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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绅士沉默了一下,似乎已经领会对方的意思。他顿一顿,方才发问。
“那末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你说一句就行。”
“你要我把袋里的东西呕出来?”
“你放心。在外边走走的人总懂得有路大家走的那句老话。你既然费了一番心思,把东西弄到手,我要是一口吞没,那也说不过去。现在你分一半给我就算了。”
“分一半?哦,这怎么分得开?”
“笨家伙!那东西他不是说可以值一千五百吗?其实这里面难免有些虚头。
我们姑且算它值一千,你就给我“
绅士不等他说完,忙接着道:“给你五百吗?那不行!……哦,这佯罢,还是我把东西给你,你给我五百也好。”
大汉皱眉道:“我没有钱。况且你冒险弄到这东西,当然有出路,我可没处销货。”
“我没有现钱。”
“多少总有些,即使没有足数,不妨把你身边所有的钱先给我,余多的等你销掉了再给。”
“老实说,我身上一个钱都没有!”
大汉突地立起身来,把皮帽向额角上推一推,张着铜铃似的眼睛,呼喝着。
他道:“你真太不识相!难道要叫你老子动手?”
绅士的头低落了,似乎有些胆怯。他显然不愿意让这件事闹出来,发生其他的枝节。他顿一顿,便改变了口气。
他带笑道:“朋友,何必如此?我说的是真话。我身上当真没有一个钱。但是这里有一只表,也值得二三百块钱。”他从马褂袋中掏出了那只金表。“表是我借来的。现在权且在你这里押一押,等我销掉了再来向你赎取。好不好?”
大汉起初似乎还不愿,皱了一皱眉,才悻悻地答道:“那也只得通融一下了啊。”他将表接过了,很轻意地瞅一眼,顺手纳在怀中。
他又道:“你就从这侧门里走罢。要赎表,明天为限,过时可对不起你,我要派用的。”
“好,我懂得!”绅士奉了命令,站起来走出餐室,悄悄地趋向侧门。他没有出这小餐室门的时候,曾回头瞧一瞧,看见大汉伸着一只手。
“别忘记,这个数目,少了别怪我!”
三、一本万利
大汉回进了七十二号室,先把房门合上了,又从罩青色呢幕的侧门里穿到七十一号里去。
姜耕苏拿了方才王绅士遗留的一粒珠子,正在放大镜下面仔细察验。他抬头看见那戴皮帽穿酱色袍子的高个子揭开了呢幕踱进来,便含着笑容低声招呼。
他说:“老二,我已经仔细验过。这一粒至少可值三百五六十块钱。他换了我们的五块钱成本的一粒去,正是偷鸡不着反蚀米了!”
大汉嘻一嘻。“这家伙瞎了眼,老虎头上拍苍蝇:不给他吃一些苦给谁吃?”
他除下了皮帽,丢在铜床上,也坐到圆桌边。
“呵!你又怎样打发他的?”
“这厮吃不起惊吓,经我一吓,便将这东西呕了出来。”他摸出那只金表给姜耕苏瞧。“他说这捞什子可以值二三百块钱。你看值不值?”
姜耕苏摇摇头。“你上了他的当哩。”
“怎么?上当?我们不是白白得来的吗?上什么当?”
那叫做老二的有些诧异,一壁用手巾抹他的额角。
姜耕苏的薄薄的蜡色面皮牵一牵,说:“老二,我看你究竟还欠老练。”
“晤?什么意思?”
“他身上的那套袍褂,不是比这东西更值价吗?”
老二忽然伸出一只大手,拍着姜耕苏的瘦肩膀,答道:“小姜,你也太狠了!
这本是意外的。我们的玩意儿本来不在这上面啊。嘿嘿嘿!“
“嘿嘿嘿……”
瘦子也用笑声答复他,可是笑得很勉强,原因是他的肩胛上受到的一拍有些吃不消。他开始用手抚摩他的肩。
大汉又言归正传地提出那还没解答的问句。
“喂,小姜,你估一估,这只表究竟值多少?”
“我看只值七八十至多百来块。”
“只值百来块?”
“不止,不止,这是一只打簧表。你们别瞧错啊!”
