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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加度看了一会,命驾驶掘土机的人将掘土机向后退去,接着,便令十来个人,跳入了土坑之中,分明他是准备继续挖下去,其余的人,留在土坑边上,将土坑中抛出来的泥土,抛向远处。
本来站在山头之上,约有二十来人,如今,有十五六人投入了工作,而且,有一大半,还是身在土坑之中的,我向宋坚,使了一个眼色,道:“宋大哥,擒贼擒王,我看里加度十分得胡克党徒的爱戴,如果我们将他制住,可望以少胜多!”
宋坚点了点头,双手在地上摸索着,不一会,便抓了两把有尖锐角的小石子在手,只见他面上的神色,紧张之极,双臂臂骨,也在“格格格”地作声,约莫过了三五分钟,只见他的身形,陡地站起,双臂猛地一扬,千余枚小石子,已经激射而出!
我也在他小石子才一发出之际,一跃而出,着地便滚,滚到了里加度的身旁。
宋坚的小石子,击到了六个胡克党徒,还有两个,立即就放起枪来,子弹呼啸而过,惊心动魄,但在那片刻之间,我已经滚到了里加度的脚下,手一伸,握住了他的脚踝,用力一抖,“叭”地一声,将他硬生生地抖得跌在地上!
里加度大声怪叫了起来,在土坑中工作的胡克党徒,也一起跃了出来。
可是,在那片刻间,里加度已被我压在身下,而他的佩枪,也被我夺了过来,正指着他的太阳穴。
我首先去看宋坚,但见宋坚也跌倒在地,左腿上一片殷红,我一见这等情形,心中不禁大吃一惊,因为这时候,只有我和宋坚两人,孤军作战,敌人又如此凶恶,两个人已是十分危险,如果一个人受了伤,那真是不堪设想之事!
可是宋坚却真的已受伤了,他双手按地,想要站了起来,而未能成功,向我苦笑了一下,道:“还好是射中了大腿!”
我知道这时候,绝不是犹豫不决,或是表示惊惶的时候,因此,我连忙扬起头来,以吕宋土语道:“谁想让里加度丧生的?”
没有人出声,我又问了一遍,仍是没有人出声,我道:“那么,你们都得听我的命令,谁也别动!”我的话才一出口,突然听得宋坚一声叱喝,我连忙回头看时,只见李根正迅速的向山下跑去!
我要制住里加度,宋坚已受了伤,我们两个人,都没有法子去追他。我心中不禁大是着急,我制住了里加度,菲律宾人,对里加度有崇拜,自然会明白我的吩咐,但是耶美国流氓,会做出甚么事来呢?
我们眼睁睁地望着那美国流氓,连滚带跑地向山下窜去,一时之间,也无法应忖,转瞬间即没入了草丛之中,看不到了。
这时候,已经可以听得山下,传来了胡克党徒的鼓噪之声,我问里加度道:“先生,你应该知道怎么做法的!”里加度忙道:“快吩咐山下的人,千万不要硬冲了上来!”
立即有两个人,站在山头边上。向下面大声呼叫,令下面的人,不可冲了上来,以危及首头的安全。我又道:“吩咐你的手下,继续阻拦,放下武器。”
里加度的眼中,充满了怒火。可是一个人不论他心中的怒意,到了什么程度,也总是不能不对指住了额角的手枪卖账的。
所以,里加度便照我的话,吩咐了胡克党徒。那些胡克党徒,无可奈何地跳入大坑之中,我将里加度拖着,走了几步,将一柄手提机枪,向宋坚踢去,宋坚抓在手中,检查了一遍,便放在身边。然后,他撕破了裤子,以一柄牛角小刀,将中弹处划破,撬出弹头来,再上了随身携带止血生肌的伤药。
在他为自己动这个“外科手术”之际,血流如注,惨不忍睹。但是宋坚却只是额上。冷汗直淋,连哼都未曾哼一声。等到宋坚将伤口包好之后,才听得有几个胡克党徒大声道:“好!汉!”
宋坚仍是卧在地上,提着手提机枪,我拖着里加度,来到了坑边,向下望去。山头上的泥土,土是红土,挖得深了,树根盘绕,十分难以挖掘,这时,已有十多尺深,可是却还一点头绪也没有。
我心中大是耽心,因为我们虽然制住了里加度,但如果得不到财物,却是一点用处也没有!宋坚又受了伤,连能否撤退,都成问题!
