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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你想怎样少校大声怒嚎道,但他的眼睛依旧盯着电脑屏幕,看都不愿看来人一眼。
孟举走了过来,站在他的桌子前面,这个魔法师睁大了眼,眼中闪烁着令人消除敌意的魅惑力。他的皮肤是晒得黝黑,脸修得干干净净,头发又浓又密,从前额正中心扎了个髻子向后梳了个新潮发式,那银灰色的头发恰与他那健康的古铜色皮肤相映生辉,在静止光照耀下闪闪发亮。他把手指尖放在金属桌面上,垂下眼睑,越过自己漂亮的鼻梁,看着那粗脖子方下巴的少校。
有传言说你想撤退那人说道,他的声音与他的外表很相配——那多年在现场观众前的表演培养出来的、低沉的有磁性的男中音。
是又如何 我仍然是这里的指挥员!波利斯少校愤怒极了,猛地关掉了电脑,这样做时,他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盯着自己在几个月前写的一份关于女军官们违反军衣着装准则的备忘录,他低声咒骂了自己一声,转过身来面对孟举时,手又被烫了一下,于是,咒骂声越发大了起来!
见什么鬼了! ——中士!他暴跳如雷。
但没有回应,少校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生气地大踏步走向门边,猛地拉开门, 中士!他雷吼起来, 见鬼那茶壶…… 可是,外面一个人影都没有。少校拿起战地话筒,放到耳边一听,里面传来的噪杂声和一些奇怪的声音差点儿把他震聋。显然,通信也已经瘫痪了,那中士一定是自己跑去找医务兵了。少校又要开始咒骂起来,但这次他克制住自己,只是,那咽回去的话却灸热得像要焚烧他的五脏六腑似的。他用手紧紧压住抽痛的胃,一跺脚,扭头走回办公室——看也不看他的客人一眼——就一屁股坐进椅子里,怒目圆睁地瞪那橙盖绿身的茶壶。
真是见鬼了! 我明明叫他把这东西拿出去了,怎么又回来了! 您的确是叫了, 孟举,这个在所有的身份里以马戏团中的魔法师而闻名,回答道。他潇洒地坐上桌子上,十分感兴趣地看着那茶壶, 你是叫了。 他喃喃地说, 不,不要碰他!他伸出长着修长手指的手,阻止正要去抓这个茶壶,正考虑着要把它怎么样弄一下才好的少校——至于抓过来后怎么做,少校自己也不清楚,不过他是有考虑要把它扔出窗外……
孟举强有力的手紧紧扣在波利斯的手腕上。
让我们讨论一下你所打算的鲁莽的撤退吧。 魔法师轻松愉悦地说。
你说鲁莽——
是的,鲁莽。不仅是对你军队生涯的前途来说——而你知道我也不会不受影响——更关系到你自己的性命,和你手下人的性命。不,不能撤退,少校。 詹姆斯·波利斯气得涨红了脸,他奋力挣脱孟举的手。但是,孟举依旧是笑容可掬。而随着一声骨头碎了的咔嚓声音,也带来少校发出的痛苦吸气声。 你是强壮的,但现在,我比你更强!孟举的手继续紧夹着波利斯的手腕。狂怒的少校一把抓住魔法师的手臂,使出他全部传奇的力量要挣脱孟举的手,这力道好象他要扭弯他麾下一辆坦克车上的激光枪。
48 小时以前,我本来是可以把你那两条鸡爪一样的腿骨头捏成两段的!波利斯咬牙切齿地骂道,双眼愤怒地瞪着魔法师——他希望——能掩饰自己的惊慌, 这就是你的……魔法!他吐出这个词。
是的,詹姆斯·波利斯少校。这正是我的……魔法!孟举口中用一种奇怪的语言,念念有词,跟着,他举起少校的手。
詹姆斯·波利斯尖叫起来,猛地把自己的手——或者原来是他的手的东西——挣开魔法师的抓握。魔法师放声大笑,松了手,而少校跌坐回椅子上,恐怖地瞪着眼看,他的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小鸡爪子! 这时,一阵 咯咯咯 的响声,显然是茶壶发出来的,立即引起孟举的注意,但茶壶又立即安静了下来,只有一缕轻烟从壶嘴袅袅升起。