这是第三人的声音,沉着而严冷,从室门的方向送过来。
姜耕苏和老二抬头瞧时,看见七十一号的室门推开了,先前那个绅士模样自称王厅长的人已悄悄地回进来。
他先反身将门关上了,又下了插销,才回身向着两个人走近来。
两个伙伴都不提防,自然吃一惊。他们俩面面相觑地瞧那绅士摇摆地走过来,他们的身体像给椅子粘住了。
绅士从容不迫地说:“喂,你们惊慌吗?用不着!你们的话,我虽然都听得了,但是你我既然是同道,我也决不会坏你们的事。”
他说话时带着笑脸,这时已经缓缓地走近中央的那只圆桌。姜耕苏已把金表放在桌面上。绅士便伸手取了起来。
他笑着说:“这种打簧表要是损坏了,最不容易修,还是让我收拾好了罢。”
姜耕苏和大汉老二仍旧呆瞧着他,谁也不发话。他们都知道事情已经失了风,但是要想对策,不能不先审度一下情势。
绅士又说:“我的那粒珠子呢?你们也得还我的啊……喏,你们的一粒在这里,我也奉还了罢。”
他从马褂袋中取出那粒珠子来,但并不立即还给他们,却承在手掌中,发表他的赞叹。
“唉,真好!我真佩服你们;像这样的东西,莫说超过那些宝素珠,赛真珠,就是把真的放在一起,也断断瞧不出是假的!喂,这东西是你们自己造出来的?
还是“
他说到这里,瞥见那两个伙伴交换了一个眼色。大汉的放在圆桌边上的手就不知不觉地握紧了拳头,似暗示将有什么举动。瘦子身上的那件灰呢袍子似乎太单薄了,像在打寒噤。绅士仍保持着镇静,并不畏惧。
他继续道:“你们怎么不开口?我听说这东西的成本一粒只须五块钱。是不是?
唉!这样一本万利的勾当,那一个不想干?嘿嘿嘿!……喂,你们去年不是已经在这里做过一次生意吗?据外面传说,这东西样样都和真的一样,只是一经霉天便变色。故而你们此刻再来,实在有些冒险。我劝你们“
“***!”
老二开口了。接着的是一声“蓬”,那是他的拳头击着了桌面,他的身子也和格子分离了。瘦小蜡面的姜耕苏也挺身立起来,扳了面孔,厉声喝骂。
“好大胆的骗子!我们是诚实商人,有警察保护,不怕你撞骗!你将老光珠带来掉包,现在真赃还在你的手里,你还凶?老二,快把他抓住了,交给警察!”
那长大汉子果真斜着眼睛,卷起些那酱色皮袍的衣袖,凶狠狠地要走过来动手。
绅士退一步,仍不慌不忙地发命令。“老二,小心些,别乱动!防着你的背后的枪弹啊!”
两伙伴都不由自主地回转头去,果见呢幕背后的侧门已给推开,有两个人悄悄地走了进来。为首的一个身上罩着白色的侍者制服,身材很肥矮,后面另有一个戴黑呢帽穿黑色便衣的长子。他们俩各执着一支手枪,向室中的两个人拟注着。
胖子招呼说:“霍先生,你干得真干脆!”
那绅士打扮的人笑一笑。“银林兄,你说这出把戏玩得还不错吗?……晤,你的演技也不坏。好,现在你把这两位朋友拘起来罢!”
胖子把手中的手枪交给了他的背后的同伴,摸出两副雪亮的新式手铐来。
姜耕苏似乎更显得瘦小了些。他张开了失血的嘴唇,还莫名其妙,期期地问假绅士。
“喂你你到底是谁?捣捣什么鬼?”
绅士不答,缓缓地取出一张名片来给他。
他道:“这才是我的真姓名,你留着做个纪念罢。”
姜耕苏失声道:“哎哟!你就是霍桑?”
