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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看见那是个女的。”高竞低头翻看自己的笔记本,“女人和男人还是很好认的,就算是背影,也一样。”
“是个女人。”
“她什么地方可疑?你为什么把她列为可疑分子?”
“她的状态不好,我一看见她就觉得她是个吸毒者。”
“状态?什么状态?”高竞问道。
“她的脸色不好。”
“怎么不好?”
“脸色发黄。”罗立阳道。
“还有呢?”
“我在酒吧看见她的时候,她就问我有没有?有没有?当时我问她,是不是要毒品,她说是的。”
现在,高竞可以肯定罗立阳在撒谎了。他把笔记本放在桌上,双臂交叠在了一起。“你进酒吧的时候,是扮作酒吧的客人,是不是?”
“对。”
“当时酒吧的灯光很暗,你怎么看得清她的脸色?”
“后来开了灯。”
“后来是开了灯,但酒吧最亮的灯是黄灯,你怎么能肯定是她脸色不好,还是灯光的效果?”
“我说的状态不好,不仅仅是指脸色,还包括精神状态,再说,她问的那些话……”罗立阳望着别处。
“她问你有没有,有没有?”
“对。”
“可你自己说过进酒吧的时候觉得音乐太吵,在耳朵里塞了棉花,你怎么听得见她在说什么?灯亮后,她就更不可能跟你说这些了,因为那时候,你们已经控制了整个酒吧,她应该知道你是个警察。”高竞目不转睛地盯着罗立阳,“罗老师,你在撒谎。”他指出。
罗立阳瞥了他一眼。“是不是谁告诉了你什么?”
“老师,那个女人是谁?”
罗立阳吸了口烟,答道:“看来,你是有了答案才来找我的。”
“她是谁?”
“好吧,我告诉你,她是李耀明的妻子,这是她自己说的,她叫什么我记不清了,不过后来在松鹤楼的饭局上又见过她。”
“你在酒吧看见她的时候,耳朵里的棉花拿走了?”
“我想听她解释。”
虽然早就猜到了,但一旦被对方亲口证实,高竞还是觉得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老师!你为什么这么做?!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这个女人……”
“有可能她就是杀死李耀明的凶手,我知道。我看见她的时候,她在李耀明的尸体旁边,显得很慌张。”
高竞愣了一秒钟,才提高嗓门问道:“老师,你为什么要替她隐瞒?后来作调查的时候,你又为什么对此只字不提?!”
罗立阳对他的情绪视而不见。
“她从后门退回酒吧来,我知道那是因为后门有我们的人,我让她过来,我们就快速在酒吧的角落聊了几句。接着,我带她走了前门。”罗立阳白黑相间的左边眉毛微微向上一挑,神情还带着几分得意。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帮一个可能杀了人的女人?”
“你在怀疑我?”
“你好像没必要这么做!除非你们有什么关系!”
罗立阳笑起来。
“一个男人帮一个女人,不一定是两人有什么关系,也许,是因为他们有共同的敌人。”
“共同的敌人?”高竞的口气不自觉地冷了下来。
罗立阳沉默了许久才开口。
“他总是挑我的错,为难我,讽刺我,具体他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我就不说了,”罗立阳笑了笑,忽然抬起头盯着高竞,一字一句地说,“我觉得,李耀明该死。”
是你杀了李耀明吗?高竞很想问这个问题,但话到嘴边,他还是换了个问题。
“你看见秦芝云的时候,她在干什么?”
“她正从后门口退回来,她可能想从后门逃跑,我朝她招招手,她有点犹豫,但还是马上朝我走了过来。”
“当时有没有人看见你们?”
“我们周围没人。当然,也许是我没看见。”
“你们聊的时候,别人在哪儿?”高竞现在已经明白关保国的那句话了,“去问问老罗吧,”很明显关保国看见了他跟秦芝云,但因为他自己也不清白,所以他决定保持沉默。
“关保国在房间另一头盘查其他客人,周越,我没看见,只看见他的外套放在吧台上,估计他在吧台下面忙。”
“你们聊了多久?”
“大概几十秒,只聊了几句,她说了她是谁,又说她没杀人。我说这跟我没关系。然后,我就在她头上套了个黑色塑料袋把她带出去了,我们出去的时候,正好赵杏兰走进来。”
“你碰见秦芝云的时候,有音乐吗?”
