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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起来,也不是所有人都在冥思苦想,卜发财就根本没当回事儿,倒也不是这小子不肯出力,实在是大少说的过于复杂,三耗子脑筋慢了点儿,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看大伙儿都不说话,也想在哪儿装深沉,可装了也就三分钟,实在憋不住了,当时把桌子一拍,跳起来嚷道:“我说诸位,咋都跟霜打得茄子一样蔫了?这事儿是有点儿玄乎,可就凭你们在这里垂头丧气,闷着头子瞎猜,能解决啥事儿?依我看,这事儿也好解决,咱把人都撒出去,一伙儿奔镇里,一伙儿到林子里找那啥玩意儿血棒槌,只要把他们其中一个给抓住,老虎凳辣椒水儿一伺候,不信他不把实话说出来!”
牛二柱眼前一亮,你还别说,这还真是个办法。你别看卜发财平时浑浊木愣,偶尔说出一句话来,还真就说到了点子上!不过众人也就高兴了那么一会儿,随即就又不吭声了,这话说起来容易,可办起来就不那么简单了。铁公鸡和血棒槌哪一个都不好惹,你往哪儿找去?这要找到了血棒槌,直接就送到大帅府了,还用这么费劲?那铁公鸡本来是有家有室,有买卖的,那么大一个当铺在那儿,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只可惜如今被血棒槌带走了,说出来也是白搭。
不过就这么干发愁,也是于事无补,众人沉思一阵,最后还是牛二柱出了个主意,如今已经逼到了这个份儿上,也就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尽力而为了,这叫听天命,尽人事,至于结果如何,谁也不能预测。也只好走着看了。万一老天爷开眼,瞎猫碰上死耗子,真叫大伙儿撞上了,那不是漫天云彩都散了?
众人无奈,也只得点头同意,可这碰运气也分怎么个碰法,一大伙儿人西里呼噜往林子里跑,不管三七二十一蹲瞎踅摸,估计也是白费力气。大少的意思是双管齐下,把这些人分成三拨儿,一拨儿人到镇子里去,守住当初大少仨人掉进去的那个洞口,牛二柱总感觉那墓穴里还有些事儿没有弄清,最起码铁公鸡苦心经营了那么久,就这么啥也不剩,怎么琢磨都不正常,十有**,血棒槌和铁公鸡还要回来。
第二拨儿人直接开进深山老林里去,凭借着丰富的经验,寻找血棒槌的蛛丝马迹,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即便那东西再怎么会隐藏,也不可能做到踪迹全无,如果真要让人抓住了什么痕迹,一路追过去来个连根儿拔,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不过这事儿可说不准,说白了就是撞大运,弄好了皆大欢喜,弄不好白费力气。
至于最后一拨儿,那就更有意思了,这群人啥也不干,单找三件东西,前边儿说过,人参可是天才地宝,别说是万里挑一的血人参,就是普通的人参,年份久了,也有些灵性,稍不小心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为了稳妥起见,要对付血人参,还得需要三件特殊的东西,这也不是多此一举,第二拨人即便发现了血人参的踪迹,也不敢轻易动手,那东西贼精贼精的,万一叫它逃脱了,再想找到可就是大海捞针了。
第一拨儿人由马凤仪统领,领着窝子里十个伙计,五姑娘身手了得,又有人脉,东北这地方虽然青帮势力不大,可毕竟还有些人头儿,各方面多少也得给点儿面子,遇上事儿好对付一点儿。第二拨儿人自然是老头子打头,挖人参找人参这事儿人家是行家,这活儿可不是随便找个人就能干的,没了老爷子绝对玩儿不转!至于第三拨儿,一共就俩人,不用问也知道是牛二柱和卜发财,这俩人一个头脑灵活,处事得当,另一个是空空妙手,王母娘娘的裹脚布都能偷出来,干这事儿自然最合适不过,至于那三样东西究竟是什么,咱先按下,过一阵儿再说。