旁边的大汉老二一看见银林的手镣,举起一只右手,像要想抗拒,但是后面长子手中的手枪仍顶着他,他到底不敢蠢动。汪银林把姜耕苏的两手一齐锁好了,姜耕孙仍显着疑惑不服的样子。
绅士装束的霍桑微笑地向他说:“晤,你有些弄不清楚?是不是?老实说,你们的东西真是太好了,在短时期内谁也辨不出真假。可惜价钱大便宜了些,因此才引起人家的疑惑。但是一般人也只是疑惑罢了,到底还不能确定真假。所以这辨别真假的责任只能让你们自己来效劳了。
“我的那粒珠子既然光彩次一些,但究竟是真的,你也明明知道。所以当我掉换的当儿,你虽然眼见,却故意装做不觉察,任我掉换。你一定以为我偷鸡蚀米,暗暗地得意,可是你就进了我的圈套。因为这样一来,你已经明明告诉我,你的珠子果真是不值钱的假货;我们先前的怀疑也就完全证实了。不然,你明明看见我掉珠,怎么肯轻轻放我出去?”他旋转头去瞧大汉。“朋友,刚才你和我开玩笑,你也一样不要珠子,反而要我的金表。那自然更显而易见了。”
老二不开口,只从眼睛里发泄他的怨恨。黄蜡脸的瘦子沉倒了头,兀自叹着气,那蜡色仿佛淡了些。霍桑除下墨晶眼镜,露出他的炯炯的双目。他又用手在自己的上唇上摸一摸,那两撇燕尾式的黑须便落下来。
他又回头向胖子道:“银林兄,你在这姜老板的身上搜一搜。我的那粒珠子是向源昌里借来的,让我顺便带去交还了罢。
搜索顺利地完成了。霍桑接受了珠子,将室门上的插销拔去,拉开了门,又回身向汪银林说话。
“我看他们俩决不是懂得制造的人,这东西一定另有来路。回头你得问个明白。
对不起,我先走一步。这套衣服委实穿不惯,我赶紧要回去换哩。“
;全文完;
一只鞋
、一只女性式的男鞋
我记叙我的老友霍桑的探案纪录已有好几十种。一般读者时常写信来寻找,此外还有没有别的案件可以公诸同好。在已往的二十多年中,霍桑凭着敏慧的智力,勇敢的精神和为大众服务的热忱,所经历的疑难案件何上一二百种,并且大半都记在我的记事册里。可是发表的任务,我却没有自由的全权。我每记一案,必须先得到了霍桑的许可,才可以披露出来。但霍桑的所以如此严格郑重,也并不是出于“居奇”或“吝啬”的观念。因为有些案件是平淡无奇的,有些是终于悬疑而没有结束的,也有几种是因为他料事不中,结果竟至失败的。这些当然都没有纪录的价值。此外,还有因政治风化和社会情形的攸关,或当事人的名誉的牵涉,霍桑也都严格地限制,不愿意贸贸然直露,淆乱人们的视听。例如,当上海交易所风潮汹涌的时候,少数人为着个人的发财,设下了赌博性的陷阱,竟使多数人都疯狂地被拖溺在投机的漩涡中。那时候曾有许多案件来请求霍桑。那些案件的内幕,无非是为着投机亏系的缘故,出于卷款潜逃,或是跳黄浦,投海,也有些自缢,或服毒。我们在往来甫沪的轮船上和某游戏场后面的空场上,破获这样的案子不少。关于这类的案件,霍桑虽非常心痛。但当时只在暗中警告当局的人,却不许我把案情披露出来,原因是恐防扰乱全市的金融。直到风潮过去了,才把许可的权给我。这不过是一个例,还有各种别的案件,霍桑也有同样的限制。因此之故,我也力与愿违,案件虽多,却不能够自由地发表。这是要希望读者们原谅的。
本篇所纪的一案发生在十一年国历十月初旬。那天早晨警厅侦探王桂生打电话给我们,说南市陆家娱七十一号屋内发生了一件疑难的凶案。他已在那屋中勘验过一回,没有头绪,所以请我们去察验一下,帮帮他的忙。霍桑立刻应承了邀我一同去。一则“疑难”两个字,早已触动了他的好奇心,二则王桂生和我们有些交情,他此番既然诚意求助,我们也理当去走一遭。
我们到达发案地点时,那身材短小而结实的王桂生等候已经好久。彼此招呼了几句,王桂生就先把发案的情由告诉我们。他说这家姓徐,主人徐志高是武林银行的经理,死者就是他的夫人陆政芳。那天早晨七点半钟的时候,有一个徐家的仆人顾阿狗到南区警署去报告,说他家的主母不知被哪一个人杀死了。署中便打电话到厅里,王桂生得信,就赶到南区署,同了署长许墨佣一起来踏勘。可是勘了一会,越弄越觉得迷惑起来,所以才来请教我们。
霍桑听了这一节报告,问道:“许署长现在在哪里?还没有回署吗?
王桂生道:“没有。他此刻又到楼上去了。我们不如先上去瞧瞧。”
霍桑点了点头。王桂生便在前引导。
那屋子是青砖嵌粉线的西式建筑,是徐志高自己的产业。同式的屋子有两宅,是并列的;七十一号一宅徐志高自居,七十