“音乐刚停。”
“李耀明是什么状态?”
“躺在地上,好像死了。”
“好像?你没有查看他当时的状况?”
“没有。”
他果然不关心李耀明的死活。
高竞关上了笔记本。
“老师,我已经记下了你说的话,你可能需要接受进一步的调查。在局里,不是在这儿。对不起。”高竞低声说。
“没关系,世态炎凉,我早就料到了。”罗立阳冷笑。
这句话刺得高竞心口发痛,他站起身,望着罗立阳说道:“老师,即便不是你亲自动手杀了李耀明,你也有间接责任,首先你明知道秦芝云有杀人嫌疑,你还放了她,你妨碍了调査,其次你在发现李耀明倒在地上时,你没有查看他的生命迹象,如果他当时还活着,你就等于间接杀死了他,我知道李耀明不讨人喜欢,但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拿生命开玩笑。老师,你犯法了,而且你是知法犯法。我这么做不是什么世态炎凉,是按照规定办事。”
“别跟我谈什么法律!”
“老师,你是个警察!”
“高竞,对我来说,法律就好像你的师娘!”罗立阳走到窗边,回头看着他。
“师娘?”高竞不明白。
“每天跟你睡在一起,好像是你的人,可是只要一出事你才知道,原来她从来就不是你的人,她既不会帮你,也不会站在你这边!其实,对于大部分像我这样没权没势的人来说,法律就是这么个跟你同床异梦的婊子!”
“老师!请你不要说师娘!她是个好人。她对你也曾经很好!我看见她给你缝衣服,把手都戳破了!”高竞吼道。虽然他知道师娘也有错,但听到罗立阳这么咒骂她,他还是受不了。
罗立阳轻蔑地瞥了他一眼。
“小笨蛋!人生这本书,你才翻了几页?不过,你跟我不一样,你们莫兰家里有钱,所以你比我有前途。”
高竞听出了罗立阳话语中的讥讽,本来他不想理会,但因为涉及到了莫兰,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
“老师!莫兰跟本案无关,请你不要把她扯进来。再说,我喜欢的是莫兰本身,不是她的家!不管你信不信!如果莫兰是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姑娘,我也照样喜欢她。”高竞真怕再说下去,会跟罗老师打起来,所以他说完立刻朝门口走去。
但当他走到门口时,他又停下了脚步,转身望着罗立阳。
后者像看着一个傻瓜那样看着他。
“还有什么吩咐?学生?对了,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什么时候带我走?我也好有个思想准备?”罗立阳卑躬屈膝地问道。
“这个,我要先请示郑局长。”高竞望着罗立阳,停顿了片刻,才鼓起勇气说,“罗老师,我只是想跟你说。法律对我来说,就好像我妈。她有缺点,从来不疼我,有时候还冤枉我,但因为她是我妈,所以我还是会尊重她。老师,你以前教我,要做个好警察,首先得遵纪守法,做个好人,这话我永远记在心里。”
说完,高竞的眼泪就不争气地掉了下来,他用手背一抹眼睛,摔门走了出去。
莫兰在回家的路上给高竞打了个电话。
“嗨,是我。”电话通了,她说。
“嗯。”他应道,但没有接着往下说。
莫兰觉得有点扫兴,她本来以为听到她的声音他会很兴奋,但没想到他反应如此冷淡,她都后悔打这个电话了。
“你在忙是不是?”她冷淡地说,“如果是这样,那么……”
“莫兰!别挂!”他慌张地叫了一声。
电话背景挺嘈杂,他应该在街上。她暂时打消了挂电话的念头,不太热情地问道:“你怎么啦?”
“莫兰,我心情不好。”他的声音的确很压抑。
“怎么啦?”
“我刚刚去见过罗老师了,你不知道他做过什么。莫兰,我觉得,”他痛苦地说,“他已经不再是过去我认识的老师了。”
莫兰知道,对于从小失去父爱的高竞来说,罗立阳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警校老师,还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兄长。“我师傅,我师傅,”这三个字过去他总是挂在嘴边,也难怪,这个人教他射击还教他做人的道理,在潜意识里,莫兰甚至怀疑高竞还把他当作自己理想中的父亲。所以。她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
“经历了那么多事,看破红尘也很自然。高竞,你别多想。”莫兰安慰道。
“我知道我不应该多想,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但是,我很怕……”
“你怕什么?”
