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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竞把莫兰和莫中医送到泰安堂中医院后,便急匆匆告辞。
“你这么急要上哪儿去?”莫兰把他送出医院时问他。
“我刚刚收到张建民的短信,现在得马上去他家。”高竞神情严肃地低头看表,现在是9点一刻,他估计赶到张建民家大概是9点40分。
“你说的短信就是刚刚在车上发给你的那个?”
“对。”高竞点头道,“他约我去他家跟他见面。”
“他是不是有话要跟你说?”
“我觉得是。”高竞想起一件事,他停下脚步问她,“莫兰,刚刚在你家,你好像要跟我说张建民的事,后来你爸爸来了,就没把事情说下去。你想说什么?”
“哈,要不是你提起,我还真的忘了呢。昨晚大概11点多,张建民来找过乔纳。”莫兰若无其事地说。
“什么?!”他大惊,心里禁不住怪她,莫兰,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现在才跟我说?
莫兰瞥了他一眼,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
“我睡眠不足,把这事忘了,对不起啊。”她白了他一眼。
他看到莫兰一脸想骂他的神情,连忙拉拉她的衣服,低声下气地说:“我又没怪你。你快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她看看他,瞥了一会儿才说:“昨晚大概11点半吧,乔纳接到张建民的短信,说有事找她,他们通了几条短信,最后约好在附近的公园门口见面。乔纳想抓他,她打了你和郑恒松的电话,谁知道你的电话打不通,郑恒松的电话关机了。”
“昨晚那个时候,郑恒松在我家,他的手机没电了,他在用我的手机安排今晚宴会的事。”高竞解释道。
“怪不得。”莫兰挽着他的胳膊往外走,“后来乔纳只好通知局里的同事到公园门口去等张建民,可谁知她刚一下楼,张建民就出现了,原来他根本没去公园,他就等在我们家楼下。”
高竞想,张建民是个有经验的警察,具有很强的反侦查能力,凭乔纳要想抓住他可没那么容易。
“后来呢?”他问道。
“他们吵了起来,张建民向乔纳要东西。”
“什么东西?”
“他说王若琳临走时拿了他箱子里的东西,估计就是乔纳说的照片和日记。”莫兰道。
“他还说什么?”
“他说他发现自己的东西被王若琳拿走后,既没跟踪王若琳,也没杀她,他只是拿走了乔纳的包。”
“那他怎么会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家茶餐厅附近?”高竞禁不住问,他不知道是在问莫兰,还是在问自己。
“这我也不清楚,他没向乔纳解释,也可能是想解释,但没来得及。他承认是他把那个包扔在垃圾桶的。”
“没来得及?”高竞不明白。
“你也知道乔纳的脾气,他们见面就吵了起来,后来乔纳说,张建民突然就像中邪似的,推开她跳过花坛逃走了。”
“逃走了?乔纳到底骂了他什么?”高竞真希望有盘昨晚他们两人见面的录像。
“乔纳说张建民肯定是凶手,要不然不会把包扔在垃圾桶”莫兰瞥了他一眼道,“但我想他不是听了乔纳的话才逃走的。他认识乔纳很多年了,应该了解乔纳的脾气,他知道乔纳会是这种反应,他也是料定乔纳会找人埋伏在公园门口,才会在楼下等她的。”
“如果他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逃走的,难道是……他看到了什么?”高竞猛然煞住脚步,张建民会有这样的举动,一定是看到了他认为会对他不利的人,不管是司徒雷的人还是那个“内奸”都有可能,但是,如果张建民看到了什么,不就说明,那些人已经知道莫兰家的所在了?
顾子群正在车外抽烟,猴子叫他:“老大,那个条子在车里打电话。”
他立刻钻回了他们的商务车。
高竞果然在打电话。
“嘿……张建民吗?”一听到这个名字,他的手心就出汗了。终于找到你了!张建民!
“我已经在路上了。我们不是约好在你家见面吗?”高竞现在说话的口气与之前他在车里跟女朋友说话时判若两人,现在的他更像个警察,而不是一个找妈的孩子。
录音里一阵沉默,高竞显然是在听张建民说话,片刻之后,他的声音才重新响起,“为什么?……张建民,你这样东躲西藏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说了,我已经在路上了,有什么事,我们碰头再说。……什么?不要去你家?为什么?”高竞很惊讶,顾子群也一样,看来张建民提出要改变约定地点了。为什么?难道张建民发现了什么?