把它变回去!波利斯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腕,那长在他的手部位的鸡爪子痉挛似地抽搐着,把它拿掉啊!他的声音越发尖锐,最后,他都说不出话来了。
那就不要再提撤退的事!魔法师冷酷地说。
该死的!波利斯的额头已经冷汗涔涔, 我们输了! 我们根本战胜不了这……这…… 他找不到词, 你也听到我的人所说的! 狼人,巨人,还有个拿着一把能够吸干能量的剑的人…… 我听到他们说的了。 孟举面色严肃地说。他的手一挥,一只折椅就自动移上前来,在孟举的身后打开摆好。孟举舒舒服服地坐下,拂平开士米裤子上的摺纹,眼睛继续看着少校,少校的眼睛仍盯着自己那突然变异的手不放, 我听说了那个带剑的人。坦白地说,那是我惟一感兴趣的东西,不要害怕成这样。 魔法师挥了挥自己纤柔的手,又念了个古怪的词,跟着,少校的手又恢复了原样。詹姆斯·波利斯战战兢兢地检查了一下,兴奋的摩挲着,确认它是真的,接着,他擦掉上嘴唇上的冷汗,眯着眼睛,充满恐惧地看着魔法师。
你要振作起来,少校!魔法师突然厉声说, 当然,你是知道那个拿着剑的人的身份的。少校把双肘撑在桌上,把他那理着标准军人发式的头深深埋进在手中, 不 ,他虚弱无力地说,
我不知道……
是乔伦。
乔伦波利斯立即抬起头, 但他们告诉我他保持中立—— 少校突然停了下来,他的嘴角痛苦地扭曲着, 我明白了! 如果我们不屠杀他的人民,他就会保持中立。
我想是的。 孟举耸耸肩, 坦白地说,我一直怀疑他真的会任我们征服这个世界而不对我们采取什么防范措施,不过,他玩这个角色玩得相当好,可以不要让他玩这场游戏的,他,事实上,使赌注增加了不小。 魔法师那两颗洁白的门牙轻轻地咬住下唇,这是他的一种习惯,使得他那英俊的脸显露出狰狞的样子,或者说在詹姆斯·波利斯看来是这样,他带着一种病态的着迷注视着魔法师。
乔伦一定是拿回他的黑暗之剑了。 魔法师说道,停顿了一会,两根食指的指尖同时轻敲着自己的脸颊,说, 该死!虽然他有些激动,但声音还是柔和、有节制的, 我们必须找到一些那种金属矿石来解析一下!黑暗之石! 据他说,这种矿石可以从这个世界里吸取能量,现在看来,它也同样能够吸干在我们世界里的物质能量。
你想想,少校!孟举放下手,理了理领带,整了整袖口,显然,这也是一个习惯性动作了,
一种能够吸干某物源的能量,并能把那种能量转为己用的矿石! 谁掌握了这种武器,谁就赢得了这场战争! 不止是这个世界,还有其它的,任何一个我们想要征服的世界! 现在,少校,还要多久,增援部队才能到达 援军少校眨了眨发光的眼睛, 根本没有援军! 我们是远征军,我们的使命是……呃,曾经是—— 他的嗓音变得粗哑了—— 和平的 。
是的,曾经是和平,我们原是想与他们协商的,但我们却受到猛烈攻击,我们的士兵被惨无人道地屠杀。 魔法师毫无感情地说。
那就是你的游戏,是吗詹姆斯·波利斯了无生趣地问。
那就是游戏。 孟举张开手, 由乔伦率领,首先是他把我们诱骗到这里,而这个世界的人早有准备,一等我们到了,就毫无预警地袭击我们,我们理所当然地反击,但现在我们被困在这里了,我们需要援军来拯救他们。
然后,一旦援军来了之后,他们就纳在你的控制之下,就像我的手下,就像我!詹姆斯·波利斯还是用那没有生气、漠不关心的口吻说话。
然后,我就会下令他们杀掉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男人、女人、小孩,当然要除开助战者,因为,你自己也看到了,他们能帮我增加我的魔力。
那就是种族灭绝了!少校气得满脸通红,直喘粗气, 上帝啊! 你是在说你要毁灭整个世界的人类啊! 为什么 为什么魔法师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就像令全世界的观众都着迷的他编织出来的使他们眼花缭乱的迷彩梦幻布, 这难道还不清楚吗 到时,我将是惟一拥有魔法的人,我,我的儿子,还有我的女儿,这倒提醒我了,我还需要几个年轻貌美的女人来为我生孩子。我会亲自挑选的。有了魔法,我,还有我的家人,就是整个宇宙的主宰了! 到时,就没有一个魔法师活下来跟我相抗衡了! 我不会听你的,我要告发你! 我要阻止你…… 詹姆斯·波利斯恶狠狠地咒骂他,但是,话语很快凝在嘴角边上了,因为魔法师已慢吞吞地站了起来——用一只手指——出其不意地指向詹姆斯的右手。