“我怕我以后也会变,变成他那样的人,因为我一直觉得自己跟他很像,我是他教出来的,如果他变了,那么……”
“高竞!”她打断了他的话,“你跟他工作环境不同,际遇不同,所遇到的人也不同,所以你们的人生也会完全不同。”她很清楚他现在的心情,但她明白再谈下去,只会是剪不断,理还乱。她马上接着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你的头怎么样了?”
“不痛了。”他轻声答。
“我刚刚碰到关保国了。”
“关保国?!”他有点吃惊。
“他说他用止咳药水的瓶子打了你的头。”
“嘿,你应该看到他的左脸了吧,我也打了他!他比我伤得重!”高竞的声音骤然响了起来。
“行了!知道你很厉害。你后来是怎么处理的伤口?”莫兰笑起来。
“只出了一点点血,我自己随便弄了弄,没什么大不了的,关保国伤得才重呢,他至少有一两个星期都得这么青着脸,哈哈。”高竞幸灾乐祸,又问道,“对了,这混蛋怎么会碰上你的?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莫兰把关保国跟她说的话,简明扼要地复述了一遍。
“又是老罗,又是周越,我看他就是想把我的注意力从他自己身上引开。”认真听她说完后,他道。
“可他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莫兰把重音放在了“我”这个字上面。
“因为我跟他提过我女朋友是个很棒的业余侦探,偶尔,我也会听听她的意见。”高竞笑着说。
“关保国真的住在那一带吗?”莫兰总觉得他突然在她身后出现,像是预谋的。可高竞的回答又让她对自己的想法产生了动摇。
“他的确住在那附近,我昨晚刚去过。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都会去那家照相馆。”他沉吟片刻,试探地问道,“我……晚上来你家好不好?我现在没时间,得马上去带秦芝云回局里。”
她一惊,马上问道:
“为什么带她?是因为李耀明的案子她有重大嫌疑?”
“嗯,算是吧。”他含糊其辞,但马上又用讨好的口气问她,“我晚上来好不好?我给你买蛋挞。葡萄式的。”
莫兰扑哧笑了出来。
“不是葡萄式的,是葡式的。”
“我来好吗?你还想要什么?”
“给小黑买个玩具来吧。你要懂得拍拍我妈的马屁啊。”莫兰提醒道,“你们公安局附近就有家宠物商店,随便买个小玩具就行了,你要跟老板说,是拉布拉多犬,老板会告诉你该买什么的。”
“知道知道,我等会就去买。”他又轻声问,“你不生气啦?”
“晚上见吧。你要乖乖吃午饭,明白吗?”莫兰想,她一定要赶在他提到那两万块钱之前收线,不然很可能会再度跟他闹翻。
司徒雷刚刚跨进家门,就收到了壁虎的电话。
“什么事?”司徒一边换鞋,一边问。
“那个女人,高竞的女朋友,找到了照相馆。”壁虎的声音像是从一条黑暗的隧道里冒出来的,诡秘、阴森、冷漠,还带着回声。
“照相馆。”司徒雷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他知道壁虎是什么意思,自从李耀明和张建民之后,他已经是第三次听见类似的话了,基本上,这句话就意味着一个判决。
“她今天去见了叶磊,还拿了Lucy车祸的照片给他看,我跟你说过,叶磊跟那女人有关系,所以他没能控制住情绪。”
“这不奇怪,叶磊不是专业演员。他对她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他把她赶走了。”壁虎说。
司徒雷已经换好了鞋,他走到窗边,心神不宁地望着窗外。
“你想怎么样?”他问道。
“没办法,她已经离真相越来越近了。所以,只能让她死。”
冷静的人总能作出冷静的判断,壁虎是对的。换作以前,他连眉毛都不会抬一下,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心慈手软,优柔寡断,最后害的只能是自己。但这次,司徒雷听到壁虎最后说的那五个字,他觉得就像光着脚踩到了石头,很不舒服。
“让我再考虑一下。”他道。
“考虑?”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他仿佛听到壁虎在电话那头说。
“有什么问题吗?”壁虎问他。
“没有,只是想再考虑一下。”
壁虎似乎在思索他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于是,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会很快给你答复。”
“多久?”壁虎问。
“很快,我说了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