我环顾周围的形势,将里加度拖到了宋坚的旁边,道:“宋大哥,你看怎样办?”宋坚道:“如果有什么变化,我们只有信任在山顶上的胡克党徒了!”宋坚的话刚说完,突然听得山头之下,响起了阵阵呐喊,而且,还夹杂着零星的枪声。
我们正不知道山下面发生了什么变化,忽然又听得下面山头上传来扩音机的声音,那是李根的声音,只听得他大声叫道:“我们的首领,在山上被困,大家快点冲上去!”宋坚的面色一变,我也心中暗自吃惊,道:“里加度先生,听到了没有?”
里加度的面色,也十分难看,他是聪明人,当然知道眼前的形势,对他来说,十分不利!
李根在山下,利用了“拯救首领”的名义,煽动胡克党徒冲上山来,那只不过是说来好听而已,骨子上,李根分明是要借此机会,制里加度于死地,他便可以取里加度的地位而代之了!
李根的声音,传了上来之后,只听得山下的呐喊之声,越来越是喧哗,由上而下看来,已经隐隐地可以看到有人,涌了上来,而且,枪声也更具密集了!
我又道:“里加度先生,你要为你自己的生命地位而战了!”
里加度的面色,十分难看,呆了半晌,道:“请你松手。”我道:“要我放手可以,至少要你认为我们如今,是同一阵线的!”
里加度点了点头。
我自然看得出,他点头点得十分勉强。
但是,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他实是不能不和我们合作!因为,山下的胡克党,在李根煽动之下,冲上山来之后,实在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而且,他当然更要防到,我们在愤怒之下,会和他同归于尽!
同样的,我也知道我们的处境十分危险。因为里加度可能根本不理会他本身的安危,而胡来一通,我放开他,并允许他武装在山顶的胡克党徒,根本也是一种冒险之极的行动!
但当时,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给我们去考虑,我一松放了里加度,里加度疾奔到挖出来的大坑之中,跳了下去。
这时候,已经有子弹呼啸着在山头之上掠过,约莫有四五十个胡克党已经冲到半山了!
里加度在土坑中,大声指挥着,我也早已来到了他的背后,监视着他。里加度命在山顶的胡克党徒,去取枪械,同时,他大声叫道:“别信美国人的话,我什么事也没有。”
可是,李根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道:“我们的首领,落在敌人的手中,言不由衷,若是任由首领受人挟持,胡克党还能活动么?”
随着他的大叫之声,阵阵的呐喊声,越传越近,我将宋坚,也拉到了土坑之中。
那个大坑,竟成了一个现成的工事,有一个胡克党徒,忽然跳出土坑。道:“我们没有受挟制!”但是,他才讲了一句,一颗子弹呼啸而过,他立即跌倒在地!
里加度见到了这样的情形,面色更为难看。只见他慢慢地举起手来,嘴唇哆嗦着,忽然,手猛地向下一挥,狂叫道:“反击!”
那十来个伏在土坑边上的胡克党份子,立即开火,子弹横飞,呐喊连天,战况之激烈,实是不下于正式的争夺战!
里加度所率领的人虽然少,但是那几个人,显然都是胡克党中的精锐份子,枪法十分准,好几十个冲上来的胡克党徒,都横山坡!
我和宋坚两人,呆了片刻,我跃了起来,也伏在土坑边上,向山下大叫道:“里加度很好在山上,你们别上了美国人的当,如果你们不信。不妨高举武器,上来有个究竟!”
枪声和呐喊声,虽然仍是十分震耳,但是我相信我的呼喝之声,在山下的胡克党徒,是一定可以听得到的,突然,我的话才一出口不多久。只听得山脚下。传来了李根的大声呼叱,和胡克党徒的吵骂声,枪声反倒渐渐地静了下来,我取起了一枝枪,问里加度道:“里加度先生,你觉不觉得,如果李根不死,局面便难以控制?”
里加度点了点头,道:“确是如此。”我道:“如果我在山上射击,将李根射死的话,那你准备怎样报答我们呢?”
