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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怕就是死,从悬崖的高处倒栽下来,落地的瞬间应该喊XX我爱你,爱谁呢,还是死了。
发呆发了许久,打了一个大喷嚏,全身发冷,鼻子又堵又流鼻清涕,难受,裹着被子拉上窗帘呼呼大睡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觉得口渴,喊着喝水又没人答应。
忽又做噩梦,梦见周慧娟满脸鲜血呆呆站在窗外,嘴里塞着那条围巾,一只眼睛在眼眶,另一只不见了,她死死盯着自己。
窗户封死了,周慧娟拍门,发出让人心悸的声音,砰砰砰砰……
不让你进来,不能……救命啊!沈淑贤的牙齿用力咬着被子,眼睛紧闭的大喊。
阴花三月 正文 第19章
章节字数:1470 更新时间:08…08…11 15:47
(十九)
“开门,开门。”宁兴国用力的拍门,他听到沈淑贤在喊救命。本来送康渺渺坐车回家,临别时跟他在黄包车里偷偷亲了下嘴,康渺渺说沈淑贤可能感冒了在睡觉,让他买点姜汤的去探望下,后来因为宗秀玉约了自己中午谈事情,忘记了。下午才想起沈淑贤要去探望一下。
沈淑贤清醒过来却听见门口真的有敲门的声音,吓得缩在床角,头埋在两个膝盖之间,“不要进来……”
宁兴国从窗户外面看见了,喊道,“不要害怕,是老师我。”
听到宁兴国的声音,沈淑贤飞快的开门,宁兴国穿的是白色衬衣,上面套着灰色绒线背心,其实是宗秀玉从自己丈夫那拿过来的。他的头发上还沾着几点雪花,顷刻融化。关切的眼神和宽厚的肩膀,又是在噩梦之后见到的人,沈淑贤在这一瞬间充满了对人生的期望和对这个男人的信任依赖,身体已经迫不及待迎接上去,眼泪却扑扑掉下来,“先生,你来了。”
宁兴国看着怀里的女生,苍白的额头,纤细的身体,还有楚楚动人的声音,不好意思把她推开,只得用手背探了探她额头,滚烫,赶紧扶她到床上,关好门。
打量下四周,床都是空荡荡的,冷飕飕的气氛,两个同室都已经回家,学校放假,大部分人都走了,只有少数几个家乡在打仗的学生留在学校,回去也是送死,而且只通军用火车,女生一个人回去也是危险,因此早早申请着在学校过年,反正食堂也提前准备了饭菜。
“ 你不回家吗,怎么头这么烫?”宁兴国看见墙角的小煤炉子,早就熄了火,一炉黄色死灰。宗秀玉昨日晚上跟几个老师和自己都谈过,这些大洋除了做点样子添置些桌椅设备等,其它都要用来作为军备,大年三十这天要运些武备出城,然后再要购买新的储备着,前方战事吃紧。在过年之前,就要呆在学校做些联络和准备工作。
沈淑贤的手细细的,握着手里软绵绵的跟小孩的手一样,康渺渺的手比较肉,肉上有四个可爱小坑,是很明显的区别。女人和女人关灯了并不就是一样的,手有胖瘦、胸有大小、洞洞有松紧。男人关了灯也不会一样,弟弟有长有短,屁屁有白有黑,以及有狐臭和没狐臭感觉永远都不会一样。
宁兴国有点尴尬,把手松开道,“你躺着,我到食堂给你弄点喝的。”
沈淑贤红着眼睛,手忽的又把宁兴国的手抓得紧紧的,“不要走,先生,先生我现在很害怕,请不要离开我,求你。”
宁兴国坐在床沿,抓了被子盖在她身上笑道,“又做噩梦了,怎么如此可怜的,告诉先生,你梦见了什么?”
一阵风忽然吹进来,大约窗户插销没有关好的缘故,砰的一声响,窗户被吹开了。房间里的纸屑顿时飞起,书本哗啦啦的飞快被翻开。
“啊!”的一声,沈淑贤钻到被子里,“不要进来,不要进来,不要找我。”
宁兴国起身去关窗户,回到床边,拍了拍沈淑贤的背,“你不要怕,先生在你身边,出来吧。”
自己所爱之人的坚定、温和的声音,对于恐惧中的人而言,无异是救命稻草。
沈淑贤抱着宁兴国哭,“不要让她进来,不要啊先生,先生不要离开我,我不是故意的。”
宁兴国这才发现她是真的可怜,这才用力的抱着安慰,“好好说,不要哭,先生的干净衣服都被你鼻涕泡泡弄脏了。”
沈淑贤这才停止抽泣,抬着头似乎要把眼泪憋回去。
“你做了什么梦了?我来帮你解。”宁兴国象对待小女孩一样耐心,扶着她靠着床,在她背后放了枕头,让她坐的舒服点。
“先生,我梦见周慧娟索我的命。”沈淑贤的手紧紧抓着宁兴国的手腕,害怕得一阵发抖,“先生,你说人死了会不会变成鬼啊?”
