既没人受伤,又没有人熬草药,这味道又是从何而来?老头儿方才惊惧之下,并没有注意这些细节,如今被油灯一熏,立刻啥都想起来了!
老头儿虽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可已经确定这屋里还有别的东西,就凭自己的嗅觉,也绝对不会出错!悄无声息的用手拢在腰间的短刀上,挖参人用来挖参的工具都是枣木制成的,一来人参这玩意儿有灵性,你拿着五金的凶器靠近,只怕走就被察觉,逃之夭夭了,所以一应工具都要用木头的,所有木材之中,枣木最是坚韧,所以用来挖参是最好不过。
不过这东西用来对付妖魔邪祟,可就差了一点儿,老头儿顺着腿往下摸,从棉靴子里抽出一把短刀,这柄刀却有来历,当年这地方出了以为挖参的奇人,用一株老山参救了重病的康熙爷,老皇上龙心大悦,赏他了一把锋芒利刃,这口刀寒光浸润。锋锐绝伦,也不知过了多少年,传到老头子手里,不但宝刀不老,经过岁月的积淀,更是寒气森森,百邪不侵!
此刻老头儿抽出刀刃一看,只见刀光吞吐闪烁,就知这“屋子里不太干净,若不是有鬼魅为祟,便是藏有妖邪之物,虽然这屋子他也住了几年,一直相安无事,不过最连遭大丧先是老者死了一个月没人搭理,现在又多了一个死不瞑目的老太太,真就指不定会招来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趁着天黑在这里作怪。
老头儿也算是沉稳胆大,到了此时依旧头脑清醒,悄无声息的把屋里的东西都检查了一遍,这举动虽然轻微,但毕竟还有些响动,有这一番惊动,屋里的怪声竟是自己消失了,只闻屋外寒风呜咽之声,摇动砖瓦古树,听在耳中,格外凄楚,也不知道是真冷还是心理作用,老头就感觉四下里冒凉气,从脚底板到头顶心就没有一处不冷的。
老头子自从出师以来,都是常年混迹在深山老林,也遇到过一些怪事儿,所谓“艺高人胆大”,在油灯照耀之下,胆气骤增,索性把那一番惊惧的心肠抛在脑后。在屋子里往来巡视几遭,见无异状,心下不由的困惑起来,按照自己的直觉,这屋里一定进来了什么怪东西,可自己翻箱倒柜找了半天,一无所获又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是自己搞错了?这绝不可能,挖参人能够在深山老林里生存,出了一身本事之外,还有就是那天生的警惕性和直觉,要是这么大一块地方都能弄错,那就干脆别混了!
老头儿百思不得其解,如今一点儿头绪没有,你就是挖地三尺,估计也是白费力气,可就这么干耗到天亮,自己在明处,那东西在暗处,估计一个不留神,就着了人家的道儿,老虎都有打盹儿的时候,何况是人?老头毕竟不放心,静下心来思索一阵,取出用来套人参的红绳子,在自己四周下了绊脚绳,那绳上都浸透了马血,据说人参这东西最怕的是马,这马一靠近,立刻就缩成一团,动不了地方,绳子上沾了马血,用来固定人参,那绝对是一套一个准儿!
老头儿下好了绊腿绳,心里总算安稳了些,此时已经是半夜时分,折腾了半宿,多少有些疲惫,老头儿当时还是个年轻人,瞌睡重,到了此时不由得哈欠连天,两眼皮直打架。不过就这地方的光景,即便是有了准备,老头儿也不敢睡觉,思来想去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倒掉那一壶已经冰凉的茶水,重新烧水来喝,不过这一会可有点儿不对劲儿,开水一倒进去,满屋子清香,浓浓的茶香味儿四溢,不比那顶级的龙井、毛尖儿差劲!
老头儿一愣,他可是常喝“土沫儿”的人,就这种最次的茶叶,你就是用琼浆玉液来泡,也弄不出这个味儿,今天是咋地了,难道邻居把西湖龙井当土沫儿借给自己了?不能啊,在这儿住的都是穷人,哪有那好东西?按理说想老头儿这种混迹深山的人,警惕性应该很高,既然琢磨着不对劲儿,那就绝对不会去喝,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地了,那香味儿里就像是有一双小手儿,撩拨着老头儿的唇舌,那一刻功夫,老头儿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干渴,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也不顾开水滚烫,扬起脖子就喝了一大口!