里加度面上的神色,似不十分相信,他将头向山下看了看,山下密密麻麻的是人,虽然可以看得出李根正在跳东跳西地寻人,但是和他相距,足有一百多码的距离,要射击中的,确非易事!
里加度看了一会之后,道:“你能够办得到吗?”
我笑了一下,道:“我可以试一试,如果成功了,又怎么样?”里加度“哼”地一声,道:“先生,你可曾注意到,只要你一露出头去,你自己首先成了射击的目标,李根是出名的‘神枪手!’”
我立即答道:“当然,你要射击别人,你也就同样地会成为人家射击的目标,这才是公平地竞争。我如果死了,你可以减少一个敌人,虽然在目前来说,我算是你朋友如果李根死了,那么你就控制整个局面,不怕煽动了!”
里加度又想了片刻,道:“好的,如果你做得到这一点,发掘这笔财富的事,按照你原来的提议,我们双方面,一人一半。”
我回头望了望宋坚,宋坚的面色,十分严肃,只是道:“卫兄弟,小心!”
我吸了一口气,提着那柄枪,慢慢地向坑外面爬去,到了土坑边上,我停了一停。
这时候,双方并没有驳火,只是山下传来李根和几个胡克党徒的吵闹声,山上显得十分寂静。里加度和胡克党徒,都以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我知道他们心中在奇怪,何以我竟会不怕自己首先成为他人的射击目标?
因为,我探出头去,要找寻李根,必然要花费上几分钟的时间而在几分钟的时间之内,别人是可以向我发上十七八枪了,看来,这是我完全占于劣势的争斗!
我不是不明白这一点。可是眼前的情势,却逼得我要这样做。
因为,如果李根不除去,胡克党徒的情绪,得不到平定的话,我们的处境,极其危险。李根一死,事情便好办得多了!
当时,我和宋坚两人,都是如此想法的,所以我才愿意去冒这个险,但是以后事情的发展,却证明我们两人都错了。当然,“这是后话,表过不提”。
我在土坑边上,略停了一停,慢慢地探出头来,向外面望去,我只露出了两只眼睛,“砰”地一声呼啸一颗子弹,已经在我的头顶擦过,我的头皮上,几乎也可以感到子弹的灼热!
我连忙缩回头来,在我面前的松土,又因为两颗子弹的冲击,而飞扬起来,撒得我一头一脸,都是泥土!
我定了定神,只听得李根在下大叫道:“你们说里加度没有受人控制,那么,他为甚么不现身出来?为甚么?”
李根的话才停,便听得聚集在山下的胡克党徒,大声叫道:“里加度!里加度!”我心知这时候,如果里加度敢以大着胆子,跳上土坑,在山头上现一现身的话,只怕李根便无所施其技了。
但是,当我回头去看里加度时,却见他面色发青,身子在微微发颤。
我立即道:“里加度,为甚么不出去让部下看一看?”
里加度道:“刚才你已经领教了李根的枪法了?”
我泠泠地道:“李根未必有那么大胆,敢以当众射击你!”里加度摇了摇头,道:“我们刚才的协定还有效是不是?”
我心中暗骂一声:“胆小表!”当我在心中暗骂他为“胆小表”之际,我的确未曾料到,他除了瞻小表之外,还是一个奸诈已极的小人!
山下的“里加度”、“里加度”的呼声,越来越高,但是却又渐渐地静了下来,分明是胡克党徒对于他们首领迟迟不出现一事,感到了失望。
我以手扒开面前的积土,动作极其缓慢,使得在山头下看来,一点也看不出,我费了约莫三分钟,已在面前,拨开了一个孔,凑在这个孔中,我看到李根正带着百余人,向山头一步一步地逼近!
我连忙扬起了手上的枪,但是,我的动作却太以急切了些,在我扬起枪之际,枪管露出了掩蔽的积土之外!
而就在那一刹间,只听得一声枪响,我手腕感到了一阵剧烈的震动,我立即一缩手时,我手中的枪管,已经被射去了半截!
李根的枪法,如此神乎其技,当真是骇人听闻!
这时候,绝不容许我有多余时间犹豫,我抛去了手中的坏枪,喝道:“再给我枪!”
一个胡克党徒,又抛了一柄枪给我。
我从土孔中向下望去,李根离我,越来越近,只有六七十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