一行人分派得当,再也不多说,此时天色已经晚了,正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众人张罗着做饭,也就把这些事儿放到了一边,有道是磨刀不误砍柴工,急也急不在这一时。大家伙儿齐心合力,一阵忙活,不一时准备了满满一桌还算丰富的饭菜,汉子们围坐在一起,大口吃肉,倒也其乐融融,只有马凤仪、牛二柱和卜发财没有上桌儿吃饭,他们的活儿早点儿晚点儿都没什么,即便是明天动身也来得及,就是老头子这些人耽误不得,这一趟出去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得多准备些干粮。
既然是干粮,那自然也就粗糙了些,无非就是玉米饼子、黏豆包儿,这些东西茨实,禁饿,能多抗些时候,如果在玉米饼子里再塞一块咸菜,那就更好了,主食副食都有了,不用把心思浪费到寻找食物上,东北人实在,那玉米饼子能有几寸厚,一尺多长,饭量再大的汉子一两个也就饱了,不过当地人最爱吃的还是黏豆包儿,这玩意儿不但有咬劲儿,还甜丝丝的,吃起来更是得劲儿!。
四十六、偷包子
这黏豆包儿是外面一层黏米面儿,里边儿满满当当当的一包子豆馅儿,吃起来又香又甜,是当地庄稼院儿里难得的美味,有些人家只有过年才吃得上。( )。 这哥儿仨手艺不咋样,可也都是实诚人,饼子又厚又长不说,那黏豆包儿更是大的如同一个成年人的拳头,里面满满都是豆馅儿,看着就馋人。等到蒸的差不多了,一揭锅,滚烫的水蒸气伴随着香气往鼻子里一钻,当时肚子里咕噜噜一叫,就有点儿受不了了。
别人还好说,就那卜发财,你别看他瘦,可饭量不小,到现在还没吃饭,早饿得前心贴后腔,一见粘豆包出锅儿,当时也顾不得热,抓起来就往嘴里塞。这玩意儿有个特点,刚出锅的时候虽然闻着特香,可里面蕴藏了很大的热气,当时吃不得,你就是再饿,也得等一会儿,这三耗子饿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也忘了这个忌讳,不分好歹就吃,这东西进了嘴还好说,可以到了肚子里,热力发作,顿时烫的肚子生疼,三耗子抱住肚子,蹲在地上哼唧了半天,好久也没站起来。
牛二柱和马凤仪一看三耗子这幅模样,不由得都是忍俊不禁,大少在三耗子脑袋上敲了一下,笑骂道:“三耗子,你上辈子没见过饭是咋的?就不能多等一会儿?我可告诉你,你真要烫死在这儿我可不管,天底下咋死的人都有,可就没听说过让黏豆包儿烫死的,你以后出去别说认识我,二爷我丢不起这个人!”
大少也没把这事儿当做啥大事儿,本来嘛,吃了太烫的东西,疼一阵儿也就得了,也好叫卜发财长点儿记性,以后别这么丢人,谁知道三耗子蹲了半天,不但没有站起来的迹象。而且那呻吟声越来越大,脸色蜡黄,豆大的汗珠子滴滴答答往下直淌。大少心里一沉,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儿,老一辈儿的人可说过,让黏豆包儿烫死可不是笑话,这玩意儿不但极热。而且粘性大,如果粘到肠子上。那还真兴许出什么大事儿,大少一想到这儿,汗珠子也下来了,急忙几步走到水缸边而上,舀起一瓢带着冰碴子的凉水,急匆匆就往卜发财嘴里灌。
“住手!”一声断喝吓了牛二柱一跳,那瓢凉水在手里一抖,大部分都撒在了地下,终究没有灌进三耗子嘴里。牛二柱回头一看。来的却是老头儿,这老头儿脸上变颜变色,手里拿着几个鸡蛋,走到近前二话不说,把蛋壳儿敲开,不管是蛋清还是蛋黄,一股脑儿的灌进卜发财嘴里。把牛二柱看了一目瞪口呆。这是干嘛?难道老头儿偏心眼儿,看卜发财太瘦,要给他加点儿营养?
老头儿接连灌进去四五个鸡蛋,眼看着卜发财脸色好了不少,这才在三耗子背上靠着中间那一段一拍,卜发财被他这么一弄。忽然张开嘴,哇的一声,黄黄绿绿,吐出来不少东西,除了蛋黄和蛋白,那吞下去的黏豆包儿赫然在目,上面儿还站了一小块肉。发出一股极其难闻的味道。
老头儿见卜发财把东西吐了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头冲牛二柱说:“大侄子,你不知道,人一旦被黏豆包儿烫了,凉水是不能喝的,肠子被豆包烫的滚烫,一瓢凉水下去,极冷极热,肠胃受不了,真要大出血,这人可就完了,最好是用麻油,这东西最滑,要是能把黏豆包儿冲下去,那就没事儿了,这生鸡蛋也行,不过你得让他吐出来,要不吐出来这事儿还是麻烦!”