就这么一仰头,老头儿恍惚看见屋顶房梁上似乎站着一个人影,看身量不大,似乎是个小孩儿,这也就罢了,关键这孩子举止怪异,两只眼睛在黑暗里冒着森森白光,就如同猛兽的双眸一般。更为诡异的是,那孩子长着一个大嘴,嘴大的和身体不成比例,口中涎水直流,滴滴答答,全部滴进了茶壶之中!。
三十六、恶婴
老头儿脑子里嗡的一声,立刻就知道不好,这孩子什么来路他不知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此行踪诡异,肯定不怀好意,这茶水香的如此怪异,十有**就是孩子的口水作怪,自己喝了进去,只怕是要倒霉!老头儿想到此处,立刻伸手往腰里掏,挖参人常年在外,难免受伤,随身都带着治伤解毒的药丸儿,以备不时之需,老头反应不可谓不快,可到了此时,却也有些来不及了,身子刚一动,就觉得天旋地转,脚下一软,当时就瘫倒在地!
老头儿瘫软在地浑身如同烂泥,难以移动分毫,不过头脑还算清醒,眼睛半睁半闭,正看见那孩子的举动。。 那孩子见老头被麻倒,嘴里桀桀怪笑着从房梁上爬下来,饶有意味的围着老头转圈儿,就好像看自己的猎物一般,老头儿到了此时,才发现那孩子不但嘴大,而且还有一口密密麻麻的獠牙,胡乱的分布在口腔里,就像是植物叶片上的锯齿一般,更怪的是这东西还有一条长舌头,血红血红的,时不时吐出唇外,似乎那一张大嘴容纳不下似的。
老头儿心里暗自叫苦,这孩子一看就不是善类,自己落到了他的手里,只怕是没有好果子吃,被一口咬断了脖子倒也痛快,怕的就是他喜欢吃鲜肉,一口一口的把肉咬下去,最后才要自己的命,那简直就如同万剐凌迟一样了!老头正在暗自咬牙,那孩子却似乎知道他的心思,十分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嘴里吐了一口,竟然毫不理会,径直就直奔那两具尸体而去。' 超多好看'
老头万分不解,顺着孩子的背影一看,那孩子到了尸体近前,先是看了看老者的尸体,轻轻摇了摇头。似乎不大满意,又走到老婆的尸体面前,用鼻子来回的乱嗅,甚至还钻到腋下、下身上闻了闻气味儿,这才又是一声怪笑,似乎是满意了,这东西看身量也就有三四岁孩子大小。可力气却大得惊人,上来抱住尸体的两条腿。往肩膀上一扛,就像是扛了一个空口袋一般,毫不费力,大踏步就往外走!
老头看在眼里,简直比自己受了千刀万剐还难受,老者一家对自己恩重如山,自己活着的时候不能报答也就算了,如果连二老的尸体都保护不了,那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老头子想到此处。挣扎着就要站起来,可现如今全身麻木,动一下都费力,那耗子跑得飞快,仓促之间,又如何能够阻止?
眼见得那孩子就要逃之夭夭,也是凑巧。老头儿躺的地方有些门道儿,这屋里是一片平整的土地自不必说,老头头顶上一个破旧的小饭桌儿,就是北方常见的那种方桌,桌子上就摆着那盏油灯,老头儿在底下一挣扎。也不知怎么弄的,居然把那桌子移动了一下,桌子一动,那油灯再也呆不住了,翻着跟头往下落,正砸在老头儿的脑门儿上。
这油灯点的时间已经不短了,灯里的油滚烫。胡的一下砸了下来,全部扣在老头儿脸上,这下不亚于把手指伸进油锅里,呲啦一声,老头儿脸上立刻红了一片,灯也灭了,咕噜噜滚到一边,老头儿疼的呲牙咧嘴,不过因祸得福,因为这么一烫,头脑顿时一片清明,身子居然也能动了!老头儿心里挂念着老太太的尸体,也顾不得脸上疼痛,爬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直奔那怪孩子扑过去。
老头子当时年轻,又有两下子,这一套动作可以说是迅猛异常,轻易难以躲避,不过那怪孩子,也不是省油的灯,虽然事出突然,来不及防备,不过事到临头,到也好不慌乱,当下里把脚一跺,一阵青烟冒起,熏得老头儿眼睛都睁不开,等到烟雾散尽,老头儿再一看,可就有点儿傻眼,四下里啥都没了,刚才的事儿就好象做梦一样!