录音里又是一阵沉默,看来张建民在解释,高竞耐心地听了一会儿,最后说,“好吧,我就相信你一次。我们一个小时后再联系。”
张建民为什么不让高竞去自己的家?为什么?
很清楚,张建民知道自己家不安全。
可是,他怎么会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回过家了?会不会他在自己家门口做了什么手脚?顾子群正兀自思考,猴子又把耳机递给了他。
高竞不太明白张建民的意思。
“你想去我家?告诉你,别去。为什么?因为那里有问题,如果你不听我的,搞不好一进门就得死。”张建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很不清楚。
高竞问他不在家里会面的原因是什么,他解释了一大堆:“我不知道,说不清。我昨天回去过,今天也回去过,但是今天和昨天不一样。我家只有我和我老婆有钥匙,除了我们,不可能有谁能进屋……但是我发现鞋子被人调换了位置,拖鞋放在外面了,原先是放在里面的,架子上的陶瓷小菩萨少了一个。遥控板,电视机遥控板也被动过了,原来放在冰箱上,现在却在茶几上,我在茶几上原来放的是DVD的遥控板,它们看上去很像,所以,只要有人动一动我就会知道。除了我,谁还会在我家看电视?……也许,还有别的我没发现的……我就那句话,不要去我家,我是为你好。我们再约时间。”张建民的声音短而急促,充满了紧迫感。
这番话让高竞想起了几个月前他和郑恒松一起在群众利益酒吧外面的那次历险。那天晚上,他把车停在酒吧门口仅仅5分钟,等他从酒吧出来时,就发现车下面装了一颗小型炸弹,后来还是郑恒松帮他拆除了隐患。
鞋被调换了位置……
陶瓷小菩萨少了一个……
遥控板被动过了……
张建民的这几句话不断在他耳边回响,他不知不觉地拿起了手机。他决定打给郑恒松。
“松哥。”
“是我。”郑恒松接电话很快。“我现在要到张建民家,我需要防爆组协助出动。”
“可以。你要他们什么时候到?”
“20分钟后,我在张建民家门口等他们。”
“可以。”郑恒松答得毫不含糊,接着又问,“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我还不确定。但……有疑点就得去查。”
“好,有什么事及时跟我联系。”听上去郑恒松打算挂电话了,高竞连忙叫了一声:“松哥!”
“什么事?”
高竞犹豫了一下,才说:“有一件事。乔纳昨晚跟你联系,没打通你的电话。张建民昨晚去找她了。”
“是吗?她怎么样?没事吧?”郑恒松关切地问。
“她没事,但好像受了刺激,张建民后来跑了,她没抓住他。嗯……那个……松哥,要不你给她打个电话吧,听莫兰说,她昨晚整夜没睡,一直在找你。”高竞结结巴巴地建议,他觉得自己真不该说这话,领导谈恋爱关他什么事?要不是莫兰叮嘱他跟郑恒松说,他才懒得说这些。
“好,我会的。”郑恒松笑着说。
防爆组出动了。张建民果然发现了问题。
如此看来,他们在张建民家下的功夫算是白费了。
但顾子群并不感到沮丧,因为从刚才高竞肆无忌惮的通话内容看,第一,他还没有发现自己的车被动了手脚,顾子群想到这里真想拍拍两个手下的肩,说一声,干得好!第二,乔纳跟郑恒松应该是恋人关系,相信这条信息对老板会非常有用。
“老大,下一步该怎么办?”猴子问他。
“等。”他两眼注视着前方的烧腊店,优哉游哉地说。
“等什么?老大。”猪肠打了个瞌睡醒来后问道。
“当然是等高竞跟张建民的下一次通话。他们还会再联系的。”
不知为何,他现在一点都不紧张了,他很想去吃一份广东烧腊。刚刚在高竞的车上,莫兰的父亲莫老头,光说怎么烤叉烧就说了10分钟,接着又说怎么用梅子酱做鸭子,听得他们三个都饥肠辘辘。
“爸,别再说了,我可不想帮你做什么梅子酱鸭子了,太麻烦了。”最后,还是莫兰提出抗议,老头才停止说他的美食经。
顾子群回想起来,觉得她的声音很好听。
人的声音总会引发不同的联想。有的会让你联想到菜场的鸭子,有的是白酒,还有的是丝绸或者半导体,但她的声音让他想到的是春天的风。
但春天的风刚刚吹过,就来了阵冬天的风。
莫老头说了一句话,差点把他吓出心脏病。
“要是现在有人在窃听我们,他一定会馋得流口水。”老头得意洋洋地说,“我以前就是用这办法抓住躲在我车里的小偷的。”
前半句听得三人面面相覷,后半句才让他们放下心来。
“老大,前面有家烧腊店,我们去买份叉烧来吃,怎么样?”猪肠提议。
“嘿,哥们,好主意。我好久没吃叉烧了!”猴子拍大腿赞同。
顾子群回头瞥了一眼两个手下,从兜里掏出一张50元的纸币递给猴子。
“喏,去买点叉烧,再买两听啤酒,动作快点!”