少校一见,脸色立即煞白,忙不迭地把手收回来藏到桌子底下。
当我们谈到驯服人类的时候,少校,我建议你能够记住,我只需几个简单的神秘的字词就能捏碎你,完全彻底的,一块骨头一块骨头地! 是不是说人体有200 多块骨头啊?我忘了,我对生物向来不感兴趣,不过,我相信,那应该是极端痛苦的死法吧。
我的手下不会滥杀无辜的——
哦——但是他们已经这样做了,波利斯少校。 魔法师耸耸肩打断少校的话, 你的人十分害怕这个世界的人,乔伦不是说过一句很有意思的话吗'对于他们不懂的事物,他们就害怕;对于他们害怕的事物,他们就要消灭掉!'再多打几场像今天这样的战斗,他们就会更加想消灭这些巫师了。现在我再问你一个关于援军问题,多久会到? 波利斯少校舔了舔嘴唇,开口之前,他艰难地吞了好几次口水,然后才说出,72 小时,至少的。 魔法师若有所思地摇摇头:72 小时! 我恐怕,那会没有用了,时间太长了,那些术士们会在此之前先进攻我们的,乔伦一定会促使他们这样做的。
就算是你的魔力也没法使它更快的,孟举!詹姆斯·波利斯苦笑一下说道, 我们必须把消息发送出去,但现在我们的通信网络却中断了,虽然星空基地已戒备,但他们得调集装备、补给和食物,再登船。然后,还有一段航程。你要想的话,可以把我和我的手下都变成鸡, 他加了一句,看到魔法师那张古铜色的英俊的脸,气得通红, 不过,那也没法使事情加快!魔法师死死地盯着詹姆斯·波利斯,但少校却无惧凌厉地瞪回去。你推动一个人能走多远终会有极限的,泥人尚有三分性子,不要把人逼得太急——即使他已是被打得不堪一击的了。显然,魔法师已然推他推到了极限: 那么我们需要拖延时间, 他平静地说道,转头不看那个双唇紧闭的、汗涔涔的少校, 并且首先,我们必须把那把剑弄到手! 詹姆斯·波利斯叹了口气,把手肘放在桌子上,又把他隐隐作痛的头埋在手中。
魔法师皱着眉头沉思着,他眼睛低下望向茶壶,却没有看见到,在这个人的审视下,茶壶突然变得非常安静、顺从了,壶嘴已不冒气,原先里边的咯咯声也消失了。
魔法师笑了: 我有主意了!他喃喃地说, 和平……我们是为着和平而来的……就像你说的,波利斯少校。 他伸手举起那橙盖绿身的茶壶, 现在,我们需要的就是有人把我们的信息传达给那一个人——一个虔诚、神圣的人——这个人毫无疑问地——如果我们的牌出对了的话——那么他会十分热切地想要帮我们。
第二十章 沉重的代价
美利隆不再是春天。
冬天来到这个罩在圆顶下的城市,就跟来到这个城市其他不处于魔法覆盖的地方一样。这冬天并非那个注定在那天就会到来的自然的冬天,也非气象法师们玩忽职守造成的。冬天来到美利隆却是因为所剩下的改变季节的气象法师太少了。那些在竞赛场那场战斗中幸存下来的都太虚弱了,他们几乎没有足够的气力使冰冷的空气起雾,更不用说用魔力去引出那花团锦簇,风和日丽的春天了。
现在城里正第一次下雪,就算是城里最年长的市民所能记起的,也是第一次看到雪。开始时是下雨,成千上万个活躯体散发出来的热量,加上树林里树木植物和美利隆花园里的花草散发出来的热量和湿气就足以使包在城市里的空气过于沉重,没有气象法师们来控制它的话,圆顶内的温度水平就不断上升,直至天空开始哭泣——为那些死者痛哭,或传说就是这么说的。随着夜幕的降临,雨变成了纷纷扬扬大雪,把整个城市都埋在一张白色巨毯下—— ——真像一具尸体。 塞缪斯勋爵看着窗外,抑郁地说。
现在,他心情沉痛地看到的这个冰雪封住花园已非当初他的葛雯德琳喜欢散步的地方,也不是她对乔伦的爱情萌芽、开花的地方,更不是萨扬细心呵护他的黑暗秘密的地方,曾为了保护那花朵就将那棵草木连根拔起的地方。不,这花园比在它黑暗的土壤里培养蕴育出无数个梦想的那一个要宏伟华贵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