这一下用力过猛,老头摔得不轻,浑身就跟散了架一样,不过此时也顾不得这些,老头儿翻过身来,望着头上发呆,这屋子的房顶早就漏了,躺在地上,正好可以看见夜空,但见天上星月无光,四周风起云涌,看样子夜里十有**要下一场豪雨,老头子回想起刚才的一切,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难道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还是那怪孩子用了土遁,在自己眼前跑了?
老头儿又把目光收回来,往停放着尸体的地方一看,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儿,老太太躺着的那地方空空如也,早就不见了踪影!这就证明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那怪孩子没了倒无所谓,老太太的尸体没了可就说不过去了。难道是那怪孩子连同尸体一块儿带走了?老头儿摇了摇头,不大可能,那孩子来历不明,有些怪异也就罢了,老太太却只是一个普通的死人,一块没了可不对劲儿!
老头儿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把今天晚上的事儿联系在一起一思索,立刻得出了结论,尸体虽然没了,不过很可能没有离开这屋子,那孩子无比怪异,十有**把尸体藏在了什么不起眼的地方,然后趁自己不背把尸体运走。这种可能性很大,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孩子到底是什么东西?他要一个死老太太的尸体有什么用?
老头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也不再去想,这时候想这些没用,关键是要把老太太的尸体找出来。老头儿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各处摆设,均是破败不堪、污秽难言,这也难怪,要是这东西还稍微干净一点儿,估计早被亲友们抢走了,找来找去,也没发现一点儿蛛丝马迹,老头儿心里纳闷儿,一具尸体,可不什么小物件儿,这屋子就这么大点儿地方,这么些摆设,还能藏到哪儿去?
老头儿紧皱眉头,找了半天,正不知如何是好,猛然一抬头,忽然发现了一点儿端倪,这事儿出在里屋儿的门上,老头子记得清清楚楚,为了御寒,里屋儿的门上关得死紧,连个缝子都不漏,如今却有一扇门被打开了,门板紧挨着墙壁,下面隐隐约约,露出一双小脚儿,脚上还套着三寸的一双小鞋儿!。
三十七、参脸
老头儿正找不到老太太的尸体,不经意看见门板后面露出一双小脚儿,立刻就明白了,那东西果然没有走远,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障眼法而已。。 。 估计自己要是没有注意,那怪孩子很可能就偷偷带着尸体跑了。老头儿年轻的时候胆子也够大的,当时也没考虑别的,回想起老两口子生前对自己的好处,热血一个劲儿的往脑门子上涌,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几步走过去,忽的一声就把门板给拉开了。
老头儿想的也挺简单,拉开门板,把老太太的尸体放到一边儿,然后再跟那怪孩子拼命,谁知道门板刚被拉开,老头儿伸脑袋往里一瞧,当时就是一愣,嘴里几乎惊叫出声。但见门板后面的尸体被一大床白布蒙了,也不知道那白布是哪儿来的。反正裹得严严实实,只显出了模糊的轮廓,头顶上悉悉索索,还在不住乱动,饶是老头儿惯走夜路,也是有点儿心惊胆颤,当场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老头儿惊惧之下,不由得后退了几步,不过随之也镇定下来,自己找了半天,不就是找这个东西吗,既然找到了,还怕个什么劲儿?早知如此,当初扔下不管,不也省去了不少麻烦?想到此处,老头儿胆气壮了些,一个箭步跨过去,伸手掀开尸体头上的白布,倒要看看那不住乱动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谁知那白布一掀开,老头儿就傻了眼了,尸体头上啥也没有,就只剩下光秃秃几根银发,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