阴花三月 正文 第20章
章节字数:1117 更新时间:08…08…11 15:47
(二十)
宁兴国听到周慧娟的名字颇为意外,这个学生好像没有参加祭孔典礼就私自回家了,而且到现在也没有给学校消息,这样等开学的时候会有很严厉的惩罚。
“你为什么怕鬼呢?这个世界上没有鬼。”宁兴国的手腕被抓的有点痛了。
“我看见她了,变成鬼站在窗户那,就在那。”沈淑贤手往窗户边一指,却不敢看,头低低的。
“她没有死,怎么会变鬼。”宁兴国笑着,心想这女学生就是胆小。
“她死了,先生。”沈淑贤憔悴的脸突然扭曲,嘴唇一抖一抖的说出这五个字。
“什么?”宁兴国大惑,“她怎么死的。”
“ 是被我杀死的。”沈淑贤的眼睛瞪得很大,眼睛布满血丝轻轻道,“先生,我现在很害怕她变成鬼来害我,但先生你过来我就不怕了,因为有一次我梦见狼吃我,都吃下去了,也是你过来救了我的命,今天又是,周慧娟本来就站在窗外,你一来,她就怕了。先生你不要离开淑贤……”
几句仿佛呓语的话让宁兴国大为疑惑,发烧真的可以让一个正常人说糊涂话吗,顺口问了句,“你怎么杀她的。”
雪花似掌难遮眼,风力如刀不断愁。这个下雪的黄昏,宁兴国听到一桩如此荒谬的事情:两个女学生为了使他的秘密不被泄露而杀害了另一个女学生。手段极其残忍。
天,这是怎样的世界。
宁兴国说道,“我们一起去找校长。”
宗秀玉正在办公室想着那笔费用该怎么花,见二人过来,问了情况,脸色惨白,颤抖的说道,“你们太冲动了。”
沈淑贤紧张的发抖,“这下怎么办啊,我会不会被抓起来处死。”
宗秀玉的头发已经花白,她拿起大衣往沈淑贤身上一披,“你这孩子,冬天才穿这么点。走吧,现在带我们去找她。”
因为快到晚上,学校的师生又大多回了家,留守的都是几个自己人,大家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了后院,沈淑贤忽然觉得熟悉的场景又袭来,几乎要晕倒在宁兴国怀里,只是被他搀扶着,手紧紧的握着。
到了入口,宗秀玉问道,“你们都到过里面?”
沈淑贤道,“是,当时我们在里面把她打晕了,我们其实并不想杀她,是她说要在散学典礼上告状,要拿八千大洋的。”
宗秀玉点点头,面色严峻。
从西边的小门绕到小河边,尸体已经不见,天慢慢的黑下来,雪已经停了,脚趾冻得已经没了知觉。三人沿着河边的路往下走,这条小河并不长,到前面就是下游了。
看来沈淑贤这个学生有着天生的勇敢和正义,而秘密已经被她知道了,可以考虑她加入。宗秀玉看了她一眼。
不知走了多久,河水被几块大青石栏住,上面结了一层薄冰,一个人形模样的东西横着躺在青石板上。
阴花三月 正文 第21章
章节字数:1010 更新时间:08…08…11 15:47
(二十一)
不知走了多久,河水被几块大青石栏住,上面结了一层薄冰,一个人形模样的东西横着躺在青石板上。
宗秀玉从怀里拿电筒一照,差点没叫出来。
昏黄的微弱的光,青黑色的腐烂的脸已经看不出五官,只有头顶上的长发还能依稀看得出那是个女的,衣服象壳一样硬邦邦的附在乌黑的身体上,手脚也是全黑。
沈淑贤弯下身体去讴吐,河水缓缓的带走她吐出来的污物,打个小漩涡复又不见了。
宁兴国打了个冷战,心里一阵难过,怪自己不小心,之前跟宗秀玉谈话的时候也没想到隔墙有耳。
“现在怎么办?”宁兴国看着宗秀玉。
“让她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宗秀玉毫不犹豫的肯定道。这个纷乱的世界,为了不被敌人消灭,就要消灭敌人。