牛二柱擦了擦头上冷汗,频频点头,卜发财跟着自己大风大浪闯了无数,真要烫死在厨房里,那可就出了笑话了,这里头门道儿这么多,以前还真不知道!经历了这么个小插曲,三耗子也老实多了,现在他看着吃的东西就难受,估计没个十天半个月也好不了,牛二柱看在眼里,又好气又好笑,正收拾着锅里的东西,准备弄个干净的口袋装起来给众人当口粮,冷不防马凤仪靠了过来,用极低的声音在牛二柱耳边说:“二哥,你先等会儿,我看着这事儿有些不对呀!”
牛二柱心里一沉,这才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卜发财刚消停了,这又出了啥事儿?大少也知道五姑娘一向沉稳,轻易不会惊慌失措,如今她说有事儿,只怕是错不了。当下里不动声色,压低了声音问道:“出事儿,出啥事儿了,妹子,这时候咱们可是人多势众,别说出事儿,就是孙猴子来了也敢斗一斗,你也别着急,慢慢儿说清楚。”
马凤仪看了看四周:“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刚才没怎么主意,现在拾掇这些干粮,才发现数目不对,咱仨忙活了半天,东西可弄了不少,可我刚才这么粗粗一看,好像少了不少,而且烧得几乎都是豆包儿,玉米饼子倒是没事儿,你说咱仨可是一步也没有离开过,中间二大爷还来过一回,在这么多双眼皮子底下,怎么东西就没了?”
牛二柱一愣,看了看眼前那些干粮,也发觉有些不对,五姑娘说没了不少,那是客气的,打眼一看,几乎没了一半儿。而且没得都是黏豆包儿,原本足有几十个,现在稀稀落落,就剩下四五个,而且其中一个还被咬走了一大半儿。这可就奇怪了,难道是卜发财嘴馋偷走了?不可能,他一个人吃得了多少,再说就凭他现在这模样,你给他一碗稀粥他都喝不下去,这黏豆包儿估计一辈子都不敢碰了。
这可就怪了,自己一步没离开厨房,东西哪儿去了?就是没了,一下子没了这么多,这也不正常啊!大少拿起那块被咬了一口的粘豆包儿,在油灯下仔细一看,被咬的地方整整齐齐,不像是人咬的,人的牙再怎么整齐,实际上也是层次不齐的,咬不出这么齐整的缺口,尤其那豆包儿上还沾了一些红通通的东西,用手一摸,像是油彩,而且还粘了一些粉末儿,放在鼻子底下一闻,一股哈喇味儿,像是被污染了的土沫子。
大少百思不得其解,睁大眼睛看了看四周,这厨房也就那么大,仨人站得满满当当,也没有什么空隙可以容纳别的东西,满打满算就是一口大锅,一个板凳,锅台上有个神龛,上面儿有个油头粉面的灶王爷,看着这灶王爷,大少总觉得别扭,这窝子里的都是粗人,平常也没人祭拜这东西,可这灶王爷满身崭新,一尘不染,就好像新的一样。
大少皱着眉头走了过去,等离得近了,忽然发现灶王爷嘴上似乎有些东西,用手试探着摸了摸,黏糊糊,热气腾腾,放在鼻子底下一闻,竟然是黏豆包儿的味道,大少脸色一变,强压住心中狂跳,再往下一看,那灶王爷两手合在胸前,双手抱着笏板,其中一只手上**的,竟然还沾着几块碎蛋壳儿!。
四十九、邪灶
牛二柱脑子里飞快的闪出一个念头,虽然这想法有些荒诞不经,不过对于牛二柱来说,这世界上几乎就没有不可能发生的事儿,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儿,大少一掀门帘子,冲着里屋儿正在闷头大吃的汉子们喊道:“二大爷,您老在不,在就过来一下儿,我有点事儿跟你商量!”这话说出去半天,愣是没有人搭碴儿,那帮汉子该吃吃,该喝喝,老半天才有一个抻着脖子回答:“当家的早就出去了,他觉得这一趟不踏实,说要先去拜拜祖师爷!”
各行各业都有祖师爷,挖棒槌的也不例外,这一片儿挖参人供奉的是一个白胡子老头儿,慈眉善目,仙风道骨,很像是八仙里的张果老,不过身下骑得是一只梅花鹿,而不是众所周知的那头毛驴,具体是哪一路神仙,没人说得上来,不过听老头儿和窝子里的伙计说,这位被行里人称作八爷,相传是明末清初在这一片儿挖棒槌的,姓氏名讳早已不得而知,只是代代相传,当做祖师爷供养,这玩意儿虽然名不见经传,不过听说十分灵验,这一趟发不发得了财,有没有凶险,只要在他面前上一炷香,自然就可以见了分晓。……
自古烧香都有门道,懂行的人通过观察这香的走势,和烧香时香头儿的长短,就可以分辨吉凶,一般人烧香都是三根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