“哈哈,好嘞!”猴子拿了钱,乐呵呵地下了车。
高竞站在张建民家门口,一个身穿厚厚防护服的防爆组组员手里拿了个巴掌大小的圆形黑色物体走到他面前。
“找到了,就是这东西。”那人说。
高竞拿起这个黑色物体仔细端详了一番问道:“威力多大?”
“可以把他家炸得稀巴烂。当然,也可能会波及到几户邻居,但对整栋楼不会有什么影响。”防爆组成员将那个小炸弹放在自己手里把玩着,轻蔑地说,“过去有人用差不多的东西炸过公共汽车,一辆车25个人,最后伤了3个,一个人也没死,在自己家土作坊弄出来的东西就是这样,样子土,威力也小。”
“一共有几颗?”
“两颗。一颗在电视机里面,另一颗在卫生间水池里,只要一开电视,或者一抽马桶,就会……砰!完蛋!”防爆组成员面无表情地说。
看电视和用卫生间,通常都是主人才会有的行为。装炸弹的人意图很明显,他们就是针对屋主张建民。这样处心积虑地想杀他,是不是因为张建民手里握有对他们不利的证据?想到这里,高竞越发迫切想要见到张建民了。但是,他接连给张建民打了三个电话,对方手机都不在服务区。
直到15分钟后,他在开车回局里的路上,张建民的电话才打进来。
“怎么样?高竞?”张建民压低嗓子问他。
“找到两颗小炸弹。”
“看来我猜得没错。”张建民道。
“是的。谢谢你。”
“不客气。”
“我们得尽快见个面。”
张建民没吭声。
“张建民,我们得谈谈。”高竞加重语气道。
“高竞,我没杀若琳。”电话那头才传来张建民压抑的声音,“没错,我们之间是有问题,但我没杀她,再怎么说,她都是我孩子的妈,我怎么会杀她?”
“张建民,这些我们见面后再慢慢谈。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过来。”高竞急急地问,他觉得在电话里没法把事情谈清楚。
张建民又陷入了沉默。
“张建民!”高竞大声叫。
“让我想想……”
“你在犹豫什么?”高竞心想,不是你自己打电话给我的吗?你打电话给我,不就表明你想跟我联系吗?现在怎么又拖拖拉拉起来?
“郑恒松不相信我。”张建民说。
原来是因为郑恒松。
“张建民,郑恒松跟李耀明是多年的老朋友,你想他接受你说的一切,必须要给他证据和时间。而且,你首先得相信他。你相信他吗?”高竞觉得张建民并不相信郑恒松,也许,因为替郑恒松说话,连带着,张建民对他也会产生敌意和怀疑。
张建民声音低沉地说:“我找过他,我跟他说过很多,但他不相信我。我说什么都没用,他觉得我就是内奸!就因为我跟司徒雷是中学同学。”
“我刚刚说了,要让郑恒松相信你,你得首先相信他。”高竞隐隐觉得张建民似乎更想见郑恒松,也对,郑恒松是总负责,只要说服了郑恒松,就能为自己洗刷清白,于是他问:“张建民,你还想再见郑恒松吗?你想不想跟他再好好谈一次?”
张建民沉默不语。
“郑恒松把你跟他说的话都告诉我了,这说明他一直在思考你的话。给他个机会,再谈一次怎么样?”高竞劝道。
“你是他的人吗?”张建民似乎仍然顾虑重重。
“他是我的领导这没错,但是,我跟李耀明不熟。我只管追查真相。其他的我不管。”
张建民不说话。
“我来安排怎么样?”高竞道。
“你怎么安排?我不会去局里跟他见面,他会找人抓我。”
高竞想了想道:“我们今晚7点在松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