宁兴国把尸体拖到岸边,有点沉,又找来几块大石头。宗秀玉把周慧娟的围巾从嘴里扯了出来,上面却还带着几块冻僵的脸上的肉丝。围巾是绒线的,被撕成几缕弄成麻花,石头绑在她身上。一起抬到下游的深潭,手一松,咕嘟咕嘟,冒了几个泡泡,尸体往下沉。
三人面对面的看着,不说一句话。
“革命总是免不了要牺牲。”宗秀玉蹲下,把手放在冰冷的河水里洗。抬头对宁兴国道,“为了安全,咱们分头回去,你带淑贤往下走,去镇上再绕回学校,我从原路返回。”
沈淑贤趴在宁兴国背上很幸福,她实在是很轻,因为有雪光,路看的清楚,听得见咯吱咯吱的脚步声,这条路变得非常安静,还有两人的呼吸声。
宁兴国的脖子感觉到沈淑贤额头的滚烫温度,小声安慰道,“你不要紧罢,再坚持一会就到了。”
“嗯,我没事的。”话刚说完就昏昏的睡过去。
忘了走了多久,终于看见远处依稀的灯光,穿过小树林,就到大街的入口了,宁兴国把她放下来休息,找到一片草地,又从口袋里拿出手绢擦汗。
“你杀她的时候不害怕吗?”宁兴国打量着这个瘦弱苍白的女子,怎么也不敢相信她竟然蕴藏着这么大的能量。
“为了你,我不会害怕,如果我们不杀周慧娟,她会告密,那你就要死。康渺渺是帮凶,她心慈手软,差点坏了事。是我,一铲一铲把她拍死,保住我们的秘密。”沈淑贤坚定的说,心却是砰砰直跳,全身开始冒汗,“先生你知道吗,并不是康渺渺一个人喜欢你的。”
沈淑贤坚持站了起来,认真的看着宁兴国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道,“我,也,很,喜,欢,先,生。”
阴花三月 正文 第22章
章节字数:1121 更新时间:08…08…11 15:47
(二十二)
宁兴国在原地站着,感觉却是在旋转,我的天,这是怎么回事。
沉默中,宁兴国又把她放在背上,估计这丫头发烧发迷糊了。到了诊所,把她放在里屋的床上,看老中医给她把脉然后开药房。
沈淑贤浑身无力,心里却是欢喜的,不管结果怎样,喜欢一个人,已经被对方知道了,至于以后的事情,那是老天安排好的。
老中医一边抓药一边对宁兴国说,“夫人得的是寒包火型的风寒,回去马上就煎好药,直到发汗为止。”
用的是灸麻黄5g,杏仁10g,生石膏30g,生甘草5g,柴胡10g,黄芪10g,银花15g,苏叶10g。用黄色草纸包好,绳子一系,有点象鼓鼓囊囊的豆腐干。
这边沈淑贤喝了碗诊所厨房熬出来的热姜汤暖和了许多,也可以下床,对大夫道了谢,跟宁兴国一同出了诊所大门。
临近过年,夜生活又刚刚开始,街头巷尾十分繁华。沈淑贤牵着宁兴国的手,心里无法言喻的喜悦,这样的情景,也算是单独陪着自己逛街罢。
有卖发卡的摊,摊主见沈淑贤留恋的眼神,招呼道,这位姑娘哦,人长的美眼光也好,买个发卡更漂亮哦。过来看看,不买不要紧,看看嘛。
宁兴国看着沈淑贤,意思是你要不要去试试。
沈淑贤兴高采烈的走过去,她是学生头齐耳,本来发型就没什么太大变化,除了披着还是披着,学校又不希望学生留太长头发。选来选去,挑了一个玫瑰红的发箍,往头上一戴,反过脸对宁兴国笑道,“先生你看好看不好看?”
她笑的时候跟康渺渺不一样,她是小家碧玉的、羞怯的试探的笑,带着讨好、祈求和哀怜,病后的美态,宛如雪中的牡丹,我见犹怜。这一刻,宁兴国对着这样的笑,有些动摇。也许自己心里该喜欢的是这样的女子?
隔壁是茶馆,有女子在唱:从来,如韵胜,难堪雨藉,不耐风揉。更谁家横笛,吹动浓愁?莫恨香消玉减,须信道、扫迹难留。难言处,良窗淡月,疏影尚风流。
正呆着,沈淑贤推了推他,“先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